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场空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很多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发自内心地想要改变什么，但又会和心中另外的原则相碰撞。
现在我找肖哥，就是想在旁边找个打手。因为信你肖哥的为人，另一方面你又实在没什么正经事干，一天到晚和我打架与跟其他人打架有什么区别？”
“不能理解你在旁边放个炸弹的想法，我是病人，是时时刻刻想要杀人的病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佩戴一个墨镜，活脱脱一个杀手。
小子，你一点都不懂我肖自在的含金量啊，他看了看刚才战斗的痕迹，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就见过我一面，就能信我，放古代我们是照胆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要找个小菜馆喝一点？”
“不，我还有一层意思，这是现代，现在我信不过你……也信不过我自己。”肖自在声音苦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给这小子说一下危险性，“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连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克制不住杀人欲望，不小心伤害到她。”
“你是哪位？”再好的朋友，地位能比得上我女朋友！
“我……”
该从哪个地方说服肖自在，直接说“你这点实力打不死我”感觉太嚣张了一点。
不行。
“也别说你比我厉害，我这真想杀人的时候，实力会随着杀意不断上涨，前后两次施展大慈大悲掌，你应该有察觉到掌力的不同。”肖自在站起身，双手插兜，“知道了就该离开。”
“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
“也不要相信，每次你都能有惊无险。”
“是，你比我强，我承认。”
话锋一转，“如果当你受伤的时候我犯病了呢，当你遭人威胁，分秒必争的时候，我找你打架呢？”
“我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沉默须臾。
“附赠一条消息给你。上次来杀你的铠甲人是国外雇佣的。”
“我知道。”秦峰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对一切早有预料。
但早有预料——
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姐姐牵扯到异人界，明明现代异人都知道有那么一条界线——
家人如果是普通人就千万不要主动告诉他们异人界的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祸不及家人。
“好自为之。”
秦峰这个人，他看不透……
肖自在一双胳膊已经松开，恢复了知觉，他动作隐蔽地揉了揉刚才被握住的两边关节，那一瞬间真像被捏碎了。
心智看不透就算了，为什么实力这么厉害！
说实话，天师府调教出来的弟子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和秦峰一样的六十六代传人，他和老窦也测试了那人金光咒的强度。
他只觉得中规中矩，也不是很配得上绝顶门派的地位。
另外他所在的灵隐寺历来是武学大寺，宋明有香火供奉，传承不断，兴旺不绝。
哪怕在异人界，也和天师府的地位相仿，在寺里记载着从汉朝开始的历史，从未断代。有过出现几位厉害武僧的时候，狠狠地让道士们知道佛法无边的厉害。
灵隐寺传承不输龙虎山。
他本人的眼界和十佬差不了多少，知道各门派都有绝活藏在老一辈身上。实际上年轻人的水准就那样，像龙虎山和武当山那样占一方山水的门派，培养弟子有风险。
弟子还俗回老家，几年的培养，那不是白费了。
功法还有泄露的风险，说实话，已经泄露了……公司以方便调查异人冲突事件，把各大门派功法备份，在黑市上也有贩卖。
“肖哥，现在是你跟着我吧，你走在前面干嘛？”
“别，咱们就呆一段时间，你这个水平也不用我在旁边保护你。互相应付过去，我不介入你正常生活。”肖自在想要刺一下秦峰，毕竟之前把他的胳膊捏得生疼，可他的性子说不出太刻薄的话。
事实上不了解肖自在，只是单纯地见上一面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温吞的个性。
简单认识他的人会发现肖自在的沉默多于健谈，总会露出站在欢场角落的寂寞黯淡，颇有种“光照不到我”的哀伤失落。
自然，他是坚强的。
