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青衣少年

    洪小七尖声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众人凝神倾听。来人道：“小乞丐，快去叫你家帮主出来迎接，就说有故人到此。”言语间似乎与帮主很熟，声音却显细嫩，洞里众人皆未听出来者何人。司马望心中甚是疑惑。洪小七继续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找到这里？”来人有些不耐烦了，愠道：“小乞丐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这狗窝有甚么稀罕。”洪小七连问几次得不到回答，心下不免无名火起，怒道：“哼，不说也罢，你先赢了我手中的打狗棒。”言未毕举棒便打，旁边几个乞丐齐声起哄助威。来人见眼前这个小乞丐手法快捷，退后一步避过，手里已是多了一柄长剑，也不言语，挺剑直刺。小七见一棒落空，正欲跟进却见对方手中长剑刺到，急忙撤步横击其手腕。来人见他反应迅速，旋即手腕抖动，挽了个剑花，左脚斜向前踏上一步，反手一掌击向小七背心。小七情急之下也向左前方踏上一步，侧身避过一掌，手中打狗棒圈转，依然击打对方的手腕。来人“咦”的一声，心说道：“小乞丐有两下子，居然能在躲避之中不忘还手。”倏忽变招“天女散花”，洪小七顿时眼花缭乱，哪里还能应付，就听“刺啦”一声，小七已然倒地，一只手捂住大腿，来人抿嘴轻笑道：“呵呵呵，小乞丐，你认输了么？”

    这时，洪、尚、王、林四位长老陪同司马帮主走到近前，钟子义自然也在其间。众人站在旁边观瞧，发现来人是位青衣少年，司马帮主等人并不识得，眼见青衣少年手下留情，只是刺破了小七的棉裤，并无皮肉伤，知道青衣少年功夫非同小可，洪长老走上一步，抱拳道：“多谢小哥手下留情，请问小哥从何处来？可否报个万儿。”青衣少年上下打量洪长老，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的白胡子老头也正在笑眯眯的盯住自己。反问道：“你是司马帮主么？”青衣少年并不回答洪长老的问话。洪长老依然笑眯眯地说道：“老夫不是，请问你是......”青衣少年侧过脸来，眼睛斜视天空，半晌说道：“司马帮主为何不出来迎接？”言语甚是不满。

    洪长老并不在意，心中暗笑：好一个狂妄少年。面上仍然心平气和：“这位小哥口口声声要见司马帮主，请问小哥是否识得我家帮主？”“你这个老头，哪里来这么多斯文废话？快快叫你家帮主出来见我！不然我烧了你们这群臭乞丐的狗窝。”

    钟子义站在一旁闻听青衣少年口出狂言，目无尊长，心头火起，却见司马帮主气定神闲，稳若泰山，居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说司马帮主好肚量好定力，转念一想这是丐帮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插手，且瞧一瞧再说。想至此钟子义细细打量这位青衣少年，只见此人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青衣劲装，外罩白色披风，皮肤白皙，由于适才一番打斗，脸上浮起两缕红晕，双眸清澈，顾盼之间宛如两泓清潭。钟子义寻思：“这位小兄弟若不是身着男装简直就是一位漂亮姑娘。”

    “这位小哥好无道理，咱们丐帮与你并无仇隙，如何口出狂言？若不是新年喜庆之日，岂能容你在此撒野！”尚长老忍无可忍，怒道。

    青衣少年不怒反喜，仔细打量尚长老，慢条斯理的说道：“倘若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急地虎’尚长老吧。”说到这里目光落向洪长老，继续说道：“这位想必便是‘笑面佛’洪长老了，适才那个小孩是你的孙子吧，嗯，基础不错，可造之材。”青衣少年说到这里眼睛斜睨洪小七，微微点头。后面几句完全就是长辈评论晚辈的姿态。钟子义哑然失笑，心说好小子你才多大呀，竟然在此评头论足，好不害臊。

    青衣少年几句话把洪尚二位长老说得是惊讶万分，异口同声问道：“你如何知道？”二人心中不停地打鼓，说不清楚是惊喜还是忧虑，只因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是何来历。站在一旁的司马帮主也是眉头紧皱，心说：“这位青衣少年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怎么对我丐帮如此了解？”

