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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表哥

    午饭的时候,戚乐小心翼翼地问老将军:“祖父,这淮川说话最管用的是谁?”

    “当然是玢王了。”老将军头也不抬地回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戚乐问:“怎么?”

    “我只是随口一问。”戚乐赶紧解释,生怕老将军多想,又问:“那县令职权大吗?”

    “当然大了。”戚望抢答,“不过我可听说这县令可只是个阳奉阴…”

    “阿望,多嘴。”老夫人出声制止,“有些话不该说。”

    老夫人严肃的样子吓得戚乐与戚望都不敢再说话了。

    午休时,戚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樱树也觉得没意思,且天热了,惹得心情也燥了。

    猛地,戚乐一骨碌坐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人:庚祁。

    淮川是玢王的属地,庚祁是玢王的儿子,庚祁与祖父交往颇多,若是通过庚祁,兴许可以接触到玢王。

    虽然庚祁与庚辰是堂兄弟关系,庚祁又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似乎不易接近,但她还是决定求助庚祁。

    好巧不巧,庚祁就如老将军的膏药一般,总是贴着他,今日下午庚祁又来找他下棋。

    只是祖父午休还未起身,庚祁便坐在前院等候。

    庚祁此时背对戚乐,戚乐放轻步子走向庚祁,距离尚远,霎时,庚祁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转向戚乐。

    戚乐没想到庚祁竟发现了她,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心里暗暗抹了一把冷汗,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乖巧给庚祁行了礼,“小女见过世子。”

    这是他们二人初次单独对话,周遭气氛有些怪异。

    庚祁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静静看着戚乐,眼神带有戏谑与调侃,又像在打量和观赏她似的。

    这神情使戚乐觉得十分不适,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忍下了情绪,继续温婉道:“小女可否请世子帮忙?”

    “凭、什、么?”庚祁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杯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戚乐显然不曾想到庚祁竟是这种态度,话被噎在嘴里,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之前见他时,他确实十分温文尔雅,且祖母都夸他品行极好。

    戚乐在这之前便想,即使世子不愿意帮她这个忙,也会是婉拒,而不是像现下这般。

    戚乐本就本能地对与庚辰有关的人不满,如今看来这庚祁与庚辰一样,都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这庚祁在祖父母面前是文质彬彬,在自己面前又是另一幅姿态!

    戚乐此刻感叹以往父母对她教育得当,不然她此刻定是破口大骂了,她保持冷静,只是冷冷地回复:“冒昧打扰,小女告辞。”说完便转身迅速回了房间。

    庚祁觉得此人真是莫名奇妙,他只是问了句凭什么,这人便如此态度,难怪安瑜说临阳都传她傲慢跋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俄而,老将军穿好衣裳,从房里走了出来,庚祁忙起身行礼,老将军抬头看了眼天,道:“前院日头大,去后院阴凉地吧。”

    戚乐正在床上气鼓鼓地翻滚着,只听后院有动静,趴在窗棱上一看,原是祖父又带庚祁来后院下棋,戚乐赶紧关了窗子,不想见到庚祁那副嘴脸。

    戚乐决定,若是这庚祁说话声音大,她就跑到长喜长谙屋子里去,省得听到这厮烦人的声音。

    好在庚祁与祖父只是安静下棋,偶尔对话声音也极小,模模糊糊的,她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戚乐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竟已是夕食时刻,她洗漱一番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去吃饭,一晃眼,这一天便又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戚乐就拖着长喜长谙去了城东,她打听到玢王府就在城东。

    一去路途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戚乐心想,这庚祁每日花如此工夫从家里来找祖父,看来真真是极喜欢祖父了,但也不知道祖父是否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他可不似表面那般温润如玉。

    花费了许久才到了玢王府门前,这才记起来需得传了拜贴得了请帖才可登门造访。

    戚乐在玢王府面前踱步,尝试着安慰长喜长谙道:“辛苦你二人了,但既然来了,就这么回去也太可惜,在这里赏赏风景兴许也不错?”

    “姑娘,这哪有风景可赏?”长喜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本就是嘛,这里本就是住宅区,又是玢王府,守备森严,除了沉默的守卫,四下无人,怎可能热闹?四周是森严的围墙,又无甚“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雅致美景,难道在如此炎热的太阳底下,赏这大门前站着的两个人吗?

