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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探查行踪

    清晨的货场笼罩在一片白雾中,地面上挂着一层霜。郎映辉吃完早餐后穿过长廊,去另一边找老杨。

    “泽拉斯特乌依皆!”(E语您好)沿途遇到几个半岛人向他问候。

    “阿纽哈西尼嘎!”(半岛语您好)

    这是他从半岛小厨师阿金那里学到的,对方听到后登时眼睛发亮,一副惊异外加荣耀的表情。

    当初刚来到这地方时,E方的货场主任阿廖沙就通过吴翻译提醒他:在这里所有人都要尽量说E语!

    不知道是不是要求别人尊重归属地的意思,而他此刻偏要用半岛语来问候半岛人,是为了照顾对方那点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小国民的傲娇总是无处不在。

    走过半岛人餐厅后就来到了隔壁的E方餐厅,不过这里现在还有没人用餐,他放慢脚步四下打量一阵,看到了北侧窗下的一个不锈钢盆子,里面有些面包及奶酪状的食物,这就是那只猫咪的食碗,但是那货却并不在这里。

    到哪去了呢?是出门去“办事”、还是昨晚跳房后压根就没回来呢?

    琳达从旁边厨房角门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大盘的烤面包,外衣下的肥膘随步伐忽闪忽闪地起伏着,她略带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将盘子放到餐桌上转身又回厨房了。

    郎映辉很想和她聊几句,当然——不是八卦昨晚的“双人运动”,而是关于那只猫咪的近况,只可惜自己E语水准抠脚的很,根本就交流不了这样复杂的内容,于是他穿过餐厅去往另一边的走廊。

    老杨没在自己的房中,小老头起早就去货场铁路线的装货台上备料去了,郎映辉在木台架子上找到他时,他正在用工具剪将钢线裁截成一段段的,好用来捆束原木。

    提到昨晚地震的事,他表现的很冷淡,说是在这边的山区地带有的事,两年间就已经好几回了,只不过昨晚的烈度大些罢了。

    说话间忽然听到有人远远在喊着谁,两人同时转头望过去,只见琳达仿佛一个宽宽的重影般、一边走一边招着手。

    郎映辉只是稍稍一愣,便明白那女人不是找他而是在喊老杨,再看看老杨的丧脸,已经瞬间堆起了暧昧的笑意,他得意地小声炫耀道:

    “来找我的,我先过去看看,早上那会阿廖沙说今天没有车进场......嘿嘿!”

    说完就把工具和铁线随便堆到台子角落,猫着腰一路跑了过去。

    郎映辉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昨晚那个男主应该不是老杨啊!但看这架势琳达显然早就和他有了一腿,还真是一朵交际‘菜花’啊!

    趁着今天没有活干,他正好乘机搜索一下老猫的行踪,毕竟它昨天鬼鬼祟祟“贼”的飞起,不搞清楚情况他心里始终疑惑不解。

    用了整整一上午时间,货场大致都被他踩遍了地皮,大部分角落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有些低洼处一片泥泞简直没法落脚,不过从观察上他已经尽量做到了全面覆盖,结果还是毫无踪迹。

    按理说这么一个小家伙,随便藏在哪个空房子里都不易找到,但是这地方人和动物的数量都极为有限,减少了很多干扰因素,再加上才开始搜索时小白就和几个同伴跟上来陪同,那么即使视线被什么物件遮挡,这一路趟过去都足以把猫咪惊扰到现身逃窜,可它就是没有出现。

    郎映辉只能推测它大概率不在货场内。

    上哪去了呢?跑出货场外面找吃食似乎大可不必,除非是去镇子里找同伴约会,但看它那一副高冷的架势又不像......当然了,它总归不是人类,用人类的行为去推理不免有些牵强。

    狗狗们跟了半天逐渐没了热情,不多时就各自走散离开了,只剩下小白仍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靠!长膀飞走了不成?”

    郎映辉有些郁闷,随便坐在一堆原木垛旁歇会,燃起一支烟来若有所思,小白也默默地蹲在旁边守着,他百无聊赖地翻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1点了,无聊地弹了下烟灰,打量起了周围。

    这是一堆中径落叶松原木,昨天遇险时差点砸到他的那根原木,也就差不多是这样的粗细,不过这堆木头应该放置很久了,锯口断面的年轮都已经发黑,而且连采伐时的标号也模糊不清,难道就这么堆放不管了?

    他从老杨那也了解到一些关于原木的行情常识,知道即使是去年冬季采伐的原木,露天堆放一个夏天也极易生虫子,掉了品质,不出意外这堆木头最终大概率被裁成段当柴烧,如果运回国内每根至少一千多元......甚是让人惋惜!

