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在远方
卫起走出太子寝殿，来到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寝殿，珠玉殿，这里是他的妹妹卫巧的寝殿。
珠玉殿门外依然有数名身著甲胄的带剑禁卫驻守，几名禁卫见到卫起走来，齐齐抱拳施礼，并未阻拦他步入寝殿。
行至寝殿门口，卫起不由驻足，望着门口两侧篆刻的一副诗句“沧海月明珠有泪，青山日暖玉生烟”呆呆发愣，那是他母亲所亲笔题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一首诗中的两句。但此刻，卫起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思绪翻涌，只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卫起紧紧闭上双眼再睁开，迈步走入寝殿内，见寝殿内只有一名妹妹的奶娘，便拱手施了一礼，问道：“吾妹可起床了？”
“殿下万福。”奶娘连忙敛衽还礼，回应道：“回殿下，公主还未醒来。”
卫起轻轻点头，说道：“奶娘先去朝食吧，今日不必伺候吾妹了，孤照看她。”
奶娘又是欠身施礼，言道：“奴婢告退。”遂依言退出寝殿。
卫起走至妹妹寝殿内床榻边，看着眉眼间依稀貌似母亲的熟睡中的妹妹，心口顿时泛起一阵抽痛。他知道，自今日起，他便是这女孩唯一的依靠了，虽然他也不过十岁多，但他必须故作坚强，方能成为这女孩的希望。
卫起轻轻坐在床榻一边，伸手轻拂妹妹的乌黑秀发，在心中想象着她长大成人的模样，应该如母亲同样温柔淑贤，如母亲一般貌美颜丽吧，就是有些贪吃，不太类母。
卫起在床榻边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妹妹卫巧方悠悠醒来，睁开眼却忽见兄长，吓了一跳，侧卧在床榻上，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惺忪睡眼，疑惑道：“皇兄，您怎么来啦？”
卫起并未回答妹妹的疑问，转而叮嘱道：“从今日起，你便称为兄‘兄长’，‘大哥’也好，‘哥哥’也罢，就是别再称为兄‘皇兄’了，记住了吗？”
“为什么呀？母后教小妹要知礼守节的，那样称呼皇兄是为不敬。”卫巧顿时更感疑惑，兄长的叮嘱与母亲的教诲不符，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据理力争。
“知礼守节在心意，不在口头，为兄怎么说，你便如何做，待你长大后自会明白，听话。”卫起循循善诱道，他想要妹妹如寻常家的孩子一般自由自在，不想她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一生。
“好吧！小妹听皇……听兄长的！”卫巧很快便将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因为见到兄长，转而喜笑颜开。
卫起想起到妹妹寝殿来的目的，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生离死别不止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停地重复，妹妹又何尝不是承受与他同样的痛苦，只不过她如今尚且年幼，不懂得那一眼之后，便是永不再见。
“起床吧，为兄帮你穿衣。”卫起叹息一声，该来的迟早会来，逃避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奶娘呢？”卫巧目光四处环视，却不见每日帮她更衣穿履的奶娘。
卫起轻笑道：“你都七岁……不，八岁了，还要寻奶娘帮你穿衣吗？那是奶娘，不是衣娘。今日为兄帮你穿衣，以后你要学着自己穿，为兄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那小妹一直跟着兄长不就好了吗？兄长每日都给小妹穿衣，嘻嘻。”卫巧嘻嘻笑道。
卫起无奈道：“你总会长大的，你总会有一日不再需要为兄的……好了，起来洗漱吧。”言罢，便伸手将妹妹扶起坐在床榻上，又将奶娘准备的洗漱之用拿来。
伺候完毕妹妹洗漱，卫起再帮她穿衣，捯饬了半晌，好不容易方给妹妹穿好衣裳，又给妹妹穿上鞋履，便牵着她的小手向寝殿外走去。
“兄长，他们是谁呀，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卫巧见二人身后跟随着数名带剑禁卫，平日在内廷中并未见过这些禁卫，所以她有些害怕，紧紧地攥着兄长的手。
卫起头也未回，只是说道：“不必理会，我们先去朝食。”
“兄长，小妹今日与兄长一起朝食吗？”卫巧开心地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与兄长一起吃饭了。
“是，吃过早饭，为兄带你去个地方，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卫起牵强地回应道。
卫巧听闻兄长之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又问道：“去什么地方呀？好玩吗？”
