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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

    通天浮屠。

    浮屠内外,数百名奴工进进出出,个个都赤臂裸身。狄仁杰仔细观察了一下,竟然全是胡人,于是便问其缘由,上官静儿答道:“是胡人为了向我大周天后表忠,自愿清名而建。”

    狄仁杰没有说话,转眼又望向裴东来,裴东来本不想说什么的,但狄仁杰的眼神却紧盯着他不放,最后只好说道:“狄大人应该听说过梵衍那国书吧。”

    狄仁杰道:“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知详情。”

    裴东来解释说,“梵衍那国书本是圣地梵衍那国的宝典圣经,数十年前在一场大火中遗失,直到八年前,又在西域秘密流传出现,因此被胡人献于先皇······而这座通天浮屠的根源正是梵衍那国书中记载的梵衍那大佛。”

    狄仁杰沉思道:“原来是这样一个关系,多谢裴兄赐教。”

    他们说话之时,天下已经在大佛内四处查看起来了。平安符之前被薛勇掀开的地方仍旧没有被放回去,保持着被掀开的样子。符箓上稀奇古怪的字符让天下恍然间想起衍天宗的那位占星卜卦的老朋友。她仔细地辨认那些符文,却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走进浮屠里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让狄仁杰想起了囚禁他八年的牢房。这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直贯大佛上下的通心柱,有数丈之粗,然后中转到所需之处。

    狄仁杰望着这庞大的工程,再望着这里数百名不停忙碌的胡人奴工,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变成了另外一种更加难以说明的滋味。

    他慢慢地向其中的一个人走去。

    那个人只剩下左手,正提着水桶在打水,右手是断的,安装了一个木做的假肢,往水桶里舀水的时候甚是吃力。狄仁杰走到他跟前,一手用力地抓住那只假肢,帮助他舀水。

    那人诧异,望向狄仁杰,疲惫和厌倦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久违的欣喜,“大人······”

    狄仁杰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心中虽无限感慨,但也只能是叫出两个字:“沙沱······”

    这个人正是八年前跟随狄仁杰的属官,是狄仁杰的左右手,沙沱忠,“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想见,真是太好了。”

    狄仁杰感概一声,“是天意啊,老天也不让我们死,必有所安排。”

    沙沱看到了他腰间的莲花银徽,下意识地后退数步,道:“大人又回大理寺了?”

    “算是吧,天后要我查办焚尸案。”

    沙沱叹了声气,“我明白了,怪不得天后会放你出来。焚尸案离奇诡异,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通天神探狄仁杰狄大人你才能破得了。”

    狄仁杰一直望着他的假肢,有些犹豫,“你的手······是因为逆反案吗?”

    沙沱黯然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狄仁杰自觉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

    “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沙沱连忙说,“入狱后,我一再上书表忠,最后终于获得天后赦免,还被任命为这通天浮屠的监修。从官职上来看,倒是升了,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吧。”

    狄仁杰抚着沙沱的肩,“这种福祸因果,真是让人很难参透。”

    沙沱凑近狄仁杰想要说些什么,“这案子······”

    他突然看到随狄仁杰而来的上官静儿和裴东来,登时变得畏缩起来,态度也很卑微,收回了自己原来想说的话,“大人,我还是带你上去看看吧。”

    裴东来见狄仁杰跟着沙沱向升降吊篮走去,于是也跟在后面。他回头见天下还在盯着那平安符看,就没有打扰她,而是走到上官静儿边上,“我能看得出你并不服狄仁杰,狄仁杰立场不定,万不能让他骗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两个联起手来对付他。”

    上官静儿先表示了认可,“我们两个是该联起手来,但是有一个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裴东来问她。

    “我直辖于天后,哪轮得到你出主意?”上官静儿也是个傲气的,“你的官职太低,不配。”

    裴东来的身子一顿,握剑的手一紧,眼神像正在猎杀的鹰一般闪过寒气,死死地盯着上官静儿。可是上官静儿根本连理都没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身后还传来个熟悉的笑声,他一回头,果然发现是天下不知什么时候把这些话都听了过去,笑得毫不遮掩。

    裴东来拿着“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剐了她一眼,结果天下也毫不在意地往前走了。

    他们一行人上了升降吊篮,在高处望着那直贯大佛上下的通心柱,九九八十一条钢索如蛛网般与其交织连接,那真是别有一番气势。狄仁杰忍不住赞道:“壮哉!壮哉!真是壮哉啊!”

