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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拒绝拜倒在石榴裙下

    “喂,雷会长,喂!”

    直到罗德里狠狠地拍了下雷振宇的肩膀,雷振宇才反应过来。

    那绿眼睛的女人早已消失在了帐篷外。

    “你这也太不礼貌了吧。”欧文博士在一旁冷嘲热讽。“那女人不会回去告状了吧?说我们非礼她?如果是这样,雷振宇,你可要跟他们说清楚,是你一个人见色起意……”

    “只有我能说他们的语言,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雷振宇没好气地警告博士。博士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闭目养神。

    突然,帐篷又被拉开了门,雷振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又是那个女人!

    “喂,听我爸爸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翻译员了?他还说,你从纽约来,我有好多想问你的,你出来!”

    雷振宇呆在原地。

    那女人见他不动,迈步走进了帐篷,这回,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才看清了女人的整个样貌:

    与其他印第安人不同,绿眼睛的女人皮肤白皙像是月牙,粗犷的印第安服饰松松垮垮地系在她纤细的腰间上,手臂和大腿的皮肤自信地露在外面,上面的泥巴非但不会显脏,还给这副明明是邻家女孩儿的样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野性。

    而在她袒露的胸口前方,一排巨大的兽牙装饰品叮铃哐当地摇晃,让雷振宇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那女人见众人盯着她看,也不害羞,反而甩了甩编织起来的长发,大声说道:

    “你不是懂我们的语言吗?怎么没反应?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了?”

    说罢,她凑到雷振宇的脸前,距离不过五厘米,然后她像条蛇一样滑到了雷振宇的左耳朵旁,小声说道:

    “我有问题想问你,走吧,跟我出去。”

    令人酥麻的声音配上近距离的呼吸……

    雷振宇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但他的灵魂却被麻痹了。什么过目不忘,什么自动翻译,什么曲线救国、什么跟恶魔的交易……他通通忘记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妈的,不回2023年了,我就留在这里了!

    他缓慢地点点头,站了起来,那女人刚好比他矮一个头,原本一点都不害羞的她,等雷振宇站起来后发现自己正对着雷振宇的锁骨,这才有些羞涩,扭头就走出了帐篷。

    雷振宇对着她的背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扭过头,阳光洒在她漆黑的秀发上像是镶了一层金边,她身上的芬香顺着吹进帐篷的微风钻进了雷振宇的每一寸肌肤里,他几乎又一次失去了意识,但这时,他的过目不忘起到了关键作用,至少,他记住了女人的名字:

    “我叫妮可曼,我爸爸是这里的酋长马勒巴,他可凶了,别让他知道我放你出来了哦。”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雷振宇形影不离地陪伴着部落的公主妮可曼。与欧文博士的担心截然不同,妮可曼不仅没有举报雷振宇是个色狼,她甚至主动每天来找雷振宇。

    按她跟父亲的说法:“雷振宇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一开始,妮可曼不停地问他,纽约的生活是怎样的。雷振宇也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所知道的纽约的繁华、纽约的纸醉金迷、纽约的知识和财富全部讲给了妮可曼。但雷振宇发现,他讲得越详细,越认真,妮可曼的脸色就越是阴沉。他一度想要换个话题,妮可曼却不答应。

    后来他知道了,妮可曼想听纽约的故事,是因为她听说纽约是美国第一大城市,因此想知道什么样的社会可以培养出那么恶毒的人——那些残忍地屠杀了无数印第安同胞的美国人。

    知道了这一点后,雷振宇找准了时机,成功转移了话题:

    “我们聊了好久美国了,你想听听中国的故事吗?毕竟,中国人可没有屠杀过你们的同胞,听起来是不是会轻松点?”

    “中国?”

