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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不堪视,江湖不劳杀。

    月令占候图记载,自元日至七日,占六畜以验年运丰捡。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

    意思是说,初一,拜年的人鸡一样聒噪。

    初二,拿到红包的人狗一样亢奋。

    初三,猪一样胡吃海塞。

    初四,被拉去喝酒吃饭发红包的人像羊一样任人宰割。

    初五,被家里人呼来喝去干活的人像牛一样辛劳。

    初六,串亲戚的人马一样的奔波。

    初七,禽兽了六天,总算变回了人。

    ——————欢迎回来,在大理寺门口扫地的崔倍如此对放假七天回来上工,却仿佛丢了半条命的一群人如此说道。

    放了七天的假固然快乐,但同样积压成小山的工作也很多。

    于是超负荷工作了数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积劳成疾,终于有个倒霉的生病了。

    说的就是喷嚏打个不停的崔倍。

    再看看每月固定一次雷打不动去寺庙求签的孙豹今日抽到的是什么签呢?

    ————大凶。

    孙豹面露苦色,“还是第一次抽到这么差的签。”

    他面前那个卖签的老道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他解签,“虽然这签超凶,却不会倒霉到你的头上,但身边其他人嘛…”

    孙豹身后陪他一起来的阿里巴巴一听就急得跳起来了,“窝这次官八考试又没戏了马?”

    结果这个“没戏了马”的“马”字余音还没消,就有大理寺的几个兄弟冲进来,“豹哥!不好了,快回去吧,出大事儿了!!”

    大理寺门口,有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一拨人清一色穿着大理寺的玄色官服,另一拨人装着兵家服饰,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赤色圆领袍衫,绣有飞禽暗花,领、袖、襟均加了缘边,在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了一道金色横襕,乌纱帽上饰着五块玉石。那人双眼上挑,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像只无害的狐狸。

    周武仕宦的礼帽的种类繁多,文武仕宦都戴进贤冠。不过当下流行的,还是双翅乌纱帽。这种帽子只要戴着的人一讲话,两边的软翅就会忽悠忽悠颤动。为了方便区分等级,人们用玉饰多少显示官职大小:一品有九块,二品有八块,三品有七块,四品有六块,五品有五块,而六品以下就不准装饰玉块了。

    而他穿的官袍也有讲究,文武官员官袍上绣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武官袍绣走兽,而只有文官袍才会绣飞禽。

    天下认不得此人,只能判断出来他是个五品文官。

    ————准确的说,是御史中丞,正五品,推事院的掌事,来俊臣。

    御史中丞,隶属御史台。

    御史大夫本有两丞,其一曰御史丞,一曰御史中丞,谓之中者,以其别在殿中,掌兰台秘书。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僚,休有光烈。简单来讲,御史是一个专门作为监察性质的官职,负责监察朝廷官吏,确保文武百官形势规范、忠于皇权。

    “大理寺录事崔倍,疑为徇私渎职,暗通逆贼!”天下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因为

    来俊臣说话的样子总让她想起廉贞星。

    她悄悄往崔倍前面挪了一挪挡住他。

    “慢着,来中丞,”裴东来从大理寺里走出来,“抓人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这份出自你们大理寺的判书便是证据。”来俊臣讲话不急不徐,声调谈不上总会拖长,只是有些缠绵,“这判书上,犯人的名字被撕了下去,推事院授命于天后,对于如此包庇逆贼的嫌疑,本中丞可不能坐视不管。”

    “来人,把崔倍带下去。”

    天下手摸上了剑匣。

    “慢着。”裴东来抬手拦住上前的护卫,他是正四品,真论官职还要比来俊臣高一品,“不劳来中丞费心,推事院对天后如此忠心,裴某倒是刮目相看。我来将他交予你,也望推事院,莫要冤枉了好人。”

    他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而来俊臣仍然是刚刚那笑着的样子。

    而天下愣住了。

    裴东来走进人群里,人们给他让开一条路。他一直走到天下的面前,因为那女孩挡在崔倍面前,唯独她没有让。

    她压低了嗓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崔倍不可能包庇嫌犯,你不可能不知道!”

    裴东来皱着眉头,“让开。”

    “你…”她要和裴东来理论,却被崔倍拉了拉袖子,那平日里就丧丧的少年朝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天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推事院带走了。

    为什么?她做出这个嘴型,问裴东来。

    裴东来转过头,没有看她。

    “这位小兄弟,本官还真佩服你的胆色。”被押走时,来俊臣微微低头,朝着被铐起来的崔倍这么说。

    “我、我没有。”

    “有还是没有,咱们要审问之后才知道。”他很绅士地向前伸手,“请吧。”

    ————垂拱二年,来俊臣以私通逆贼为由,拘捕一录事。自此正式向大理寺宣战。

    中午,聚在一起商讨对策的众人。

    “为什么就任由崔倍被带走了?明明你知道他没罪!”天下心里闷着口气,她大声质问着裴东来,“如果崔倍是清白的,他们会怎样?会放崔配倍回来吗?”

