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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弃私见大道 脱衣明真心

    那异香人与周璧谈论大道,却被周璧一番话说得背上冒汗,他手上本来拿着酒杯,手上突然一软,酒杯竟咣当跌了下来,酒水洒了一桌。

    但那人浑然不觉,只痴痴地看着周璧道:“人心孱弱,那如何观大道?”

    周璧道:“以心观大道,实话说来,就是自欺欺人。大道不管如何,经了人心,出来的只是人心所想,如何是大道?正所谓,大道不可言,可言非大道。”

    那人痴着重复周璧的话:“‘以心观道,自欺欺人。’似乎真是这样!那怎么能见得大道?此物无形无踪,哪里去寻?”

    周璧道:“若要观道、见道,唯有弃私丢心!”

    那人听得愣愣,又痴痴说着:“弃私丢心,弃私丢心!这是如何?”

    周璧笑道:“大道本不可言。但念你一酒一饭之情,我强为你说。大道为天地万物之始祖,周行不殆,真一无穷。大道之小,在微尘发丝间;大道之大,穷天极地不能比!无物非大道,却又无物是大道!弃私丢心,顺物性,从自然,无为无不为,几可见大道!”

    那人听这一番话,“啊呜——”长叹一声,竟向船板上跌去。

    那人的侍从见状,忙过来,见正用头撞船板,撞得自己头昏;趴在船板上,又用手拍打。

    侍从们都劝了,好不容易扶起来,那人重新坐了,整了华衫,理了腰间丁香结、麒麟玉,自低头不言。

    但过了不久,那人竟又笑起来。

    听得叫道:“搬大坛的酒来,换大杯子来,我这两位道兄再好好喝来!”

    侍从去了,不久搬来大酒坛,三个似碗一般的大杯。把酒坛开了,倒了三大杯。

    那人道:“你们自去吧。”侍从们道了声是,收拾了桌上旧杯残酒,退下了。

    那人举大杯,对周璧道:“道兄,若不是你,我真如井底蛙、不知冰夏虫一般!今日听道兄一眼,拨云见日,才知天地宽,方明大道广!”

    “来来来!,两位道兄痛饮此杯!”

    郑元刚才只是看戏一般,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听了喝酒,总算听懂,仰头细细喝了。

    但周璧却停杯不进,那人看了,问道:“道兄,这是为何?”

    周璧放下杯子道:“你要是说别的,纵然十大杯,我也喝了。但你说谢我给你说道法,我却不能受这杯酒。”

    “为何?”

    “正是道不可言,可言非道。我今日若因讲大道受了你一杯酒,那我这道便只有一杯酒的大小,永远不能大了,永远不能成真大道。所以,我刚才所言,一物不受,凭着这不受,我道才能大。”

    那人听了,放下杯子,起身离开桌子。到周璧面前,后退三步,撩起锦袍,摆开玉佩,恭敬跪下,对周璧行了大礼。

    周璧道:“这是做什么?”

    那人道:“刚才冒犯,万请道兄恕罪。”

    “无妨。我们只喝酒便是。大道如何,自有各人体悟。天宽地广,大道无私,岂是哪家人独有?我刚才所言,只是胡言乱语,你只左耳听右耳出,权当风吹耳。”

    那人道:“道兄心如天宽,令我敬佩。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兄能听吗?”

    “什么事?”

    “我十分敬佩道兄,情愿拜道兄做个结义兄长,时常陪侍左右,不知道兄愿不愿意?”

    这话说完,旁边的郑元先绷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瞪着眼看两人,忙又赔笑道:“见怪!见怪!”忙用袖子去擦酒水。

    那人别没多说,唤了侍从来,自脱了外面明玉紫鸾袍,露出里面青莲色小衫,掐腰裁臂,似柳如杨。侍从接了旧袍,递过去一件新袍,那人穿了,见是麒麟百花袍,上有五头麒麟,在百花丛中嬉戏。

    那人又取了一件新衣,递给周璧:“道兄,请换了衣服。”

    周璧推辞:“不用。你坐下,我们说话。”

    那人无奈,抱着衣服坐了。

    周璧道:“道友,你颇有道资,诚为好友,但认我为义兄的事,恐怕不妥。”

    “如何不妥?”

    “好,那我就直说。我身边都是粗莽的汉子,我等行事都是粗鲁无状、恣意妄为的。今日碰巧和你在这相遇,喝起酒又偶然胡乱说些道法,这不是我平常行径。你要拜我义兄,却是自加妄想,徒增心烦。”

    “道兄不必推辞。我虽道法比不上道兄,但说起识人,道兄却未必必的上我。今日观道兄熊虎之姿,麒凤之灵,完全当得起我拜。”

    周璧不禁烦恼,暗道:“正所谓,言多必失,今日却吃了这亏。因酒兴多说几句,竟被这女子缠上!”

    又暗思:“想我年少之时,就因女色被人害一场,早知道红颜祸水,如今怎能再招惹这祸患?再看此女,岂是寻常的,若沾了身,恐怕要嚼碎我一身骨!”

    周璧心里苦闷,口中难言。

    旁边郑元察言观色,看出周璧难堪,便直道:“这位道友难道看不出我家主人意思?他向来不近女色,你虽是好姿色、聪慧心,却恐怕使错了人,你不知我家主人避女如避虎!我看不若做个一面之交的朋友罢了,弄什么干哥干妹!”

    周璧佯道:“怎恁无礼!”

    那人却不恼,问周璧:“道兄可是这样想?”

    周璧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曾因女子被人险些害死,自此之后便对女子敬而远之,绝非轻慢道友,望道友体谅。”

    那人听了,竟大笑起来,轻抬玉手,款动香臂,将头上软斗笠面纱摘了下来,道:“二位道兄,你们看我是男是女!”

    二人看去,见这人长得白净脸皮,眉眼有许多英气,口鼻却带着女气。混起来看,是三分像男,七分像女。再细看,正是个英中带媚的绝色女子。

    郑元道:“你这面皮十分好看,却像男又像女,难辨别。”

    那人挥手喷了一层烟雾,遮掩了周围,接着脱了麒麟袍,褪了青莲衫,露个上身精光。

    这才看到,这人皮肉雪白,如银似玉一般。筋肉如雕,正是个好汉子,并不是女娇娘。更惊人的是,他身上绣着团团百花,映在雪白的皮肉上,真如花神附体,那百花中竟都散着香味,混在一起,成一股世间罕见的异香。

    二人不禁都看呆了,周璧忙道:“好兄弟,快穿了衣服吧,我们信你了。”

    那人笑了笑,穿了青莲衫,罩上麒麟袍,整了头发,正了簪子,又戴上斗笠面纱,笑道:“两位道兄,这下我可没说假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