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逐和躲避

    3月28号，又到了星期一。7点10分的854号13路车停在了和平里站，她下来换车。上身蓝黑色真丝砂洗上衣，白仔裤，褐色boby休闲皮鞋，休闲皮包。等到7点20，117路来了。她上了路中门，我还是上后门。下车没看到她，我还以为她又提前在兆龙饭店下车了，有点失望。结果一抬眼看到她已经走出三十多米了。走的挺快。我就漫不经心的跟着进了学校。看到她的身影，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下午上完体育课，我去她们班门口远处等着她下学。还是隔着十多米跟着她和两个女同学一起走到车站。看见她们都上了一辆刚开门的302，我也上去，她坐在中门双排座外侧座位上。那两个女同学一个在海淀黄庄下车，另一个在北大下车，我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们都坐在后排座上，看着我站在王京旁边。我轻声叫了一声“嗨，王京”。她警觉而又迅速地低声说“干嘛”，好像旧时代特务接头一样紧张。我忍不住笑着小声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好”。她没有再说话。车启动了。我站稳扶住扶手，一边思考今天还跟不跟着你下车走到楼门口了。后来决定：如果她下车不把座位给我坐，我就跟着她。过了一会儿快到和平里了她站了起来、我身边有个外来地女子想绕过她去坐，她挡了下，用冷冷的声音对我说“坐不坐?”我哎了声坐下了。我满意又很幸福地坐在她刚刚坐过的座位上。车上人很多，我也没法挪正双腿。她背对着我站在我两腿中间等着车停开门。我低头看了一眼，用自己的鞋比了她的鞋，象是38或39号。她下车后往前走到站牌下要过马路，回头看后面有没有车。那一瞬间看见她的脸庞挺大，一转脸看她的脸又好家很清秀，不知怎么回事

    星期二，7点10分的854号13路车又来了，她没下来，我心想是不是起晚了，等到7点20了117路远远的开过来，却发现王京骑在一辆蓝色高把手的变速车上缓缓从我身边蹬了过去。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眼珠正在从我的身上移开。可能前几天她就发现我站在那里吧。看着她骑走的背影我想笑。下午3点放学我借了辆自行车，准备跟着她骑车回家。去车棚看到她早上骑来的那辆自行车，等着她一直没出来，想起以前好像她们班有过下午第七八节课要做实验的时候，我去报刊栏看完报纸看足球，一直等到5点一刻，看到北大下车那个女同学和黄庄同学出来了。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她马上就出现了，却发现她的车被另一个女同学骑走了。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只是像她的那辆车？我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感到有些懊悔。我骑车到和平里117路车站，又走到302车站坐302，一上车却遇到了北大和黄庄。

    星期三，7点07到了和平里117路车站，打开自行车锁。7点10分的854号13路车又来了。她从中门下来站在车站上，穿件黑色小皮夹克，蓝黑色的仔裤，褐色boby休闲皮鞋。又来一辆13路，车站上换车的人一下多了，她扭身走到路边，朝我看了一眼。我笑了一下。117路来了，我看着她上了车，就骑着自行车跟着这辆公交车。看着她下了车走进了机电院门口，我骑车从她身边过去了。上第四节课时，王剑说”我看见王京第三节课间去楼下月票窗口打月票去了。”中午买饭只看到黄庄同学，没见到她。吃完饭我去教学楼地下室打了一会儿乒乓球，1点10分出来，却看到王京抱着一堆东西从实验楼迎面而来，有个包，一套书本还有个果珍瓶子的水杯。她看到我就开始走弧线，从我右侧较远处绕了过去。下午我们放学早，我到兆龙门口前面的那个杂货店转了一圈，刚出来就看到她和北大同学和黄庄同学一起远远的走来。我在前面走，没有放慢脚步，上了辆302，过了一会儿她们过来没上我这辆车，可能是因为人已经坐满了吧。我的车开走了，我看到她们上了后面的302。我到了和平里下车等她，却发现她没有下车。我上了后面的62路到和平街北口走到她家楼下，本以为她走过来还要一段时间，我犹豫着走到她家楼西侧的小路口，突然看到她已走了过了。我不知怎么往回转身，下意识的怕被你发现我在跟着你一样。再回头看她，她不见了。我坐在路边等了两分钟，她从东口走进来。表情严肃的快速走近楼道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无赖。我都逼着她见到我就绕路了。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3月31日星期四，早上7:00到和平里117站等到7:30，无论是骑车的她还是坐车的她我都没见到。中午买饭又看见黄庄同学了，王京也不在自习室。下午2点半从实验楼下学出来，到她们班看了一眼，好像在考试，她还是不在里面。我想是不是她早就交卷了，我赶忙坐302倒13路到了她家楼下西口，坐在昨天她看见我那个路边。本想等到4点，到了4点我就对自己说等到4点10分吧。4点零三分，她拎着一包东西从楼门口出来了。去车棚骑上那辆蓝色高把变速车，从楼东口出去了。穿着去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穿的那件黑真丝砂洗像个小马褂一样的奇怪的衣服，蓝色直筒仔裤，还是那双boby鞋。前车筐放了一包透明塑料袋包着白色的一大块不知什么东西，端坐在自行车上，像个日本女青年似的，额前的刘海儿也被风吹散了，脸又显得很瘦了。我原想跟着她，她骑得挺快，我走了两步又放弃了，回到原来的马路牙子上坐着。心想等她回来再看她一眼我再回蔚秀园。一直到5点半，我看着表对自己说等到5点40我就走，不管你来不来。5点33，我百无聊赖的一抬头，看到她面无表情的从西边蹬着车回来了，前车筐里变成了一个蓝色盖子的白色洗发水瓶子。和一包塑料袋里包着的红色的东西，比出去时还要多。头发飘逸，脸庞秀丽。我来这里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真的能看到她，还是两次。老天爷真是对得起我。

