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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最恐怖的亲人

    后来杨青山幸亏遇见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孤家寡人还愿意同他携手“战斗”,两人商量大挣一笔后,就分道扬镳各自安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于是分工,他负责找“货”,另一人负责出“货”。

    他每日披星戴月踏踏实实奔波在寻找货源的道路上,风餐露宿,被狗咬,被人追,他都从未放弃自己的目标,坚持数月,依然一无所获。

    同伴每过十天半个月就催促追问事情的进展,这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想要昧着良心,抛弃人性,打出手里最后一张底牌。

    那日他把秋月送到村口,自己转身绕进山间小路进了溪水村,去了一户偏僻的人家,他谎称自己这次回村是帮他厂里的老板招人,找个能做饭的女人,去厂里给工人煮饭,包吃包住还能净落下很多钱。

    中年夫妻都是忠厚老实的庄稼人,又把他当做村里的人,所以就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外面上学,女儿才六七岁的样子。

    夫妻两人经过商量认为种地得来的钱,不够支撑孩子们各种用度,所以打算一过完中秋,女人就随同杨青山一起去厂里做工,男人则留在家里照顾庄稼,照顾娃儿们。

    到了十六那天,杨青山心花怒放地去这户家里接人。

    他还没有进门就险些被丢出来的板凳砸中脑袋,于是一面仓皇躲闪,一面假惺惺的问:“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中年夫妻的儿子回来了。

    那儿子怒不可遏的大步跨过门槛,指着杨青山的鼻子大声骂到:“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个狗日的,卖了自己的老婆,还敢回村来继续骗人,快滚,再敢来我家里,打断你狗日的腿杆子。”

    “大侄子,这话咋说的?我要是真做了这样的事,那国家早就把我枪毙了,我不可能还在这里被你冤枉是不是?”杨青山辩驳说。

    “冤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刘一家子和我父母一样忠厚老实,老的老,小的小,任你百般欺负,你个狗日的小心遭天谴,滚......”那儿子嘴里愤愤的骂着,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像追打野狗一样,追在杨青山屁股后面打。

    杨青山一阵狂奔跑出很远,才停下喘了口气,扭头见路边地里几棵干枯的黄瓜藤蔓上吊着几个金色老黄瓜,手忙脚乱地摘下黄瓜,又跑了一段路,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才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啃起老黄瓜来。

    他一边吃着,一边在心中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水玉兰家中方向走去了......

    “哦,你这次上山来,是有什么事吗?”水玉兰见杨青山久久没有说话,于是又问:“你该不是专程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吧?”

    “作为您们的半个儿子,专程来看看你们二老,也是我应该做的事儿,只是我这段日子活的不如人意,没钱给你们二老买礼物,真是惭愧的很,无脸见你们啊!”杨青山迅速回过神,言辞诚恳的说。

    “我们不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有这片真心,我们已经很高兴了。”水玉兰脸上一本正经的说,心中却暗骂:“面子话谁不会说,虚伪起来脸都不要了。”

    “秋月呢?怎么不见她?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接她走。”

    “接她走?”水玉兰看了一眼刘宗云,又回过头盯着杨青山接着说:“你要把接走带去哪里?她已经过了上学的年纪,应当去学校上学读书才是正经事。”

    “我会考虑让她念书的,二老不用为这事儿忧心。”杨青山的语气变得冷淡起来。

    “既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忧心的,我们两个老家伙,泥土已然埋到了下巴,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有什么可忧心的。

    秋月已经在学校读书上学了,要是你执意接她走,就去学校把学费讨要回来退还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那可是我们的棺材本。”

    水玉兰说完睨了一眼半天不说话的刘宗云,示意他接话,这个老家伙,每次当着旁人面总是沉默着一言不发,肚子里喝的那点墨水也就显在了平日里和自己人逗趣说教的份上了。

    刘宗云看看水玉兰,明白她的意思。

    他慢慢地起身去灶台前的凳子下摸出一把篾刀,拿起做竹刷子的竹片,一边把竹片捏在手里,用篾刀将竹片快速砍成如绣花针一般粗细的竹丝,一边对杨青山说:“你妈说的对,学费要回来,人你接走,我们不阻拦,我们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去阻拦你。

    秋月是你的娃儿,亲生的娃儿,你要把她带到哪里都可以,是卖是杀,让她活让她死,全凭你的心意,人这辈子不管怎样活,总归不能把自己活成畜生那样的境地吧!

    我见过很多人临死去时的情景,有人眼神充满对人世间的贪恋,有人去的安详自然,还有人面露惊恐惧怕,这些临了临了的模样其实就是他这一生所作所为的最后写照。”

    刘宗云看了一眼水玉兰,接着对杨青山说:“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吧?到目前为止秋月是你唯一的娃儿,她是这世上唯一与你有血缘的人,生活再艰难虎毒不食子,不要把自己活成了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杨青山似乎被这一番话戳中了灵魂一般,不说话了。

    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最后独自讪讪离去了。

    走到院坝下边时,杨青山停顿了一会,回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水玉兰:“妈,秋月这次当真跟我去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知道自己对您和爸是应当感谢还是应当埋怨。”

    水玉兰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和气愤,而是平和的说:“一个大男人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是感谢还是埋怨,自然也是看你个人的良心了。”

    杨青山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这时,秋月从猪圈墙角扣着的背篓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