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庭之变
天一殿极大，殿前十二根盘龙柱高百尺有余，把殿前侍奉的宫人衬托的格外渺小。
身着黑衣的皇城司司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前，把打正打瞌睡的掌灯小太监狠狠吓了一个激灵。小太监即刻跪下请罪，却见司首不曾看他一眼，便匆匆往殿上去了，顿时如蒙大赦。
“统统退下！”殿上歌舞正盛，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喝止了。众人惊诧又恼怒，却见一佩剑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大殿中央。对于此人，众人自是认得，能殿前佩剑的，本朝只有两位，一位正侍奉在君王侧，余下一位，便是此人了。自然得罪不起。
“大胆奉青河，岂敢殿前失仪？”说话的，正是另一位有资格殿前佩剑之人，殿前司司首——顾风雩。此人身披大红锦，黑发及地，长剑握在手中直直地矗立在前。皇城司掌管帝都秩序，以皇庭为重；而殿前司专职帝王安危，陪王伴架，寸步不离。二人都是一人之下的高位，他自然敢与前者论罪。
皇帝不语。
奉青河不曾理会顾风雩，直接单膝跪地，力道之重，整个天一殿的人都能听见，“陛下，微臣无能，此刻一刺客攻入宫门，众将难敌，还请陛下移驾。”
“啊？”顿时殿内议论四起，这样的话竟能从堂堂皇城司司首的口中说出。除了极少数的人表现出暂时的惶恐，更多的是暗藏在面皮底下的嘲讽。
“你们皇城司的人都死绝了吗？”顾风雩话语一出，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而话锋直指的奉青河再次稽首，
“臣渎职之罪再论，请陛下移驾，以保无虞。”
“放肆！”顾风雩眼神一冷，正想追责。
却听皇帝问道：“犯者何人？”
“不明。”
皇帝面目泰然，沉吟半息，站起身来，向奉青河走去，顾风雩紧随其后。
奉青河被皇帝搀了起来，只听皇帝道：“爱卿断不会欺朕，但朕乃幽河之君，岂有退避之理。你们都随朕去看看。”
皇帝话语沉稳威严，却让阖殿上下的人急剧地惶恐起来。心想着，果真有刺客潜入围得铁桶一般的皇城？都攻入宫门了，何人能有此通天本事？能让皇帝陛下亲临？
而此时，在一侧修史的太史令眼前一亮，好像什么尘封多年的事儿突然涌现心头。他抄起书简和笔，也跟了上去。
皇帝带着众人来到天一殿前，却见宫门内外火光四起。未清形势，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最后一道宫门应声倒地。皇城司的士卒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把宫门围住，却始终有一个缺口在不断往大殿破开。
“果真了得。嗯，哪位卿家愿往？”皇帝看着前方的惨状，身后确是一片死寂，等候半晌不得回应，他传唤了个小太监，“请国师！”
眼看刺客越来越近，众人愈加慌乱，皇帝则依然沉稳威仪。
奉青河见状，不再迟疑，持剑跃下，身影疾如电光，沿途的士卒皆被剑气腰斩，直面少年，“逆贼，岂敢欺我皇庭无人？”
少年没有出招，双脚踩着灵逸的步法，以指接剑，“退下罢。”
“大胆！”一声怒喝，一柄萦绕赤芒的长剑袭来，威势之盛把周围的士卒都震翻了一片。来者正是顾风雩，如同鬼魅一般来回穿梭，拉出长长的红色虚影，却是在用极快的剑法，配合着奉青河，不停地攻击着少年。
众人皆惊，这两位司首，不论是哪一位，都是曾经本朝征伐诸国的利剑，二者出其一，便可令敌国闻风丧胆，杀伐无数，无往不利。而今，双剑齐出，却似乎并未把一个刺客，甚至一个手无寸铁的单衣少年奈何得了。
此时的场景如同一片黑压压的湖面，中心一朵红莲乱舞，看得殿前的一众人眼花缭乱，铮铮剑鸣不绝于耳。
众人皆是汗颜，前一刻还是万邦来朝的盛景，眼下怎的就变成了刺客夜袭而无擒贼之法的局面了。若是两司司首联合出剑都不能拿下，还有谁能出手？思量到这里，此贼的目的便可想而知了。
战局情势焦灼，少年却似乎并没真的出手过。
“狂妄，看我血胤真法。”顾风雩见久攻不下，啐出一口鲜血在剑上，顿时剑身赤芒迸发，化影为双，场上竟又多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顾风雩来。
