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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墨渊府

    东璃院是整个墨渊府中最恬静怡人的地方,从院落到屋内摆满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放眼望去会叫人有一种置身于山野密林之中的错觉。

    霍卓只要长时间离开自己的东璃院便会心慌难受,所以被霍图尔拖到前院配着下了几盘棋后,他便以要回去给树除虫为由火急火燎地脱了身。当他刚回到自己这座不许旁人随便进入的东璃院,就听到院角的树后传来一阵响动。他缓缓地走过去,只见那本该被送到药堂的侍女正蜷缩在一角,捂着少了一大块肉的脸颊惊恐地望着他。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霍卓呆呆地注视着侍女,半天后才发出声问:“你是后厨的阿桃吗?你为何在此……还有,你这脸是怎么了?”

    侍女眼里满是恐惧地注视着询问自己的霍卓,她知道其是这墨渊府中唯一一个心善之人,于是一下扑到其跟前,带着哭腔低声哀求道:“公子,奴婢想回家,求公子帮帮奴婢。”

    注视着突然跪到自己面前,脸上红肿得血肉模糊,而且还在不断从凝固了的血污下渗出血来的侍女,霍卓满眼装着怜悯的问:“你别怕,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了,我一定替你做主。”

    侍女注视着霍卓,眼里全是恐惧地摇着头道:“公子,求求您别问了……您心善您救救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想回家。”

    霍卓看着在害怕什么的侍女,他忙蹲下身子拍着其的肩膀安抚道:“好好好……我不问了。”

    马车行驶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沿途的酒楼商铺、街摊小贩都忙碌着。

    白音默盯着一上车后,便靠在垫子上昏昏欲睡的姜九鱼,心想:嘴硬的东西,谁叫你不好生躺着的。

    就在白音默想着时,马车突然猛地停下来,得亏他眼疾手快,才没让那睡得昏昏沉沉的姜九鱼险些从位置上摔了出来。

    白音默看了看被自己扶住后,还在睡的姜九鱼,又冲赶车的齐三低声问:“怎么了?”

    也被吓了一激灵的齐三看了看前方路上的孩子,又回首对帘子后扶着姜九鱼的白音默一脸失职愧疚的道:“方才有个孩子突然跑出来捡藤球,让城主受惊了。”

    确实被姜九鱼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的白音默,慢慢扶着其坐回到位置上的白音默,轻声道:“这街上人太多,走花衣巷那边吧!”

    听白音默说改道,齐三忙提醒道:“走花衣巷那边的话,得多绕半个时辰。”

    坐回到位置上的白音默侧目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姜九鱼,突然觉得其皱紧眉头睡着的样子有几分可怜的他,想了想道:“无碍,太早到墨渊府,也只会叫人觉得不自在罢了。”

    仪柔来到墨渊府大门,注视着一收拾好便带着侍女来候着的霍兰果儿,恭敬地行礼后道:“小姐,夫人让奴婢送您回去。”

    一听温蕴让自己回去,听话了不少的霍兰果儿忙注视着仪柔紧张地问:“仪柔娘,母亲为何让我回去?难道母亲她不让我见城主大人吗?”

    看着紧张害怕在霍兰果儿美艳的脸上,就像两把刀似的剜着其的神经,仪柔解释道:“小姐放心,等城主大人到了之后,奴婢会再去接您过来的。”

    听了仪柔的话,霍兰果儿欢喜的明白,自己的母亲是已经决定要帮自己成为白音默的城主夫人了。她现在是要让自己像一个体面的苍莫大家闺秀,因为她认为将自己上赶子送到男人身旁的女子,哪怕是最耀眼的明珠,也会廉价得像一颗从粪坑里刨出来的石头。但已经示人的模样,现在再遮遮掩掩又有何意义呢?霍兰果儿虽觉得如今这般已是多此一举,但眼下不敢再造次的她,还是乖乖跟着仪柔的人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到大门处让人送霍兰果儿回去后,仪柔又带着人来到药房,当看到那侍女已经不在时,她望着正在配药的老头有些紧张地问:“琴先生,早些时候摔伤了脸,我叫人送过来的那侍女呢?”

    无人知晓这负责看管药房的老头真名叫什么,他都让人称呼自己“琴师”,他尖尖的头顶上,用那几根稀疏的毛发绾了一个小小的发髻。总是穿着一身松松的破大褂,腰带上挂着一串黄铜小葫芦,给人一种有老又邋遢的感觉。

    专心配药的琴师似乎都未注意到仪柔进来,他缓缓抬首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其,冷声回应道:“那个小姑娘吗?正躺在纱帐后等我送她一程呢!”

    仪柔素来就不喜欢琴师邋遢的外形,更是看不上其凡是不知避讳的性子。

    “琴先生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些的好,毕竟夫人可不想公子知道得太多。”只听仪柔冷冷地提醒了一句后,便往纱帐后走了去。

    琴师瞥了眼往纱帐后走去的仪柔,面带厌弃的饥色低声道:“一个终日就知端着的妇人,神气个什么?”

    琴师话音刚落,正准备低头继续配药,只见仪柔猛地掀开纱帐走了出来怒声道:“琴先生,这人怕是跑出墨渊府了,您都还不知道吧!”