    雷振宇这才知道,妮可曼乃至整个印第安部落,对中国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以地大物博、盛产皇上出名。

    这个认知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终究太少了。

    于是,雷振宇从夏商西周一直讲到,春秋战国、秦、西汉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还不过瘾,他说自己给未来的中国做了些预言,于是雷振宇就像是第一次恋爱的男生对着女神疯狂输出着对科比詹姆斯的爱一般,滔滔不绝,一直把他的“预言”讲到了2023年。

    至此,两人已经形影不离整整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印第安部落的人发现雷振宇和部落的公主打得火热,懂得都懂,不懂得也被长辈教育得懂了,纷纷对雷振宇一行人变得客气起来。罗德里在三天里密集地学习了印第安人是如何使用弓各类草药的,小柴成了人见人爱、吃百家饭的小朋友,欧文博士则明面上说是想了解印第安人的饮食习惯,实际上暗地里把他们的仓库库存摸了个遍。

    “他们很有钱!”欧文博士知道身边人听不懂英语,于是肆无忌惮地大声对罗德里说道。“难怪那些新移民要打劫这群猴子,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财富!”

    罗德里鄙夷地看了一眼欧文博士,“你好歹是个博士,没想到竟然是个种族主义者。”

    在1896年,种族歧视压根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就跟说一个人是神经病一样,多半会被当作一句玩笑话。

    欧文博士当然也不在意,他开始思索着如何偷点东西,尤其是酋长马勒巴的财宝。

    “都有什么财宝啊,值得你这幅样子?”罗德里好奇地问。

    “一颗巨大的红宝石!有我的头那么大!”欧文博士兴奋地说。

    罗德里看了眼博士的头,摇摇自己的脑袋——如果世界上有这么大的红宝石,他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魔鬼。

    不对,我自己刚跟魔鬼做了交易……罗德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超能力啊!

    于是在这三天里,罗德里也帮助了不少印第安人重回健康。他最擅长的“冲穴大法”在这些印第安人眼中,不亚于一场魔法表演,直到部落里奄奄一息的九十岁老头儿被他冲了穴以后,竟然可以站起来跳舞,人们才相信这不是什么魔法,而是神医再世。

    三天里,四人和印第安人同住同吃,一起骑马去打猎,一起用长枪刺中育空河上跳跃的鲑鱼,一起围着篝火吃着烤鱼唱着歌。

    这回,雷振宇打心底里放心,一起唱歌的人绝不会背叛他。

    他能从这些印第安人的眼睛里看到单纯的爱与希望。

    只有一个人的眼神,他总觉得怪怪的,倒是也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有些……

    醋意?

    那就是第一天抓住他们的赤身少年阿帕奇。

    雷振宇心想,可能阿帕奇暗中喜欢妮可曼?那他说啊,我一个穿越的,还能跟妮可曼怎么着不成,让给他让给他。

    ……

    第四天一大早,雷振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喝多了,难受。

    他打了个大嗝,拍了拍胸脯。

    好渴。雷振宇踢开睡成死猪的欧文博士,强忍着喉咙痛,走出了帐篷。

    刚走出帐篷,他就傻眼了——

    整个部落,全都整齐划一地站在帐篷外,看着刚刚走出来的雷振宇。

    雷振宇揉了揉眼睛,又扫视了一遍,过目不忘的他确定了,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

    “各……各位,有什么事情吗?”他的声音难免有些颤抖。

    酋长马勒巴朝前走了一步。

    妮可曼在他身后,面色潮红,眼睛看着地面,但却忍不住地想要偷瞄雷振宇。

    难道说……跟她有关?雷振宇心想。

    “雷先生,今天部落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宣布一个消息,对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对我们很多人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雷振宇摸着后脑勺,操着几乎要沙哑的嗓子,问道:“什么消息啊,这么隆重?”

    “我决定,允许我的女儿妮可曼嫁给你!”

    雷振宇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老天爷,别跟我开玩笑啊,如果真是这么玩,别逼我,我真不回2023年了!

    “我……是我吗?”雷振宇结巴地问道。

    “没错,就是你。”酋长马勒巴露出了微笑,继续说道:“妮可曼跟我说,她已经爱上你了。在我们的文化里,这句话相当于一句誓言。虽然我们向来不与外族通婚,你不是我们部落的人,但你也和那些肮脏的入侵者不一样,况且,你的母亲还是我们印第安人,我想,也可以接受吧,算是天注定。”

    说罢,他拍拍手,全部落的人跟着他拍拍手。

    每拍一次手,全部落的人便往前走一步。在最前头,站着妮可曼,她扭扭捏捏地挪动着脚步,从来不害羞的她,此刻羞红了脸蛋,像夕阳洒在了一块白玉上一般,惹人疼爱。

    “停!”

