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不老（七）

    七

    一阵风吹来，老陈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思路也断了。嘴巴里干燥，想喝水，但场基边的池塘里水冰冷，还不卫生。老陈往后挪了挪，一骨碌爬起来，把自行车扶起来，一脚踢向支架，哎哟，疼死我也。老陈弯下腰，摸着脚趾，无意中一瞥，场基东头的田里是一片菜地，凭直觉，那是萝卜菜。一瘸一拐地到了菜地边，一伸手，一使劲，老陈就拽起一根萝卜。是沙土，老陈抖了抖几下，萝卜上的土就掉了。老陈从钥匙挂上取下小刀，握着萝卜菜顶端的叶子，削掉萝卜皮。很快就削好了，老陈咬了一口，一嚼，满嘴汁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老陈连咬几口，虽然有一股辣气，但又甜又脆，还是比较可口的。

    真解渴呀！老陈打了个饱嗝。老陈一看月亮偏西，约摸有十点多了，赶紧回家。刚骑上自行车，身体轻飘飘的，酒精还在起作用，想吐又吐不下来。一只黄鼠狼从田沟里蹿出来，老陈下了一跳。这一惊吓，老陈突然想起了什么，到家估计十一点多，必然遭到老婆的白眼，甚至奚落。嘿嘿，有了，老婆喜欢占小便宜，到菜市买菜，顺手不拿根葱，就是拿一个大椒，心里才觉得不吃亏。那田里的萝卜又大又甜，何不拽几根回家，明天的蔬菜就不要买了。

    老陈一头想到老婆那，也顾不得斯文了，调转车头，直奔萝卜菜田。窃书不为偷，孔一子说的，推而广之，窃萝卜也不为偷吧。老陈一边想着，一边拽起萝卜，抖落泥土，用手旋转萝卜菜叶，把白白的萝卜塞到帆布公文包里。

    老陈看看四周，没有人影，定了定神，又骑车回城。老陈有如神助，脚踏着踏板，飞快地转动。到了小城，灯火通明，老陈酒醒了大半。老陈放好自行车，轻轻叩门，对着门缝就喊，老婆，快开门，校长给了许多萝卜，你帮我拿一下。老婆起先用被子捂住耳朵，不想开门，可一听说带了许多萝卜，摁了开关，穿个拖鞋，披着袄子，就去开门。老陈靠在门上，门一开，老陈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骚尿喝多了吧，走路都走不稳。”老陈老婆数落着。看到四五根萝卜散落一地，老陈的老婆连忙捡起，哟，这是杂交萝卜，又长又粗，一个萝卜就够一顿吃。你个死鬼，怎么不多带点，切成萝卜丝晒干做小菜呀！老陈把桌子上的一瓷缸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抹抹嘴说：“早知道，我就多带一些。校长太客气，杀了一只鹅，临走还给了这么多萝卜，我哪好意思多要呢！要不明天我再去搞一蛇皮袋萝卜，他家田里多着呢！”

    好呀！明天搞两蛇皮袋萝卜，一袋切萝卜丝，一袋切萝卜干，今年的腌小菜就不成问题了。你们校长真好呀！老陈的老老婆很高兴。以后少喝点，喝多了，骑车多危险啊！赶紧洗洗脚睡觉吧。

    老陈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明天多搞几蛇皮袋萝卜。

    一上床，老陈就呼噜震天响。老陈的老婆习惯了，睡得很沉。

    老陈搂着王小菊，正在亲嘴。王小菊一躲闪，老陈扑了空。怪了，重复了多次，老陈就是没亲着，老陈急死了，身上一阵燥热。老陈瞅准了，两手捧着王小菊的头，这回跑不掉了吧。喵的一声，一只猫从地上跳到老陈的腹部，快速地跃上床头。老陈醒了，揉揉眼睛，自己傻傻地笑了。

    猫叫声也惊醒了老陈的老婆，你这个死鬼，深更半夜傻笑什么？捡到钱了吗？老陈连忙说，水喝多了，尿泡胀死了，我要起夜，连忙爬起来。老陈一边撒尿，一边回忆，可就是回忆不起来刚才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