    戚乐一副非常郑重的样子对长喜道:“你说得对,既然来了城东,我们不如去霁雅坊玩?”

    长喜长谙二人只暗道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不论去哪她们都是极乐意的。

    “主子,她们走了。”安瑜走进书房禀报。

    “嗯。”庚祁淡淡应声。

    “戚姑娘难道是有事找主子?”安瑜好奇地问道。

    “不知,”庚祁继续练字未停,“她这样莫名其妙的女子,便是有事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戚乐的目的本就不在霁雅坊,几人随便逛了逛,便回了镇子,去到宅子里。

    一进院子,便看到程瑗枝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看来经过调养,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她给程瑗枝和姚致打招呼,二人都和蔼地招她过去吃零食,戚乐觉得,二老的精气神已经好了很多了,如此,她的心情便也好了几分。

    “寒梅姐呢?”戚乐有些好奇怎么不见朱颜。

    “今日店铺重新开张。”姚致答道:“如今拙荆已大好,女儿便也不必一直候在我们身旁了。”

    戚乐点点头,又问起昨日来的两个孩子,才知他们还在睡觉。

    积年累月的折磨,他们时刻高度保持警惕,如今终于自由松懈下来,便才觉得疲惫得不行了。

    这更加坚定了戚乐要救他们的决心,虽然她初来乍到,不该多管闲事,但这些孩子皆命苦,且这掌柜阳奉阴违,竟然还在淮川做人口买卖的勾当,她既然发现了,便该做些事。

    戚乐拜别二老,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她转头一看,是昨日那男孩。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转转?”汪若淇看似有些紧张。

    “你不怕被那些人发现,再把你抓回去?”戚乐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你已经…已经买了我,我怎么会再被抓回去?”汪若淇有些急了,“你若是不愿便算了!”

    戚乐只是没想到,这男孩经历了日日夜夜的折磨,只睡一觉起来竟还如此有活力。若换做是她,她可能便会意志消沉下去了。

    “行。”戚乐很爽快地答应了,汪若淇也松了一口气,对她笑了笑。

    戚乐让长喜长谙在宅子里待着,拿了些银子就带汪若淇出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汪若淇似乎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戚乐的手腕,与她挨着走。

    “你作甚?”戚乐有些不适,毕竟她从未与男子接触如此近过。

    她的耳根微微发红,想要甩开汪若淇的手,汪若淇却死死抓住不撒手,拽得戚乐手腕有些疼了,戚乐无奈,便不再挣扎,任由汪若淇了。

    只是心里默念,反正这淮川也无人识得她,且这乡镇也无甚太多礼仪教化的规矩,街上人山人海,更无人关注他们。

    “戚姑娘竟然与男子厮混!”安瑜有些气愤。

    “你生气作甚?”庚祁觉得这安瑜也莫名其妙,有些鄙夷,“莫不是你爱慕她?”

    “我是替主子感到不值!”

    “你有病吗?”庚祁踢了安瑜一脚,“我与她毫无瓜葛,这与我何干?”

    “主子,我错了。”安瑜疼的嗷嗷直叫,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求饶道:“求主子不要再如此伤害我了!”

    “她到了年纪,与男子交往有什么稀奇?只是不知怎样的人才会看上她这样莫名其妙的女子。”庚祁晃动手上的茶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

    戚乐和汪若淇距离他愈来愈近,庚祁从楼上仔细看过去,却一口茶喷到安瑜的脸上,一脸震惊道:“怎么会是他?”

    他已经有三年多未见汪若淇了,他与汪若淇自小便认识了,他母妃的堂妹是汪若淇的母亲,他算得上是汪若淇的表哥。

    只是三年前汪若淇途径祯洪县时不知所踪,姨父与他父王派出许多人皆找不到,一直苦寻两年,直到去年他们才渐渐放弃寻找,不曾想这汪若淇竟然与戚乐在一起!

    庚祁顾不得满脸茶水的安瑜,迅速下楼走出茶馆,快步走到戚乐与汪若淇面前。

    戚乐见突然挡在身前的庚祁,有些烦躁,赶紧拉着汪若淇想从旁边离开。

    庚祁又挡住她的去路,如此反复几次,戚乐彻底恼了:“世子身份高贵,如此难为人做什么?”