    不知道多少次拍手后,雷振宇离妮可曼只有半米距离时,他举起手来,并同时大喊道。

    “我……我也喜欢妮可曼,但我不能和她结婚!”

    部落突然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惊讶于——这个臭翻译还蹬鼻子上脸了!

    酋长马勒巴面如死灰,他吹了声口哨,突然,四周围的大树上冒出来无数的弓箭手。

    宛如四天前一样,雷振宇又一次被包围了。

    但这一次,他一点都不害怕。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酋长马勒巴说道,“既然不结婚,我也不能留你在世上了。但给你一次机会,说遗言吧。”

    “爸爸!”妮可曼在一旁大喊,雷振宇这才发现她已经哭红了眼睛。

    唉,怪自己太冲动了,这得给妮可曼带来多大的打击啊。

    雷振宇一心软,又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先答应了再说?

    但很快,他肚子里想说的话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疯狂地朝他的嘴边钻来。

    “酋长,妮可曼,你们听我说……我们四个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育空河旁,是因为我们要去寻找金矿。”

    酋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几乎是低吼地说道:

    “原来你和那些掠夺者一样,是要带来灾难的!”

    雷振宇摇摇头,说:“我们四个寻找金矿,不是为了自己发财,而是为了救出我们的同伴。你们可曾知道,在育空河的下游,大海边的港口,有一个叫雷蒙德的家族?”

    酋长哼了一声,说:“岂止知道!我们已经和他们打过大大小小不下五场的战役了。他们很有手段,霸占了出海口,严重影响了我们和法国的人皮毛贸易。一开始,他们想直接收我们的税,但自从第四次战役我们获胜后,他们就再也不提收税的事了。”

    “那第五次呢?你们也赢了吗?”

    酋长马勒巴低下头,说道:“没有,第五次我们损失惨重。也就是因为第五次我们败了,我们才在育空河沿岸布了不少陷阱,想要重创雷蒙德人。”

    说到这,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没想到,我们赌对了。你们还真是雷蒙德家族的人。”

    这时,树林上的弓箭手开始躁动了。妮可曼又一次哭出声来,她祈求地看着雷振宇,希望他赶紧解释清楚。

    “不,雷蒙德抢走了我的人。我的人跟随我从纽约一路到了旧金山,再到阿拉斯加,本来要开创一番事业,建立我们的理想家园,但雷蒙德的人重伤了我,害我昏迷了七天,这七天里,他们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资源和人,并且把我变成了一个无法自理的残疾人……”

    妮可曼此时惊呼一声,但雷振宇示意她不要害怕,接着说道:

    “所幸,同行的罗德里治好了我,就像他治好了不少你们的人一样。”

    说到这,他环视四周,大部份印第安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因为他们知道,雷振宇说的是实话,这里不少人的家庭因为罗德里而得以存续下去。

    “但我仍然没有能力击败雷蒙德,毕竟,我的人和资源都在他那。雷蒙德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甚至还有一位力大无比、仅靠握手就能让人半身不遂的强力外援。资源方面,他也早有准备,不仅有枪,还有炸药。”

    印第安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但我不会因此就放弃拯救我的人。是我把他们带来这里的,我需要对他们负责。”说罢,他转向酋长,郑重地说道:“你是部落的首领,如果我让你放弃这些人,和另外一个人结婚一辈子留在这里,你会如何选择?同理,我也是西太平洋公司的CEO,是前义和团成员的雷会长,也是未来中华民族在19世纪末期得以曲线救国的英雄。我不可能为了情情爱爱,就放弃我的人,我的团队,和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梦想。”

    他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对酋长最后说道:

    “我想你能懂的。最后再送你一句中国的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能做朋友吗?”

    酋长看着雷振宇伸出的手,一番演讲下来,他的眼眶也湿润了,虽然有些话他听不懂,什么曲线救国、什么前义和团,什么西太平洋公司,但他能够理解雷振宇是一群华人的领袖,是另一个位面的自己。

    “你说的对,雷会长。”酋长马勒巴握住了雷振宇的手。“我想,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