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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父子(一)

    “我老爹啊。”秦峰沉默着,脸色难看得吓人,藏在黑色袖口的手无声无响,凝聚着微弱但是致命的危险。轻轻抖动衣袖,黑色丝滑的宛如萤火虫一般轻轻振动着翅膀。擦亮眼睛再次寻找那光亮的位置,反而如同梦境一般散去,让人以为是幻觉。

    总是不知道就冒出来一堆事......三神器的事,他不想跟着易安道人和曲彤一起去,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敷衍,现在又来了一件麻烦事。

    袖口亮起又消失,亮起又了,消失,亮起,消失,反复十几次。

    龚庆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目光遥遥地向着前方,既像是在看着秦峰,又像是观察附着在秦峰身上的东西。

    马仙洪从噬囊里拿了一本书,上面写着“量子力学”。

    龚庆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上去和字典一般厚的书——周围的人没有看到拿书的动作,大概吧,应该不用通知哪都通来清楚记忆。

    他望着秦峰乌黑的浓眉,一双眼睛冷峻又热情。

    一边无法接受成为异人后背离大多数世界的现实,一边又努力地修行——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真的很奇怪啊,只要你废掉你自身的功夫,或者承诺一辈子不使用异术,自然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像个正常人一样上高中上大学,未来甚至可能有机会从事异术方面的研究——现在这样,抱怨逃窜隐姓埋名的生活。真让人搞不懂你的想法,或许你自己也在矛盾吧——这就是无法认知到自己的天性啊。

    所谓的天性,并不是禽兽的生聚,虽然从外界生物能返照自身,但对人类没有意义的事物就是没有意义的。

    到底是人,谈人的天性。

    人的天性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在环境中培养的。二者中,谁是第一性当然既有两者的因素,但能否得到一个确切的,不是两边讨好的答案。

    如果环境是第一性,那么是否人的天性可以随着经历改变。那些所谓的梦想啊坚持啊,都是可以随着时间外物改变,换句话说——人的梦想廉价轻易,就人的感情也是机械调控的产物。人生中坚持的事存在意义在哪里——随时可以换个梦想,连负罪感都通过精巧的辩论消除——努力不能成就梦想,相反,完成A君梦想的可能是随随便便的B君,梦寐以求和触手可得对于不同的个体从来不是相同的。

    如果天性是第一性,那么教育是改造人类灵魂的过程,还是辨别灵魂的过程,到底经历构成了一个人或是改变一个人。走过的山涉过的水是改变了你,还是让你看清楚了自己。

    我也不明白,龚庆在心底默默想着,所以我才加入了全性啊。

    看着外面奔波的人,并没有任何的高人一等,但是到底是他们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还是接受了这样的生活,996,打工人,用英文说法是“slavery”,如果有了钱,还会有继续眼前的工作,做物质条件的奴隶吗?

    眼前的,是否是你热爱的;如果不是,为什么不离开,是因为没有为了爱而死亡的勇气?

    毕渊老师也不明白,所以这么大年纪,跟着年轻人身边跑,一直折腾......找寻某种天才的人,也是期待能和他们一起奋斗,哪怕是失败,见证参与,回想起来也很有意思。

    “人生就是从日常中挣脱,找到能够唤醒热情的事。“但毕渊老师,你为什么总是在成功或失败关头抽身离开,是没有和那些人一起接受成功和失败的勇气吗?自作主张地离开,贪恋美酒又害怕宿醉后的天旋地转,醒来一无所有。

    我们都不明白,但又想弄明白,所以才会痛苦,才会在全性这样的歪门邪道里,明明很轻易就可以离开全性,过上很多人认为的安稳生活。

    龚庆笑了笑,对于往昔的岁月,如今闲散摆烂的状态,谁都能评价,但是也只有自己的评价才有意义。

    他看向秦峰,发现他的袖口撩起,轻轻闪动的中指食指并指如剑,向上撩起,一股微风摸过龚庆的眉毛。

    这正是极为娴熟的招数,可以轻易出手也可以随意散去。

    这招数,龚庆也能想到——突然暴起左手直插眼睛,叫戳眼,也可以叫点手——是一种拼凶斗狠的技巧。手指头是很脆弱的关节,单个指头容易被折断,一般是修习爪功的人才会用手指攻击。