    青衣少年不再理会洪尚二位长老，发现钟子义站在人前，器宇轩昂，目射精光，太阳穴鼓起，知道此人武功了得，心说丐帮居然有这等人物。恰巧瞧见钟子义面露微笑，似是不屑，青衣少年道：“你是在笑我么？”钟子义道：“岂敢，小兄弟武功不弱，在下属实佩服。”钟子义很是谦逊，居然在这位青衣少年面前自称“在下”。他越是如此，不曾想青衣少年愈加不忿：“哼，分明就是在笑我武功不如你，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钟子义有事在身，再说此人是为帮主而来，应该并无恶意，自己没必要参与此事，摇头道：“我不与你打。”此言一出，青衣少年不依不饶，似乎更加激起斗志。只见青衣少年手中长剑倏忽刺来，剑尖直指左臂曲池穴。钟子义适才见过此人剑招，不敢怠慢，侧身急避，同时出右手以二指夹其剑身。青衣少年见势手腕一抖，顺势削其手指，似触非触之际，只见钟子义的手掌有如棉花一般在剑身上滑过，同时手指轻弹，叮的一声脆响，好似金属撞击的声音。

    青衣少年跳出圈外，惊道：“武当绵柔掌。”钟子义一怔，心说好小子居然识得武当绵柔掌，必定大有来头，微笑道：“这位小兄弟面善，却有些不讲道理，可否报上名来？”旁边的洪尚二位长老等人俱皆齐声喝问来人。青衣少年环顾四周，并无惧怕之意，神态自若地说道：“我并不想与你们打斗，快叫司马帮主出来，一切都好商量。”“司马帮主岂是你这无名之辈想见就能见的，你若能赢我，司马帮主立时过来见你。”不知何时丽江媚娘罗小寻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罗小寻情绪极差，在钟子义等人不断的劝慰下方才渐渐好转。今日清晨醒来后走出房间，瞧见桌子上有一大碗热腾腾的水饺。罗小寻也不多想，坐在桌边，端起碗来就吃。外面的嘈杂声她一概充耳不闻。

    自从她记事以来，每年春节皆是在丽江边度过。与师父白眉道长和众兄长们在一起开心极了，自己简直就是被宠坏了的公主。可今日居然是在西湖边与一群叫花子在一起过年，好在有钟子义等人照顾，心里安慰许多，可转念想到师父已经不在人世，杨姊姊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掳走，四位哥哥等亲人们肯定也会牵挂自己。罗小寻边吃边想，眼泪几欲掉落下来，忽然想到今日是春节，不可以哭的，应该开心才是，本来罗小寻就是个豪爽狠辣的女子，急忙拿起身边的手巾擦拭眼睛，咧嘴苦笑一声，正要继续吃水饺，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话，凝神倾听片刻，心下寻思：“世上还有这般浑人，简直比自己还差的远了。”罗小寻冷哼一声，心说司马帮主太能忍耐，决计出去教训这个浑人。

    罗小寻瞧见青衣少年，说也奇怪，心中居然怒气消失大半，心情似乎也好多了，见此人与自己年龄相仿，长得眉清目秀，若不是一身武林劲装打扮，便是一介柔弱书生。只是此人讲话好没道理，罗小寻忍不住接过话来。

    青衣少年见罗小寻俊美异常，心里一动，掩饰不住脸上笑容，说道：“这位妹妹好漂亮，真不忍心与妹妹动手，若不小心伤到妹妹，哥哥我会心疼的。”青衣少年一句一个妹妹，伸手就要来摸罗小寻的脸蛋，一副轻浮的样子，罗小寻本来对此人颇有好感，却见他如此顽劣和不知自重，登时大怒道：“你敢欺负姑奶奶，拿命来！”罗小寻左手短刀斩向青衣少年手腕，同时右手短刀直取对方咽喉。这一下出手太过突兀，招式也极为狠辣，旁观众人大惊失色，眼见青衣少年性命不保。危机中只见青衣少年后退一步，右手回缩避过刀锋，左手所提之剑向上圈转挡隔刺向自己咽喉的短刀，只听“叮叮”两声脆响，短刀偏移，堪堪从青衣少年的脖子旁边刺过。二人同时收招，各自后跃数步。罗小寻一击不中，知道此人武功不弱，嘴里却说：“算你命大，竟然躲过姑奶奶这招。”双手短刀舞动，垫步又上。

    其实，旁边的司马帮主和洪尚王林四位长老心下明白，青衣少年并没能完全躲过罗小寻刺向咽喉的短刀，而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钟子义用一粒豌豆大的石子击中了罗小寻手里的短刀，从而短刀偏离了方向，这是第一声轻响的原因，紧接着第二声响则是青衣少年的长剑击在短刀上发出的声音。这两声响间隔极短，旁观者中武功差的不易分辨，以为拖有尾音罢了，或者是刀剑连续两次撞击的缘故。连日来罗小寻心神不够专注，又感觉自己被此人羞辱，盛怒之下，哪里注意分辨，因此也没有察觉出有何异样，只以为对手反应够快，竟然避过自己的杀招。

    青衣少年暗自心惊，心中感激出手相救之人，偷空向钟子义斜视一眼，却嗔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寻隙将左手宝剑交到右手，全神贯注与罗小寻周旋，不敢有丝毫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