    “你还不说话?”庚祁冷不丁地从她头上冒出了一句。

    “说什么?”戚乐没好气道。

    “没同你讲。”庚祁回答。

    “表哥。”汪若淇弱弱地喊了一声。

    戚乐彻底懵了,只感觉五雷轰顶,仿佛所有都静止,只剩他们三人。

    庚祁扯着汪若淇就想走,汪若淇赶紧抓住戚乐的手。庚祁的视线停留在他们抓住的手上,重重拍了一下汪若淇的脑袋,疼得汪若淇赶紧松了手捂住头。

    戚乐只觉得世界很小,庚辰是庚祁的堂兄,祖父与庚祁关系甚密,就连误打误撞救的人都是庚祁的表弟。

    她只觉得很烦,这庚祁怎么阴魂不散?

    既然也算是把汪若淇交到了庚祁手里,她也该功成身退了,二话不说,她转身就要走。

    汪若淇又拉住戚乐,戚乐挑眉看向汪若淇,道:“你家人来了,怎还缠着我?”

    “我不跟他走,你带我走。”汪若淇瘪了瘪嘴,委屈可怜地看着戚乐,轻轻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戚乐只觉得,如此身形高大的人,以这种神情看着她这需要仰头看他的人,真的合适吗?

    “你说什么胡话?”庚祁又朝汪若淇的背上打了一巴掌,痛得他嗷嗷直叫,又道:“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你知道所有人都找你找得极苦吗?”

    戚乐转念一想,正好,告诉庚祁汪若淇被拐了,庚祁是玢王的儿子,这事他只要和他父亲一讲,那些孩子便都可以回家了,她也不需求人帮忙才能见上玢王一面,更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他其实被…”戚乐还未说完,便被汪若淇捂住了嘴巴,低头贴着她耳语道:“不要说,求你了。”

    戚乐有些疑惑,他不是最应该说出来的吗?难道他不想惩治那些人?

    庚祁看着二人亲密无间,动作暧昧,只觉得十分刺眼,呵斥道:“松开!”

    汪若淇只好乖乖松开手,但用眼神示意戚乐不要说出,戚乐不知汪若淇此举为何,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三年你就和她混在一起?”庚祁嘲讽地指着戚乐看向汪若淇,“你藏得倒是很好。”

    什么叫就和她混在一起?

    戚乐十分不满庚祁的语气与态度,但不想和他置气,多说无益,只是翻了庚祁一个白眼,只字未言,转身就走,汪若淇想拦住她,却被庚祁直接拉走了。

    戚乐觉得这两人真是奇葩,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栽赃,另一个傻得不行什么都不说。

    庚家究竟有没有正常人啊?

    庚祁把汪若淇带回茶馆,安瑜乖巧地坐在一边。

    “你到底去哪了?”庚祁生气地质问汪若淇。

    汪若淇本就要强,自小他们便总是争个输赢,若是庚祁得知自己被拐了,不知要笑话他多久,到时整个清水的人都要笑话他,他的脸面尊严何在?

    他只想不动声色地私下手刃那些禽兽,救出那些孩子。

    见汪若淇不语,庚祁变得有些震惊:“你真的和她待在一起?”

    “你知道她是谁吗?”

    汪若淇摇摇头。

    “她是临阳振威将军的嫡女,高门大户,千金贵女,你怎可高攀得上?”

    汪若淇仍旧不语,他只当这姑娘是这地方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没想到她竟是临阳来的有头有脸的大家千金。他更没想到,他竟然被拐来了淮川,被拐来了庚祁的地盘!耻辱!实在是耻辱啊!

    “这个女子不学无术,飞扬跋扈,你怎么与这般女子待在一起?”庚祁捏了捏眉心,无奈地看着汪若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没有飞扬跋扈。”汪若淇回了一嘴。

    “那只是她的表象!我与她接触过,她这个人莫名其妙,你不知她在临阳的名声有多差!”庚祁觉得这表弟真是无可救药了。

    汪若淇继续保持沉默。

    “你不会已经委身…”庚祁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一脸惊讶和嫌弃地看着汪若淇。

    “你想什么呢!”汪若淇回了他一记白眼。

    “你最好与她无关!”庚祁这回有些严肃了,“今日你与我回府,明日我便让你送你回清水。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汪若淇闷闷地“嗯”了一声,毕竟表哥可以送自己回家,他终于可以见到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