“不是一个好地方，也没有好玩的，但是你必须要去。不过，这一生还长，你总会遇到好地方，也会遇到好玩的，听话。”卫起学着父亲与母亲的口气，以大人的口吻安慰着妹妹，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显露懦弱，惟独在妹妹面前必须坚强。
卫起带着妹妹来到他的寝殿内，早有近侍和宫女准备好了早饭，有一碗米粥，一张面饼，一盘煮鸡，还有两碟腌菜和两个雉鸡蛋，不过却只是平日里卫起一人的早饭。
卫起轻轻挥挥手，示意寝殿内的近侍和宫女都退去，随即牵着妹妹的手走至放着早饭的几案前。
“兄长，为何只有一人的饭，您想要小妹看着兄长朝食吗？”卫巧神色委屈地抱怨道。
卫起伸手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道：“你吃，为兄不饿。”
“兄长不吃，那小妹也不吃了！”卫巧顿时变得义气起来，要与兄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卫起故作畏惧道：“其实，为兄是怕有人下毒暗害为兄，所以教你先吃，给为兄试试毒，你无事，为兄再吃，可好？”
卫巧闻言，小手轻拍胸脯，凛然道：“那好，小妹帮兄长先试试有没有毒。”言罢，便撒开攥着兄长的小手，跪坐在几案前开始认真地试毒。
卫起也跪坐在几案一侧，静静地看着妹妹认真试毒。
试了一刻钟后，卫巧轻轻抚摩着小肚子，转头看向兄长，面露羞赧之色，低声道：“兄长，小妹试过了，没有毒，但是，小妹试得有些多……”
卫起突然感到这数日来压抑着的心情，都随着妹妹的羞涩可爱好转了一些，虽然他知道他不该笑，但他还是轻笑出声，复又板着脸说道：“为兄教你试毒，没教你都试干净，你倒是吃饱了，为兄吃甚？”
卫巧闻言，顿时小脸通红，不过片刻，面色又逐渐变得苍白，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落在兄长帮她穿的衣裳上，口中小声地委屈道：“皇兄，小妹不是故意的……”
卫起顿时有些慌神，他此时方才发觉玩笑过头了，便伸手将妹妹脸颊上的泪痕擦掉，轻声安慰道：“为兄逗你呢，巧儿不哭。为兄不饿，所以才要你先吃，你果然不负为兄所望，都吃完了。”
“那兄长吃什么呀？……”卫巧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用眼角偷偷瞄着兄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们有事要做，走吧。”卫起拿起几案上的绢布手帕，擦了擦妹妹泛着油光的嘴角，遂站起身。
卫巧跪坐得有些小腿酸麻，欲起身却一时没有站起，顿时面色微红，双手扶着几案方才站起身来，口中低声嘟囔道：“坐得腿有些发麻……”
卫起轻笑道：“难道不是吃得胃有些发沉吗？”
卫巧顿时面红耳赤，胸口微微起伏，嘴角微微撅起，想要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啦，为兄看出你是腿有些发麻了，走了。”卫起牵起妹妹的手，向寝殿外走去。
“兄长，您要带小妹去哪里呀？”卫巧看出兄长让着她，遂开心地问道。
卫起默然片刻，开口道：“不远，很快你就知道了。”
“哦……”卫巧显然有些不太满意兄长的回答，她觉得兄长在故弄玄虚。
步出寝殿，却见寝殿外依旧伫立着数名禁卫，卫起遂开口问道：“仲父在何处？在光明殿还是乾安殿？”
一名禁卫抱拳行礼，回道：“回殿下，都卫将军在光明殿，还有朝中文武大臣与皇室宗亲也在。”
“知道了。”卫起言罢，便牵着妹妹向内廷的光明殿走去，那里曾是他祖父与父亲平日处理政务、批阅奏章之地，也是他平日里最不愿去的地方，他厌恶那里，丝毫没有家的温馨感觉，有的只是庄严肃穆和空旷冷清。
但是此刻，他多希望父亲依然端坐在光明殿中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即便他还是不喜欢那里，但是比起父亲，其他的已不再重要。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记得昨夜回到寝殿的书房后发生的事，那时的他心中恐惧之极，他觉得他难以再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是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后，虽然还是心痛难忍，却在心里已然默默地接受了不愿接受的事实。
虽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世间的苦难各有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不惟独他一人在承受痛苦，可人生，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下脚步，正如日升月落，暑往寒来，只要还活着，人生便永不止步。
卫起来到巍峨宏伟的光明殿外，抬眼望着这个大晟万里江山的至尊之地。他忽然发觉，如今他不仅仅是不喜欢这里，厌恶这里，还有些恐惧，害怕，迷惘，彷徨……
第一次有了如此荒诞的念头，他越看越觉得这里是一个囚笼，外面的人永远进不来，里面的人永远出不去。
突然间，他想逃离这里，去看看自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的，外面的世界，远方的世界。
