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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长生仙

    天破晓,朝阳的光芒洒在房顶上,众人却是一脸平静,他们此刻的希望寄托那个格子不断被推动的声音,其他的任何事物也无法引起他们的热切回应。

    沈逊陪着吕惜时坐了一整晚,偶尔与她聊聊天,缓解一下疲惫,吕惜时心知这金匣子可能是唯一逃脱的希望,也不敢休息,手上不停的推动格子,这次拼图也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了,她推动最后一格到位,金匣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嚓”,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推动格子发出的,她兴奋的抬头,正碰上沈逊疑惑又有点欣喜的眼神,她想开口,才发觉一夜未曾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只得点了点头。沈逊忙递出去一袋水,吕惜时接过水袋饮罢,她也不敢确定这金匣子里是不是有屏退群蛇的方法,万一没有的话,众人说不定会自相残杀,以求生路。她附在沈逊耳边,轻声道:“大哥,你让关大哥过来陪我们聊聊天呗。”

    沈逊虽然疑惑,仍是把关鹏喊来坐下,关鹏倒没有属下焦躁不安的申请,只是略有疲倦的神色。带关鹏坐定,吕惜时将金匣子交给他,又故意与沈逊小声聊天,聊些天南地北的闲话。关鹏知其用意,便假装研究这个金匣子,偷偷推动匣子,只见一块玉牌躺在其中,上面镌刻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匆忙之中只看见最右刻的篇名,赫然是“长生诀”三个字。关鹏一惊,忙将玉牌揣在怀里,玉牌之下,一颗深蓝色的珠子藏在下面。

    关鹏拿起珠子,将珠子交给沈逊,又将金匣子合上,交给吕惜时。沈逊接过珠子一声不吭,转身跳下房顶,只见他站到台阶的边缘,蛇群竟纷纷退开,看来这蛇群的确害怕这个珠子。但他正准备回屋顶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却听大殿里头传来砰砰的声音,大殿里神像竟然自行四分五裂,一块一块掉落在地上。沈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于是喊道:“快离开房顶!往偏殿走!”

    关鹏已听到脚下的传来声音,又听到沈逊的喊话,也不迟疑,忙令众人撤到偏殿。沈逊见到众人已逃了过去,也不着急过去,反而想看看这神像是怎么回事。

    只见神像的最外层已全部脱落,里头的坯子上有数道红线,看不清楚是画上去的还是真的红线。随着红线的出现,神像的崩裂似乎停了下来,但却发出铜铃的声音,原来这红线是真的红线,红线上系了数个铃铛,此刻无风自响,看起来万分诡异。那个坯子的裂缝随着红线的收紧,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小时,红线似乎努力想往里困住坯子,而坯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脱困而出,铜铃的响声越来越弱,慢慢失去刚才精神抖擞的状态。

    铜铃完全不动了,沈逊的呼吸也随着铜铃的静止而停住。坯子里的东西再也困不住了,红线猛地断裂,坯子的碎片崩飞到周围,终于露出了里头东西,是一个人。他脸上贴着一道黄色符纸,身上勉强看出是跟雕像一样的黄色道袍,左胸有一个剑柄。

    沈逊心中暗叫不好,赶紧跃上房顶,道:“大家跟我走,跟紧点!大殿里的东西恐怕我们打不过!”说罢便托着吕惜时往外跑,不及迟疑,众人赶紧跟随沈逊往外撤退。幸得沈逊路过的地方蛇群虽偶尔躲避不及,但也来不及攻击跟随他的众人,一行人竟安全走出牌坊几步。

    正当众人觉得可以逃出生天时,一个衣服破碎的年轻男子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不是别人,正是那神像坯子里出现的人。他与那神像长的一模一样,个子也异常高大,肤色却跟神像的白皙不同,他脸上的肤色青紫,眼珠通红,手臂的皮肤竟覆有一层朱红色的鳞片,那条灵动的红蛇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蛇头朝着众人,嘶嘶作响。他露出来的两个脚指头却是粗壮异常,指甲跟猛兽的利爪一样弯曲尖利。是个正常人都看出来这个东西不是个善茬儿,众人正欲后退,可是四面八方围满了蛇群,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众人不敢乱动,只见那怪人低头握住胸口的剑柄,迅速的扯了出来,胸口流出几滴绿色的鲜血,十分诡异。他望着沈逊一行,将剑负在背后,开口道:“尔等为何擅闯我长生仙居?”