    想到这他不由得摩挲着其中的一根木头,仿佛那就是一沓沓钞票——但是立刻手掌扎了无数根硬脆的毛刺。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他触电般跳起来,举起手对着阳光往下摘刺......

    连木工活都从未接触过的宅男,不了解这东西的特性,很难想象光洁细腻的木制品,在粗糙龟裂的原木形态时手感会这么差!

    小白仰着头好奇地注视着他,而他满脸不爽的一边摘刺、一边在心里诅咒那只狡猾的老猫,他决定不再和这货纠缠了,过段时间也许就回国了,何必非得多事呢?

    想到这他转身就打算往回走,却不料裤腿刮在了原木的疤节上,身体失衡一个踉跄,左脚就踩进了两根木头的缝隙里,左腿也当时被牢牢卡住,动弹不得。

    他被迫弯下腰双手一扶......惨了!两只手掌上都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刺。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他懊恼地坐在一根原木上,打算先摘刺再想法把腿抽出来,然而就在他坐下时,那根原木竟微微滚动了,这使得左腿被两根木头卡得更紧,那是种压迫到骨头的痛感,瞬间让他的头上见了汗。

    到这时他也顾不得树皮上的毛刺了,立刻起身直接下手用力去扳,只可惜近40径级的落叶松原木,重量超乎了他的想象,不一会功夫他人已上喘,可那木头还是纹丝不动。

    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空气很清新、并带着一股松木油的芳香,周边显得一片祥和静霭......

    郎映辉如同一尊雕塑摆放在了原木垛旁,这里距离中心的居住区域挺远,而装货的木台架子也在远处的另一端,中间还隔着十几堆原木垛,好长时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大声呼叫或许能被人发现,但是之后的社死情节他接受不了。

    华夏公司派来的现场人员,闲着没事四处乱逛被卡在了木头堆中——不得让外国人笑掉大牙!传回到公司连表姐都会觉得面上无光。

    用右脚踩灭了第11个烟头后,现在盒里只剩1支烟了,小白也开始显得焦躁不安了,它数次凑到郎映辉身下,用鼻子嗅他被卡住的那条腿,并探出前爪去扒木头,似乎想帮助他脱困,但就凭它的那点体量毫无疑问是徒劳的,除非它是头银背大猩猩。

    黄昏的时候郎映辉还是坐在这堆原木垛旁,整整一下午,他几乎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都没有用!

    ‘可惜自己手边没有撬棍’他这样想到,但小白却显出了异常的灵性,居然在附近叼回了一根树枝给他,让他莫名的感动同时也看到了希望,然而树枝不够结实,一撬就断掉了。

    小白也急的四足直措,并发出呜咽般的叫声,然而在货场中除了郎映辉,它不相信其他任何人,最后毛孩子只能趴在他脚下,默默地陪伴着他。

    时间过了太久了,郎映辉即使坐着不动,人都已经非常困乏了,被卡住的小腿初时只是阵痛,现在也逐渐麻木了。

    山林间货场的昼夜温差很大,他这回有了真实的体感,从正午时被日头晒得头晕,到现在被阵阵凉风吹得发抖,困了十多个钟头后,他人都将近虚脱了。

    “或许......”他心里想到:

    ‘我可能真的适应不了这个社会,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不肯迁就的人只能成为一个失败者!’

    抬头茫然地眺望着西北方向的天空,落日余辉把天边云彩映的异常灿烂,家那边大概也到了晚饭时刻,他想起了女儿那胖胖的小圆脸,稚嫩又有些淘气地捏着筷子的模样,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虽然不在妈妈的身边,但有奶奶和姑姑照顾她也很少任性哭闹,只是每当郎映辉在家时,她才一刻不停地缠在身边,那一声声“爸爸”叫的他心醉神迷......

    小丫头还不懂妈妈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但她明显对爸爸有着更强烈的依赖感,因为只要在爸爸的身边,她就绝不会被冷落、被欺负,也有着绝对的安稳和自信,她相信这世上没有谁能比爸爸更好了!但是此刻她却不知道......

    远在天边的爸爸,像一只出外觅食被困在罗网中的亲鸟,惶恐、绝望、且心有不甘!

    眼中的绚烂如同快要熄灭的火焰,也不知是夜色渐深还是意识在模糊,郎映辉之前眼中的丝状黑烟似乎弥漫并溢了出来,就像是泪滴从眼角滑落,而他的头脑此刻也变得昏沉、神情恍惚。

    他看到周围的世界如熔融的玻璃般,开始冷却并凝固,到最后竟然如马赛克般瓦解坍塌,一曲悠长古老的韵律在头脑中缓缓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