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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锅中白石芋 酒前大道言

    周璧、郑元被那异香人请去喝酒,过去了,见船边支着一个小桌,桌上摆着四个酒杯,一个冰花白玉壶,另有一个大碗,是空的。

    旁边又支着一口小锅,锅盖紧紧盖着,但仍缝隙中轻轻飘出白色水汽,听得锅中咕噜咕噜的熬煮声音,底下微微烧着红火。

    桌子旁站着三个人,衣着都不凡,但明显次于那异香人。

    那人拉着周璧、郑元来,对桌旁三人道:“你们再支个桌子,我和这两位道兄饮酒。”

    三人应声去办。

    那人道:“这三个是我的侍从。不用管他们,我们自饮酒。”

    不久又支了一个小桌,桌子下铺了软毯,上画寒梅荷花,那人请周璧、郑元去坐,二人坐了,只觉得这毯子十分柔软,又有阵阵花香传来,都不由惊叹。

    那人也坐了,给周璧、郑元倒酒,见酒呈琥珀色,香气扑鼻。周璧暗暗点头,再看郑元,双眼盯着那酒,满嘴早都是口水,不时吸溜着。

    那人见郑元模样,不禁巧笑一阵,举杯道:“两位道兄,相逢既是有缘,同饮此杯吧。”

    二人都道:“好。”都端起杯子来,周璧仰头干了一杯;郑元早等不及了,但喝酒时候反而慢饮,在嘴里咂摸来咂摸去,最后才一点点咽下去。

    那人暗中观看周璧、郑元,脸上露着笑意。

    三人停杯,那人问:“两位道兄,这酒怎样?”

    郑元抢着道:“甘冽清纯而又回味无穷,俺老郑饮酒无数,却还真没喝过这样的酒,真是好酒!”

    那人点头:“这位道兄确实有见时,是酒中明智人。”

    他见周璧不言,笑问道:“这位道兄以为如何?”

    周璧道:“我刚才一饮而尽,却没尝到什么滋味,不过觉得喝完后嘴里有些香味。道兄莫怪,我只好豪饮,却不懂分辨酒里什么滋味。”

    “哦,原来这位道兄是酒中豪爽人。”

    那人接着笑道:“真是奇妙,两位道兄看上去都高大雄壮,威武非凡,却是两个性情。”

    正说着,那人的侍从来禀:“白石芋煮好了。”

    那人笑道:“好,快盛来。”

    不久,那侍从端了一碗来,放在桌子上,却见碗中有些汤水,而在汤水中竟是三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

    那人道:“两位道兄可见过这个?”

    二人摇头,周璧道:“可是某种灵物吗?”

    “道兄果然不凡,这东西是西地特产,本体是一块块白色石头,若让凡人用了,坚硬至极,刀劈斧斫都打不破;但若让修士用,使灵水泡了,再用灵火慢煮,这便是白石芋了,软糯如泥,香甜可口。二位不妨尝尝。”

    二人各取了一块白石头,咬在嘴里,果然十分软糯,大口吃了,只觉芳香怡人,另有一股灵力暖流随着这东西在身体中流转起来。

    周璧点头道:“好。”郑元也道:“真好吃。”

    那人听了称赞,喜笑颜开,又捧杯敬酒,三人喝酒不停,相谈甚欢,又观望那灵舟前彩光浓雾之景,酒意渐浓,人心欢乐。

    那人说着说着,道:“见这彩光浓雾,不由让人遥想混沌,大道之极,天地本源,混浑无物,真不知那是何等景象!令人向往!”

    他说那话,周璧、郑元都不说话了,郑元是只懂打人,不通道法,因此根本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而周璧对道法是通,却不愿多说。

    那人本以为自己这话能引起二人感慨,却没想到周璧、郑元一个低头喝酒,一个仰脸看那彩光,却没有一个人搭话。

    那人接着酒兴,又悠悠问去:“两位道兄,不知对混沌之物,天地之源如何看?正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二位可有见解?”

    郑元笑道:“我自一窍不通。”

    那人又问周璧,周璧却反问:“你如何看?”

    那人道:“混沌,当是无形之物,不存在之物,空虚至极。而因为它是虚之极,由此生出有、存在,由此化万物。这正是道法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因此,空虚、混沌是万物之源、天地之根,若谁人能掌握混沌,便是所有力量之主,是谓道主、道王、天地主。”

    周璧问:“虚为什么能生有?”

    那人略迟疑,道:“虚极就生有,这是必然的。”

    “为什么?你亲眼见到了?”周璧又追问。

    那人笑道:“道兄这便是不懂道了,道法玄虚,如何能凭肉眼看到?”

    “那凭什么看到呢?由什么地方去了解大道呢?”周璧问。

    “当是从心,以心观道。”

    那人刚说完这话,周璧哈哈大笑。

    那人一窘,竟觉得背上一寒,再看周璧的笑脸,心头不禁怒火升了,恨不得马上把他打死在这。

    但刚起了这念头,便见周璧指着他笑道:“你要杀我?”

    那人心头一震,暗道:“这人是鬼一般,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再看周璧,竟觉得他恐怖极了。

    周璧又伸手指着他笑:“哈哈,你又害怕我了?”

    那人背身被汗水浸透了,好费力张口道:“道兄,求你指教。”

    周璧这才听了笑,道:“让我如何指教,我自不通。”

    “道兄必然胜过我,不然刚才为什么大笑?”

    “我笑你枉谈道法,前面洋洋洒洒,最后竟漏一个这样大的丑尾巴。好似那猪狗变化人形,前面变得八九成像,后面却仍是猪狗模样,正是顾头不顾腚,由此引人发笑。”

    “怎样讲?”

    “你自说了,大道,大道,天地本源、万物之宗,这样源头、起始的东西,天地万物都在他下面,可谓宏伟之极、阔大无边。你说是吗?”

    “是。”

    “可你又说了,当以心观看大道。那我问你,人心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观看大道?大道在天地万物之上,难道人心比天地万物还大,竟能观大道了?”

    “呀,这——”

    “你讲道法。道法不早说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大道之下,天地万物都是小了,那人心和狗屎猪尿有什么区别?竟敢用来观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