    沈逊心中只觉诡异,这个怪人也不知是人是鬼,看样子明明是被人封印在此,却一副主人翁的口气,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心中不断回想师父以前讲的各种奇闻,想找到点破局的法子。

    关鹏见这人样貌怪异,行为可怖,说话声沙哑刺耳,那条红蛇又受他驯服,肯定是个难缠的主儿,但是此刻自己若不周旋,只怕众人全要交代在这里。关鹏只有硬着头皮走到人群前头,向那怪人弯腰一拜,满脸恭敬道:“这位仙长,在下关鹏,我等商船停靠贵岛,本想寻些野货,却不料误入宝地,若有冒犯,还请仙长见谅。”

    那怪人抬起手臂,用下巴挨了挨红蛇的脑袋,问道:“路过?那为何赤金却说不是这样?他说你们把木板撬开,放出了它,又夺了我才长生宗至宝水极珠!我云鹤子岂是尔等鼠辈可以随意欺瞒的?不讲实话,都纳命来吧。”言罢,云鹤子右手挥剑,指向关鹏。

    关鹏肯定不能在告诉云鹤子自己一行来此的目的,只得故作贪婪道:“不瞒仙长,是我等利欲熏心。我等见到这仙居如此豪华,查看了一番又灰尘满布,以为主人家已离开了这里,便想寻些宝贝,哪知惊动了仙长,愿归还宝物,还乞仙长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凡夫俗子。”

    云鹤子似乎难以接受关鹏的说法,怒道:“此处怎会无人!圣上许我仙门永居此处,修仙问道,寻长生之法!我长生宗虽算不得大宗门,但也有数十名弟子,怎会无人!我师兄在哪里!”

    关鹏心中暗叫不好,眼见这人不肯接受现实,看来只得一搏。耳边却传来吕惜时的声音,只听她道:“这位仙长,请原谅小女子唐突,敢问您说的圣上,是哪一位,年号是什么?”

    云鹤子对此发问甚是诧异,双手朝天上一拱手道:“当然是我大齐第六代皇帝,年号黄武!”

    众人这才明白云鹤子口中的圣上,竟然是前朝的皇帝,莫非还是个前朝遗孽?吕惜时不待云鹤子反问,又问道:“敢问仙长为何又在那雕像之中?”

    云鹤子听得此问,眼神突然望向大殿,似乎陷入回忆,只听他道:“为何?我也想知道为何。师兄说待找到解救之法,便放我出来,一起遨游天地,光大宗门。我甚至以为你们就是圣上派来救我的!为什么你们不是?为什么来的是你们这群利欲熏心之徒!你们是不是加害了我宗门弟子!”

    关鹏忙道:“仙长,此处看来已荒废许久,仙长若是不信,可以前去查看。再说了,我们这群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胜过仙门的众位仙长,跟莫提加害这个说法了,我们来此处,从头到尾就只见过仙长一人啊!”

    云鹤子面色一沉,道:“那我宗门众人到哪里去了?”

    此刻林晓莹却是憋不住了,高声道:“这位神仙,大齐早就被大陈所灭!现在的皇帝是大陈第四位皇帝,当今年号天顺!大齐第六代皇帝都死了快两百年了,你们仙门在这远离人世的岛上,不知道也正常。可是您也不要求让每个弟子也活到现在吧!”明无掠在一旁却是拦都拦不住她。

    云鹤子听得此言,神色恍惚,眼神四处寻找,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众人是大气也不敢出,他的气息倒是越来越重,嘴角竟有一丝绿血溢出。沈逊看他这样子,恐怕是走火入魔了,不知道这云鹤子练的是什么功夫道法,万一走火入魔的时候功力大增,那可就糟了。

    云鹤子抬手摸去嘴角的血,笑道:“你们肯定是赵王派来的,你们这些逆臣贼子肯定是来阻拦我等为圣上试长生不老之法,尔等逆贼,受死吧!”言讫,他提剑往众人攻来,蛇群也不复刚才在周围的逡巡不前的样子,突然朝众人袭来。

    关鹏见云鹤子突然间提剑就打,本欲自己上前接招,赵成知他旧伤未愈,便抢先一步,提刀应敌。群蛇一齐攻来,其余众人忙于杀退蛇群,无奈蛇实在太多,多砍几条,蛇断掉的身子与那往前乱咬的蛇混在一齐,众人左支右绌,抵挡的着实狼狈。

    沈逊瞅着脚下的蛇砍去,边砍边问旁边的唐无惊道:“唐兄弟,霹雳弹可还剩多少?杀得尽否?”