“彼之宫殿，吾之樊笼，不如侠客四海为家，得自由也……”
珠玉殿门外依然有数名身著甲胄的带剑禁卫驻守，几名禁卫见到卫起走来，齐齐抱拳施礼，并未阻拦他步入寝殿。
行至寝殿门口，卫起不由驻足，望着门口两侧篆刻的一副诗句“沧海月明珠有泪，青山日暖玉生烟”呆呆发愣，那是他母亲所亲笔题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一首诗中的两句。但此刻，卫起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思绪翻涌，只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卫起紧紧闭上双眼再睁开，迈步走入寝殿内，见寝殿内只有一名妹妹的奶娘，便拱手施了一礼，问道：“吾妹可起床了？”
“殿下万福。”奶娘连忙敛衽还礼，回应道：“回殿下，公主还未醒来。”
卫起轻轻点头，说道：“奶娘先去朝食吧，今日不必伺候吾妹了，孤照看她。”
奶娘又是欠身施礼，言道：“奴婢告退。”遂依言退出寝殿。
卫起走至妹妹寝殿内床榻边，看着眉眼间依稀貌似母亲的熟睡中的妹妹，心口顿时泛起一阵抽痛。他知道，自今日起，他便是这女孩唯一的依靠了，虽然他也不过十岁多，但他必须故作坚强，方能成为这女孩的希望。
卫起轻轻坐在床榻一边，伸手轻拂妹妹的乌黑秀发，在心中想象着她长大成人的模样，应该如母亲同样温柔淑贤，如母亲一般貌美颜丽吧，就是有些贪吃，不太类母。
卫起在床榻边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妹妹卫巧方悠悠醒来，睁开眼却忽见兄长，吓了一跳，侧卧在床榻上，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惺忪睡眼，疑惑道：“皇兄，您怎么来啦？”
卫起并未回答妹妹的疑问，转而叮嘱道：“从今日起，你便称为兄‘兄长’，‘大哥’也好，‘哥哥’也罢，就是别再称为兄‘皇兄’了，记住了吗？”
“为什么呀？母后教小妹要知礼守节的，那样称呼皇兄是为不敬。”卫巧顿时更感疑惑，兄长的叮嘱与母亲的教诲不符，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据理力争。
“知礼守节在心意，不在口头，为兄怎么说，你便如何做，待你长大后自会明白，听话。”卫起循循善诱道，他想要妹妹如寻常家的孩子一般自由自在，不想她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一生。
“好吧！小妹听皇……听兄长的！”卫巧很快便将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因为见到兄长，转而喜笑颜开。
卫起想起到妹妹寝殿来的目的，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生离死别不止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停地重复，妹妹又何尝不是承受与他同样的痛苦，只不过她如今尚且年幼，不懂得那一眼之后，便是永不再见。
“起床吧，为兄帮你穿衣。”卫起叹息一声，该来的迟早会来，逃避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奶娘呢？”卫巧目光四处环视，却不见每日帮她更衣穿履的奶娘。
卫起轻笑道：“你都七岁……不，八岁了，还要寻奶娘帮你穿衣吗？那是奶娘，不是衣娘。今日为兄帮你穿衣，以后你要学着自己穿，为兄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那小妹一直跟着兄长不就好了吗？兄长每日都给小妹穿衣，嘻嘻。”卫巧嘻嘻笑道。
卫起无奈道：“你总会长大的，你总会有一日不再需要为兄的……好了，起来洗漱吧。”言罢，便伸手将妹妹扶起坐在床榻上，又将奶娘准备的洗漱之用拿来。
伺候完毕妹妹洗漱，卫起再帮她穿衣，捯饬了半晌，好不容易方给妹妹穿好衣裳，又给妹妹穿上鞋履，便牵着她的小手向寝殿外走去。
“兄长，他们是谁呀，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卫巧见二人身后跟随着数名带剑禁卫，平日在内廷中并未见过这些禁卫，所以她有些害怕，紧紧地攥着兄长的手。
卫起头也未回，只是说道：“不必理会，我们先去朝食。”
“兄长，小妹今日与兄长一起朝食吗？”卫巧开心地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与兄长一起吃饭了。
“是，吃过早饭，为兄带你去个地方，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卫起牵强地回应道。
卫巧听闻兄长之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又问道：“去什么地方呀？好玩吗？”
“不是一个好地方，也没有好玩的，但是你必须要去。不过，这一生还长，你总会遇到好地方，也会遇到好玩的，听话。”卫起学着父亲与母亲的口气，以大人的口吻安慰着妹妹，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显露懦弱，惟独在妹妹面前必须坚强。
