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之波澜
帝都宇中城，未央宫内廷，乾安殿的前殿内。
诺大的殿堂，如目所及之处，跪伏着百余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显贵人极，也有近侍宫女。
只不过，这些人除却整齐划一地跪伏在地之外，口中哭泣哀嚎之声亦是不绝于耳，回荡在前殿内，嘈杂不堪，教人听得难免心烦意乱。就连礼官主持过大行皇帝卫中的大殓之礼过后，也是跪伏在地痛哭不止。至于史官，则更是尽职尽责，跪伏于地，一边涕泣，一边双手颤抖着，左手把握竹简，右手执笔书写。
但也不是前殿内的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伫立在大行皇帝卫中梓宫旁的嗣皇帝今上卫起，与站在他面前听候命令的墨庆之就不在此列。
只是，这二人之间的气氛稍显诡异，卫起目光中满含期待之色，抬头望着面前身著黑甲的墨庆之，而墨庆之则是目露惶恐之色，神情微愣，不知所措，既疑惑不解，又忐忑不安地微微低头注视着卫起。
二人相视无言，沉默半晌，墨庆之忍不住开口，问道：“今上恕罪，您方才说什么？末将没有听清。”
“你听清了，你肯定听得清清楚楚，你正当鼎盛壮年，方才又专注集中精力，你肯定听清了。”卫起看着墨庆之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地调侃道。
墨庆之闻言，又是陷入沉默之中，口中不言不语，身体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低头注视着卫起。
“朕方才说过，朕所言之事甚大，问你可想好了？你不是说但请朕吩咐吗？朕吩咐了，你又不听话，这可如何是好呢？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唉……”卫起一边叹惋地说道，一边微微摇头，似是大失所望，似是怒其不争。
墨庆之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境地之中，如今进退维谷，已经容不得他选择了。虽然以他的武道修为和武功身手，可以丝毫不将一个十岁多的孩童放在眼中，但是，这个十岁多的孩童，此刻掌握着大晟的万里江山，也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予夺。他此刻只恨自己方才嘴贱，说什么但请今上吩咐，现在今上倒是吩咐了，可是臣做不到啊。
墨庆之沉默良久，想要劝说卫起，令其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遂开口复问道：“今上，您如今已是嗣皇帝之身，九五至尊，待大行皇帝圣上下葬，国丧期过后，您便可登基即位，又何必如此急迫呢？最多不过等待数月时间而已，您能否再认真思虑一下？”
“朕等不及啊……你不懂，这权力动人心啊，这可是世间最美最好的东西，着实教人食髓知味，唉……”卫起知道墨庆之是误会了自己的意图，以为自己想要提前登基即位，便也顺其想法，幽幽地逗弄道。
“这……”墨庆之闭上双眼，在心里苦苦挣扎思虑了好一阵，方才睁开眼，看着卫起，郑重地沉声道：“请今上吩咐，末将愿为今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还赴汤蹈火，还万死不辞，你们这些当兵的，和那些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的腐儒一般可恶，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虚伪得很。”卫起神情不屑地说道。
“请今上吩咐，末将保证将事情办妥！”墨庆之顿感无奈，遂换个说辞，回道。
卫起点了点头，伸手将墨庆之拉近一步，复又戟指向前殿内，跪伏在地悲泣不止的数十名卫氏皇室宗亲，低声说道：“看见那群男男女女了吗？你出前殿带些亲信禁卫进来，将他们带出前殿，随朕去别处。”
墨庆之循着卫起所指方向看去，心中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却面不改色，只是感到疑惑不已。按理说，那些人只是太祖高皇帝卫光庶出的子嗣后代，此时距离大行皇帝卫中登基掌权已过三年，又早已册立太子，如今大行皇帝卫中都已驾崩，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垂涎皇位才是，故而他对于卫起的命令大感疑惑，只是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更不该问，今上怎么说，他便如何做就是。
墨庆之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卫起所指之处，便收回目光，注视着卫起，恭敬回道：“末将明白，末将领命！”
卫起顿感满意，勉励道：“待你将事情办妥之后，朕觉得你可以胜任一些责任更大更艰苦的职位，宝剑锋从磨砺出，朕看好你，去吧。”
墨庆之看着卫起一本正经地训诫鼓励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却又不敢笑。不过，待今夜过后，他方才明白，他真的不敢笑，因为他笑不出来。