而时间久了，他的朋友除了少数几个，都远离了他。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秦峰突然觉得这人很孤独，和自己有时候一样的孤独，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孤独。
像秦皇汉武那样的人，不也是少数掌握真理——以意志逆潮流而行动，最后胜利。网络小说中不敢喊出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哪里配得上主角身份。
但当你发现，已经付出了很多，做出一番成就，依旧没有人支持你，甚至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的时候，真的想要放弃——所有人都在讲道理，要你回头是岸。
坚持，或是回头未晚。
他几次被哪都通找来谈话的孤独，坚持在网络上散发秘籍的孤独，还有被人用大义辩得哑口无言的孤独。
需要一个朋友，酒肉朋友也好，不想志同道合——梦想的道路上太过疲惫了。
“忘年交吧，我比你大十几岁。”肖自在推了推眼镜，还是有够不高兴的，对面的少年比他年轻啊，还长得帅。
“哈哈哈。我和哪都通的人成了忘年交，有意思！以后你找到机会对我下手的时候不用太狠，就把握力度。”秦峰想了想，“把我打到废掉了筋脉的地步，留一招，不要伤我性命。”
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一战，取决于哪都通什么时候能解决内部权力分散问题着手整治异人界，取决于秦峰是否再次开始传播异人修炼方法，取决于谁的理念更正确。
肖自在没有回答，反而很是认真地看着秦峰，嘴角有他那种惯有的，如同啤酒苦涩又甘甜的笑意和无可奈何的包容。
过了一会儿，看得秦峰都有些认真，以为要在这里来一个割袍断义或是说出肺腑真言的时候，他轻声笑了笑，是将束缚放开了的，但依然浅浅的，如同雪花融化在春寒之际，大寒之中微暖，“咱们去喝一杯，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第一次来，都靠肖哥了。”
“火锅还是烧烤？”
“都行。”
……
唐门一直是川蜀的龙头门派，现在以武术学校的身份似乎遮盖了它往日的辉煌。
“玛德，杀手开学校，明显是违法机构啊。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还不把人抓了。他们都是杀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说话的人用黑色一体风衣遮住身份，鸭舌帽和头盔藏住正面，对着警察情绪激动，他不能理解，难道他说的话是外星语吗？
为什么警察叔叔无动于衷呢。
唐门！唐门！唐门！
怎么还不查封！那是雇佣兵学校啊。
“今天他们敢开这种学校，明天他们就敢杀人。”
“冷静冷静。”守在值班室，没有出去跑现场的警察是一名有些发福的老干部，他轻轻酌了一口浓茶，慢条斯理地把这电影看多了的孩子的话理顺。
心中早已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
还杀手学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样的太平世道……
“真的有！”
此人遮住身形，掩盖面孔，在报案的时候对程序也是不甚了解，老警察倒是认为这家伙很可疑。
普通老百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要做这副打扮。
何况……老警察在心里叹了一声，自己曾经就是唐门武术学校学生，虽然不是特别杰出。
一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讨论过后，老警察叫这人留下号码，如果有调查结果会联系他。
“出门不幸呢。”他走了一段路后，突然站定，有些无奈地将口罩摘下，同时解开风衣，拿出下面柳叶形的刀片，悄悄地握在手心。
巷子旁树叶的莎莎声格外的清楚，安静的氛围里鸟叫声戛然而止，青褐色的砖石记载着岁月的悠悠痕迹，安静祥和又不失烟火气息。这人露出一张沧桑的脸，那是一看就要用一大杯枸杞补补身体的脸，枯瘦苍白，两边脸颊往里面缩，脸型就显得格外的长。
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是罗落。
施展降头术消耗了大量精血，身体虚弱，还要马不停蹄地赶来负责川地方面的工作——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猝死。
打工人的生活没有两样——自己还以为清闲的时候可以一整年什么都不干，拿着固定工资。
“我喜欢这里的天气，温和湿润，同时同样孕育出来的火辣迷人又多情似水的姑娘。如果有机会，我下次还想来这里，不是作为任务中的目的地，而是一个单纯的——下辈子养老的地方。”
“你说我能在这里养老吗！一直跟着我的朋友。”
树叶动了一下，有人从巷子后走出，黑色风衣扫过青褐色墙壁，宛如乌鸦般带来死亡的气息，仿佛地狱之门敞开，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方一下子阴风阵阵。