    他们的手指灵活锐利,坚硬无比;凝聚的指力无影无形,杀人无迹,在寻常人看来轻描淡写,手指轻点,劲力四发,真是仙人手段。

    沧州苍鹰神爪贺进前辈鹤发童颜,佝偻身材,长须如雪,步履稳健,大喝一声,连走七步,行走之时如龙行虎步,气势好似黄钟大鼓,怦怦两只枯瘦胳膊顿时如同鼓起来的气球一样膨胀。在旁的弟子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神色庄重不敢有丝毫冒犯;只见他脚步越来越重,右脚向后一踩,身形闪动,临空跃起,好似一只飞起来的雄鹰,两只胳膊也如同大刀长枪一般挥舞,指尖颤动,空气中爆发声势浩大的火花。

    “我死之后,门派就散了吧。”这是他打完这一整套指法留下的感慨。据说是因为过去的站队问题,一个门派就没了。

    录像机中记录的很清楚,这一天一套打法演练完后,贺进前辈就解散了门派,刚过半天,遣散的弟子想着等师傅情绪稳定了,再劝劝他,但是师傅已经死了。视频复制出来,在异人界大为流传。后来基本被哪都通收缴了,只有少数几分留存,久而久之,也是有毕渊这老一辈留有一些残存的录像,放给弟子看。

    在黑白光影中见证曾经的异人,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他的人无论如何,但是拳法指功是很有一种热情在里面。即使是对学异术热情缺缺的秦峰,也是眼睛放亮。

    录这段录像留下当年的只言片语,录像中矗立在贺进前辈面前的是一个方形混凝土长方块,放置在三米高台。

    贺进前辈脚踩虚空,宛如看不见的楼梯托着他。

    用手指轻易地在混凝土方块上抓出五个深邃的洞孔,期间混凝土方块没有半点移动。随后又退出,站在七八丈外,凌空虚指,指头竖起轻点,指力汇聚成一道看不见的流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恍惚之后,再去看方块。

    方块大约长宽高一米左右,五个指头印已经消失,留在中间的是一个流淌着融化的泥水,刚好相切的圆柱洞孔,中间被生生打穿——当然也是因为贺进前辈厉害,一般的异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贺进前辈传承苍鹰神爪,高龄九十,于1998年去世,在1948年的江湖上也有个外号,叫作“五指龙”。属于指功的大师;而经历了战争年代的异人,战斗力都是无法想象的。

    秦峰在手指上花的功夫有差不多十年,从四岁开始,到十五的虚岁——虽然可能没有贺进前辈的赫赫威名,但他的指法——龚庆也见过几次,反而以恰到好处的杀敌为主,指力不多不少,宛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大概就是轻扣杀人,宛如暗杀手段。

    在拜毕渊为师时就已经得炁,但是拜师时得炁不久,差不多相差一个月。

    之后打斗就很少用拜师前学的本领,明明是家传武功——而且是陪伴长大,溶于血液骨髓的功夫。

    一旦真的动了杀心就怕自己破戒收不回来了。

    左手代表着他浓烈的杀意。那么右手则表明秦峰另一种态度——制服然后逼问。

    右手握紧的拳头青筋暴涌,澎湃的力量宛如火焰一样发出噼里啪啦地燃烧,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冷峻,宛如隔着漆黑的幕布,隐藏在后面,用一扇冰冷厚重的门遮住,近在咫尺,却无法看清楚他真实的表情,或许就算打开这扇门,看见的也是模式化的伪装。他的心灵隐藏在深邃的谷底,看不见尽头的深渊宛如黑洞一般神秘没有尽头。

    简单的穿着在此时显得沉默强硬,因为不需要用打扮来装扮自己,平平无奇,无法窥探出衣服主人的心灵。只能看见一小部分,一张无足轻重碎屑一般的白纸,无论飘到哪个地方是被忽略,在人类眼睛中大约是尘埃一样的事物,捻起移开,在记忆中也是渺小到让人不知所谓的片段,短暂到比瞬间还要短暂,再也没有更微弱的存在了。