“唯！”墨庆之抱拳行礼，恭声应命道，随即转身离去，步出前殿。
因为他是卫安的心腹爱将，卫安便将戍卫皇城未央宫的值守要务交予他，除却不能随意进出内廷深处，内廷之外的外朝包括正宫，以及内廷中的乾安殿，都在他的戍卫值守范围内。
墨庆之步出前殿，唤来一名等待在外的亲兵，吩咐亲兵召集宫城禁卫军中一个百人队来此听令，亲兵应命，随即离去。
未到一刻钟，亲兵率领全数身著甲胄，腰悬长剑，手执长戟的宫城禁卫军百人队，前来乾安殿的前殿外，向墨庆之复命，墨庆之便率领宫城禁卫军百人队进入前殿内。
前殿内，跪伏在地的一些朝廷文武众臣，与卫氏皇室宗亲见此，顿感疑惑，有些人亦是惊恐不已，深怕这些如虎如狼的宫城禁卫军是奉卫起命令进入前殿的，更怕这些虎狼之徒的目的是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敢开口多问，只得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宫城禁卫军，步履铿锵有力地行至卫起面前数步外站定。
“启禀今上，末将前来复命，禁卫军百人队在此，随时听候今上命令！”墨庆之行至卫起面前，微微躬身，低首抱拳施礼，恭敬地开口说道。
“唉……”卫起见此，除却无奈还是无可奈何，点点头，埋怨道：“你就不能说‘今上，我回来了’吗？你累不累，朕问你累不累？”
“回今上，末将不累。”墨庆之神色认真地回应道。
卫起对于墨庆之的答复丝毫不感到意外，只得点点头，命令道：“分五十人守卫在前殿大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出前殿，再带五十人押送那些皇室宗亲，随朕去别处，走吧。”
墨庆之闻言，随即抱拳行礼，应命道：“唯！”言罢，他回身示意亲兵上前，依令低声吩咐亲兵几句。
亲兵抱拳应命，随即转身率领五十名宫城禁卫军，步出前殿，领命而去，依令而行。
待亲兵率领五十名宫城禁卫军走出前殿后，墨庆之看向卫起，请命道：“今上，请吩咐！”
卫起微微颔首，看向前殿内的一处，示意道：“随朕来。”言罢，便迈步走去。
“唯！”墨庆之抱拳应命，回身挥手示意，便转身行至卫起身后一步，跟随其后，余下五十名宫城禁卫军亦是跟随在后。
卫起来到卫氏皇室宗亲跪伏哭泣之处，伫立在此，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这群人，面无表情。
他以为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浑身颤抖，但是此刻他发觉，他内心竟是如此平静，也许是大母与大父，母亲与父亲在短短数年内相继离去，带给他的难过与伤心，实在是令他哀莫大于心死。
卫起觉得，对此刻的自己而言，除却妹妹之外，也许还有仲父值得他牵挂惦念，哪怕是他自己，他也并非觉得非活不可，即便是天道轮回，也不能令他向命运低头，更不能令他对活着摇尾乞怜，人生百年，匆匆而过，时也命也，搏也运也。
“大侄儿……太子……这大殓礼甚时候结束啊？我跪得腿都麻了……”
“大侄儿，你能不能命宫女备些糕点和水果啊？这里只有茶水，无味得很……”
“大侄子，待你登基即位过后，能不能封些宗室子弟爵位啊，不要太高，公爵就好，若是那些朝中大臣实在为难你，侯爵也可……”
“还有我，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阿姑！你大阿姑我都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到现在别说公主，连个郡主、县主都没有……”
“大侄，你可不能学皇兄啊！非说什么是父皇临终前留有遗命，不准册封我们爵位，这根本不可能！皇兄哪里都好，就是太吝啬了，王爵不封是父皇定得规矩，可他连公爵和侯爵，公主和郡主也不封，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起儿啊，本夫人是你三大母。除却卫安之外，咱卫氏宗室子弟就数三大母的孩儿，也就是你三叔年纪最大了。虽然他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这孝道辈分，身为子侄，身为君王，你更不能忘啊！莫要学那卫安，莽夫一个，倚仗跟随先夫打了几场胜仗，便不知天高地厚，从来不将我们这些皇室宗亲放在眼中，着实无礼，着实无义，着实无情啊！你可莫要学他！”
“是啊，小起，我是你八大母。你仲父如今军政大权在握，军中势力极大，关系盘根错节，朝中也有支持他的奸臣伺机在旁。而你现在年纪还小，又势单力孤，手中连个可信的支使之人都没有，你拿什么跟他抗衡啊，唉！小起，你别怪八大母说话难听，八大母都是为了……”
卫起沉浸在深沉的思绪中，就这样被面前这些人给唤回了现实。
他看着这些人，听着这些话，实在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连忙挥手打断那不知姓名，也不知其所谓的妇人继续说话，转头看向静候在身侧的墨庆之，面无表情地说道：“带走，跟着朕。”
卫起言罢，迈步向前殿外走去。
墨庆之抱拳应命，随即挥手示意，五十名宫城禁卫军立时上前数步，手中长戟向前一伸，戟锋斜指跪伏在地的一众卫氏皇室宗亲，纷纷开口呵斥。
“起来！快走！”……
“你们做什么！”
“你们要带我们去何处？放开我们！”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何人！”……