“煌煌天威盛，九天引玄雷！”奉青河剑势斗转，九轮星阵初现，青雷缠剑，电光照世。
同时，高空大风乍起，一头翼展九丈有余的斑斓孔雀从云层落下，其背上站着一个青衫道人，“贫道乃幽河国师，小友就此收手，入贫道门下，皇帝陛下必然不究小友之过。”
见势，殿前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我说呢，横扫诸国的幽河皇庭，总不至于这般就无人了。”少年咧嘴一笑。只见他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暗红色戒指，微光一瞬，“青鬼——召来。”
霎时气温骤降，天寒地冻。本就是岁首逢春，春寒料峭，如此这般，血气弱些的人，竟是冻得不能动弹了。少年身后黑雾笼罩，森冷寒气仍在从中不断流出。
“嗯？胆敢在皇宫大内施展此等阴诡之术？”顾风雩双影齐动，剑势更盛。
不料黑雾中忽的探出一双青色手爪，巨大如钟，以迅雷之势将其两道身影抓住，竟叫他动弹不得丝毫。挣扎中，便被捉进了雾里，只听得：“恩？哪一个是真的呢？嗯——”语气像是一个孩童，声音却像一头老牛，瘆人到了极点。
紧接着，一阵哀嚎传来，却是顾风雩的声音了。
黑雾散去，一头巨大的鬼怪倏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此鬼高如楼船，双臂粗似庭柱，额上生两角，却只生独目，有两个井口那般大小的嘴里獠牙纵生。此时一只紧握着长剑的断臂正从他的嘴角滑落，剑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动把在场所有人的思维都推到了一个冰点，仿佛稍微一碰就会像积年的雪山那般崩毁。
青鬼疾步向前，速度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奉青河自知再难抵挡，想要抽身，不料剑势还未收回，头颅便飞了出去，只留一个握剑的身躯，随着骤然暗淡的星阵，轰然倒地。
众人皆惧。原本团团围拢的士卒纷纷溃散。殿前诸臣，或者捏诀，或者祭器，也做出了随时退去的架势。
这时，皇帝的声音传来，依旧厚重威仪，“国师，随朕一同出手，此子狂悖，杀朕兵卒，断朕双臂，留不得了。”
“是！”
只见道人轻甩拂尘，拂尘随风而长，三千白丝径直朝少年摄去。
皇帝双手捏诀，头顶金光大作。忽而庭殿震颤，瓦石零落，竟是十二根庭柱上的石龙离柱，朝青鬼掠去。
殿前诸臣四分五散，若不离开，早已被这十二头石龙灭杀。
皇帝冷哼一声，“尽是无能之辈。国之存亡，尔等何用？”
少年也不避拂尘，任由它袭来。看准时机，少年一把将拂尘握住，双脚离地，借着拂尘之势朝道人跃去。
道人惊恐，座下孔雀羽翅一扇，竟是金铁铮鸣之声，罡风呼啸而至。未歇，孔雀又一口喷出炽热流火。
“呵，五行之力？我明白了。”少年落回地面，只见他摘下左手小指上的指环，向空中抛去，“你收不了我，那换我收你吧，畜生。”
道人不明所以，思量之间，却见一暗蓝光圈从身后向他袭来，他侧身躲过，“又是什么诡异术法，小友莫低看了贫道。”
不料光圈打空后，并未再次袭向他，而是直接套在了孔雀脖子上，或者，光圈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孔雀。
少年捏诀，光圈紧锁，孔雀在空中一阵扑腾。光圈越锁越紧，眼看就要把孔雀的脖子勒成两截。
孔雀顾不得道人，吃痛坠落地面，原本高建的宫墙都被压垮了一大片，“小友饶命！不，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孔雀竟口吐人言，闻者皆是一惊。再看一同坠下道人，却只剩一张人皮。
“这才是你们的国师。”少年纵身落在孔雀面前，“痴念太重，来这人间乱世做什么呢？世道万千你不走，今日就入了我的畜生道罢。”
“不！不——”
暗蓝光圈约锁越紧，伴随着孔雀哀嚎不断，最终化成了戒指大小，回到了少年手中。孔雀也化成了一道青烟，被收在了戒指内。
另一边，青鬼独战十二石龙。
“都是些石头，无魂无魄，无精无血，不好吃。”青鬼在群龙之中来回穿梭，巨大手掌握住两只龙首，竟是将石龙当鞭子一样使。饶是青鬼无畏无惧，却也奈何不得这本就没有血肉的顽石。鏖战许久，难分伯仲。
只是少年没了国师为敌，已然来到皇帝面前。
“御龙图，在哪里？”少年一字一顿，分外清晰。
