第11章 此为赌徒
这位老者边引着顾忍去往承旨司，边向他介绍自己。
原来他姓王，名松林，是枢密院的副使之一，资历竟比许凝忠还要老些，原本上了年岁应当告老还乡，但因膝下无子，便继续留在了枢密院，平日里料理些枢密院的杂事。
顾忍屈身，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毕竟他是晚辈。
对方佝偻着背，只觉惶恐，忙忙回礼，“顾大人这是折煞我了，你我二人同为副使，况且你可是圣上钦派，怎能向我行如此大礼。”
他在这谋事多年，就连他以前手底下的人也随着他渐渐没了实权不再如往常一般恭敬，只是在遇见他时唤一声“副使。”
而眼前之人，出身高门，又是有战功在身的怀化将军，竟向他这一把老骨行礼，他纵使知道这只是表面文章，但这也让他觉得惶恐。
想起方才自己为了给他下马威，故意拖延，倒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随他走进承旨司后，顾忍明显感到对方更加尽心了，不仅用衣袖帮他擦了桌凳，还将案上的案卷重新摆放整齐，并详细向他讲解了他要负责的诸项事宜。
顾忍耐心听罢，随后抬手取下腰间玉佩，放在王副使手中。
“今日晚辈任职，多谢王大人照拂，来得匆忙，并未备好厚礼，这枚玉佩乃我贴身之物，一点心意，略表感激之心，还请您收下，改日顾某必定去府上拜访，再表敬意！”
这是子谦教给他的笼络人心之法。
对方看着手掌心躺着的玉佩，愣了神，他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将他当回事了。
屈指握住，静默半晌后缓缓抱拳，“顾大人……有礼了！今后若是有用得上老朽之处，尽管开口。”
顾忍伸手抵住他嶙峋的胳膊，“王大人不必如此见外。”
待对方起身，他环顾了下周围，又道：“这里看起来有些杂乱，王大人年事已高，就莫要亲力亲为了，帮我唤几位得力的手下吧！”
王松林点头，随后抬脚颤颤巍巍地跨出了承旨司。
他这才腾出时间细细端详着屋里的陈设，墙边摆着几张桌子，上面堆满了书籍和竹简，依子谦的话，严大人应当不是散漫之人。
这里被人翻找过。
他眼前这张桌子应当是严大人平日处理公事所用，上面的烛台快要见底，砚台上的墨汁干出裂纹，毛笔稳稳地支在砚边，整个案上，只有方才王伯整理过得卷宗有些杂乱，其他的物件皆放置有序。
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重病之人的书案。
片刻后，几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儿便到顾忍这里报到。
顾忍简单询问了他们几句，皆是有能之才。
他不得不承认，子谦教他的笼络人心之法见效了。
尹如梦巳时就已候在昨日的雅间里，仍是戴着帷帽，淡黄色对襟覆在双腿上，裙袂落在脚边。
流烟守在上楼处。
此处人多眼杂，以防万一，雅间里的女子没有将帷帽摘下，而是轻轻撩开眼前的面纱，俯瞰着楼下的街景。
不知为何，她每每在高处看这车水马龙时，便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事外一般，脱离了纷争和吵闹，哪怕只是静坐在此，也自在许多。
恍惚之际，那雇商走进视野，还是昨日的装扮，所以一眼便认出。
眼见他走进茶楼，尹如梦掀下面纱仍然盯着窗外，直到英国公府的马车在茶楼门口停下，傅玉渊跳下马车后，她才转头看向来人。
待那人坐下，流烟问道：“今日的银两带够了吧！”
这雇商显然没了昨日的派头，战战回应，“在主家那，我这就去取。”
流烟站在门口看向对面，等待指示，见女子微微点头，她才将门推开。
雇商回来的比预想之中要快些，想必隔壁没有再吩咐什么，痛快地将二千两银票呈上，尹如梦将那方木盒推到他面前。
“你可以再查验一遍。”
“不用了，”雇商笑着摆手，随即便抱着木盒转身离去。
尹如梦知道他是忙着去隔壁交差了。
原来买下她绣品的正是上次在猎场遇见的那位公子，这样尹如梦不禁怀疑起对方的动机。
上次他便是故意搭讪，这次又怎会这么巧，又是他？
可是半个时辰后尹妍的舅父就要过来，她来不及细想这些，左右不是取她性命的大事，倒是得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对付那个赌徒。
流烟在雅间门口随便抓住一个店小二，让他煮壶花茶送上来，还要了一些果子点心。
