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节 怀龙胎难抗天命 诞三子反入冷宫

    卫尚高如遭了晴天霹雳一样，原本看见陈芸嫣时那种兴奋和难以言表的幸福眼神，倘然无存，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伸出去本想去抱紧陈芸嫣的手也停在空中，脸色也逐渐变得僵硬，嗓子中像是石化了一样，许久没说出一个字。

    陈芸嫣看到他神情变化如此之大，知道此事对他打击也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委屈的低下头。半响之后，卫尚高终于说到：“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罢把头微微的偏向了一边。陈芸嫣此刻也很难过，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也来不及说了。自从她侍寝之后，就一直在后宫的队伍中，也没有让她再去打杂洗衣，并且时不时的有人来盯着她。眼看盯她的太监要过来了，陈芸嫣只得说道：“我要走了，这几天常总管一直让太监盯着我，你小心。”说完之后，慢慢的转身走开。卫尚高也转身离开，只是感觉像行尸走肉一般，没了魂儿。

    晚上，皇帝得到消息，关内的10万援军在济阳郡，晋王就建议，集合兵力重新夺回安化郡。章景岳却道：“探子消息说，羯国人也至少20万士兵，我们虽然人数占优，可毕竟已经疲惫，而且跨河进攻本来不便，如果现在去夺，肯定是持久战。要提防两国力竭之时，燕国坐收渔利。而且南边、西边也有三国虎视眈眈，保不齐他们会趁火打劫。”王尧若道：“陛下万金之躯，此次出征，跋山涉水，鞍马劳顿许久。不如暂且回京，整顿兵马，来日筹划再战。”

    见其他大臣也没了新的意见，皇帝就说道：“此次出征，未得寸地，反而损兵折将，丢失郡县。”说罢顿了顿，看了看群臣。群臣这会都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皇帝接着说：“其罪在朕，回去之后我当向太后和列祖列宗请罪，诸位殚精竭虑，辛劳异常，朕感激不已，要不就先回京吧。”王尧若道：“陛下亲临阵前，甘冒矢石，鼓舞军心，早已震慑燕国和羯国，事虽不成乃是天意，臣等一定再接再厉，肝脑涂地，来日收回故土，以报皇恩。”皇帝望了望章景岳，章景岳道：“为今之计，先回京确实上策。”众大臣随后商议回京之事，刘泽段作为监军留守济阳郡，整顿兵马殿后。

    次日一早，皇帝和大军踏上回京之路，路上陈芸嫣又被安排侍寝过几次。皇帝本来不好女色，可毕竟是男人，当有一个体态丰韵的陌生女人躺在身旁之时，难免会情不自禁。陈芸嫣洗漱打扮之后，也十分有姿色，皇帝也有几分喜爱，可有一次看到陈芸嫣那健硕的胳膊和大腿之后，这份好感又瞬间全无。回京途中，之所以还让陈芸嫣侍寝就主要是营帐内较冷，陈芸嫣身体暖和。而这段时间陈芸嫣却浑浑噩噩的，时常陷入担忧之中，脑海中时不时的在问自己：“以后怎么办，卫尚高会怎么想。”途中，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因为陈芸嫣经常侍寝，常总管就对她格外照顾，一直让二个太监服侍她。而卫尚高这边，也因为回京的时候需要时刻照顾军马，难以抽身，有几次借机想去看望陈芸嫣。两人相逢时，可是有围栏阻挡，陈芸嫣旁边又有太监跟着，二人也只是眼神有过交流，不敢有只言片语。

    20多天之后，大军回到了京师，皇帝大臣按部就班的忙碌着。皇帝先是向太后请安，简述了这次出征情况，随后又忙着批阅这段时间积累的奏章。看到韩正己代理内阁各项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倒是十分宽慰。陈芸嫣这边，本想回浣衣坊，可是常总管却是不让，反倒是一直问到她身体情况。陈芸嫣虽然心情不好，忧思不断，但没什么异常。回京后第10天常总管又派御医来看望陈芸嫣，陈芸嫣道：“谢公公关心，前几天已经看过，我挺好的，能吃能睡。”常总管白了她一眼道：“谁管你吃睡啊，凡是侍寝过的，都必须监管50天，看你们有没有怀孕。咱家自从侍奉皇上以来，从来是按规矩办事，每次必须亲自查验，不会有一次延误，更不会落下一次。”陈芸嫣想到月事还没有来，突然有一点惊慌，忙低下头，都知道宫中已经有几年没有传出有嫔妃怀孕的消息了，自己怎么会怀上，可这也只能心里想想，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于是借口说道：“之前不是都摸过几次脉嘛，今天就不用再……”看到常总管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陈芸嫣没敢往下说，只得乖乖的伸出手，让太医把脉。摸了左手片刻之后，太医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又摸了右手，然后又问到陈芸嫣上次月事是多久，陈芸嫣吞吞吐吐的说道：“大概50天之前，不过当时随军出征，因为比较劳累，可能最近有点晚。”这太医，又再次摸她左手的脉。常总管发觉有点不对劲，就问到：“太医，怎么了？”太医站立即起身，躬着身子，紧张的说道：“回常总管，从脉相上看，是喜脉。”“什么？”“什么？”，常总管和陈芸嫣同时吃惊得问到，“你确定？”那太医咽了口水，十分紧张的回答道：“从脉相上看，确实。”声音中带着颤抖。常总管也紧张的看了看陈芸嫣，然后立即安排太监又去召了两个太医过来。