诺大的殿堂，如目所及之处，跪伏着百余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显贵人极，也有近侍宫女。
只不过，这些人除却整齐划一地跪伏在地之外，口中哭泣哀嚎之声亦是不绝于耳，回荡在前殿内，嘈杂不堪，教人听得难免心烦意乱。就连礼官主持过大行皇帝卫中的大殓之礼过后，也是跪伏在地痛哭不止。至于史官，则更是尽职尽责，跪伏于地，一边涕泣，一边双手颤抖着，左手把握竹简，右手执笔书写。
但也不是前殿内的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伫立在大行皇帝卫中梓宫旁的嗣皇帝今上卫起，与站在他面前听候命令的墨庆之就不在此列。
只是，这二人之间的气氛稍显诡异，卫起目光中满含期待之色，抬头望着面前身著黑甲的墨庆之，而墨庆之则是目露惶恐之色，神情微愣，不知所措，既疑惑不解，又忐忑不安地微微低头注视着卫起。
二人相视无言，沉默半晌，墨庆之忍不住开口，问道：“今上恕罪，您方才说什么？末将没有听清。”
“你听清了，你肯定听得清清楚楚，你正当鼎盛壮年，方才又专注集中精力，你肯定听清了。”卫起看着墨庆之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地调侃道。
墨庆之闻言，又是陷入沉默之中，口中不言不语，身体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低头注视着卫起。
“朕方才说过，朕所言之事甚大，问你可想好了？你不是说但请朕吩咐吗？朕吩咐了，你又不听话，这可如何是好呢？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唉……”卫起一边叹惋地说道，一边微微摇头，似是大失所望，似是怒其不争。
墨庆之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境地之中，如今进退维谷，已经容不得他选择了。虽然以他的武道修为和武功身手，可以丝毫不将一个十岁多的孩童放在眼中，但是，这个十岁多的孩童，此刻掌握着大晟的万里江山，也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予夺。他此刻只恨自己方才嘴贱，说什么但请今上吩咐，现在今上倒是吩咐了，可是臣做不到啊。
墨庆之沉默良久，想要劝说卫起，令其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遂开口复问道：“今上，您如今已是嗣皇帝之身，九五至尊，待大行皇帝圣上下葬，国丧期过后，您便可登基即位，又何必如此急迫呢？最多不过等待数月时间而已，您能否再认真思虑一下？”
“朕等不及啊……你不懂，这权力动人心啊，这可是世间最美最好的东西，着实教人食髓知味，唉……”卫起知道墨庆之是误会了自己的意图，以为自己想要提前登基即位，便也顺其想法，幽幽地逗弄道。
“这……”墨庆之闭上双眼，在心里苦苦挣扎思虑了好一阵，方才睁开眼，看着卫起，郑重地沉声道：“请今上吩咐，末将愿为今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还赴汤蹈火，还万死不辞，你们这些当兵的，和那些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的腐儒一般可恶，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虚伪得很。”卫起神情不屑地说道。
“请今上吩咐，末将保证将事情办妥！”墨庆之顿感无奈，遂换个说辞，回道。
卫起点了点头，伸手将墨庆之拉近一步，复又戟指向前殿内，跪伏在地悲泣不止的数十名卫氏皇室宗亲，低声说道：“看见那群男男女女了吗？你出前殿带些亲信禁卫进来，将他们带出前殿，随朕去别处。”
墨庆之循着卫起所指方向看去，心中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却面不改色，只是感到疑惑不已。按理说，那些人只是太祖高皇帝卫光庶出的子嗣后代，此时距离大行皇帝卫中登基掌权已过三年，又早已册立太子，如今大行皇帝卫中都已驾崩，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垂涎皇位才是，故而他对于卫起的命令大感疑惑，只是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更不该问，今上怎么说，他便如何做就是。
墨庆之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卫起所指之处，便收回目光，注视着卫起，恭敬回道：“末将明白，末将领命！”
卫起顿感满意，勉励道：“待你将事情办妥之后，朕觉得你可以胜任一些责任更大更艰苦的职位，宝剑锋从磨砺出，朕看好你，去吧。”
墨庆之看着卫起一本正经地训诫鼓励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却又不敢笑。不过，待今夜过后，他方才明白，他真的不敢笑，因为他笑不出来。
“唯！”墨庆之抱拳行礼，恭声应命道，随即转身离去，步出前殿。