    听到仪柔说的话,站在药柜前的琴师忙将手里的东西扔下,疾步走到其身旁掀起纱帐。见后面的卧榻上除了侍女昏迷时滴落的血迹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琴师用那双脏脏的挠了挠光秃秃的额头,咧嘴露出黑乎乎的牙骂到:“好个小妮子,看我逮到你后,如何收拾你。”

    一座座大宅的高墙间,铺着一条条平整的石道,这些石道相互交错连通,避开了主街那条熙来攘往的车流人潮。

    马车行驶在迂回曲折的巷子里,车轮滚动的与马蹄落地的声音在巷间回荡着,谱出一曲专属于这幽静之地的乐章。

    左手搭在膝盖上,僵硬地端坐着的白音默直视前方,可脑子里全是靠在自己左肩上睡着的姜九鱼的呼吸声。渐渐感觉自己有些热的他,抬起右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低声自言:“我这是带她出来,给自己找罪受吗?”

    白音默嘴里虽抱怨的说着,但感觉到姜九鱼的头往后仰时,又马上用扯着衣襟的右手一把将其的后脑勺护住,然后顺势挪动勾着的身子轻轻移动到另一侧,让其靠到自己的右手边。

    坐好后,白音默甩着自己发麻的左手,冷声自言:“我看你不仅要把这心剜丢了,还得把这犯贱的手也给剁了才行。”

    白音落的话音刚落,梦到自己终于离开了刹海城的姜九鱼一下笑出声来。

    听到姜九鱼清脆的笑声,以为其是故意装睡,现在见自己被她折磨成这样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的白音默,一把将起靠在自己肩上的头推开。

    站在太居门口正准备拉住出来接自己的姜九言的手的姜九鱼,眼睁睁看着姜九言和太居突然从自己眼前被一下推开,无比愤怒失望的她慢慢撑着从垫子上起身骂到:“那个狗东西推的?”

    白音默侧目看着骂着撑起身来的姜九鱼,冷冷地问:“你骂我什么?”

    一下清醒过来的姜九鱼,缓缓侧目看了眼瞪着自己的白音默,她忙捂着腰腹上的伤口皱眉道:“公子,还未到吗?”

    白音默冷冷地注视着扯开话题的姜九鱼看了片刻,然后将脸扭开冷声道:“你不是打算挺尸挺到墨渊府吗?那就继续挺啊!关心这个作甚?”

    赶着车的齐三听到后面传来白音默说姜九鱼的话,他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道:“原来城主如此会数落人,幸好我未惹到他。”

    “你这人族的嘴还真破,之前说我骑乌龟去给你拿衣衫,现在又说我挺尸,信不信我给你这破嘴缝上。”姜九鱼注视着数落自己的白音默,她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却依旧挂着不改的恭顺道:“公子训斥得是,我日后会注意的。”

    “看你这委曲求全的样子,莫非是想替你们姜氏赎罪,以化解对我们下咒所遭的天谴?”白音默冷冷地瞥了眼姜九鱼后想着,他慢慢地握紧了不再有任何问题的左手,继续打算:但你现在于我而言已没有任何用处,想要赎罪的话,就等你们姜氏绝户后,让你们那位下咒的姑姑自己去与我父亲,还有我白氏那些到二十五岁便痛苦死去的列祖列宗赎吧!

    白音默想罢,想要把姜九鱼送走的他注视着其冷声道:“对了,过几日我要派人往凌云城去办事,你就随他们一同走,等到了你的地界后,你便直接回去吧!”

    “竟有这么好的事,老天爷您听到了,是他自己放我走的,这可不能算我失信于他了,您总该让我走了吧!”激动得险些跳起来的姜九鱼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欢喜,故意摆出一副失落的模样道:“公子是嫌弃我伺候得不好的话,那我也无脸再留在你身边,那我随他们走便是了。”

    白音默看着可怜巴巴的姜九鱼,正当他考虑自己说话是不是该含蓄一点时,只见刚刚一脸失落的姜九鱼,转眼满脸期待地问:“公子说的过几日,请问具体是哪一日?”

    看着姜九鱼这比自己还虚伪的嘴脸,顿时心里憋着一股气的白音默冷声道:“过几日便是过几日,你哪来这么多问的。”

    见白音默有些发怒了,害怕其反悔的姜九鱼急忙闭上嘴,继续一脸恭顺地看着其颔首笑了笑。

    将脸扭开的白音默,偷偷瞥着脸上肉眼可见在欢喜着盘算什么的姜九鱼,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想是被悬在一个空落落的地方,感觉很不舒服。

    马车继续前进着,在这幽静的巷道里。

    白音默瞥着姜九鱼的脸颊,脑海里突然一下浮现出昨夜的记忆。一瞬间,感到更加心烦意乱的他缓缓闭上双眼,慢慢拽紧搭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提醒自己:白音默,你该庆幸才是,把被你利用完的她,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送走……对你,对白氏,对整个刹海城才是最好的。

    已经在盘算回到狱山后要做什么的姜九鱼,侧目看向闭上双目的白音默,她打量着其想:你其实也并没有多讨厌,好吧,乘还在这的这几日,我就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些吧!

    被姜九鱼突然拉住手的白音默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挣开自己被其拉住的左手,双目有些湿红地注视着其冷声问:“你做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姜九鱼呆呆地注视着一脸激动的白音默,一副好心的模样解释:“公子莫生气,我就是想看看公子你的手如何了,好等我回去后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能把这咒给解了。”

    知道自己的咒昨夜时便被姜九鱼的修为解了的白音默,握紧手注视着其,一脸冷傲地道:“这咒解或不解与你有何关系,少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姜九鱼注视着又一下十分讨厌的白音默,她轻轻扶住自己被其气得绞痛的腰腹,慢慢退回去低下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