不到一刻钟，热茶和吃食便摆满了桌。
流烟确认门关好后，在一侧坐下，边倒茶边问，“姑娘，为何要来这么多吃食？难不成我们还要请他饱餐一顿？”
“我就是要让他吃饱，因为人在食饱睡足时就会放松警惕。”
“那姑娘，你说敘哥儿会不会认错人，或者找不到他？”
这个问题尹如梦也想过，毕竟事关董姨娘一家，她需得思虑周全。
“不会，我反复向敘哥儿确认过，他确定记得他舅父的长相，他一个赌徒，除了赌坊，别无他去，他那舅父应该也认识他，那人为了拿到钱，定会来此赴约，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话音未落，尹如梦便看到一穿着邋遢，行动鬼祟的中年男子在茶楼门口徘徊，踌躇半刻，终于提脚走进。
“流烟，准备迎客。”
流烟在雅间外侯着来人，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认错，这一顾虑在见到那人时全然消失。
此人无论是着装还是神态都与这茶楼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行为举止流里流气。
原来这就是赌徒。
她没有与之讲话，径直走到那人面前，与之对视一眼，便引他过来。
董常运走到雅间门口先是谨慎地向里瞭了一圈，确认里面只有一个女子，这才放下警惕走进来。
不等她们二人说话，便在尹如梦对面“腾”的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抓起点心吃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倒显得对面的女子有些拘谨了。
良久过后，董常运吃饱喝足，两手抱胸，打量着对面的女子，打破沉默，小心问道：“你说你是尹府的人？”
对面的人轻轻点头。
“那你是我姐姐派来的，还是……”
察觉到了对方的顾虑，尹如梦心里有了胜算，说明他对尹府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淡定开口，“是董姨娘派我来的。”
董常运一听，放下了防备，体态也舒展开，瘫坐在那，“她是派你来给我送钱的吧？”
“是！”
见那人变得得意起来，尹如梦又继续道：“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的，到底是不是？”
“我是董姨娘派来的，也是给你送钱的，但这不是还你赌债的钱，而是你的逃命钱。”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狐疑，“什么意思？”
“你的事，我家主君已经知道了，他大发雷霆，认为你是威胁我尹府名声的隐患，当即下令禁足了董姨娘。”
“禁足？”语气里带着些不以为然，“那她还怎么让你出来给我送钱？”
“这钱不是董姨娘让我送的，是我家主君让我送的。”
“你不是说你是我姐姐派来的吗？”
见对方越来越急躁，尹如梦继续不慌不忙道：“我家主君原本打算派家丁将你拿了，五花大绑丢出京城，可董姨娘知道你定不会乖乖就范，那几个人下手也没个轻重，万一断个胳膊腿的，你下辈子就完了，便跪求主君饶你一命，派我过来与你好好商量，但主君有一条件，你若是拿了这钱之后，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城里，便可放你一马，毕竟他二人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但如若你油盐不进……”
一听断胳膊断腿，他有些心慌，“会怎样？”
尹如梦拿起桌上茶盏，微微撩起面纱，递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才不经意地说，“你难道上来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吗？”
董常运仔细回想着方才进来时周遭的情况，忽的想起楼下有几个看似府里的家丁，隔壁门外也守着人。
看来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沉思不久，将信将疑继续问道：“我拿了钱就能全身而退？”
“那要看你是否真的离开京城。”