    沙沱附和道,“也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天后登基大典所用。”

    “能建城于此,也真是奇功一件,你功不可没啊。”

    听到狄仁杰的称赞,沙沱仍旧是谦虚,“这我可不敢居功,若不是天后赐梵衍那国书手抄残卷相助,我断然做不出如此复杂且精巧的结构来。单说那根通心柱,就是从书中所记载的梵衍那大佛得到的灵感,此柱入土百尺,即使遇地震、狂风,也可屹立不倒。”

    说话间,升降吊篮便到了顶端,他们下吊篮而行。当走近通心柱时,狄仁杰指着贴在上面画满诡异符号的黄绸道:“这就是国师赐下的平安符吗?”

    “正是。”沙沱见狄仁杰正靠近,很是不安,“大人,贾大人就是动了它······”

    狄仁杰一笑置之,毫不在意,伸手就要撕,嘴里还轻松地应了一句:“是吗?”

    沙陀连忙紧张地拉住狄仁杰伸上去的手,“大人万万不可犯险······薛大人当初就是不信,故意把这平安符撕掉,结果他······”

    狄仁杰微笑,伸过去的手并没有把平安符撕掉,而是在上面拍了拍,“别紧张,我就是有些好奇,看看,看看而已。”

    因为这里炎热,每个人都要及时补充水分才行。沙陀命两个奴工端来几碗水,上官静儿刚想喝,但看到旁边的裴东来端着碗,却望着水池,神色狐疑,犹豫不定,而眼神更是在水碗和水池之间来回游移,仿佛发现了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了?”

    裴东来望着她,“两位大人出事前,除了撕掉平安符外,还做了另外一件相同的事。”

    上官静儿一怔,问道:“什么事?”

    裴东来瞪大了眼睛,很是严肃,“喝水。”

    上官静儿一惊,将手中的碗扔掉到地上,惊动了前面的狄仁杰和沙陀,他们都诧异地望着她,顿时令她窘迫不已,倒是天下皱眉望着裴东来,似乎对他有些不满。这时裴东来似讥讽地摇了摇头,道:“不,不对。凶手不可能预知薛大人要揭掉平安符,所以也不可能预先下毒;而揭掉平安符后,薛大人就没再喝水,而是直接去了练兵场,所以不可能是水。”

    上官静儿气极,望着地上的水碗,又望着他,“你敢耍我?”

    “是你自己沉不住气。”裴东来傲气地一抬下巴,“你是隶属于天后的,有必要听备职的意见吗?”

    天下瞧着裴东来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样,骂了他一句,“瞧你那瑕疵必报的样子。”

    裴东来瞪大眼睛,有些生气地质问,“你到底帮谁?!”

    天下没理他,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上官,“别生气了,要是水里有毒,我必定第一个先闻出来。他就是刚刚被你气着了,熊孩子心性报复一下。”

    “多谢。”上官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妹妹,心生好感。思索着怎么这么能干的妹妹落在了大理寺。

    沙陀带着狄仁杰走到大佛的眼睛处,从这里向下望去,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佛望着芸芸众生一般,整个洛阳城都尽收眼底。狄仁杰又抬头向上望,更是天外有天,似乎那是永远不可触及的高度,阳光斜射过来,他眯起眼睛,道:“当时贾大人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沙沱点头,“正是。”

    狄仁杰环视了一下四周,仔细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说道:“你曾随我一起办案多年,你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沙沱道:“大人,您这是在抬举我还是在挖苦我啊?以我的智慧,哪里能看得出什么端倪。只是跟随大人身边多年,已经养成推衍案情的习惯了。”

    “有什么发现?”

    沙陀突然严肃起来,说出了四个字,“赤焰金龟。”

    上官听见这里有了新的线索,走过来追问,“什么是赤焰金龟?”

    “你也读过梵衍那国书,可记得书里有说,赤焰金龟的记载?”沙陀却仿佛没看见上官似的,仍旧只和狄仁杰说话。

    上官不乐意了,她本来刚刚被裴东来那么戏耍,心情就不好,厦天过来解围,她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又不好真的和裴东来翻脸,于是此刻她握住腰间的鞭子,怒喝道,“我在问你话呢!”

    “是传说中,来自西域的一种至毒的甲虫。”沙陀只好解释,“这种东西吃黄磷,遇到阳光就会自燃。”

    “你说他俩的死,跟着虫子有关?”