他同时戴着墨镜，肆意地展现着苍白的皮肤，身形均匀，肌肉有力，看起来没有明显肌肉线条也没有小肚子，就是一般最普通的身形。下颌硬朗，上唇到鼻子之间的线条完美无缺，略微勾起的鼻子透露出一种固执和坚定。
“唐门谷城。”字字有力，杀气四溢。
呵呵。
罗落笑了笑，前脚举报唐门，后脚就有人来杀他了。最关键的是，他的伤比表面更严重。
他的右手臂被那个叫秦峰的家伙打中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要抬起来，就感觉疼痛难忍。
“你……和秦峰认识吗？”他总觉得两人身上有相似的地方，这种毫不犹豫出手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出手太重背上法律责任，同时沉默冷静，心无杂念。
秦峰是逼急了就会变成杀手，而这家伙从一开始就露出杀手般冷酷淡漠的气息。
“熟人。”谷城说话很慢，仿佛将所有的记忆一瞬间回忆起来。
“看来也是有故事啊。”
罗落有些感叹，这种有故事的人一看就不好对付。
逼格不一样，如果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简单几句，“杀人犯法，我公司给我请了好律师，你再怎么处理尸体，都会被找到，然后我死掉，你根据情节严重与否，坐牢或者死刑。侥幸从牢里活下来，出来后生不如死。”
无论实力强与弱，他最怕的是一定要杀他的人。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也不会被收买。
他手中结印。皮肤由白到绿，死亡、阴谋、诅咒、毒药，这些阴暗的情绪都凝聚成一道水绿色的光，能让人一眼沉浸其中，意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光是看到就觉得晕车般的恶心头晕。
“杀了你，杀了你！”毫无意识理智的虚幻吼叫，罗落眼中浮起绿色的蒸气，里面全是精神病人的疯狂之色，他自己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像是被某种意志主宰。
绿光射出，他整个人萎靡了一圈，更加消瘦。空中飘荡着臭鸡蛋的味道，隔了七八条巷子的人捂住了鼻子，味道顺着绿光的痕迹洒落，要把灾厄洒向世界。
然而与之相对，谷城的眼神很亮，灵动清澈。他速度很快，和说话慢似乎是两个不相干的概念。
谷城抬起手然后又落下。
简简单单的唐门暗器投掷手法，但是手中空无一物。
嗖嗖几声，手掌变换间残影翻飞，几枚飞刀夹在绿色真炁间。
“呲呲呲！”同时蜂群嗡嗡的声音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罗落就知道为什么了。
一点寒星闪过，将绿光刺得千疮百孔，一部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更多的射中了罗落。
他没能看清——细得他要凑近了才能去看，他拿在手中的一根毒针，还有一千道射进了身体里。
无力地倒在地上，原本瘦弱的躯体灵觉清晰，能更灵敏地感知到生命在快速流逝。
杀死他的最长的一根毒针，似乎有半米长，插在胸口好像吸收血液，吸收罗落的生命，针端闪耀着耀眼的光华，针体膨胀为铁枪一般大小。完全地没入风衣里面的钢板，将同样乌青色的毒药和毒炁送入血液里。
“我认识他。他让我来杀你。”谷城活动手腕，冷漠地走近，丝毫不为眼前生命的消失而波动，他应该是唐门新一代里少有的——杀过人的刺客。
敞开的袖子里面是精密的机关，刚好缠在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连成一片，宛如最柔软的丝织品，紧紧地贴着皮肤。他也刚好在发射的时候将毒炁灌入其中。
“一千三百根，被你挡下了将近八百根。”地面上散落的细针突然飘起，缩成一团本来就如同水滴般大小，单独一根就更看不清楚。
“回！”如同燕归巢般，射出去的针重新附着在手腕上。
“你已经死了。”冷漠的判定似乎是哀悼。
罗落已经知道必死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了劭来。
比起那家伙的死法，自己现在要好很多了！
……
“喂喂，这么快就找到了。”劭来拈起工具包里的一张符箓，周身雷光酝酿，等闲不得靠近。“五雷招来”应声而出，只见七八米空中闪过一条蜿蜒曲折，狰狞肆虐的雷霆长蛇，它从天上砸下。
跟随风压让人要跪在地上，压折的树木肆意张扬。
连续施展降头术，身体虚弱的罗落已经跪了，非常尴尬：“妈拉个巴子，故意让劳资出丑。”冷哼一声，心下放松。
仓促之间，谅你小子也用不出厉害的雷法。
人磁的输出也根本无法对抗这样强力的招式——这也是人磁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电磁力是宇宙四大基本力，但人磁的所能引发的磁场太小了，无法应对强者。