原来他姓王，名松林，是枢密院的副使之一，资历竟比许凝忠还要老些，原本上了年岁应当告老还乡，但因膝下无子，便继续留在了枢密院，平日里料理些枢密院的杂事。
顾忍屈身，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毕竟他是晚辈。
对方佝偻着背，只觉惶恐，忙忙回礼，“顾大人这是折煞我了，你我二人同为副使，况且你可是圣上钦派，怎能向我行如此大礼。”
他在这谋事多年，就连他以前手底下的人也随着他渐渐没了实权不再如往常一般恭敬，只是在遇见他时唤一声“副使。”
而眼前之人，出身高门，又是有战功在身的怀化将军，竟向他这一把老骨行礼，他纵使知道这只是表面文章，但这也让他觉得惶恐。
想起方才自己为了给他下马威，故意拖延，倒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随他走进承旨司后，顾忍明显感到对方更加尽心了，不仅用衣袖帮他擦了桌凳，还将案上的案卷重新摆放整齐，并详细向他讲解了他要负责的诸项事宜。
顾忍耐心听罢，随后抬手取下腰间玉佩，放在王副使手中。
“今日晚辈任职，多谢王大人照拂，来得匆忙，并未备好厚礼，这枚玉佩乃我贴身之物，一点心意，略表感激之心，还请您收下，改日顾某必定去府上拜访，再表敬意！”
这是子谦教给他的笼络人心之法。
对方看着手掌心躺着的玉佩，愣了神，他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将他当回事了。
屈指握住，静默半晌后缓缓抱拳，“顾大人……有礼了！今后若是有用得上老朽之处，尽管开口。”
顾忍伸手抵住他嶙峋的胳膊，“王大人不必如此见外。”
待对方起身，他环顾了下周围，又道：“这里看起来有些杂乱，王大人年事已高，就莫要亲力亲为了，帮我唤几位得力的手下吧！”
王松林点头，随后抬脚颤颤巍巍地跨出了承旨司。
他这才腾出时间细细端详着屋里的陈设，墙边摆着几张桌子，上面堆满了书籍和竹简，依子谦的话，严大人应当不是散漫之人。
这里被人翻找过。
他眼前这张桌子应当是严大人平日处理公事所用，上面的烛台快要见底，砚台上的墨汁干出裂纹，毛笔稳稳地支在砚边，整个案上，只有方才王伯整理过得卷宗有些杂乱，其他的物件皆放置有序。
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重病之人的书案。
片刻后，几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儿便到顾忍这里报到。
顾忍简单询问了他们几句，皆是有能之才。
他不得不承认，子谦教他的笼络人心之法见效了。
尹如梦巳时就已候在昨日的雅间里，仍是戴着帷帽，淡黄色对襟覆在双腿上，裙袂落在脚边。
流烟守在上楼处。
此处人多眼杂，以防万一，雅间里的女子没有将帷帽摘下，而是轻轻撩开眼前的面纱，俯瞰着楼下的街景。
不知为何，她每每在高处看这车水马龙时，便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事外一般，脱离了纷争和吵闹，哪怕只是静坐在此，也自在许多。
恍惚之际，那雇商走进视野，还是昨日的装扮，所以一眼便认出。
眼见他走进茶楼，尹如梦掀下面纱仍然盯着窗外，直到英国公府的马车在茶楼门口停下，傅玉渊跳下马车后，她才转头看向来人。
待那人坐下，流烟问道：“今日的银两带够了吧！”
这雇商显然没了昨日的派头，战战回应，“在主家那，我这就去取。”
流烟站在门口看向对面，等待指示，见女子微微点头，她才将门推开。
雇商回来的比预想之中要快些，想必隔壁没有再吩咐什么，痛快地将二千两银票呈上，尹如梦将那方木盒推到他面前。
“你可以再查验一遍。”
“不用了，”雇商笑着摆手，随即便抱着木盒转身离去。
尹如梦知道他是忙着去隔壁交差了。
原来买下她绣品的正是上次在猎场遇见的那位公子，这样尹如梦不禁怀疑起对方的动机。
上次他便是故意搭讪，这次又怎会这么巧，又是他？
可是半个时辰后尹妍的舅父就要过来，她来不及细想这些，左右不是取她性命的大事，倒是得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对付那个赌徒。
流烟在雅间门口随便抓住一个店小二，让他煮壶花茶送上来，还要了一些果子点心。
不到一刻钟，热茶和吃食便摆满了桌。
