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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下村庄

    虚幻...不切实际...颠倒的牢固..一切东西都能形容这名小男孩现在的状态,不过最好说的话,还是梦。

    眼前的树木会变成虚无缥缈的触手,脚下的轮胎皮会变成吸住脚板的淤泥,小男孩摇了摇头,将头上的雪抖掉,这样才好把塑料布裹好时雪落在身上会变得温暖,他紧跟着前面那名精瘦的男孩,他凸出的小眼睛里满是兴奋,他高兴的那名男孩说:“我也觉得雪是温暖的了!我们快走吧!”

    声音明明从嘴里说出,却从天边传来,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又在下次眨眼中变得真实,肚子里的饿很早就感觉不到了,男孩一次次吸着自己的手指,即使他刚刚摸过自己沾着湿雪的头。

    这已经是他们非必要不出家门的第三天了,如果几枝树枝绑起来再盖一层藏布算是家的话,但男孩知道自己不用思考这些,如果再找不到食物,男孩们很难说能不能撑过去这个冬天,寒风吹在他们身上却暖暖的,男孩咯咯地乐着,紧赶慢赶地跟在精瘦男孩后边。

    “你在这里歇着,前面有个树洞,应该有长虫...”

    精瘦男孩抖了抖身上做成披风的破布,将自己少了一个无名指的手掌伸进雪堆中,在里面掏弄着。

    男孩看着他消失的手指,又将自己的双手举起。

    是四个手指..还是五个??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十根?八根?反正是手指错杂缠绕在一起,一切又似在向远处奔去。

    “麻利的吃,那旮瘩有个村子,我们得赶紧过去————”

    男孩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树上掉下来的蛇身子,满心欢喜地捡起,却又一愣地问道:“为啥每次都是你吃蛇头?我也想吃!”

    “滚犊子,要吃自己抓去。”

    树上滴下精瘦男孩的口水和不明的鲜血,男孩看上去乐呵呵的,单手靠在树木上十分潇洒地撕咬着蛇身子。

    “别光顾着吃,吃完赶紧上来看看那旮瘩有啥!”

    催促声从树上传来,一摊温暖的雪洛在男孩头上,他没好气地看了眼精瘦男孩一眼,像是一只猴子一般爬上树梢,偷偷瞄了眼精瘦男孩手中一张纸,他一边眺望一边说道:“你能看明白吗?天天盯着这张破纸。”

    没有任何回答,男孩咂了咂嘴,夜色的映衬下,几粒火光是那么的显眼,男孩的身体前倾,他的嘴角贪婪地流下口水,而在火光的照射下,几条风干的肉条和萝北正吊在房梁上随着寒风摇曳,看上去十分诱人。

    “嗷!嗷嗷!!”

    几声狗叫突然从村庄内传来,男孩身躯一颤,大胆又稳稳当当的站在树梢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眼处仅是风雪,男孩瞪了眼突然下起小雪的老天,随后只能讪讪地从风雪之间的缝隙望去。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的火光照亮了野狗们前进的方向,也照亮了那挂在房梁上的各式各样的食物,小到菇娘生菜婆婆丁,大到肉条鸡腿猪肘子几乎应有尽有,正所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很明显这些野狗是对自己的认知有误。

    数条野狗从枯林中直直冲向挂在一户人家门口上的猪头,腥臭的哈喇子味隔着几米男孩都能闻到,甚至他们现在下边都有几条野狗,不过都上不来,只能在下面信信狂吠。

    男孩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推了推一旁强行借着月光看纸的精瘦男孩,他朝那挂着猪头的房子扬了扬下巴,精瘦男孩眯起眼睛看过去,数条野狗扒在门框子上,朝着他们能够到的任何食物伸出舌头,二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

    此时已是一年中特有的风雪天,即使是小雪,刮在脸上也是生疼,一身染血棉衣的男人从枯林中走出,手上提着一只粗壮的大腿,在地上拖出一条可怖的血痕,男人脸上正向下滴着腥臭的鲜血,不知道是男人的还是动物的。

    “他妈的狗娘养的王八蛋,等你这么多天就卸下来你的一条腿,可真她妈不过瘾!”拖着大腿的手微微颤抖,男人用自己的拳头愤恨地砸在大腿上,神情狰狞。

    遥遥望向远处的火点,借着火光,他突然看见数条野狗扒在自己家的门框上,他没有生气,而是从棉衣内缓缓掏出一把豁开了三个口子的斧头,残忍一笑...