    这样的天赋——总能将自己很好地隐藏。

    你应该拜入唐门,他们会很说自己碰到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龚庆想到了唐门,现在这样稳定安全的环境,昔日的刺客估计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这境地倒是没有发生改变;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找不到委托吧,哈哈哈,以刺杀作为修行的方式又不愿意随意杀人堕入邪道,特别唐门的门长还是蒸不熟煮不烂的老顽固——一群旧日的遗老们,剩下的躯壳在新生的朝阳下化为闪耀的灰烬。

    或许他们追求的就是秦峰这样的心态——能杀人甚至杀心很大但是能够禁制自己杀人,收放自如的杀心,既不是将杀心禁锢磨灭,也不是疯子般的杀戮堕入魔道。

    坐着对面的龚庆能清楚地感知到那股压抑让人难受的气息,是敏锐的杀气,一个守法从来都是自卫反击的杀人者——你能一直坚守自己的原则吗?

    坐在他龚庆对面的不像是人,反而带着某种沉重悲伤气息的魔鬼,又或许是修行的戒律僧。

    “你想杀我。”

    “嘁,看看你的样子,狼狈——为什么不释放自己的天性呢——你明明有自己的愿望,何必把自己伪装成小白兔。”

    “退一步,你敢动手吗,在这里动手?我打不过你也不会反击但是我知道你不敢,哪都通异人管理新修办法里写到’公共场合使用异术自行到当地哪都通交待情况需缴三万以上罚金,三年活动范围必须在哪都通规定地区内。’,你明明很讨厌,却又不反抗,一遍遍欺骗自己接受。”

    “你不是吗?也在维护秩序,虽然仅仅是一部分秩序。”秦峰左手点了点桌子,从袖子里露出来的中指食指都骨节分明,修长精悍,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净明亮,剩下三指要么只有侧面阴影要么只有一部分露出。

    “我可是全性!”龚庆笑了笑,张牙舞爪地故作鬼脸恐吓。

    “不矛盾,全性妖人只在异人间发生战斗,战斗地点也都是再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是你这个代掌门的功劳吗?”

    “感谢理解。那么,为了你的理解,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的消息哦。”龚庆吊着眼角,心想不爽利的人终究是这样,碰到重要的事婆婆妈妈的。

    明明一句话的事琢磨半天。

    你再怎么倔强,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种挂念,明明想继续问下去,连呼出的气息都想飘到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但是倔强的额头深深地竖起皱纹,十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皱纹了,他所经历的风霜改变了他本来的样貌,那些皱纹彰显着一种冷酷理性的气质,宛如他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压力——来自生活。

    “他......”再次努力地想要发声,一个简单的动作显得如此困难,伸出手想要抓住龚庆进行逼问,秦峰也知道只要逼问,龚庆就一定会说,但是要踏进这个陷阱里吗?

    强大冷酷的理性思维,让他沉默着,没有说出话。

    而龚庆依然品尝着奶茶,掏出手机看看咨询。屏幕上的蓝光幽幽地反映着他的瞳孔,不容易发现的余光一直在偷偷窥探着秦峰。一个老师往往教出来不同的学生,龚庆,秦峰,丁嶋安三者的修为不同,理想也不一样。

    丁嶋安想要开发自身成为最强的异人,他不用法器,不用现代武器,身无长物,挑战各大派磨练修为,但是没有杀心。

    而我,大概会一直这样,没有什么既定目标,遇到好奇的事感兴趣的谜题,就会不顾一切地投入进去。

    那你呢,我的师弟。

    你会问下去吗?

    不想欠我的人情债,所以不去问?或者……

    龚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黄沙和干燥炙烤的天气,踩在沙漠里,能够感觉到从脚底冒出来的热气,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也都是热风。一眼看去,就是辽阔和漫无目的的视野,在市区里找不到仙人掌一类的绿株,是最令人遗憾的事。这个残存的城市,已经到处是废墟,遗留下来的垃圾,倒在地上的混凝土碎片,还有崩断的钢筋像是麻花虬结,凌乱的电线好像赛博朋克里的电子怪物,裸露在塑胶皮外的金属丝不时地亮起微弱的银色电流和一闪而过的火星,真是让人想要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曾经个性显著的地标建筑消失,到处都是相似又不同的残骸。