    唐无惊是不停的挥掌扔出暗器,嘴上回道:“霹雳弹杀那巨蟒已经快用完了!这么多蛇,得成百上千个才能全弄死啊!”

    明无掠插嘴道:“蛇怕雄黄!我们有雄黄就好了!”林晓莹在旁吼道:“这到哪里去找雄黄啊!还不如点火呢!”

    关鹏指挥道:“此处无法生火,我们且退回仙居,上屋顶,居高临下才有优势。”众人听命,且战且退,退回牌坊内。

    关鹏想上前接应赵成一起撤退,却看赵成已被被云鹤子缠住,幸好两人争斗的地方蛇群并未靠近。云鹤子似闲庭信步,每个招式都浑然天成,明显留有余力,漫不经心的挥剑,却能把赵成留住,而赵成却是疲于招架,气喘吁吁,身上已有数道剑伤,血流不止,明显不敌云鹤子。

    赵成与云鹤子斗到此时,心知自己已难逃一死,自己用尽全力的出招,却被云鹤子的随意应付便破解,他见关鹏不退反进,知其想来相助,但此刻关鹏上前也不过送命,赵成提气奋力一劈,云鹤子竟被逼退一步,赵成趁机道:“盟主,赶紧走!带大家逃出去!”云鹤子已往前一步,一剑刺穿赵成的肩膀。

    这赵成自小流落街头,是关鹏将他带回鲲鹏岛抚养长大,两人虽是主仆之名,实是父子之情,关鹏此刻哪里听得进赵成的话,提刀欲往前,被另外数名护卫强拉住,往后退去。

    众人退到最近的房顶,才得以喘息。云鹤子见众人撤回仙居,终于使出杀手,一剑刺穿赵成胸口,又拔剑往众人袭来。沈逊见此,无奈道:“各位,此人功力高深,我们一起上怕也是没有胜算,不如各自寻路逃跑,再趁乱点燃这房子,烧死这群蛇。”

    此刻也别无他法,沈逊与吕惜时、护镖手、唐无惊一行,选了个方向逃去,明无掠、林晓莹又往一个方向逃去,关鹏却是带了两名护卫往大殿方向逃去,余下的护卫又分散逃去。这云鹤子见到众人四散奔逃,一时不知道追哪个,思考片刻他便往关鹏的方向追去。关鹏见云鹤子追来,知其是尾随自己而来,便让两名护卫自去放火烧屋逃命。

    众人分头点火,一边点火一边向仙居外围逃去,蛇群也是四散追着众人。关鹏一人却是原来越往里走,他是打定主意牺牲自己,让大家获得逃命的机会。云鹤子终于在大殿不远处,追上了关鹏,关鹏感觉到背后一紧,忙低头躲过一剑,反手就是一刀砍向身后,云鹤子从容闪开。

    沈逊自远处看见关鹏落单被追,欲上前相助,唐无惊拦住他道:“沈兄弟,关大哥纠缠住云鹤子是为了让我们撤走的,那怪人武功高深莫测,你前去也是白白送死,不要冲动啊。”

    沈逊挣脱道:“唐兄弟你放心,我自有逃脱之法!你身上霹雳弹、暗器这些东西都借我一用,我去帮关大哥拖住云鹤子。”

    吕惜时看着沈逊,虽然担心他一去不返,但这些日子相处,也知沈逊不是舍弃朋友独自逃生的人,于是道:“让沈大哥过去,我们在船上等他,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沈逊看向吕惜时似有不舍,此时也不便多言,他取出怀里的水极珠交给吕惜时,从唐无惊手中接过霹雳弹和暗器,掉头返回大殿。

    大殿前,关鹏被云鹤子攻的只有守势,毫无反击之力,再交手几个回合,估计就会被云鹤子斩于剑下。沈逊站在偏殿的房顶,张弓引箭,只是云鹤子和关鹏两人不停移动,一时难以下手。终于,关鹏被云鹤子一剑荡退数步,沈逊趁机放箭,云鹤子提剑欲将箭撇向他处,这箭却是轰的一声炸开,云鹤子意识到箭有蹊跷,可是已来不及躲避,只有闭上眼睛往后急退,右手却被炸出几条裂口,绿色的血从红蛇的鳞片中渗出来,万分诡异。