“滚！”秦峰施展狮子吼这样普通的异术，背后隐隐间出现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跟着他一起嘶吼。
抬起手臂，摆出一个动作。
罗落能认出来那是劈挂掌的起手动作，是流传的外功武学，不是异术，包括八卦掌和八极拳这些都是拳脚功夫，不是异人的异能。
狮子吼声音剧烈，一吼宛如山崩，竟然要将雷龙一道吼过去，劭来一张定身符稳定身形，再拿出撒豆剑光符，道道白色剑光喷涌。
秦峰身形似电，手掌落下，蕴含着无比锐利坚定的意志，一时之间恍若武神。劈挂掌的动作虽然无甚出彩，可连续不停，毫无间歇。
掌风生生地隔开他的视线，罗落甚至不敢多看，附着在手掌上，隐约的一团白光平凡，但是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杀气。
风驰电掣，射中秦峰的剑光被随手劈开。
很快到了劭来身前，劭来召唤出一道土墙护身，又摸向包里。
“彭！”
一掌落下，好似一口大斧，土墙升起又破裂。
劭来手中还捏住一张“护身正神诏来符”，刚刚燃尽，威力正盛，化出的威武雄壮神明一手持锤，座下麒麟喷火，钢锤凶猛无比，火焰炽热。
却是一同被秦峰掌上真炁扫落叶般扫开。
“你……”
劭来的整个身体分成两半，骨骼血肉纷飞。
“劭来！”罗落心中震撼，劭来的护身正身诏来符可是他的本命符，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鲜血要落在秦峰脸上的时候，被护身的劲力弹开，浑身上下没有血迹，随即看向罗落。
那一缕淡漠的眼神……
现代异人里哪有这么凶残的，他身上有和那些世家子弟名门传人不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可以隐藏但在适当的时机表现出来，就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心窝。
“杀气……这样的杀气，你是从死亡之地回来的雇佣兵吗？”罗落能感觉到相同的气质，和他们这些在阴暗地带游走，苦心积虑研究如何杀人的过去。
“你这样的不该存在，一边在阳光下，一边在黑暗里。”
手掌竖起又劈下。
竖掌作刃，狠狠地打在了罗落的手臂，但很奇怪没有切开。
只是这条手臂废了。
“解开降头术。”秦峰冷冷道。
就酸魔王，还是有依赖的弱点。可是自己已经不再敢用那个人去要挟，一瞬间的狮子吼已经让他心神俱裂。
“好……好……”
罗落连忙答应。
……
现在回想起来
捡回的命要还在这里，到头来一场空。
很多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发自内心地想要改变什么，但又会和心中另外的原则相碰撞。
现在我找肖哥，就是想在旁边找个打手。因为信你肖哥的为人，另一方面你又实在没什么正经事干，一天到晚和我打架与跟其他人打架有什么区别？”
“不能理解你在旁边放个炸弹的想法，我是病人，是时时刻刻想要杀人的病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佩戴一个墨镜，活脱脱一个杀手。
小子，你一点都不懂我肖自在的含金量啊，他看了看刚才战斗的痕迹，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就见过我一面，就能信我，放古代我们是照胆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要找个小菜馆喝一点？”
“不，我还有一层意思，这是现代，现在我信不过你……也信不过我自己。”肖自在声音苦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给这小子说一下危险性，“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连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克制不住杀人欲望，不小心伤害到她。”
“你是哪位？”再好的朋友，地位能比得上我女朋友！
“我……”
该从哪个地方说服肖自在，直接说“你这点实力打不死我”感觉太嚣张了一点。
不行。
“也别说你比我厉害，我这真想杀人的时候，实力会随着杀意不断上涨，前后两次施展大慈大悲掌，你应该有察觉到掌力的不同。”肖自在站起身，双手插兜，“知道了就该离开。”
“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
“也不要相信，每次你都能有惊无险。”
“是，你比我强，我承认。”
话锋一转，“如果当你受伤的时候我犯病了呢，当你遭人威胁，分秒必争的时候，我找你打架呢？”
“我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沉默须臾。
“附赠一条消息给你。上次来杀你的铠甲人是国外雇佣的。”
“我知道。”秦峰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对一切早有预料。