    他的大伯,在这里给他这个全性掌门上了一节思想课。

    “我不明白全性还有什么要闹腾的,正是因为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国家,你们的生活才不会变化现在这副模样,你们的兄弟姐妹不至于流离失所成为这里的人。国家分割界限,保护了普通人,也保护了异人,保证两个世界都在安全平稳地发展。我不懂自由,但是安全最重要,没有生命就没有自由。如果想要释放天性,可以来这里,这里没有法,没有约束。”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响尾蛇导弹,在看到一瞬间爆炸时,浓烈的金属气息和密布的金属爆炸后的化学粉尘,扬起的风让大伯的侧脸炽热而且坚强。

    落点距离他不远。

    雇佣兵在远处粗野兴奋地喊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他们一对一打不过练炁士,但是手中是工业兵器。没有感情的现代兵器是工业流水线的造物,可以批量生产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随时复制;可人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能复制,即使克隆也不是复制。

    秦峰矗立在哪里,在所有手握现代兵器的雇佣兵面前,让他们一个个看见了神话故事里的场景。

    慌乱中高爆手雷形成的烟雾反而遮挡了他们的视线,火热的天气将烟雾晒得滚烫,随着静静的空气,那些烟雾很快散去。

    满地的残肢,士兵没有死,也仅仅是可以呼吸不能不能移动的生命体。

    大伯点了一根烟,那根烟在张大的嘴巴里,马上就要掉出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杀光他们。”寒冽的声音在身边飘荡,”如果一个国家不能保护他的人民,那我也可以从事毁灭的工作——我们的存在就是预防这样的情况,哪怕你认为是无意义的做法,我们也并没有破坏社会安定。你们对异人界的内斗不是一直喜闻乐见吗?全性不是掌握权力的无耻之徒,相反一无所有才是最真实的全性。全性为什么存在,是因为存在让全性存在的矛盾。你所做的,不应该是遏制现象,而是除去根源。

    我也很期待全性的消失。”

    大伯算是强硬的人,肩膀上有星星的,看见这样的场面......久久无语。

    那个时候的秦峰真的让他感觉到一种颤栗。

    龚庆的心狂跳了起来,心中暗暗问自己:这次会见到吗,那让人难忘的一场战斗,也可以称为小规模战争,定位导弹都用上了——仅仅只是作为观众去看的他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龚庆舔了舔嘴唇,隐隐的恐惧让他越来越兴奋——也控制不住啊,这该死的……好奇心。

    “你的父亲很难得啊。杀人后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国外,在偷渡的时候被贝希摩斯捉住了.......”龚庆仔细地看着秦峰的脸,能够找到和那人相似的地方,“他已经脱离了试验品的层次,加入了贝希摩斯成为其中的一员,据说是很看重他,被誉为超越现有科技的奇迹。”

    还有半句没有说完,“这次你可能会碰到。”

    将来父子在战斗中见面,真的碰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一句话总结,他是敌人......对吧?”秦峰逼问着龚庆,对于他撩动人情绪的手段很是厌恶,也确实被他击中了心中的软肋。父子,是永远无法越过的关系。

    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却确实被切切实实地揪住了。

    “他.......我。”嘴唇翕动,想要发声,在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停止。

    他.......杀了母亲,扔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呢,本就让人感到毁灭压抑的家庭破灭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报仇的心思.......

    夫妻之间的吵闹很早就有了,这具身体对两方都很矛盾,既贪恋他们给予的亲情又厌恶他们的专制。

    “原谅我,没有仇恨和愤怒。妈,你想要我杀了他吗?”他在心底问道。眼睛直直地看着龚庆,沉默不语许久,开口喊道,“别人的家事听得这么认真。”右手在腰间一摸,一抹亮光倏忽闪过。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店长眼睛射出两道蓝光,清幽玄奥,意境高远,仿佛蕴含着看破世间天道运行的智慧。她的气质更是缥缈,犹如脱离尘世,超凡脱俗,出手掐诀古朴奥妙,洞察万物生长。

