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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双手难敌引缇绮

    “我去附近转转,寻些药草。”霓影说完便再次往山上走。

    骆风雁站起身来,眼神中有些不安,默默注视着离去的瘦单背影,而后随着身影缓缓往上移。

    眼前乱石林立中偶尔有一片树木花草,再往上就是积雪,仰望群山,巍峨叠叠,云雾缭绕。

    不知何时一阵风吹来,她只觉得寒气逼人,叫人肌骨冷冷一颤。

    眼下虽是正值金秋,可有寒冬之冷,她扯了扯身上的几层衣服,再把外面的兽皮树叶裹紧一些,擦拭眼角那道不出、说不清的泪水,心有自责,心道自己哪能光顾去伤悲哭泣?

    萧萧清风,吹拂她的衣裳,轻轻叹息一声,心知这人才去,哪能一下子返回?

    可美目顾盼之下,有担忧,更有迷恋,脑海里不时盘旋着一个念头,她想少年赶紧回来。

    还好没让她多等,只等那熟悉的身影出现,莲步急切地迎了上去。

    “霓影。”到了身前,她噙着泪眼,“你伤怎样了?”

    一双纤纤小手相触,霓影的心中微微一颤,如一颗小石落水,惹得圈圈涟漪叠叠漾开。

    他一丝慌色中躲过对方那剪水双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没事,没多大的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骆风雁也是反应过来,红晕上颊,微霞于面,急忙抽手回来,颔首垂眸,不再多言。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似是都有些尴尬。

    一会儿后,骆风雁问道:“你这是?”

    霓影答道:“我用计骗彭海高他们往西寻找,只怕也诓骗不了多久,几日后定会往东一路寻来,对方可是有名的锦衣卫,比猎狗还要强上几分。”

    骆风雁听得,不免浅浅一笑,而后问道:“那你采这些花草干嘛?”

    “用这些做一些药草,可掩盖我们身上的气味,走,我们去那里,这里风大。”

    骆风雁接过少年手上一些花草,随他走到一个避风处。

    她看着少年熟练地用花花草草用石头碾碎,沾在身上不少,又用一块残布粘后递到跟前,拿到鼻间细细一闻,问道:“可凭这味就能掩藏我们的行踪?”

    “嗯,不过也顶不了几天,我想好了,这次不走山谷,沿山麓东行,这样十日内对方难以发现我们的踪迹,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要半月之后才能发现我们。”

    骆风雁哪有什么主意,只是轻轻点头。

    两人休息一阵子,用布包盛了剩下的野果,霓影背着骆家小姐,沿山麓往东。

    他也不知疲倦,只要夜中有月色,也是奔走于各山林乱石间。

    还好他轻功非凡,体内又有玄九心法支撑,加上这里本是昆仑地界,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内力充沛。

    骆风雁伏于他背上,见他这般,不喜反忧,自然是担心他长久下去,如何受得了?

    可她也不知如何去问,只能默默地看着、想着、伤凄着。

    还好几日下来,那帮锦衣卫和杀手当真没有寻来。

    霓影自然想在这短短几日远逃,可惜到了十日后,见那西边人影重重,知晓还是让对方追上来了。

    他望着前方迤逦的山谷,只见林木疏落,杂草丛生,山石斑斓,心想自是不好藏人,只好回顾背后大山,连忙往山上疾行。

    彭海高一行人来得好快,上百缇绮和杀手们纷至沓来。

    山高陡峭,霓影踏雪而行,终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没有多加思索,便背人闪入其中。

    这山洞倒是不大,往里进去也不过数米。

    他把人放下后,快速捡了一些石子,在洞口连布几阵。

    而后他对骆家小姐说道:“等日光无法照到洞口,便把这石头移到这个位置。阵法再变,那些人很难发现此洞。”

    骆风雁也不多问,顺他手指,把刚才话语记下,见人就要离去,她脱口问道:“霓影,难道你?”