但早有预料——
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姐姐牵扯到异人界，明明现代异人都知道有那么一条界线——
家人如果是普通人就千万不要主动告诉他们异人界的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祸不及家人。
“好自为之。”
秦峰这个人，他看不透……
肖自在一双胳膊已经松开，恢复了知觉，他动作隐蔽地揉了揉刚才被握住的两边关节，那一瞬间真像被捏碎了。
心智看不透就算了，为什么实力这么厉害！
说实话，天师府调教出来的弟子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和秦峰一样的六十六代传人，他和老窦也测试了那人金光咒的强度。
他只觉得中规中矩，也不是很配得上绝顶门派的地位。
另外他所在的灵隐寺历来是武学大寺，宋明有香火供奉，传承不断，兴旺不绝。
哪怕在异人界，也和天师府的地位相仿，在寺里记载着从汉朝开始的历史，从未断代。有过出现几位厉害武僧的时候，狠狠地让道士们知道佛法无边的厉害。
灵隐寺传承不输龙虎山。
他本人的眼界和十佬差不了多少，知道各门派都有绝活藏在老一辈身上。实际上年轻人的水准就那样，像龙虎山和武当山那样占一方山水的门派，培养弟子有风险。
弟子还俗回老家，几年的培养，那不是白费了。
功法还有泄露的风险，说实话，已经泄露了……公司以方便调查异人冲突事件，把各大门派功法备份，在黑市上也有贩卖。
“肖哥，现在是你跟着我吧，你走在前面干嘛？”
“别，咱们就呆一段时间，你这个水平也不用我在旁边保护你。互相应付过去，我不介入你正常生活。”肖自在想要刺一下秦峰，毕竟之前把他的胳膊捏得生疼，可他的性子说不出太刻薄的话。
事实上不了解肖自在，只是单纯地见上一面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温吞的个性。
简单认识他的人会发现肖自在的沉默多于健谈，总会露出站在欢场角落的寂寞黯淡，颇有种“光照不到我”的哀伤失落。
自然，他是坚强的。
而时间久了，他的朋友除了少数几个，都远离了他。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秦峰突然觉得这人很孤独，和自己有时候一样的孤独，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孤独。
像秦皇汉武那样的人，不也是少数掌握真理——以意志逆潮流而行动，最后胜利。网络小说中不敢喊出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哪里配得上主角身份。
但当你发现，已经付出了很多，做出一番成就，依旧没有人支持你，甚至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的时候，真的想要放弃——所有人都在讲道理，要你回头是岸。
坚持，或是回头未晚。
他几次被哪都通找来谈话的孤独，坚持在网络上散发秘籍的孤独，还有被人用大义辩得哑口无言的孤独。
需要一个朋友，酒肉朋友也好，不想志同道合——梦想的道路上太过疲惫了。
“忘年交吧，我比你大十几岁。”肖自在推了推眼镜，还是有够不高兴的，对面的少年比他年轻啊，还长得帅。
“哈哈哈。我和哪都通的人成了忘年交，有意思！以后你找到机会对我下手的时候不用太狠，就把握力度。”秦峰想了想，“把我打到废掉了筋脉的地步，留一招，不要伤我性命。”
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一战，取决于哪都通什么时候能解决内部权力分散问题着手整治异人界，取决于秦峰是否再次开始传播异人修炼方法，取决于谁的理念更正确。
肖自在没有回答，反而很是认真地看着秦峰，嘴角有他那种惯有的，如同啤酒苦涩又甘甜的笑意和无可奈何的包容。
过了一会儿，看得秦峰都有些认真，以为要在这里来一个割袍断义或是说出肺腑真言的时候，他轻声笑了笑，是将束缚放开了的，但依然浅浅的，如同雪花融化在春寒之际，大寒之中微暖，“咱们去喝一杯，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第一次来，都靠肖哥了。”
“火锅还是烧烤？”
“都行。”
……
唐门一直是川蜀的龙头门派，现在以武术学校的身份似乎遮盖了它往日的辉煌。
“玛德，杀手开学校，明显是违法机构啊。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还不把人抓了。他们都是杀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说话的人用黑色一体风衣遮住身份，鸭舌帽和头盔藏住正面，对着警察情绪激动，他不能理解，难道他说的话是外星语吗？
为什么警察叔叔无动于衷呢。
唐门！唐门！唐门！
怎么还不查封！那是雇佣兵学校啊。