身着黑衣的皇城司司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前，把打正打瞌睡的掌灯小太监狠狠吓了一个激灵。小太监即刻跪下请罪，却见司首不曾看他一眼，便匆匆往殿上去了，顿时如蒙大赦。
“统统退下！”殿上歌舞正盛，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喝止了。众人惊诧又恼怒，却见一佩剑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大殿中央。对于此人，众人自是认得，能殿前佩剑的，本朝只有两位，一位正侍奉在君王侧，余下一位，便是此人了。自然得罪不起。
“大胆奉青河，岂敢殿前失仪？”说话的，正是另一位有资格殿前佩剑之人，殿前司司首——顾风雩。此人身披大红锦，黑发及地，长剑握在手中直直地矗立在前。皇城司掌管帝都秩序，以皇庭为重；而殿前司专职帝王安危，陪王伴架，寸步不离。二人都是一人之下的高位，他自然敢与前者论罪。
皇帝不语。
奉青河不曾理会顾风雩，直接单膝跪地，力道之重，整个天一殿的人都能听见，“陛下，微臣无能，此刻一刺客攻入宫门，众将难敌，还请陛下移驾。”
“啊？”顿时殿内议论四起，这样的话竟能从堂堂皇城司司首的口中说出。除了极少数的人表现出暂时的惶恐，更多的是暗藏在面皮底下的嘲讽。
“你们皇城司的人都死绝了吗？”顾风雩话语一出，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而话锋直指的奉青河再次稽首，
“臣渎职之罪再论，请陛下移驾，以保无虞。”
“放肆！”顾风雩眼神一冷，正想追责。
却听皇帝问道：“犯者何人？”
“不明。”
皇帝面目泰然，沉吟半息，站起身来，向奉青河走去，顾风雩紧随其后。
奉青河被皇帝搀了起来，只听皇帝道：“爱卿断不会欺朕，但朕乃幽河之君，岂有退避之理。你们都随朕去看看。”
皇帝话语沉稳威严，却让阖殿上下的人急剧地惶恐起来。心想着，果真有刺客潜入围得铁桶一般的皇城？都攻入宫门了，何人能有此通天本事？能让皇帝陛下亲临？
而此时，在一侧修史的太史令眼前一亮，好像什么尘封多年的事儿突然涌现心头。他抄起书简和笔，也跟了上去。
皇帝带着众人来到天一殿前，却见宫门内外火光四起。未清形势，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最后一道宫门应声倒地。皇城司的士卒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把宫门围住，却始终有一个缺口在不断往大殿破开。
“果真了得。嗯，哪位卿家愿往？”皇帝看着前方的惨状，身后确是一片死寂，等候半晌不得回应，他传唤了个小太监，“请国师！”
眼看刺客越来越近，众人愈加慌乱，皇帝则依然沉稳威仪。
奉青河见状，不再迟疑，持剑跃下，身影疾如电光，沿途的士卒皆被剑气腰斩，直面少年，“逆贼，岂敢欺我皇庭无人？”
少年没有出招，双脚踩着灵逸的步法，以指接剑，“退下罢。”
“大胆！”一声怒喝，一柄萦绕赤芒的长剑袭来，威势之盛把周围的士卒都震翻了一片。来者正是顾风雩，如同鬼魅一般来回穿梭，拉出长长的红色虚影，却是在用极快的剑法，配合着奉青河，不停地攻击着少年。
众人皆惊，这两位司首，不论是哪一位，都是曾经本朝征伐诸国的利剑，二者出其一，便可令敌国闻风丧胆，杀伐无数，无往不利。而今，双剑齐出，却似乎并未把一个刺客，甚至一个手无寸铁的单衣少年奈何得了。
此时的场景如同一片黑压压的湖面，中心一朵红莲乱舞，看得殿前的一众人眼花缭乱，铮铮剑鸣不绝于耳。
众人皆是汗颜，前一刻还是万邦来朝的盛景，眼下怎的就变成了刺客夜袭而无擒贼之法的局面了。若是两司司首联合出剑都不能拿下，还有谁能出手？思量到这里，此贼的目的便可想而知了。
战局情势焦灼，少年却似乎并没真的出手过。
“狂妄，看我血胤真法。”顾风雩见久攻不下，啐出一口鲜血在剑上，顿时剑身赤芒迸发，化影为双，场上竟又多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顾风雩来。
“煌煌天威盛，九天引玄雷！”奉青河剑势斗转，九轮星阵初现，青雷缠剑，电光照世。
同时，高空大风乍起，一头翼展九丈有余的斑斓孔雀从云层落下，其背上站着一个青衫道人，“贫道乃幽河国师，小友就此收手，入贫道门下，皇帝陛下必然不究小友之过。”