    “你以为推事院是冲着崔倍来的?”天下没惯着裴东来,裴东来的声音也不比天下的小,“推事院是想靠罗织,逼崔倍作假供,扳倒整个大理寺!!”

    所谓罗织,就是从旁人下手,先用某个理由审讯他,在逼迫他交代出同党。然后审讯同党,让他们交代出更多的人。同时派人制造各种匿名举证,追风捕影。直到所有人被牵连,最终直指薛大人。

    那时,便是大理寺的末日了。

    “我当时去把他押给推事院的时候已经悄悄和他说了,如果他在里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本座也会好好招待他的。”

    “所以,他在推事院中会被怎样?”天下的语气缓和下来,可仍旧是闷闷的,大概仍旧是不乐的,毕竟崔倍就这样被推了出去,任人宰割。

    裴东来抿了下嘴,再次微微转头,避开了天下的眼睛。

    ————他不敢告诉天下。

    “把初八起崔倍经手的所有文件都拿过来。”薛勇打破有些僵掉的气氛,“我们需要加快找出崔倍是清白的证据。”

    负责证物证言报关的王七把小山一样的几摞文书搬来,“都在这里了。”

    “大家伙儿,开始加班吧。”

    那三天晚上大理寺的人几乎没怎么睡觉,直到第三天,天将破晓时,裴东来捧着一叠文件,喊了一声“啊,果然!”

    众人闻声望去,张训忍不住出声,“果然啥啊,那天他到底做啥了?”

    “那天他感冒,纸被鼻涕黏住了,一扯字就掉了。”裴东来放下文案,“那一纸判书,扯掉的刚好是犯人的名字。”

    “鼻、鼻涕?!”

    “就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天下从一摞纸山里抬起头,她的眼睛有些血丝,可更多的是怒气。

    “我早就说过,这只是推事院的一个幌子,无所谓具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大理寺这几年觉得案件有疑,给御史台打回去的案子和审判太多了,他不过是对大理寺妨碍他的业绩和升官之路怀恨在心,如此罢了。”

    是了,来俊臣,受天后命,掌管推事院替她铲除异己,铺平登基的道路。

    起初推事院的招供率一直是百分之百的好成绩,但是自从大理寺介入后,大量的供词被判为可疑而被打回重申。

    他如何会不找大理寺的麻烦?

    “离谱?还有更离谱的呢!文字狱听说过吗?故意从作者的诗文中摘取字句,只因为诗句中的某个字眼隐喻冲撞贬低了皇室,就被罗织成罪,严重者因此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所有家人和亲戚都受到牵连,遭满门抄斩。”

    “在这官场上,什么离谱的事情没有?!”

    她来不及和裴东来扯这些,崔倍在推事院已经是第四天了,据传闻,再强硬的人,通常也难撑过三四天的拷问。于是都会甘从诛戮,反是实,甚至也有还没来的及打就迅速招了的。“那我们现在可以提交证据,救崔倍了吗?”

    崔倍扛得过去吗?

    那此时的崔倍在经历些什么呢?

    推事院大牢中,常年响彻着凄厉的哀嚎。但据密探来报说,这次对崔倍的审问,居然四天都没结果。

    裴东来没有选择立刻去营救崔倍。

    为什么?天下再次愣住,她甚至有些结巴。

    为什么啊裴东来?

    “有了这次还会有下一次,我说过很多次了,推事院的目的不是崔倍,而是扳倒大理寺,所以我们的对策也应该是扳倒推事院。”他拿出今天中午传来的密信,“今天刚打到的消息,因为崔倍的审讯迟迟不出结果,来俊臣实力所属和刑部负责审讯的索元礼势力所属相互埋怨,产生了间隙,推事院发生了内讧。如今我们需要借此机会,推波助澜,将内讧越演越烈。来索二人内斗,很肯能会拿崔倍做要挟,将大理寺卷进去,所以我们….”

    天下看着如此冷静的裴东来,感觉心一截一截变得哇凉,她突然觉得自己冷静又清醒,在裴东来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了他,“所以崔倍的命就不重要了是吗?所以你就可以把他往火坑里推?”

    大理寺的人看看天下,看看裴东来,不敢出声。

    她的声音突兀又响亮。

    她以为哪怕身在官场,哪怕身处权力漩涡的中心,裴东来他…是同天启的那个人、是同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