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断头生意
“这可不是小作坊的东西，这是官家里流出来的。”
昏黄的油灯下，刘大皱着眉。
他翻过桌上一尊法器，看到底上被打磨掉的落款，更加确信，紧接着他又将法器摆正，仔细打量起器身。
只见这脸盆的大小的法器，质地十分厚重，器口上那一圈铭纹应该是一种符咒，晦涩古朴，恐怕有莫测之用，再往下那三只托底的凶兽铸得更是栩栩如生，神情可怖。
“你看，虽然打了款，可这如此精细得当工艺，绝非民间手笔，错不了的。”
李近仙也抄起一个翻过来，果然，这个也被剔了款。
“确实，要不是官家的，谁也不会多这么一道手续，但磨掉落款，反不是告诉大家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总好过直接了当贩卖官坊法器吧，我的李大人，您老人家能耐可不小啊，这仨家伙是怎么弄来的，这要是被抓住，最次也得进去蹲十年八年的牢，搞不好都得掉脑袋。”
刘大看着桌上三尊法器，直摇头，谁想到李近仙出门不到几句话的功夫，竟拎进来三个这玩意，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让他心里直打怵。
“你觉得这仨能值多少银子？”
“什么？”
刘大差蹦起来，这祖宗真想打这仨东西的主意，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李大差使，您老人家喝高了吧？旁人可能不知轻重，您就是衙门里的，咋还能不知道……”
他的话未说完，剩下的意思是，您应该知道偷偷贩卖官坊炼丹法器的后果。
“卖的钱，你觉得够再买一瓶药吗？”
“我的祖宗啊，算刘大我求你，这被抓住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知道您着急，但咱再想想别……”
李近仙猛地起身，打断了刘大，眼睛盯着他，压着声音问道。
“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这……”
“给老爷跑腿每月只有三贯半，就是不吃不喝攒上一年，也买不起一瓶药，可我这情况，还能撑到一年后吗?”
刘大见李近仙双手按在桌子上，欠起半个身子瞪着自己，那气势如同一头在风雪中奔波几日几夜的饿狼，疲惫的双眼中尽是凶光，吓得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是没有药，不用等到掉脑袋，不出半个月我自己就先玩完。”
许久，像是寒风消散、凶兽隐匿，屋里的气氛又平息下来。
李近仙一声轻叹，又坐回板凳上，举起小黑瓷瓶，边仔细观赏着，边轻描淡写说道。
“放心，这种脏活我不会让你来替我干，你只需帮我放出个风，到时候真出了岔子，查不到你头上。”
昏暗的灯光下，瓷瓶身上映出李近仙的面容，不太真切。
……
时间一晃，已经是三天后，四月初四。
小二蛋子一清早就为李近仙送来了信儿，原来这仨东西看起来虽然风险很大，但在黑市上却很抢手，有好几方都想搭话，后来更是冒出来一个狼妖直接付了十两的定金，并称愿意出一百二十两把三尊法器全买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不用分开出手，减少了风险，且如此大方的买家，肯定不会差事，能痛快过手，事后也不会有罗乱。
李近仙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为这个事睡不好，吃不香，现在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对方把碰头的时间定在半夜子时二刻，地点定在城外向北三十里一个山神庙里，
这个山神庙，他隐约知道，是个不错的位置，附近没有什么村子，不会有闲人来打扰，而且已经是在北贡山脚下了，真被发现，窜出庙去就能进山，贡山里山高林密，即便有上百人也围不住。
要是对方黑吃黑，就直奔贡山山腰，那是北贡敕献府驻地，有守山官兵，凭老爷给的腰牌，就能说上话。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在黑市上搭买卖，以前虽听说过几桩关于黑市买卖的传闻故事，却不太清楚这行里的规矩，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要提前准备准备。
镇妖符是必带的，虽然只有一道，但他却仿造了十余张放在一起，抽出来是一叠，不在近处瞅，谁也看不出只有上面一张是真的，他也凭这个手段轻易唬住了白云庙的众妖。
可接下来却开始棘手了。
