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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呀咩咯,土豆是无辜的啊!

    ‘咚咚咚’

    ...

    “早上好,我叫里克,是亚斯大婶让我来送家具的,这位是我的妹妹休比。”

    (表情..没问题)

    --“是妻子哦?”

    “....”

    ...

    “我是前两年的时候逃难到这里的,我们进屋聊聊吧?”

    (语气..没问题)

    ...

    “你好,你叫达米尔对吧。我叫里克,是村子里的..导游哦?”

    (笑容..很好,已经装在脸上了)

    ...

    “那么,嗯..我要把大衣拿下来了,两位稍微眯一下眼睛。”

    (嗯..开始吧)

    ...

    ....

    [屋内]

    淡红的光线从窗口外照了进来,老旧的大衣被叠放在了床角,或大或小的身影坐在了木桌旁的椅子上。

    小厨房的石台上放着三个碗底有水珠的空碗,木桌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草纸。

    草纸上满是线条与简易的图案,还有细小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一张地图,勾勒着村内的一切与附近的森林与山脉的一小部分情况。

    里克的食指明确地在地图上移动着,他的声音温和且清晰。

    “这个是村里的井口,出门朝着右边的大路直走,到岔路口后走斜着的那条,再走一小段路就能看见。”

    “最好等中午吃完饭了再去打水,那个时候人少。”

    “这三个是村子常用的出入口,这边是田,这片是森林,这条是溪流,这块是山脉。”

    “这个是诺威尔叔叔家,三十岁左右、喜欢吃甜的。家里就他和阿姨,阿姨叫弗罗拉,喜欢米兰草和丰收花。”

    ‘咕~’

    “这个是麦特爷爷家,爷爷喜欢早上的时候在田附近溜达,孙子叫理查,十一岁,喜欢的是住他隔壁的妮娜。”

    “今天我会带着你们在村里逛一圈,见一下其他人,看看哪些地方还缺人手,顺便从他们家里薅点东西出来,但在此之前..”

    “你们吃过饭了吗?”

    里克看着坐在面前的两人,就在刚才,他隐约地听见了从达雷尔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家里没有吃的..”

    达米尔怯怯地说。

    “...”

    里克真的愣住了。

    “大婶呢,她昨天没带东西过来吗?”

    -沉默-

    一旁的达雷尔朝水缸的方向划了划脑袋。

    “?”

    里克迟疑地用食指指了指水缸,对此,达雷尔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

    里克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数秒后,里克完全地理解了当前的状况。

    ,

    双手紧紧地攥握在一起,再松开。

    深深地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呼..哈...”

    反复两次后,将想对大婶说的脏话吞进肚子里。

    即刻地椅子上站起,再迅速地走到门口。

    把左手放在门把手上的同时,回头朝两人稍作解释。

    “对不起,这是我们这边的失误,我稍微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里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笑的很暖,如同寒冬中壁炉里那旺盛的炉火一般。

    “休比,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哦。”

    休比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

    达雷尔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他朝着里克的方向伸出了手。

    但在此之前,里克的半个身子已经出了屋外。

    ,

    ‘哐!’

    木门被粗暴地关上了。

    ...

    ....

    [亚斯家--菜棚]

    蹲坐在田埂上的亚斯大婶正拿着花洒浇着面前的几颗卷心菜,这个角度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她无意识的呢喃却已经钻进了耳朵里。

    --“嘿嘿嘿...”

    習以为常的里克在她身后半蹲,并用右手轻拍她的左肩。

    --“!”

    突如其来的触感使大婶猛然抖手,倾斜的花洒把小部分的水砸在了卷心菜上。

    -转头-

    在看清来者后,微皱的眉头松开,拉平的嘴角轻轻上扬。

    --“好了?正好,我这还有半块菜田没有..”

    抬头,看到的是里克那副如同看待不可回收垃圾的眼神。

    --“....”

    话语戛然而止,笑容僵在嘴角。

    抬起的脑袋骤然下低,空着的左手挠了挠头发。

    --“怎..怎么了?”

    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大婶眯着眼睛地露出了温和的表情,只是她的额头间稍稍浮现出了微小的汗珠。

    “....”

    里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地组织着措辞。

    (是哪件事情被发现了么..)

    --“小、小里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嗯..抱歉了,克珑酱)

    语气诚恳的大婶正试着从地上站起,撇清关系的措辞也随着思路的开阔而逐渐地完善。

    然后,一双有力的手掌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双肩被按住了-

    “大婶啊...”

    里克的声音温和而悦耳,但听到这个的大婶寒毛都竖起来了。

    (..要是不妙的话,就逃吧)

    小时候在邻居家偷过无数次苞米的大婶暗下决心。

    “你昨晚吃的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斥责的话语并没有出现。

    平静的问候伴随着地椒的辛味一并地飘进脑袋里,如同凛冬清晨的第一杯生姜水,温的、并且只有一点点的生姜。

    (..什么嘛,只是想吓吓我啊...)

    松了口气的大婶又缓缓地蹲了下去,手上的花洒再一次地对准了没被浇到的卷心菜身上。

    ---“我想想啊..土豆炖肉、凉拌生菜,还有两个馒头。”

    大婶随意地回答着里克的问题,心思逐渐地被圆滚可爱的卷心菜所吸引,甚至忘掉了让里克帮她一起浇菜。

    “哦?好吃吗?”

    里克的语气相当的自然。

    --“屁话,我跟你说,生菜和炖土豆简直是绝配,你说我之前怎么没...”

    突兀地,肩膀上传来了相当的力道。

    “那么..”

    里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觉得,昨晚,新来的那两位吃的怎么样呢?”

    轻柔的话语化作成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向着大婶扎了过去。

    ...

    ....

    -数分钟后-

    大婶无力地趴在地上,她的嘴里还轻微地呢喃着道歉的话语。

    完事的里克自然地拿起了放在她身旁的菜篮子,数颗饱满的卷心菜与生菜静躺在篮里,篮底部还有两小把地椒。

    “这个我就拿走了?”

    微笑着的里克朝着虚弱的大婶晃了晃手上的篮子。

    听到的大婶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等..等一下!那都是今天最新鲜的...”

    “嗯?”

    里克的语气不善。

    -沉默-

    --“拿..拿走吧...”

    大婶的脸上充满了悲伤。

    ,

    “啊,对了,这个是直接从你家里拿出来的。”

    里克朝着大婶晃了晃左手提着的一袋土豆与两条腊肉。

    --“等..等一下!土豆已经没有...”

    “嗯?”

    --“....”

    大婶快速地蠕动到了里克的脚下。

    --“至少..至少给我留一些..留一些些就行...”

    大婶可怜兮兮地拽拉住了里克的裤脚,这是她为了能吃到土豆而做出的最后挣扎。

    “嗯..”

    -假装思考-

    “也对,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妖魔种...”

    他挑挑拣拣地从袋子拿出了一个小土豆,并递向了满脸悲痛的大婶。

    在快要递到的时候深深地停顿住,再慢吞吞地收回。

    然后,在大婶那悲痛与期冀交织的目光下,放在了自己那抬起的膝盖上。

    双手握住土豆的两端,使劲地朝下用力。

    '啪'

    里克自然地把其中那较小的半块土豆塞进了大婶的手心里,他还好心地掰了掰手指,以此让大婶把土豆给牢牢攥紧、防止土豆从手里滑落。

    --“....”

    --“¿”

    灰白色的亚斯大婶简简单单地歪了歪脑袋,并一动不动地趴躺在了田埂上。

    她安详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