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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京城乱起以权论高

    论高阁内,分得内外两堂。

    一道香木雕花屏风,将内外两堂相隔分开!

    “快!快点!”

    “大人们可都等着呢!”

    屏风后,热火朝天!荆悬耳闻听得,后厨管事正在焦头烂额,加紧催促着。

    脚步声轻微的小厮们,步伐沉稳,相继于内堂中穿行。一道道细碎的陶瓷磕碰声不断,想来定是上下楼的小厮们,手中正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

    底层处,四名带刀侍卫,立于论高阁大门内部。这护卫不设于门外,却藏于阁楼内,却是让荆悬有些奇了。

    阁楼大堂正中,立着一块天然血纹石。石上遗留青黑痕迹,正是大刻着一个“法”字!

    四周阁楼转角,共有九个,各是一根三人合抱的巨大木柱支撑着阁楼。木柱背后,浮雕的木壁前,紧密放置着一张张香案。香案上约莫数百的字画卷轴,堆积如山!

    荆悬于大堂中随意走动间,竟是无人上前问询。

    这香案、书卷、“法”石,整个一层外堂中的布置。就好似无数的文生笔墨,正拜服供奉着中间的位置,那威严染血的“法”字一般。

    阁楼内的护卫恪尽职守,巍然不动!瞧得无人来搭理,荆悬一时倒也乐得悠然清静。

    荆悬走上前,随意拿起香案上的一幅书画卷轴,随即缓慢展开。只见画卷上,一幅淡墨勾勒的山水风光图,正呈现于纸上。

    画卷落款处,尚还写着:“庆武三年夏,普良书。”旁侧边上,一枚朱红的印蜕,正是为五谷书院印章所留。

    随后,荆悬又是翻看了几份卷轴。而这些书画卷轴的作者,皆是五谷书院门生,宣纸上留有五谷书院印蜕。

    沉思许久,荆悬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倒是忽而有些明悟了!

    这北庆国当朝皇帝,以“庆武”为年号。此中深意,自是有扬武抑文的意味。

    而论高阁的修建,恐怕亦是出自皇帝之手。意在彰显皇权法度,顺势敲打一番五谷书院,折一折文生的傲气!

    毕竟,北庆国五谷书院的名气太盛,甚至还隐隐盖过了皇威。若是不加以钳制,于此局势动荡之际,被别有用心之辈所利用,恐怕会动摇国之根本!

    树大招风!五谷书院的声名远扬,更是使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甚至!

    五谷书院本就是年代久远,已遗世上千年,所育天下门生不计其数!名头能有多盛,号召力更是远远胜之。

    虽是此举,亦不免寒了五谷书院的心。但其中取舍,自不是荆悬所应烦忧的。

    亦难怪这些达官贵人们,皆是心甘情愿,特意前来捧场。

    而今日荆悬所见,那两位听得风声而来的朝中大臣。想必又是在暗中揣测局势变幻,于是悄然前来打探着消息,意欲早早地布局占得先机!

    “哒哒哒!”

    楼上轻急的步子,踩在木制的阶梯上,发出闷声的重响。

    这论高阁,共有九层楼之高。荆悬一时亦难掩好奇!不知这上面几层,是否还有这般隐喻相似的布置!

    荆悬转过身子,再次粗略扫眼环顾了四周。此一楼处,已再无其它新奇的物件,可正当荆悬迈开步子,意欲上楼一观之时。

    骤然!

    不禁意间!

    另一面右侧的香案上,一个纸张材质有别于其它,极为粗制滥造的卷轴,却是突然落入了荆悬的眼中。

    荆悬惊奇间,随即又是走过去,颇觉意外的将它拿起。

    这论高阁此处的布置,本就是为了令五谷书院折服听命所设!未曾想,这其中竟还有人能默然待之,无视皇权坚守傲骨。

    摸得这手中极为劣质的纸张,荆悬却是心道,这副有失颜面的卷轴,为何无人将之从中除去?

    疑惑间,荆悬缓缓地解开结绳。拉开卷轴后,荆悬诧异的便见得……这空白的书卷上,竟只留得一首简短诗句。

    此诗词文字,格式怪异!却是有别于如今的体裁,标新立异!

    “云高对以低,

    并望无相拟。

    浮白停论处,

    慕雨沥熙熙。”

    落款处,印着朱红的五谷书院印蜕,其上正写着“段书”二字!

    此诗文朗朗上口,细品之,更是韵味十足。

    诧异之下,这新颖的诗句,立时就是引起了荆悬的极大兴趣!

    虽是粗略观之,于寻常的诗文相较,大同小异。但细品研读,语调取舍,却有别于闲散的文风!

    此诗文虽短,格律讲究!俨然遵循特定的行文规矩,却是荆悬之前从未有见过的!

    若是能再见得这“段书”所著诗文,荆悬方才能断定一二。

    只是,荆悬忽而回想起姚安云曾言,首代学宫之主——仙玉龙,并非此界中人。而如今的人间学识,初时皆是得自于仙玉龙的传授。

    而此时见得这文章行文突兀,未曾有之。骤然,荆悬倒是突生疑窦!莫非这“段书”,亦是同样如此?