他现在的道行仅是一劫四重天，不能施展什么法术，并且他一个自学道法的野路子，只学过一本老家带来的修行心法，压根也不会法术。
兵刃也是差不多，只在二劫后学过市面上几十铜板一套的剑法，关键是自打出事后，他已经几年没摸过剑了。
至于法宝，那就更不用提了，那玩意拎出来一个就没有掉下千两的，李近仙根本买不起。何况放眼整个衙门里，也就两件法宝，还都是护身类的。
后来他一想，干脆再多准备几道灵符来防身。
这东西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而且使用时，仅需要注入灵力，用神识催动即可，既方便又实用。
北贡城里有几家像样的灵符店铺，奈于囊中羞涩，他没进去，于是找了个符贩子，以极其低的价格买了几道二手的灵符。
二手灵符，并不是他人用过的，而是时间已久的库存货。
它们都过了三年激发时效，按大唐律令应被销毁，可有很多灵符在刻画时，用足了料，仅仅三年根本挥发不掉上面的符力，所以就被一些人偷偷倒送出来，经修符匠简单补新注灵，拿来当做二手的来卖。
这种价格比正常的低上七八成，当然，谁也不会保证质量，都是一经贩卖概不退换，至于还剩多久时效也全凭运气。
潜入白云庙时用的那道三劫隐形符，就是他在符贩子手里买来的，现在想起来，效果还不错。
两道风身符，两道隐形符，两道道护神符，两道金甲符，一道火霄符。
风身与隐形是三劫灵符，护神与金甲是一劫灵符。
最后那道火霄符虽是四劫的，却由于已经长时间卖不出去，压在符贩子手中太久，符身上的纹路已经剥落了，看那破旧的样子，够呛能发挥其原有的威力。
北贡城里四劫以上修行人士屈指可数，这种劫数稍高一些的灵符便不怎么抢手。
而李近仙一劫多道行却有着逼近五劫的神识，这种奇怪的差异，让他成了北贡城里为数不多能使用四劫甚至五劫的灵符的人。
符贩子可能也不知道他能有如此高的神识，毕竟这太超乎常理，所以这道压箱底的火霄符也在李近仙几番砍价杀价后，符贩子以近乎白菜价卖给了他。
另外，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手头紧，容不得挑三拣四，管它什么成色，放进篮子里就得是菜了。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傍晚时分，李近仙带着三尊法器直奔事先约好的山神庙。
匆忙赶路，外加心里光惦记着这趟买卖能赚的银子，他已无心留意沿路村落里稀稀疏疏的灯火，也无心考虑这桩生意背后的风险，他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行不行也得撑下去。
至于前方的路上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昏黄的油灯下，刘大皱着眉。
他翻过桌上一尊法器，看到底上被打磨掉的落款，更加确信，紧接着他又将法器摆正，仔细打量起器身。
只见这脸盆的大小的法器，质地十分厚重，器口上那一圈铭纹应该是一种符咒，晦涩古朴，恐怕有莫测之用，再往下那三只托底的凶兽铸得更是栩栩如生，神情可怖。
“你看，虽然打了款，可这如此精细得当工艺，绝非民间手笔，错不了的。”
李近仙也抄起一个翻过来，果然，这个也被剔了款。
“确实，要不是官家的，谁也不会多这么一道手续，但磨掉落款，反不是告诉大家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总好过直接了当贩卖官坊法器吧，我的李大人，您老人家能耐可不小啊，这仨家伙是怎么弄来的，这要是被抓住，最次也得进去蹲十年八年的牢，搞不好都得掉脑袋。”
刘大看着桌上三尊法器，直摇头，谁想到李近仙出门不到几句话的功夫，竟拎进来三个这玩意，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让他心里直打怵。
“你觉得这仨能值多少银子？”
“什么？”
刘大差蹦起来，这祖宗真想打这仨东西的主意，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李大差使，您老人家喝高了吧？旁人可能不知轻重，您就是衙门里的，咋还能不知道……”
他的话未说完，剩下的意思是，您应该知道偷偷贩卖官坊炼丹法器的后果。
“卖的钱，你觉得够再买一瓶药吗？”
“我的祖宗啊，算刘大我求你，这被抓住可是要掉脑袋的，我知道您着急，但咱再想想别……”
李近仙猛地起身，打断了刘大，眼睛盯着他，压着声音问道。
“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这……”
“给老爷跑腿每月只有三贯半，就是不吃不喝攒上一年，也买不起一瓶药，可我这情况，还能撑到一年后吗?”