因为他是卫安的心腹爱将，卫安便将戍卫皇城未央宫的值守要务交予他，除却不能随意进出内廷深处，内廷之外的外朝包括正宫，以及内廷中的乾安殿，都在他的戍卫值守范围内。
墨庆之步出前殿，唤来一名等待在外的亲兵，吩咐亲兵召集宫城禁卫军中一个百人队来此听令，亲兵应命，随即离去。
未到一刻钟，亲兵率领全数身著甲胄，腰悬长剑，手执长戟的宫城禁卫军百人队，前来乾安殿的前殿外，向墨庆之复命，墨庆之便率领宫城禁卫军百人队进入前殿内。
前殿内，跪伏在地的一些朝廷文武众臣，与卫氏皇室宗亲见此，顿感疑惑，有些人亦是惊恐不已，深怕这些如虎如狼的宫城禁卫军是奉卫起命令进入前殿的，更怕这些虎狼之徒的目的是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敢开口多问，只得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宫城禁卫军，步履铿锵有力地行至卫起面前数步外站定。
“启禀今上，末将前来复命，禁卫军百人队在此，随时听候今上命令！”墨庆之行至卫起面前，微微躬身，低首抱拳施礼，恭敬地开口说道。
“唉……”卫起见此，除却无奈还是无可奈何，点点头，埋怨道：“你就不能说‘今上，我回来了’吗？你累不累，朕问你累不累？”
“回今上，末将不累。”墨庆之神色认真地回应道。
卫起对于墨庆之的答复丝毫不感到意外，只得点点头，命令道：“分五十人守卫在前殿大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出前殿，再带五十人押送那些皇室宗亲，随朕去别处，走吧。”
墨庆之闻言，随即抱拳行礼，应命道：“唯！”言罢，他回身示意亲兵上前，依令低声吩咐亲兵几句。
亲兵抱拳应命，随即转身率领五十名宫城禁卫军，步出前殿，领命而去，依令而行。
待亲兵率领五十名宫城禁卫军走出前殿后，墨庆之看向卫起，请命道：“今上，请吩咐！”
卫起微微颔首，看向前殿内的一处，示意道：“随朕来。”言罢，便迈步走去。
“唯！”墨庆之抱拳应命，回身挥手示意，便转身行至卫起身后一步，跟随其后，余下五十名宫城禁卫军亦是跟随在后。
卫起来到卫氏皇室宗亲跪伏哭泣之处，伫立在此，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这群人，面无表情。
他以为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浑身颤抖，但是此刻他发觉，他内心竟是如此平静，也许是大母与大父，母亲与父亲在短短数年内相继离去，带给他的难过与伤心，实在是令他哀莫大于心死。
卫起觉得，对此刻的自己而言，除却妹妹之外，也许还有仲父值得他牵挂惦念，哪怕是他自己，他也并非觉得非活不可，即便是天道轮回，也不能令他向命运低头，更不能令他对活着摇尾乞怜，人生百年，匆匆而过，时也命也，搏也运也。
“大侄儿……太子……这大殓礼甚时候结束啊？我跪得腿都麻了……”
“大侄儿，你能不能命宫女备些糕点和水果啊？这里只有茶水，无味得很……”
“大侄子，待你登基即位过后，能不能封些宗室子弟爵位啊，不要太高，公爵就好，若是那些朝中大臣实在为难你，侯爵也可……”
“还有我，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阿姑！你大阿姑我都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到现在别说公主，连个郡主、县主都没有……”
“大侄，你可不能学皇兄啊！非说什么是父皇临终前留有遗命，不准册封我们爵位，这根本不可能！皇兄哪里都好，就是太吝啬了，王爵不封是父皇定得规矩，可他连公爵和侯爵，公主和郡主也不封，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起儿啊，本夫人是你三大母。除却卫安之外，咱卫氏宗室子弟就数三大母的孩儿，也就是你三叔年纪最大了。虽然他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这孝道辈分，身为子侄，身为君王，你更不能忘啊！莫要学那卫安，莽夫一个，倚仗跟随先夫打了几场胜仗，便不知天高地厚，从来不将我们这些皇室宗亲放在眼中，着实无礼，着实无义，着实无情啊！你可莫要学他！”
“是啊，小起，我是你八大母。你仲父如今军政大权在握，军中势力极大，关系盘根错节，朝中也有支持他的奸臣伺机在旁。而你现在年纪还小，又势单力孤，手中连个可信的支使之人都没有，你拿什么跟他抗衡啊，唉！小起，你别怪八大母说话难听，八大母都是为了……”
卫起沉浸在深沉的思绪中，就这样被面前这些人给唤回了现实。
他看着这些人，听着这些话，实在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连忙挥手打断那不知姓名，也不知其所谓的妇人继续说话，转头看向静候在身侧的墨庆之，面无表情地说道：“带走，跟着朕。”
卫起言罢，迈步向前殿外走去。
墨庆之抱拳应命，随即挥手示意，五十名宫城禁卫军立时上前数步，手中长戟向前一伸，戟锋斜指跪伏在地的一众卫氏皇室宗亲，纷纷开口呵斥。
“起来！快走！”……
“你们做什么！”
“你们要带我们去何处？放开我们！”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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