    “不错,我去引开他们,如果我不出现,只怕这些人会在这一带搜寻不走,时间一长,此阵法自破,到时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骆风雁听了不禁热泪滚出,挽着少年的手臂说道:“霓影,我不想离开你。”

    “不用担心,有石阵相挡,对方一下子无法发现这里,此山洞又正好可避寒风,待我引开他们,我再带你离开。”

    “霓影,我,我……”

    骆风雁喉中似鲠,凄凄点头。

    霓影拍了拍她手臂,笑得自然轻松,随后见洞外天色,时辰刚好,便用了一个五行土遁术,穿石而过,出了山洞。

    不料此时雪花纷飞,一阵寒风吹来,锁心刺骨。

    他往山上飞奔一段,引得锦衣卫和杀手们追至。

    他躲于暗处,见来人不少,匆匆一数,怕是有上百之多。

    不久,彭海高到了附近,持锏而立,目光如矩。其他人也是纷纷环顾四周,想寻到少年的身影。

    这时一人说道:“大人,想必那霓影就藏在这附近了。”

    彭海高缓缓点点头,往上看了一眼,只见山峰直插云天,眼下又是天降大雪,这茫茫雪地乱石中,要寻到人只怕很难。

    稍许,他喝声道:“霓影,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今日你是无法逃走了,把人交给我,我便放你离去。”

    无人应答,唯有风声猎猎。

    彭海高按下怒心,轻轻挥了挥手。

    一众锦衣卫和杀手散开,悄然无声,暗地寻起人来。

    彭海高又是大声喊道:“霓影,想你年纪轻轻,武功之高实属罕见,想必你出武林世家,或是家师为一代高人隐士,你何必要蹚这趟浑水,你这是在跟朝廷作对,难道不怕引来灭门之祸吗?”

    霓影藏于大石之后,听得这话不免心底冷笑,笑对方欺自己年少,此等诓语也是说得出来。

    就在这时,他见一蒙面人悄悄游走到此,只有三尺积雪之隔,就用了一个五行水遁术,人闪到对方跟前,快速点其对方几大要害穴位。

    这人闷声倒地,不过还是被人发现了。

    一人高声喊道:“在这里!”

    霓影双眸中有着一丝怒意,突然窜出,夺了对方的长剑,寒光一闪,一朵剑花罩住眼前之人。

    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剑已是穿胸而过,他随即飞身而起,往山顶而行。

    “给我杀!”

    彭海高见少年连杀自己两人,大怒之下喝道,他人也是往少年追来。

    霓影冷笑一声,挥剑连杀数人,冲出重围。

    只是他被稍稍延滞,彭海高杀到,钢锏劈下,顿时雪石炸裂。

    霓影不免暗暗心惊,随手一掌,罡风扑面,直取对方命门。

    彭海高挥锏相迎,闷轰声响,握锏之手酸麻带痛,让他不由得惊出冷汗,暗道这少年的武功有些奇特。

    可哪想对方长剑如蛇信,招招不离自己要害,他只好挥锏抵挡。

    铿铿声响不绝,霓影剑招轻灵快捷,无奈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临危不变,见招拆招。

    不过十几息,他已是各出数十招,只是尽被对方挡下,虽是让彭海高有些狼狈,但眼下数十人围拢过来。

    稍有间隙,无数弩箭射到,霓影连忙用了一个土遁术,消失在众人眼前。

    彭海高见弩箭数十支插地,却不见少年踪影,不免心中有着发悚,心道少年这是什么武功?难道是邪术?

    一声惨叫传来,他猛然回过神来,那少年就在一丈开外。

    他大喝一声,脚轻轻一点,身影直扑对方。

    霓影冷“哼”一声,左掌扣小刀,以气化形,十多把无形之刀罩向眼前数人。

    彭海高眼见手快,挥锏把无形之刀击飞,可身边三五人没有提防,纷纷倒地。

    他气怒之下竟然大笑道:“霓影,你好本事。”

    说完,他以锏为枪,刺向少年。

    霓影不敢用剑相迎,只好两脚齐点,身形迅速后退,待人站定,如掣电般回转一侧,剑指彭海高腰际。

    他剑招不老,那长剑刺向旁一人,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越数人而过,如鹰扑兔,一剑封喉,一黑衣蒙面杀手瞬间被杀。

    这不过电石火花间,连杀数人,让一众锦衣卫和杀手胆寒心怯。

    彭海高虽是骇惊,倒也没有慌了心神,转身飞下,举锏狠砸。

    霓影双足轻轻一点,徒然跃起,避开对方,扑向旁边的锦衣卫。

    那缇绮挥起单刀,哪料对方只是虚招,长剑从另一个角度刺入,穿胸而过。

    霓影正待抽剑,不料周围弩箭如雨,尽数射来,他只好弃了手中的长剑,凭一双肉掌拍飞利箭。

    人还没有落地,彭海高又是杀到,他只好掌拳相敌,数招之下,身中锏击,喷出一口血来。

    彭海高也是受了一掌,退数步站立,把嘴中之腥血吞下,装着无事的样子,笑道:“霓影,你真是好本事,这般年纪就如此了得,是我生平未见。”

    霓影冷冷道:“真是一堆废话。”

    说完,他转身腾身而起,行步如飞,往山顶而奔。

    “给我追!”