卫起带着妹妹来到他的寝殿内，早有近侍和宫女准备好了早饭，有一碗米粥，一张面饼，一盘煮鸡，还有两碟腌菜和两个雉鸡蛋，不过却只是平日里卫起一人的早饭。
卫起轻轻挥挥手，示意寝殿内的近侍和宫女都退去，随即牵着妹妹的手走至放着早饭的几案前。
“兄长，为何只有一人的饭，您想要小妹看着兄长朝食吗？”卫巧神色委屈地抱怨道。
卫起伸手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道：“你吃，为兄不饿。”
“兄长不吃，那小妹也不吃了！”卫巧顿时变得义气起来，要与兄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卫起故作畏惧道：“其实，为兄是怕有人下毒暗害为兄，所以教你先吃，给为兄试试毒，你无事，为兄再吃，可好？”
卫巧闻言，小手轻拍胸脯，凛然道：“那好，小妹帮兄长先试试有没有毒。”言罢，便撒开攥着兄长的小手，跪坐在几案前开始认真地试毒。
卫起也跪坐在几案一侧，静静地看着妹妹认真试毒。
试了一刻钟后，卫巧轻轻抚摩着小肚子，转头看向兄长，面露羞赧之色，低声道：“兄长，小妹试过了，没有毒，但是，小妹试得有些多……”
卫起突然感到这数日来压抑着的心情，都随着妹妹的羞涩可爱好转了一些，虽然他知道他不该笑，但他还是轻笑出声，复又板着脸说道：“为兄教你试毒，没教你都试干净，你倒是吃饱了，为兄吃甚？”
卫巧闻言，顿时小脸通红，不过片刻，面色又逐渐变得苍白，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落在兄长帮她穿的衣裳上，口中小声地委屈道：“皇兄，小妹不是故意的……”
卫起顿时有些慌神，他此时方才发觉玩笑过头了，便伸手将妹妹脸颊上的泪痕擦掉，轻声安慰道：“为兄逗你呢，巧儿不哭。为兄不饿，所以才要你先吃，你果然不负为兄所望，都吃完了。”
“那兄长吃什么呀？……”卫巧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用眼角偷偷瞄着兄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们有事要做，走吧。”卫起拿起几案上的绢布手帕，擦了擦妹妹泛着油光的嘴角，遂站起身。
卫巧跪坐得有些小腿酸麻，欲起身却一时没有站起，顿时面色微红，双手扶着几案方才站起身来，口中低声嘟囔道：“坐得腿有些发麻……”
卫起轻笑道：“难道不是吃得胃有些发沉吗？”
卫巧顿时面红耳赤，胸口微微起伏，嘴角微微撅起，想要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啦，为兄看出你是腿有些发麻了，走了。”卫起牵起妹妹的手，向寝殿外走去。
“兄长，您要带小妹去哪里呀？”卫巧看出兄长让着她，遂开心地问道。
卫起默然片刻，开口道：“不远，很快你就知道了。”
“哦……”卫巧显然有些不太满意兄长的回答，她觉得兄长在故弄玄虚。
步出寝殿，却见寝殿外依旧伫立着数名禁卫，卫起遂开口问道：“仲父在何处？在光明殿还是乾安殿？”
一名禁卫抱拳行礼，回道：“回殿下，都卫将军在光明殿，还有朝中文武大臣与皇室宗亲也在。”
“知道了。”卫起言罢，便牵着妹妹向内廷的光明殿走去，那里曾是他祖父与父亲平日处理政务、批阅奏章之地，也是他平日里最不愿去的地方，他厌恶那里，丝毫没有家的温馨感觉，有的只是庄严肃穆和空旷冷清。
但是此刻，他多希望父亲依然端坐在光明殿中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即便他还是不喜欢那里，但是比起父亲，其他的已不再重要。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记得昨夜回到寝殿的书房后发生的事，那时的他心中恐惧之极，他觉得他难以再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是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后，虽然还是心痛难忍，却在心里已然默默地接受了不愿接受的事实。
虽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世间的苦难各有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不惟独他一人在承受痛苦，可人生，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下脚步，正如日升月落，暑往寒来，只要还活着，人生便永不止步。
卫起来到巍峨宏伟的光明殿外，抬眼望着这个大晟万里江山的至尊之地。他忽然发觉，如今他不仅仅是不喜欢这里，厌恶这里，还有些恐惧，害怕，迷惘，彷徨……
第一次有了如此荒诞的念头，他越看越觉得这里是一个囚笼，外面的人永远进不来，里面的人永远出不去。
突然间，他想逃离这里，去看看自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的，外面的世界，远方的世界。
“彼之宫殿，吾之樊笼，不如侠客四海为家，得自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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