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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化形

    “喵~呜~”

    突然一声清晰的叫声惊醒了他,惶惶四顾时,他发现自己已处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宇间,幽兰暗绿的背景色带在缓慢扭曲着......

    他又来到了昨晚的噩梦世界,但这一次他竟发现自己的身体呈半蹲半跪姿势,在气态雪平面上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这正是他当前被困的样子,而此刻他身体上溢出的丝状黑烟、也比之前要浓郁的多,除了联接巨树枝干的这一端外,另有一缕纤细的分支飘逸在空中。

    他下意识地沿着这道细丝转动视角,在不远的尽头处,看到个小巧玲珑奇怪的造型轮廓,一个冰雕般近乎透明的工艺品,从线条细节来看正是那只猫咪。

    没错!原来那只神出鬼没的小家伙还在这里,但它不在气态雪平面上,而是在无法用二维坐标定位的空域中,像个气球挂件般的悬浮着。

    郎映辉仔细观察之后还发现:它除了身体虚化外,连那双狡黠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直觉中似乎感知不到任何活物的特性。

    他好奇地将意识放在猫咪虚影中心,打算像3D动画软件一样旋转视角查看全周情景,但是片刻间他就感觉到整个空间在翻转,速度快的令人头晕目眩,而自身本体所处的气态雪平面也向他极速冲了过来,当他把意识从这个中心点脱离,瞬间一切都戛然而止。

    在未知的空间点位再次审视周围,他首先确定气态雪平面没有发生变化,因为他的身体依然垂头蹲伏在那,但如果以他的身位来分上下,此刻意识应该处于平面上方。

    现在可以看到自己的头顶和背部,而身上的那道黑烟也延伸出去,与不远处的巨大黑树枝干交融,但还有另一缕黑丝依旧联接在半透明的猫咪挂件上。

    回想刚才的瞬间变化,他感觉当意识处在挂件位置时,挂件立刻呈自由落体方式,向气态雪表面掉了下去;而意识脱离后挂件的重力加速度消失,不仅是重力加速度消失,连惯性也消失了,否则至少还要继续匀速掉落,而不是静止在上方。

    那曲古老的旋律依旧回荡在心底,跟随着那个奇妙的节奏,他清楚地回忆起今天的所有事件,这里面除了和老杨聊天的情节外,连后来狗狗们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摇头摆尾地东闻闻、西嗅嗅的姿态都一清二楚。

    直至后来坐到倒霉的落叶松原木堆旁,接着是如何被困、某一时刻还有人远远地向这边窥视了一眼,而当时他正在低头发呆。

    能全视角回溯这一切经历,在昨晚的梦境中也曾经有过,但这一回他惊讶地发现:记忆内还插入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内容——关于那只猫咪的经历和行踪。

    感觉它是在极偶然情况进入异世界的,有一个情景仿佛是处于濒死态时的幻觉:在一处锈迹斑斑的机器下方,他看见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机件在眼中慢慢变黑,之后便是一段空白......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光过后,周围呈现出仿佛蓝绿油彩涂抹成的空间背景;蠕动着的、没有起源和尽头的黑色巨树;还有古老的岁月旋律.......这些异象在它简单的逻辑里无法解释!

    它失去自主只能乖乖地蜷伏不动,但却从那曲旋律中积蓄着奇怪的能量,每隔一段时间它就能短暂的苏醒,拖着丝状黑烟回到现实中,继续做一只猫咪该做的事情:

    暖气片下打盹、巡视领地范围、捕杀遭遇到的小动物......直到能量耗尽后再次落入异世界中鸷伏。

    郎映辉从这些记忆信息中,了解到与猫咪相关的所有细节,但同时也发现更多难以理解的现象,知道自从昨天在货场上遭遇后,便有一条若有若无的黑丝,将他与猫咪关联在一起。

    小家伙也一直偷偷地向他靠近,当傍晚极光出现时这缕黑丝意外被加强,以至于后来将他俩一同拖入了异世界中,但他的意志挣脱了束缚,还可以凭借身躯作为现实的锚点返回,同时也因为那缕黑丝将猫咪也拖回了现实,只不过不幸的是随后发生地震时,猫咪受到强烈的惊吓从房顶跳落,而且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它的身体就因为心态的崩溃、幻化成黑烟消散无踪了。

    现在,眼前这个近乎透明的挂件,证实它又回到了异世界中鸷伏。

    “猫咪的记忆信息为何会在自己的意识里?难道说自己的意志以挂件为中心时,重合了它的残念?”郎映辉还不敢确定这个判断。

    他再次观察悬在旁边的半透明猫咪挂件,那东西与他本体间的丝状黑烟比刚才清晰了不少,而且内部也凝实了些许骨骼和脉络的影像,仿佛刚才一瞬间的重合给它上了颜色,但很快就如褪色般又变得模糊了。

    此刻他意识中关于猫咪的记忆还在,特别对其中记忆缺失空白段前的场景尤为深刻,他想:如果再次将意识重合到挂件上会发生什么事呢?