刘大见李近仙双手按在桌子上，欠起半个身子瞪着自己，那气势如同一头在风雪中奔波几日几夜的饿狼，疲惫的双眼中尽是凶光，吓得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是没有药，不用等到掉脑袋，不出半个月我自己就先玩完。”
许久，像是寒风消散、凶兽隐匿，屋里的气氛又平息下来。
李近仙一声轻叹，又坐回板凳上，举起小黑瓷瓶，边仔细观赏着，边轻描淡写说道。
“放心，这种脏活我不会让你来替我干，你只需帮我放出个风，到时候真出了岔子，查不到你头上。”
昏暗的灯光下，瓷瓶身上映出李近仙的面容，不太真切。
……
时间一晃，已经是三天后，四月初四。
小二蛋子一清早就为李近仙送来了信儿，原来这仨东西看起来虽然风险很大，但在黑市上却很抢手，有好几方都想搭话，后来更是冒出来一个狼妖直接付了十两的定金，并称愿意出一百二十两把三尊法器全买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不用分开出手，减少了风险，且如此大方的买家，肯定不会差事，能痛快过手，事后也不会有罗乱。
李近仙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为这个事睡不好，吃不香，现在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对方把碰头的时间定在半夜子时二刻，地点定在城外向北三十里一个山神庙里，
这个山神庙，他隐约知道，是个不错的位置，附近没有什么村子，不会有闲人来打扰，而且已经是在北贡山脚下了，真被发现，窜出庙去就能进山，贡山里山高林密，即便有上百人也围不住。
要是对方黑吃黑，就直奔贡山山腰，那是北贡敕献府驻地，有守山官兵，凭老爷给的腰牌，就能说上话。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在黑市上搭买卖，以前虽听说过几桩关于黑市买卖的传闻故事，却不太清楚这行里的规矩，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要提前准备准备。
镇妖符是必带的，虽然只有一道，但他却仿造了十余张放在一起，抽出来是一叠，不在近处瞅，谁也看不出只有上面一张是真的，他也凭这个手段轻易唬住了白云庙的众妖。
可接下来却开始棘手了。
他现在的道行仅是一劫四重天，不能施展什么法术，并且他一个自学道法的野路子，只学过一本老家带来的修行心法，压根也不会法术。
兵刃也是差不多，只在二劫后学过市面上几十铜板一套的剑法，关键是自打出事后，他已经几年没摸过剑了。
至于法宝，那就更不用提了，那玩意拎出来一个就没有掉下千两的，李近仙根本买不起。何况放眼整个衙门里，也就两件法宝，还都是护身类的。
后来他一想，干脆再多准备几道灵符来防身。
这东西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而且使用时，仅需要注入灵力，用神识催动即可，既方便又实用。
北贡城里有几家像样的灵符店铺，奈于囊中羞涩，他没进去，于是找了个符贩子，以极其低的价格买了几道二手的灵符。
二手灵符，并不是他人用过的，而是时间已久的库存货。
它们都过了三年激发时效，按大唐律令应被销毁，可有很多灵符在刻画时，用足了料，仅仅三年根本挥发不掉上面的符力，所以就被一些人偷偷倒送出来，经修符匠简单补新注灵，拿来当做二手的来卖。
这种价格比正常的低上七八成，当然，谁也不会保证质量，都是一经贩卖概不退换，至于还剩多久时效也全凭运气。
潜入白云庙时用的那道三劫隐形符，就是他在符贩子手里买来的，现在想起来，效果还不错。
两道风身符，两道隐形符，两道道护神符，两道金甲符，一道火霄符。
风身与隐形是三劫灵符，护神与金甲是一劫灵符。
最后那道火霄符虽是四劫的，却由于已经长时间卖不出去，压在符贩子手中太久，符身上的纹路已经剥落了，看那破旧的样子，够呛能发挥其原有的威力。
北贡城里四劫以上修行人士屈指可数，这种劫数稍高一些的灵符便不怎么抢手。
而李近仙一劫多道行却有着逼近五劫的神识，这种奇怪的差异，让他成了北贡城里为数不多能使用四劫甚至五劫的灵符的人。
符贩子可能也不知道他能有如此高的神识，毕竟这太超乎常理，所以这道压箱底的火霄符也在李近仙几番砍价杀价后，符贩子以近乎白菜价卖给了他。
另外，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手头紧，容不得挑三拣四，管它什么成色，放进篮子里就得是菜了。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傍晚时分，李近仙带着三尊法器直奔事先约好的山神庙。
匆忙赶路，外加心里光惦记着这趟买卖能赚的银子，他已无心留意沿路村落里稀稀疏疏的灯火，也无心考虑这桩生意背后的风险，他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行不行也得撑下去。
至于前方的路上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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