    半柱香之后，两个太医急急忙忙的过来，常总管让二人再依次把脉，结果都是喜脉。常总管听到消息后，双手高兴得拍了拍两条退，说道：“好，好，好啊。”然后又吩咐道：“有劳几位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但是千万不能胡传，更不能多嘴多舌，不然咱家可是会重罚的。”几位答诺之后就退了出来。接着又安排了两位太监和两位宫女一定要好生伺候，片刻不得离身。然后一路小跑，去找皇上。此时皇上，正在武英殿商讨这次战事后续安排，一想到这次御驾亲征却损兵折将丢失郡县，皇帝好久没有了笑容。

    常总管就一直呆在殿门外，一脸的喜笑颜开。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议事结束，大臣都走了，常总管又一路小跑到皇帝跟前，没成想，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可皇帝还是依然很平静的看着，常总管跪好之后说道：“皇上，好消息，那个侍寝的宫女，有喜了，臣刚才找三个太医把脉，确认有喜了。”皇帝听了之后，多日的眉头紧锁，终于舒展开，问道“就是那个叫陈芸嫣的吗？”常总管回到：“正是她，臣已安排几位太监和宫女好生照顾。”皇帝心情越来越好，于是和常总管一起到给太后和皇后报喜，二人听后也喜不自胜。急忙召陈芸嫣前来。

    陈芸嫣哪里见过这场面，一路上战战兢兢。到了太后寝宫，连礼都给免了，梁太后喜滋滋的看着陈芸嫣，问了问这几天的吃穿情况，又问了一下家里情况，得知陈芸嫣孤苦伶仃，也倍感同情。刘皇后在旁听了竟也忍不住落泪。随后陈芸嫣当场被封为贵人，赐华林苑居住，又安排了一众太监、宫女、太医特意服侍。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陈芸嫣从一个洗衣的最底层的宫女，一跃变成了贵人，而且怀有龙种，大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势头。这消息瞬间在后宫中传开。原来的浣衣坊内，不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找机会来看望她，还凑钱买了一份不俗的礼物。除此之外，尚服局送来服装纹饰，各种玩珍，小敏和王慕颜也来了。这次倒是挺热情，尤其是小敏还主动与陈芸嫣叙旧。王慕颜也客客气气的，承诺局内供应一定及时提供。后宫其他局司紧随其后，带着人和礼物来了，尚宫局送来后宫嫔妃需要阅读和太后等人推荐阅读的图书；尚仪局派来太监教授陈芸嫣日常礼仪；尚食局也派来太监，负责日常饮食；尚寝局派来太监和宫女负责照顾日常起居；尚宫局的也派来人对整个华林苑做了检查和修葺；宫正司也派人来给陈芸嫣讲后宫规矩，并且告诉她如果有人怠慢可以知会宫正司来处理。然后刘皇后和常总管也也来了，这刘皇后天性纯良，着实关心陈芸嫣，详细问了太监、宫女的最近服侍情况，还亲自询问太监、宫女在宫中待的时间和以往的经历。得知都是些老人，而且未曾犯过错，心中才算放心。然后又特意训诫几位太监和宫女，要求务必尽心服侍，不得有误。刘皇后走后，李贵妃和郭贵妃也带着礼物来了。双方一阵寒暄，李贵妃话里话外倒是挺豁达的，而郭贵妃的话和眼神却让陈芸嫣感到有些不自在。这些人走后，终于清静了，整个华林苑各种礼物放得满满当当的。可望着这满屋子的礼物，和一众俯首帖耳的下人，陈芸嫣除了疲劳和遗憾，没有感到一丝幸福。心中却时刻惦记着卫尚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看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