流烟确认门关好后，在一侧坐下，边倒茶边问，“姑娘，为何要来这么多吃食？难不成我们还要请他饱餐一顿？”
“我就是要让他吃饱，因为人在食饱睡足时就会放松警惕。”
“那姑娘，你说敘哥儿会不会认错人，或者找不到他？”
这个问题尹如梦也想过，毕竟事关董姨娘一家，她需得思虑周全。
“不会，我反复向敘哥儿确认过，他确定记得他舅父的长相，他一个赌徒，除了赌坊，别无他去，他那舅父应该也认识他，那人为了拿到钱，定会来此赴约，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话音未落，尹如梦便看到一穿着邋遢，行动鬼祟的中年男子在茶楼门口徘徊，踌躇半刻，终于提脚走进。
“流烟，准备迎客。”
流烟在雅间外侯着来人，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认错，这一顾虑在见到那人时全然消失。
此人无论是着装还是神态都与这茶楼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行为举止流里流气。
原来这就是赌徒。
她没有与之讲话，径直走到那人面前，与之对视一眼，便引他过来。
董常运走到雅间门口先是谨慎地向里瞭了一圈，确认里面只有一个女子，这才放下警惕走进来。
不等她们二人说话，便在尹如梦对面“腾”的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抓起点心吃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倒显得对面的女子有些拘谨了。
良久过后，董常运吃饱喝足，两手抱胸，打量着对面的女子，打破沉默，小心问道：“你说你是尹府的人？”
对面的人轻轻点头。
“那你是我姐姐派来的，还是……”
察觉到了对方的顾虑，尹如梦心里有了胜算，说明他对尹府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淡定开口，“是董姨娘派我来的。”
董常运一听，放下了防备，体态也舒展开，瘫坐在那，“她是派你来给我送钱的吧？”
“是！”
见那人变得得意起来，尹如梦又继续道：“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的，到底是不是？”
“我是董姨娘派来的，也是给你送钱的，但这不是还你赌债的钱，而是你的逃命钱。”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狐疑，“什么意思？”
“你的事，我家主君已经知道了，他大发雷霆，认为你是威胁我尹府名声的隐患，当即下令禁足了董姨娘。”
“禁足？”语气里带着些不以为然，“那她还怎么让你出来给我送钱？”
“这钱不是董姨娘让我送的，是我家主君让我送的。”
“你不是说你是我姐姐派来的吗？”
见对方越来越急躁，尹如梦继续不慌不忙道：“我家主君原本打算派家丁将你拿了，五花大绑丢出京城，可董姨娘知道你定不会乖乖就范，那几个人下手也没个轻重，万一断个胳膊腿的，你下辈子就完了，便跪求主君饶你一命，派我过来与你好好商量，但主君有一条件，你若是拿了这钱之后，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城里，便可放你一马，毕竟他二人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但如若你油盐不进……”
一听断胳膊断腿，他有些心慌，“会怎样？”
尹如梦拿起桌上茶盏，微微撩起面纱，递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才不经意地说，“你难道上来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吗？”
董常运仔细回想着方才进来时周遭的情况，忽的想起楼下有几个看似府里的家丁，隔壁门外也守着人。
看来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沉思不久，将信将疑继续问道：“我拿了钱就能全身而退？”
“那要看你是否真的离开京城。”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