    “我只是目睹当时案发的情形,时候才想起金龟毒发作的症状。”

    沙陀此话一出,裴东来拔刀就要上去砍了沙陀的脑袋,脖子上青筋暴起,看来应该是气急了,“你早知道这条线索,为何那天我和薛叔来查案子时胡言乱语,说贾大人死于天谴?!”

    眼见着狄仁杰和上官拦不住,这里马上就要是一场闹剧,天下比了个剑诀,喝了一声,“水月!”

    那柄娟秀的残剑从剑匣里飞出,挑开了裴东来的环首刀,隔在了沙陀和裴东来的中间。磅礴的剑气让两人都再难上前一步。

    裴东来很是恼怒地望向天下,那个本该和他一样愤怒的女孩此刻冷静地朝他摇头,“先听他说完,说不定还有线索。”

    她的眼神却如狼一般盯住了沙陀,细密的杀意和第一次来通天浮屠时将沙陀摁倒在地的裴东来以及薛勇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沙陀跟狄仁杰这两人在天下水月剑出鞘后就愣在那里,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骇之事一样。

    天下皱眉,“你们…怎么了?”

    “小天姑娘,劳驾,你刚刚说了什么?”狄仁杰回过神,问她。

    “我刚刚…?我刚刚就喊了这柄剑的名字啊?”天下收回水月剑,这柄剑刚离家时就断了,剑身只留有三分之二。“这是一种飞剑术,操控飞剑,结剑阵,是家传秘术。”

    “你刚刚唤这把剑“水月”?”

    “这把?”天下看向手中的剑,解释道,“这把剑是家师初入江湖时的配剑,名水月。”

    水月的剑身映照出她的眼睛,“剑名取自“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因此有“观察自心,如同水月,非有非无,了不可得而明有妙用”之意。”

    “可惜我学艺不精,把它弄断了。”她叹了口气,不愿细说,“实在愧对师傅教诲。”

    她瞧着似乎还没回过神的沙陀,“刚刚我唤水月的时候这位监工神情也似狄大人一般,不知两位为何好奇这个?”

    “水月…水月…是个好名字啊。”狄仁杰喃喃低语,他看着暗自伤神的沙陀,“没什么,只是有一位也叫做水月的故人罢了。”

    “那倒是挺巧。”天下看得出来这是这两个人的伤心事,没有多问。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狄仁杰抛出来个台阶给他和沙陀,“都是以前的往事了,不提也罢。我们继续回到案子吧。”

    “在下官卑职小,在大人刀口子,只能急智求生。就算我当时说了这个想法,以大人的智慧,也未必采信。”沙陀闭上眼睛,将头撇到一边,似乎没有再回答裴东来问题的打算。

    裴东来怒喝一声混账,就想拔刀。

    “你不要动怒,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狄仁杰拦住暴怒的裴东来,想叫天下也帮忙拦着,可那姑娘全然装作没看见。

    “来啊,把这人给我押回去,大刑伺候!”裴东来一声令下,底下孙豹和张训就准备动手。

    “慢着!东来,我受天后钦命,专办焚尸案,一切由我决断,任何人不能插手。”狄仁杰横在他们和沙陀中间,神色凛然,“你们全部退下。”

    他看向那八年未见的故人,难得有些恳求的神色,”你还知道些什么线索,快说出来。”

    “我也只是推测,毕竟赤焰金龟并非中土所有。若要知道详情,也许可以请教高人。”

    沙陀没有明说,但是狄仁杰却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鬼市。“

    他神色一亮,“沙陀,你还记得汪驴吗。”

    前大内太医令,王溥。这个人,也被人称作汪驴,便是沙陀曾经的的半个老师,勉强担的上一句高人的称呼。

    “鬼市又是什么?”上官静儿不解。

    裴东来一声嗤笑,“那里神鬼杂处,恐怖阴森,像你这样的高官、当然没去过。”

    天下暗戳戳地踢他一脚,“还没闹完别扭?!”

    “你别闹!回去和庞柏一起研究下那毒,其他人也回去,这里没你们事儿了。”

    天下似笑非笑地盯住他,大理寺的同僚们没敢告诉天下,很多时候她的气场眼神,比裴东来还像裴东来,“你觉得可能吗?”

    裴东来反问她,“怎么不可能?”

    “你是比我能打还是比我能抗毒?”她双手抱臂,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告诉你,我答应了薛姨要给她一个交代,管你什么鬼市人市,我不可能不去!”

    “你自己想想吧裴东来,我想做的事情,哪次你拦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