    回想刚才一瞬间的变化,评估着可能存在的风险,他很清楚如果回到自己的本体上,多半如同上次一样在现实中醒过来,但是对于受困中的情形应该毫无益处!但如果能以猫咪的形态回到现实中,会不会就此脱困了呢?

    这是个纠结的问题!环顾着周边空冥的世界,在诡异暗蓝又偏绿色的空间背景衬托下,那不知源自何处的黑树枝干仿佛是魔鬼的臂膀,而躯体所处的气态雪平面则宛如虚影,又仿佛被聚光灯照亮的光圈范围——凭空出现在这个没有方向感的世界中。

    看了看漂浮中的猫咪挂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没有更好的退路,那就干脆同宿命赌上一把!

    当他把意识已再次移到半透明的猫咪身上时,天旋地转的感觉也再次袭来,不过很快扑通一声轻响,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撞上了一个粗糙的物体,之后又滚了下来,一个奇特的本能支持着他,瞬间调整了姿态,四足稳稳地站在了一层木屑和落叶之上。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了色彩,面前横放着一根比他还高许多的粗大原木,他略一迟疑后身体微蹲四肢弹起、嗖地一下跳到了原木上,看到了另一根并排放置的木头,而两根木头下方的杂乱碎屑上有一个巨大的脚印,转回头看到地面上还扔着数个粗大的烟头......

    但这一刻他也突然发现了自己后背——竟然是一片浓密柔和的灰黑纹路毛皮,还有一条不安分的尾巴在摇动......

    “呜~呜~嗷~嗷~”突然一声吼叫在耳边炸响,一只毛色雪白的巨兽就在旁边俯视着他,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般地通红,挺长的大嘴里露出森白的犬牙,但却没有下口撕咬......

    “喵呜——”他惊叫一声嗖地窜上了近前的原木垛,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约五米高的顶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稍稍定了下神,他认出了下面那只呲牙咧嘴的巨兽——原来是小白!他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返回现实中,并且成功地脱困了。

    但此刻天空已不再是一片黑暗,周边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距离稍远些的景物显得模糊外,绝不是黑夜已经降临的样子!

    可是小白为什么变得那么狂躁、且充满了敌意?难道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自身的形态变化。

    除了刚才回头看到的背脊外,他的脚爪、还有身体的比例、更有喵呜的一声惊叫,无不证实了现在的郎映辉——变成了一只猫咪!

    货场木房子的前方窗户陆续亮起了灯光,但是郎映辉住的那间还黑着,在数百米开外的落叶松原木垛上,一只猫咪蹲在顶上一动不动,艰难地消化着混乱疯狂的信息,下面一条毛色雪白的狗狗焦躁地转来转去不肯离开。

    足足一个钟头后,郎映辉才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自己以一只猫咪的形态回到了现实,可以自由地思维和行动,但无法说话只能发出猫叫声;

    体感不算太真实,但听觉、视觉与嗅觉敏锐的让人恐怖,他的记忆里拥有这片区域的很多隐秘路线,对每条路线都有危险程度的大致评估,其中回到木房子需要经过谨慎的路线选择,靠近狗狗们常出现的空地是高风险地带,最佳路线是从房顶屋脊上穿越来到门斗上方,等到外门被时可以趁机窜进去;

    能开门的双足巨兽是比较安全的物种,只要注意别被踩到......

    将人类定义为双足兽——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以前他也听说过猫科动物大多数都很傲娇,特别是猫咪,一般从不将人类当成主人,而是认为自己放在更尊贵的位置,但现在看也并不完全如此,就像这只猫咪的心态,它只评估生物个体的危险系数,其他方面则爱咋咋地,互不干涉就好。

    至于场所的安全系数,房顶是个好地方!视线良好场地宽阔,只是温度没有保障;室内相比稍差些、但环境温度最佳,尤其暖气下方,是休息的首选位置。

    小白在木堆下面始终等不到郎映辉的出现,虽然它察觉到今天的猫咪与寻常不同,但将这两者关联起来它还无法做到,最终它呜呜咽咽地哼着离开了,郎映辉看着它的身影颇为感慨,因为这一刻的小白,已经超过了自己认识的大多数人!

    心念一动他突然从原木上跳了下来,决定先按照猫咪直觉的安全路线返回木房子,按照记忆中的一条隐秘路线,选择在原木垛边缘、建筑物墙角和乱草丛间穿行,这些地方的景象落在眼中完全就是陌生,可走起来又是那么地轻车熟路,很多狭窄的缝隙感到下一刻就会卡在那,结果用胡须一探自信瞬间飙升,悠然轻松穿越,几分钟后来到了空地的小菜园旁。

    “当心那些可恶的四足蠢兽”这是属于猫咪的心理活动,他用意识中属于人格的那部分直译过来,明白这是容易遭遇到狗的地方,他也不敢怠慢,仰起头目测了一下栅栏的高度,按猫咪记忆中的力度轻松地跳到了上面,接着以栅栏为跳板敏捷地窜到了门斗上方,视线陡然开阔起来,他停住脚步静静地蹲在门斗上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