“今天他们敢开这种学校，明天他们就敢杀人。”
“冷静冷静。”守在值班室，没有出去跑现场的警察是一名有些发福的老干部，他轻轻酌了一口浓茶，慢条斯理地把这电影看多了的孩子的话理顺。
心中早已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
还杀手学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样的太平世道……
“真的有！”
此人遮住身形，掩盖面孔，在报案的时候对程序也是不甚了解，老警察倒是认为这家伙很可疑。
普通老百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要做这副打扮。
何况……老警察在心里叹了一声，自己曾经就是唐门武术学校学生，虽然不是特别杰出。
一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讨论过后，老警察叫这人留下号码，如果有调查结果会联系他。
“出门不幸呢。”他走了一段路后，突然站定，有些无奈地将口罩摘下，同时解开风衣，拿出下面柳叶形的刀片，悄悄地握在手心。
巷子旁树叶的莎莎声格外的清楚，安静的氛围里鸟叫声戛然而止，青褐色的砖石记载着岁月的悠悠痕迹，安静祥和又不失烟火气息。这人露出一张沧桑的脸，那是一看就要用一大杯枸杞补补身体的脸，枯瘦苍白，两边脸颊往里面缩，脸型就显得格外的长。
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是罗落。
施展降头术消耗了大量精血，身体虚弱，还要马不停蹄地赶来负责川地方面的工作——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猝死。
打工人的生活没有两样——自己还以为清闲的时候可以一整年什么都不干，拿着固定工资。
“我喜欢这里的天气，温和湿润，同时同样孕育出来的火辣迷人又多情似水的姑娘。如果有机会，我下次还想来这里，不是作为任务中的目的地，而是一个单纯的——下辈子养老的地方。”
“你说我能在这里养老吗！一直跟着我的朋友。”
树叶动了一下，有人从巷子后走出，黑色风衣扫过青褐色墙壁，宛如乌鸦般带来死亡的气息，仿佛地狱之门敞开，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方一下子阴风阵阵。
他同时戴着墨镜，肆意地展现着苍白的皮肤，身形均匀，肌肉有力，看起来没有明显肌肉线条也没有小肚子，就是一般最普通的身形。下颌硬朗，上唇到鼻子之间的线条完美无缺，略微勾起的鼻子透露出一种固执和坚定。
“唐门谷城。”字字有力，杀气四溢。
呵呵。
罗落笑了笑，前脚举报唐门，后脚就有人来杀他了。最关键的是，他的伤比表面更严重。
他的右手臂被那个叫秦峰的家伙打中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要抬起来，就感觉疼痛难忍。
“你……和秦峰认识吗？”他总觉得两人身上有相似的地方，这种毫不犹豫出手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出手太重背上法律责任，同时沉默冷静，心无杂念。
秦峰是逼急了就会变成杀手，而这家伙从一开始就露出杀手般冷酷淡漠的气息。
“熟人。”谷城说话很慢，仿佛将所有的记忆一瞬间回忆起来。
“看来也是有故事啊。”
罗落有些感叹，这种有故事的人一看就不好对付。
逼格不一样，如果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简单几句，“杀人犯法，我公司给我请了好律师，你再怎么处理尸体，都会被找到，然后我死掉，你根据情节严重与否，坐牢或者死刑。侥幸从牢里活下来，出来后生不如死。”
无论实力强与弱，他最怕的是一定要杀他的人。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也不会被收买。
他手中结印。皮肤由白到绿，死亡、阴谋、诅咒、毒药，这些阴暗的情绪都凝聚成一道水绿色的光，能让人一眼沉浸其中，意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光是看到就觉得晕车般的恶心头晕。
“杀了你，杀了你！”毫无意识理智的虚幻吼叫，罗落眼中浮起绿色的蒸气，里面全是精神病人的疯狂之色，他自己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像是被某种意志主宰。
绿光射出，他整个人萎靡了一圈，更加消瘦。空中飘荡着臭鸡蛋的味道，隔了七八条巷子的人捂住了鼻子，味道顺着绿光的痕迹洒落，要把灾厄洒向世界。
然而与之相对，谷城的眼神很亮，灵动清澈。他速度很快，和说话慢似乎是两个不相干的概念。
谷城抬起手然后又落下。
简简单单的唐门暗器投掷手法，但是手中空无一物。
嗖嗖几声，手掌变换间残影翻飞，几枚飞刀夹在绿色真炁间。