    可如若确是并非此界中人,那他们,究竟又从何而来?

    “唉……”

    喟然长叹间,荆悬虽已接触了不少隐秘。但仍是只觉,这世间尚不知晓的,依旧太多!

    顺着一侧楼道阶梯,荆悬踱步行至二楼。

    这二楼处,并未有多少稀奇。诺大的一层,不过是用作消遣的地方,共分为了琴、棋、书、画四个区域。

    而敞开的地方,荆悬一眼看去,众多的物件却好似从未动用过一般,依旧如新。雅室内不停的有人影走动,此时荆悬隐约就见得,两位小厮正噤声时刻打扫着!

    往上再一层,人声渐起,霎时竟热闹了不少!

    论高阁三层处与后方矮阁相连,却是宽阔了许多!一间间屏风后,众多到访于此的,皆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众人席地而坐,食案上摆放着一道道鲜香可口的美味佳肴!曲音婉转间,身段妖娆的舞女闻声起舞!

    此间,却是乐以忘忧,恣意纵情!

    荆悬于外侧闭目凝神,仔细又辨别了一阵儿。忽而从上方处,方是才传来了那两位大人的声音。

    只是,楼道口处,已有侍卫在严密看守。或是唯有这些朝中的大臣,才可不被阻拦,更上一层楼。

    唯今之计,荆悬只好退至了无人处。待到化烟隐匿了身形后,才悄然上了第四层。

    “哦?不知姚大人,可有何高见啊?”

    门外,两位亲信仆从,正把手着房门。刻意避开闲杂耳目的清净隔室内,两位大人各执一盏清茶,相对而坐。

    半开的窗栏处,徐徐微风吹入,卷动了热茶上的袅袅青烟。

    “不敢不敢!”

    姚大人含笑间自谦了两句,随即身子朝着李大人更是倾靠了些许,悄声神秘地说道。

    “此乃……良机!”

    虽只是略有隐射,但李大人听罢,已是面色微动。闭口不言,李大人随即抬手便是低头饮茶,未敢妄言。

    见李大人装作糊涂,迟迟不肯表明态度。姚大人不动声色的,又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李大人觉得,三皇子如何?”

    此言如此提及,于李大人而言,已是不得不答,难以回避了!

    “三皇子天资聪颖,神勇过人,颇有陛下几分雄姿!”

    不偏不倚,李大人神色恭敬地夸耀着三皇子威仪,还顺势标榜了陛下一番。

    “李大人所言极是!”

    “不知,又与大皇子相较如何?”

    姚大人作势抿了一口茶,低垂着眼睑,却是暗中留意着李大人的神色。

    “这……”

    皱眉间,李大人不由得迟疑难言!而此番前来这论高阁,李大人之前,必然已是听到了些许宫中传出的风声。

    “此处,唯你我二人,李大人可无需避讳!”

    适时的,姚大人又是巧言推了李大人一把。见得李大人依旧游移不定,但神色更为犹豫之时。

    姚大人缓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是婉言叹息道。

    “唉……何止是李大人!”

    “若非大皇子病急!无论文韬武略,三皇子可是远远不及!”

    此言一出,姚大人语中已是显露立场,替三皇子做起了说客。

    “外有诸侯,内有隐忧。为国安邦者审时度势,切不可优柔寡断啊!”

    所谓权臣,以势利交!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

    若李大人不知取舍变通,那所得权势亦不过过眼烟云,逐渐旁落而已!

    “还请姚大人指点!”

    心中叹息之下,李大人终是得以屈服。大皇子病急倒下后,宫内便无人再能与三皇子争锋!

    “哈哈哈!好说!好说!”

    姚大人开怀大笑中,却是未有再进行细谈。此处,毕竟是为宫中所设!若是公然于此谈论弄权之事,难免冒了风险。

    而两位大人敢于此处会面,自是因为陛下已是开了金口,生了立储之念!

    志同道合!

    淡去了心中的隔阂后,两位大人更是以茶代酒,相聊甚欢!

    而无人察觉之处,一缕隐匿的青烟,于屋内一角时时盘旋。

    见两人随后只是随意闲聊,却未有再继续深谈要事。不多时,青烟便徐徐飘起,从门缝处渗了出去。

    一路沿着楼道而上!

    往后的五层,皆是空无一人!第五层楼处,陈列着众多大臣的墨宝。第六层处,摆放着北庆国各式兵器,高挂一个“武”字!

    而最上层的三层,却是由禁军前来看守!似是唯有宫中皇家,方可入内。

    第七层处,摆放着众多皇子、公主的书画卷轴。而第八层处,更是供着当朝陛下的两副亲笔字画!

    一为山河壮阔的《庆武图》,一为高谈文治武功的《毕功书》!

    论高阁最顶层,九为极数!

    其间,却是别无外物!九柱而立,无有楼壁遮挡,唯有一张皇椅摆放于正中。

    安坐其上,可寰宇四顾极目而远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