    1994年4月1日星期五。课间我趴在实验楼我们班的窗口希望能见到她。上午第二节大课间就看她穿着昨天那条蓝色直筒仔裤，黑色小皮夹克，那双鞋，右手抱着那个包，走路姿势很有朝气。从教学楼出来到实验楼上课。我看到她的这15秒就像给我充电了一样。

    晚上回到房山家里，吃完饭，听JOYFMrequestshow。听到22:45左右，主持人LarryLondon突然念了”JeanWang“我赶紧按下收录机按钮录下来。我在3月初的时候以王京的名义（还给她起了个英文名叫Jean）和口吻给JoyFM写信为我4月7号生日点那首DuranDuran的comeundone。被选中播出了。我在信里写的是Bestfriend，LarryLondon说的是Boyfriend。我听了有一种高兴的失落感。是不是我真的会成为她的boyfriend？但愿吧。Larry还说信里有句话“verytouchedme“，他念的是”IhaveneverknewthesongsbeforeJOYFM“，但是我记得我写的是”i'veneverheardsomuchbeautifulsongsbefore“.他说的话我只录下来一半。

    4月4日。转过来又到了周一，昨天我把那个自行车又从房山坐班车运来了。早上6点半就骑车到了王京家楼下。等到快七点，她出来了。她本来可以眼睛朝前看不苟言笑的往前走，可不知为什么她把头一歪，和我对视了一下。她今天心情不错？她继续往前走。我把车骑到计量院俱乐部门口，锁上后跟着她。她在前面走得不快不慢，很从容，我跟着到了13路车站，上车她坐在中门转盘左侧正座上，我站在她身边。到和平里她没下车。我这才知道前几天为什么没见到她。车到了东四十条，她临下车是对我说“下车吧，我真服了你了”我笑笑。过马路来到113车站，她背对着我说：“你累不累呀？”过了一会儿我说“你在信里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呢？”她反击道。我一直跟着她走到学校。心里狂跳不止。她居然又跟我说话了。真是个善良的女孩。我现在就是个无赖你知道吗？我觉得有时候她显得很幼稚，有时候却相反。这是什么性格呢？

    第二天早上我又骑车6点半就到了她家楼下，锁上车，6点55她出来了，今天她换了一身衣服。小马褂一样的上衣，另一条白色仔裤。看我一眼。不快不慢的精神十足的往前走。上了13路车，她左手握在车窗，我突然看到她的左手中指根部有一枚细细的戒指，金色的底托上似乎镶着几颗小钻石。她似乎是故意展示给我看的。到了和平里换车的时候她还是左手握着车窗上的扶手。那个戒指似乎直径比中指大一点，在中指根部有缝隙，但很漂亮。我头有些发懵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下午没见到她。

    周三早上，她上车后想坐在中门转盘左侧倒座上，用手一摸都是灰，又用左手握住扶手，又是灰，我看她没戴戒指。我一路隔着五六米跟着她走。刚到机电院门口，我身后有个女声叫她。她猛回头把我吓一跳。那个女同学追上前去跟她说，“昨天你没上课老师提问你来着”，“是吗？”后面我就没听清了。下午放学又没见到她。难道她每天下午都旷课吗？

    周四四月七日是我生日。早上还是和她一起坐车到学校。11:50吃完饭正准备去洗饭盒。打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看到她挎着包出来了，又旷课。我赶忙把饭盒放回柜里。我猛跑，刚刚到能看到机电院门的拐弯处，她在前方坐在辆28车后架上，回头两次应该是看见我了。骑车的男同学戴着眼镜、瘦型、头发较多，蓝色仔服，皮鞋，和她有说有笑·。我当时头皮发紧，还跟着，希望把她带到13车站后她能下来。可是她没下来。看来那就是所谓的男朋友了。我很懊恼和愤怒，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格还未完善。我的包还在自习室，到12点半才能开门拿出来。我等着拿了包坐车到了和平西街。在路边公用电话厅给她打电话，她居然在家。我跟她说今天我生日，她说“关我什么事儿啊？”。本想叫她来出来好好谈谈，后来话到嘴边就没了。打完电话有种解脱了的感觉。生日果然是个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