    云鹤子没想到还有如此厉害的暗器,他也不理关鹏,径直往偏殿房顶跃去,沈逊哪里能让他上来啊,引弓又是一箭,云鹤子不知他有多少霹雳弹,欲抬剑格挡又怕挨炸,只得落在地上,哪知沈逊这一箭并没有挂霹雳弹,箭锵的一声撞在青砖上,默默滚在一边。而云鹤子落地时,第二支箭已到,他一时轻敌,又抬剑格挡,哪知又是轰的一声,又是霹雳弹炸开,云鹤子躲避不及,即使他武功高深,但也是个肉体凡胎,哪里经得住霹雳弹两次爆炸,只见他左脸和右手被炸得血手模糊,一时竟无法攻来。

    关鹏见状忙道:“别下来!”回身上前欲砍向云鹤子,哪知云鹤子身上的小红蛇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咬住关鹏左手,关鹏吃痛,行动一滞,云鹤子已然回过神来,左手一拳挥出打在关鹏胸口,关鹏直接被云鹤子这一拳击飞,跌出数步倒在地上。但是关鹏已然起不来了,这小红蛇剧毒无比,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无力抬手,耳边仿佛都能听到心脏怦怦的极速跳动。

    云鹤子看着沈逊,冷笑道:“我云鹤子竟然会被你所骗,真是轻敌了,你没有机会了,纳命来吧。”说罢,云鹤子口中发出长啸,蛇群竟然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在他身边。云鹤子也不知使了什么功法,只见蛇群中不断有十几条血线涌往他的伤口,他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蛇群中明显有蛇在不停的变得干瘪。

    沈逊见状,暗叫不好,自己的霹雳弹还剩三颗,哪怕能伤到云鹤子,这云鹤子的邪门功夫也能让他依靠蛇群不断恢复。沈逊直往关鹏跑去,待到了关鹏身边,回身又往云鹤子射了三箭,云鹤子不得不停下躲避开,中断了疗伤。沈逊背起关鹏,往大殿背后逃去,殿后只有矮山、水池和瀑布。情况危急,不容沈逊细想,他抬腿便往矮山上跑去,待他走到半山腰,瞥见长生仙居已燃起数道浓烟,火势渐大。

    沈逊背着关鹏从矮山脚下一路跑到山顶,山顶上却有一间破屋,掩在密密的树林间,看来已许久无人居住了,杂草长满了屋顶。沈逊也来不及查看,想翻过山顶找条路下山。哪知破屋往前十数丈处便是悬崖,这山仿佛被人可以凿掉另外一半,悬崖上长满杂草灌木,沈逊差一点就踏了出去。所幸他自小跟师父四处游走,对山野荒地即为熟悉,本能的停下脚步,方才看清此处竟是悬崖。

    沈逊心中痛骂了这矮山几句,眼下别无他法,他打定主意,先将关鹏安置在破屋,自己去引开云鹤子再来救他,毕竟师父说踏海劲是天下第一的轻功。事不宜迟,沈逊掉头踏进破屋,屋子不大,右边是个石头堆砌的床,用泥巴填平了表面,上面简单的铺了稻草,稻草之上是床褥,沈逊把关鹏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师父给自己的三颗万灵丹,一股脑全放入关鹏舌下,对关鹏道:“关大哥,我去引开云鹤子,等下再来接你,这药应该可以保你性命。”说完,沈逊转身便走,却听到有个嘶哑的声音道:“云鹤子?他在哪里”

    这不是关大哥的声音!沈逊瞬间紧张起来,寻着声音的来源,竟在屋子的另一头,他方才太过慌张,并没有注意屋子的另外一头有些什么。只见那边被一块灰布挡住,什么也看不见,他右手握刀,左手捏着霹雳弹,冷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在此?”

    那里头的人答道:“你这小孩儿不识礼数,你闯入我家,不自报家门,还问我是谁?”

    沈逊不知对方深浅,对方又问云鹤子是谁,万一再来一个云鹤子这种疯子,他和关鹏真就交待在这里了,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眼前这个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那还是先引开后面追的云鹤子再说吧。他稳住心神,答道:“还请前辈见谅,刚才是晚辈无礼。打扰了前辈,我马上就走!”

    “慢着!”那人缓缓道,“你还没告诉我,云鹤子在哪里?”

    沈逊哪里肯理他,出了门准备下山,眼前却是黑影一闪,一个灰头土脸的瘦削老人站在他的身前,老人的头发和胡须本来是白色,因为有灰尘而变成了灰白色,连脸上也是厚厚的一层灰,老人的双眼却是清澈透亮,直视着沈逊仿佛已看透他的内心。

    老子身上的已衣不蔽体,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衣服,但沈逊也不知为何会对老人产生一股莫名的信任感,甚至有种想顶礼膜拜的感觉,于是放下戒心,道:“前辈恕罪,云鹤子就在后边追着我们,我想引开他,不得不失礼。”

    老人又问道:“他为何追你们?”