“呲呲呲！”同时蜂群嗡嗡的声音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罗落就知道为什么了。
一点寒星闪过，将绿光刺得千疮百孔，一部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更多的射中了罗落。
他没能看清——细得他要凑近了才能去看，他拿在手中的一根毒针，还有一千道射进了身体里。
无力地倒在地上，原本瘦弱的躯体灵觉清晰，能更灵敏地感知到生命在快速流逝。
杀死他的最长的一根毒针，似乎有半米长，插在胸口好像吸收血液，吸收罗落的生命，针端闪耀着耀眼的光华，针体膨胀为铁枪一般大小。完全地没入风衣里面的钢板，将同样乌青色的毒药和毒炁送入血液里。
“我认识他。他让我来杀你。”谷城活动手腕，冷漠地走近，丝毫不为眼前生命的消失而波动，他应该是唐门新一代里少有的——杀过人的刺客。
敞开的袖子里面是精密的机关，刚好缠在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连成一片，宛如最柔软的丝织品，紧紧地贴着皮肤。他也刚好在发射的时候将毒炁灌入其中。
“一千三百根，被你挡下了将近八百根。”地面上散落的细针突然飘起，缩成一团本来就如同水滴般大小，单独一根就更看不清楚。
“回！”如同燕归巢般，射出去的针重新附着在手腕上。
“你已经死了。”冷漠的判定似乎是哀悼。
罗落已经知道必死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了劭来。
比起那家伙的死法，自己现在要好很多了！
……
“喂喂，这么快就找到了。”劭来拈起工具包里的一张符箓，周身雷光酝酿，等闲不得靠近。“五雷招来”应声而出，只见七八米空中闪过一条蜿蜒曲折，狰狞肆虐的雷霆长蛇，它从天上砸下。
跟随风压让人要跪在地上，压折的树木肆意张扬。
连续施展降头术，身体虚弱的罗落已经跪了，非常尴尬：“妈拉个巴子，故意让劳资出丑。”冷哼一声，心下放松。
仓促之间，谅你小子也用不出厉害的雷法。
人磁的输出也根本无法对抗这样强力的招式——这也是人磁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电磁力是宇宙四大基本力，但人磁的所能引发的磁场太小了，无法应对强者。
“滚！”秦峰施展狮子吼这样普通的异术，背后隐隐间出现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跟着他一起嘶吼。
抬起手臂，摆出一个动作。
罗落能认出来那是劈挂掌的起手动作，是流传的外功武学，不是异术，包括八卦掌和八极拳这些都是拳脚功夫，不是异人的异能。
狮子吼声音剧烈，一吼宛如山崩，竟然要将雷龙一道吼过去，劭来一张定身符稳定身形，再拿出撒豆剑光符，道道白色剑光喷涌。
秦峰身形似电，手掌落下，蕴含着无比锐利坚定的意志，一时之间恍若武神。劈挂掌的动作虽然无甚出彩，可连续不停，毫无间歇。
掌风生生地隔开他的视线，罗落甚至不敢多看，附着在手掌上，隐约的一团白光平凡，但是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杀气。
风驰电掣，射中秦峰的剑光被随手劈开。
很快到了劭来身前，劭来召唤出一道土墙护身，又摸向包里。
“彭！”
一掌落下，好似一口大斧，土墙升起又破裂。
劭来手中还捏住一张“护身正神诏来符”，刚刚燃尽，威力正盛，化出的威武雄壮神明一手持锤，座下麒麟喷火，钢锤凶猛无比，火焰炽热。
却是一同被秦峰掌上真炁扫落叶般扫开。
“你……”
劭来的整个身体分成两半，骨骼血肉纷飞。
“劭来！”罗落心中震撼，劭来的护身正身诏来符可是他的本命符，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鲜血要落在秦峰脸上的时候，被护身的劲力弹开，浑身上下没有血迹，随即看向罗落。
那一缕淡漠的眼神……
现代异人里哪有这么凶残的，他身上有和那些世家子弟名门传人不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可以隐藏但在适当的时机表现出来，就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心窝。
“杀气……这样的杀气，你是从死亡之地回来的雇佣兵吗？”罗落能感觉到相同的气质，和他们这些在阴暗地带游走，苦心积虑研究如何杀人的过去。
“你这样的不该存在，一边在阳光下，一边在黑暗里。”
手掌竖起又劈下。
竖掌作刃，狠狠地打在了罗落的手臂，但很奇怪没有切开。
只是这条手臂废了。
“解开降头术。”秦峰冷冷道。
就酸魔王，还是有依赖的弱点。可是自己已经不再敢用那个人去要挟，一瞬间的狮子吼已经让他心神俱裂。
“好……好……”
罗落连忙答应。
……
现在回想起来
捡回的命要还在这里，到头来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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