    轨迹在她眼中都是变得简单,可以预测。她毫无征兆地将左手两根手指竖起,夹住了某个一闪而过的小东西。

    小东西原来是一枚法器。

    这法器才显出本身,是一枚暗金色的古朴铜钱,无甚花纹,色泽也不明亮纯洁,也已经有了大面积的褪色,岁月暗沉表面;造型也是简单,宛如一般的硬币,圆形外围薄得如同一层纸,中间方形镂空,刚好穿过去一根手指大小的宽度。

    铜钱虽被夹住,但并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在手指缝中迅速地转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脱出。

    店长暗地里增加了手中力道,转过脸来,笑盈盈地看着秦峰和马仙洪,坐在里面的店员和客人也停止了扮演,瞬间将三人包围住。

    “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抗拒从严啰。”眼前这个女子是奇门的大家水准,在闹市中布下这个屏蔽周围人的法阵,外面的人居然没有察觉,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秦峰看了一眼龚庆,因为就是龚庆领着他们来的,但是没有开口询问。

    马仙洪翻了一页书,不会动手——研制法器和用法器是两回事,他早有这个概念了——自从拿着相同的装备被秦峰狠虐,就觉得术业有专攻才是人间真实。

    七…十三,总共十三个异人,小场面。

    “诸葛家的结界名不虚传。”龚庆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起身。伸出一根手指触摸咖啡店玻璃,一抹蓝焰无声无息的出现,热度惊人,龚庆的手指还没完全碰上,就已经有了烧伤。

    他像兔子一样缩回,“好烫好烫。”,捂着手指怪叫,大概率也是不想动手。

    店长诸葛玥此时却并不好受,小小的一枚铜钱竟然难到了她。

    店内七八名好手一拥而上。

    她却无法抽身,反而开始用尽全力去调动这个局内的力量来遏制这枚旋转不停的金钱镖。

    身上蓝色的炁像是火焰一般燃烧,几乎实质可见。

    “坎卦•冰封千里!”她右手运用武侯派奇门法术,左手调动奇门局内的玄妙力量。天地玄机高远莫测,人只能借用,而武侯奇门正是此种翘楚,源源不断地力量加持在她身上。

    凛然宛若神女,她轻拂漂浮的铜钱。淡白色的寒气出现在她的指尖,宛如云山雾绕一般,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靠近诸葛玥的桌椅还有地板都出现了坚固的冰晶体。

    秦峰不置可否,右手再次腰间一抹,却是出现七枚一模一样的铜钱,接连浮动,在周身环绕。

    诸葛玥眼皮跳了跳,心中苦闷,情报上不是说这家伙很穷吗,你一个散修有这么多的法器,喂喂,超标了吧。

    白雾包裹着金色铜钱,两者相互接触的时候,“滋”的一声,好像洪水和森林大火相互碰撞,每一方都抱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但铜钱依然转着,速度也没有丝毫的减缓,硬生生割开了白雾,反而裹挟着形成了一团风暴。

    那白雾寒冷逼人,围绕在铜钱周围越积越厚,周围的水汽几乎都被凝结,变成了厚厚的冰块。诸葛玥咬牙坚持,再也无法维持术士处变不惊的神情。

    在僵持下去就要扩大局的范围,有很大可能暴露异人的存在。

    望着铜钱,心中发苦,怎么会这么厉害!

    要她求饶是不可能的,但着实是厉害的法器——输给法器不丢人。

    场中局势已经明显,拥有法器的一方是无敌的。

    龚庆催动身上的银色锁链,原本仅仅作为装饰物的锁链陡然变大变长,浮空而起,宛如活物一般游动,上面带着禁锢炁流动的效果,横冲直撞,好像一条银色的大蟒一般,速度极快,力道又是大的出奇。本来这些练炁的好手有炁护身,这样的攻击也不至于一击就让她们失去了反抗能力。

    椅子桌子都被银蛇轻易卷起,要么斜斜歪歪地放置,室内一片狼藉,但是由于结界外面的人依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银色锁链先是破开了她们护体的炁,再化身为一条无限蔓延的长龙盘踞。

    包围的女店员都是使用的同一种异术,合击时红色的凤凰虚影朝着三人涌动,宽阔的咖啡店里一下子被这条银色长龙变得拥挤,它匍匐着头颅,恰好是银色链子的指环处,吞下凤凰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