    沈逊老实答道:“我们听渔民相传海外有长生之法,便寻到此岛,杀了一条巨蟒,又找到此处长生仙居,从大殿放出了一条小红蛇,打开了一个金匣子,然后跑出来很多蛇,云鹤子也从雕像里跑了出来,他不相信现在已经是两百年后了,说我们是逆臣贼子,要杀光我们,我带着朋友逃到此处,我朋友中了蛇毒,我本想自己去云鹤子引开再来救他,没想到打扰前辈清修,请前辈原谅。”

    老人摇头道:“你喂给你朋友的三颗药,足够保住他性命了,要想除却病根,就只能用小红蛇的蛇胆晒干磨粉,分三日服下方可。那巨蟒杀生无数,你们杀了它倒也是替天行道,你们可曾找到它的内丹?”

    沈逊答道:“从巨蟒嘴里找出一颗绿色的珠子,可是此物内丹?”

    老人点头道:“正是。这巨蟒本是因齐朝龙脉所化就的灵物,早就该修炼得道,可惜它被送来此处,与龙脉断绝联系,方才遁入邪道。它的内丹可助你打开齐朝遗宝,你既拿了,便是缘分。”

    沈逊听老人说的高深莫测,半信半疑,老人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却不做解释,又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逊答道:“晚辈姓沈名逊,谦逊的逊。”

    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名字,水有谦逊之德,你与道有缘啊!”沈逊被他喜悦的声音感染,也笑了起来。

    沈逊正欲请教老人姓氏,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便知云鹤子已至。

    老人却往云鹤子的方向走去,沈逊虽知老人应该是个高手,但是云鹤子功法诡异离奇,又可借蛇的鲜血疗伤,着实难对付,他料定老人无法应付,便跟了上去。

    云鹤子看到老人却是一愣,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他方才被沈逊所诈,心中本就怒极,又追了沈逊一路,此刻也不多做思考,提剑向老人挥去。老人却是只用两指就捏住了剑尖,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他又一弹剑尖,剑差点从云鹤子手中脱出。

    老人负手,厉声道:“师弟!还不放下剑?”

    云鹤子看着老人,犹疑问道:“师兄?”立马又道:“我师兄天成子正当盛年,怎么会是你这个老头!”说完,他举剑又打,可是剑招慌乱,没有在山下的从容不迫。

    天成子此刻成了那个从容不迫的人,他虽然衣衫褴褛,可身法却是轻灵飘逸,云鹤子的攻势被他一一化解,剑尖始终差一寸刺中天成子。天成子一边拆招一边道:“师弟!大齐已亡,圣上驾崩都两百年了,师父也已经仙逝,我们宗门也断了传承,放下剑,放下你的执念!”

    云鹤子哪里听得进去,用尽全力攻向天成子,他的剑招已乱的不成样子,可谓是胡砍乱挥,天成子知他此时已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便寻个机会,一指点在他眉心中央,云鹤子仿佛被他定住一般,立在当场。

    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云鹤子的双眼红色渐退,流下两行清泪,身上异状渐褪,鳞片和利爪从身上掉落,露出原本的皮肤。

    天成子却是气息不济,摇晃着竟然倒下,沈逊忙上前扶他卧下,云鹤子跪在地上,拉住天成子道:“师兄!师兄!你何必为了我自毁道行!我有什么面目见你和师父!”

    天成子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道:“师弟啊,我和师父当初为了光大宗门,帮圣上试长生之法,害你变成这幅模样,被封在大殿两百年。是我和师父逆天而为,铸成大错,所以宗门断绝。师父留下这个救你的方法便仙逝,我当时修为不够,不能早点放你出来,后来我就害怕见到你,怕你问我为什么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们宗门却落得这个结果。”

    云鹤子此刻已泣不成声,哽咽道:“师兄,不是你们的错,我是自愿去试长生之法的啊!是我贪心想长生不老啊!”

    天成子想抬手摸他的头安慰他,却又无力放下,道:“你满身邪功已被我的修为压制住,还需要水极珠化解压制邪功,功法在我屋里放着,切记一定要尽快拿到水极珠!”

    云鹤子哭着点头,已说不出来话,天成子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阖眼而逝。云鹤子抱着天成子嚎啕大哭,沈逊从他们的话里大概知晓其宗门往事,不禁唏嘘感叹,正是物悲其类之情,也不知其他人是否都逃出生天,烈日如火,心中却有阴霾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