见势，殿前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我说呢，横扫诸国的幽河皇庭，总不至于这般就无人了。”少年咧嘴一笑。只见他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暗红色戒指，微光一瞬，“青鬼——召来。”
霎时气温骤降，天寒地冻。本就是岁首逢春，春寒料峭，如此这般，血气弱些的人，竟是冻得不能动弹了。少年身后黑雾笼罩，森冷寒气仍在从中不断流出。
“嗯？胆敢在皇宫大内施展此等阴诡之术？”顾风雩双影齐动，剑势更盛。
不料黑雾中忽的探出一双青色手爪，巨大如钟，以迅雷之势将其两道身影抓住，竟叫他动弹不得丝毫。挣扎中，便被捉进了雾里，只听得：“恩？哪一个是真的呢？嗯——”语气像是一个孩童，声音却像一头老牛，瘆人到了极点。
紧接着，一阵哀嚎传来，却是顾风雩的声音了。
黑雾散去，一头巨大的鬼怪倏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此鬼高如楼船，双臂粗似庭柱，额上生两角，却只生独目，有两个井口那般大小的嘴里獠牙纵生。此时一只紧握着长剑的断臂正从他的嘴角滑落，剑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动把在场所有人的思维都推到了一个冰点，仿佛稍微一碰就会像积年的雪山那般崩毁。
青鬼疾步向前，速度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奉青河自知再难抵挡，想要抽身，不料剑势还未收回，头颅便飞了出去，只留一个握剑的身躯，随着骤然暗淡的星阵，轰然倒地。
众人皆惧。原本团团围拢的士卒纷纷溃散。殿前诸臣，或者捏诀，或者祭器，也做出了随时退去的架势。
这时，皇帝的声音传来，依旧厚重威仪，“国师，随朕一同出手，此子狂悖，杀朕兵卒，断朕双臂，留不得了。”
“是！”
只见道人轻甩拂尘，拂尘随风而长，三千白丝径直朝少年摄去。
皇帝双手捏诀，头顶金光大作。忽而庭殿震颤，瓦石零落，竟是十二根庭柱上的石龙离柱，朝青鬼掠去。
殿前诸臣四分五散，若不离开，早已被这十二头石龙灭杀。
皇帝冷哼一声，“尽是无能之辈。国之存亡，尔等何用？”
少年也不避拂尘，任由它袭来。看准时机，少年一把将拂尘握住，双脚离地，借着拂尘之势朝道人跃去。
道人惊恐，座下孔雀羽翅一扇，竟是金铁铮鸣之声，罡风呼啸而至。未歇，孔雀又一口喷出炽热流火。
“呵，五行之力？我明白了。”少年落回地面，只见他摘下左手小指上的指环，向空中抛去，“你收不了我，那换我收你吧，畜生。”
道人不明所以，思量之间，却见一暗蓝光圈从身后向他袭来，他侧身躲过，“又是什么诡异术法，小友莫低看了贫道。”
不料光圈打空后，并未再次袭向他，而是直接套在了孔雀脖子上，或者，光圈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孔雀。
少年捏诀，光圈紧锁，孔雀在空中一阵扑腾。光圈越锁越紧，眼看就要把孔雀的脖子勒成两截。
孔雀顾不得道人，吃痛坠落地面，原本高建的宫墙都被压垮了一大片，“小友饶命！不，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孔雀竟口吐人言，闻者皆是一惊。再看一同坠下道人，却只剩一张人皮。
“这才是你们的国师。”少年纵身落在孔雀面前，“痴念太重，来这人间乱世做什么呢？世道万千你不走，今日就入了我的畜生道罢。”
“不！不——”
暗蓝光圈约锁越紧，伴随着孔雀哀嚎不断，最终化成了戒指大小，回到了少年手中。孔雀也化成了一道青烟，被收在了戒指内。
另一边，青鬼独战十二石龙。
“都是些石头，无魂无魄，无精无血，不好吃。”青鬼在群龙之中来回穿梭，巨大手掌握住两只龙首，竟是将石龙当鞭子一样使。饶是青鬼无畏无惧，却也奈何不得这本就没有血肉的顽石。鏖战许久，难分伯仲。
只是少年没了国师为敌，已然来到皇帝面前。
“御龙图，在哪里？”少年一字一顿，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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