    “看来肉铺这几天又能开张了...”

    而在他似乎没注意,在他家的房顶上,偷偷收回脚的男孩...

    ......

    “快点!快点拿!别吃了,拿回家再吃,林子那有人过来了!”

    精瘦男孩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那个男人正一手提着斧子、肩膀上扛着肉腿、像是头牛一样的冲过来了!

    男孩捂着脑袋团坐在房顶边的一团碎瓦片上,怀中紧紧夹着三片肉片和萝北,他眼前的风景又一次变得虚幻,他看到面前的风雪变成光点、天上的星星变成了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火把’、身下的碎瓦片变成了从未感觉过的柔软。

    好不真切..好梦幻..刺鼻的鲜血和一股莫名的香气一起钻入鼻子--勾的他肚里的馋虫疯狂颤动...

    “一群野狗..今晚上就先吃你们!!”

    男人阴狠的话语钻进耳朵里,拖动的声音和木门打开的吱呀一声一同响起,精瘦男孩沾满了肉油的手紧紧捂住男孩的嘴巴,放任他撕咬他手上仅剩的一点好皮。

    男孩的手紧紧扒住碎瓦片,马上了..马上就可以跑了!马上就可以回家吃肉了!!

    轱辘——

    在男孩绝望的目光中,一块瓦片轻轻的滚落下去,砸在即将关闭的木门的边角上,掷地有声...

    木门关闭的吱呀声停止了片刻又响了起来,男人布满鲜血的面庞抬起头来,舔舐了下嘴角的狗血后轻轻一笑。

    “看来肉条也能补货了——”

    咚!!地一声回响在脑中,男孩不再顾忌面前的幻觉,拼了命的向后躲去,用力将一片片碎瓦踢下去试图拖延时间。

    “跑!!”

    精瘦男孩的喊叫忽然变得空灵,男孩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向后爬去,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脚踝已经裸露在外....

    “抓到你了~”

    一只大手无声的攀上....

    ......

    “呜!!”

    猛地在温暖却又潮湿的被子中惊颤,亚伯棕黑的瞳孔透露出无边的绝望和恐惧,身上的背心早已被冷汗打湿透彻,房间内空调的冷风格外的刺骨。

    头顶昏暗的边灯洒下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亚伯坐在床上紧握着自己的脚踝,那里的手印传来阵阵幻痛,就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捶打和切割……

    亚伯仰起头深呼吸,不由得抽泣,他侧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斥着可怕的杀意。

    “你又做噩梦了?”

    身后传来该隐特有的温柔声音,亚伯枕着自己的胳膊,片刻后摇了摇头。

    “你刚才可还在说梦话呢,不如和我说说,又梦到谁了?”

    暴躁的翻过身,亚伯打开床头的台灯,洁白的光照亮了一处昏暗,也让亚伯看见了坐在床上靠墙看书的该隐。

    “说多少遍了看书记得看灯,眼睛咋瞎的自个不知道?!”

    恶狠狠说了该隐两句,亚伯满脸悲愤和憔悴地看着该隐,他正端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水浒传》读的津津有味,甚至没有看亚伯一眼。

    书的每一页边角外翻,看上去像是翻阅了许多遍,亚伯嗤笑两声,好奇的悄悄抬头望去,看到了一片枯黄的书页,而那书页上也能模模糊糊地写这几个大字:朱贵水亭施号箭,林冲雪夜上梁山。

    亚伯愣住了,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揉了揉皱疼的眼睛,重新躺进温暖的被窝。

    叩叩叩

    门外传来机械一般平稳的的敲门声,亚伯猛地掀开被子,面带不悦的喊道:“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

    “是我,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