    上百人对追少年紧追不放,双双眼睛里有着怒火。

    如果是平时霓影倒是不惧,只是先前被彭海高重锏一击,伤得不轻,加上后面不时射来的弩箭,让他一下子无法摆脱,被人咬着不放。

    不知不觉中他到了一个山顶,冰天雪地中,那雪下得越来越大。

    此时霓影夺了一把单刀,力斗数人,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免心急如煎。

    突然,一只像猿猴之物破雪而出,一拳击向他后背。

    霓影没有提防,“啊”的一声惨叫,单刀脱手,回头一看,这猿猴全身雪白,正拿起石头砸一行人。

    锦衣卫和杀手骇然之下不免惊叫,这让他徒然大喜,瞄了一个方向便逃。

    这时彭海高赶来,举锏迎向白猿,口中说道:“你们快去追他!”

    “是,大人。”

    新伤加旧伤,霓影只觉得五脏俱焚,哪敢再留半刻,只顾夺路而逃,也不管何方何地。

    一阵狂奔,终于摆脱对方,他又是一口淤血吐出,环顾一周,不禁哑然失笑。

    而后见暂时无人追来,他索性寻了一处,设下一阵,掩人其中,盘膝疗伤。

    不过半小时,几声吆喝声传来,他猛然惊醒过来,连忙屏息不动。

    几名杀手和锦衣卫在附近寻了一转,还好风大雪大,藏了脚印,这些人寻了几分钟便离去。

    只待云黑风凄时,霓影撤出阵法,现身出来,这时大雪已停,雪地之中倒是可见十数米远。

    一路小心,他来到先前打斗处,那猿猴不见了,锦衣卫和杀手也是离去,只留下几处还没有掩盖的血渍。

    他担心骆风雁,也不管彭海高等人,赶往那山洞。

    到了洞口附近,一片雪地,无人无影,他躲到一处,小心察看,十多分钟后,见四下无人,便悄然来到洞口,用了一个土遁术,闪到洞内。

    人蓦地而现,让担心半夜的骆风雁欣喜交加,一把抱住他,嘴中嚷嚷道:“霓影,你终于回来了。”

    霓影有些手足无措,嘴上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回来了。”

    骆风雁闻得细细血腥味,出怀相视,痛心道:“你,你受伤了?”

    霓影不以为然,笑道:“无碍,无碍。”

    骆风雁晶莹有泪,话中有着假嗔:“你,你每次都是这句话。”

    “我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快坐下疗伤吧。”

    “好,我现在疗伤,只等天亮,我们就走。”

    “霓影,我……”

    见骆风雁埋头,霓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骆风雁抬头流泪,凄凄说道:“你还是把我交给他们吧,要不你会没命的。”

    霓影心有叹气,暗想道:“只怕如今就算把人交出,对方也会杀自己灭口,这骆家事大,要不锦衣卫怎会如此大动干戈,千里奔袭,追着人不放?”

    想到这里,他便说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定然无事,如今近百日过去,应是快接近昆仑山东部余脉了,出了昆仑山就到了陕西临洮府地界,那时鱼入大海,鸟上青霄,那些人更是对我们束手无策了。”

    “可他们是锦衣卫啊。”

    霓影笑道:“这更是不用担心,先前我套彭海高话来,朝廷没有给你骆家定罪,所以你骆家并不是钦犯,料想你骆家之事非比寻常,但又不是令其获罪,想必其中因一些利益,才让朝廷有人暗地派锦衣卫前来秘密抓捕你。

    “这也怪不得那彭海高,应是他想到这里地处偏寂,西域昆仑荒无人烟,又量我无法逃脱,这才敢露出身份,心无顾虑地抓我们。”

    骆风雁听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