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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黄

    此番二人下山倒不是为了偷懒,除了逛灯会,也有任务在身。

    二月中旬,在杭州有个四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广邀天下少年英雄。

    这少年英雄会由云鹰卫主办,目的就是为了选拔天下英杰为云鹰卫所用。不过,进不进云鹰卫也看个人意愿,主要是大会奖励丰厚,前几名更是能免除身上的通缉令,这样的条件,自然吸引了一众江湖人士参与。

    翌日,街上的旧景还未更替,他二人早已乘上快马。

    “师兄,你说师傅为什么不肯下山呢?”钟灵玉问道。

    “师傅若是下山,引来云鹰卫几大高手围攻,你我不是要遭殃?”谷清寒握着缰绳,笑道:“更何况,师傅也不像是少年啊!”

    “师兄你这话还是少在师傅面前说道。”钟灵玉也笑道。

    二人这一路上说说笑笑,几日后倒也顺利抵达庐州城。

    谷清寒牵着高头大马,与那日匆匆逃命不同,此刻却是从容不迫跟着进城的队伍。

    眼看着就要接近城门上刻着的“庐州城”三个大字,谷清寒突觉怀中似火烧般灼热,伸手一摸是那存放玉佩的地方。

    思忖间,耳边传来仙家的声音:“轮回更迭,世事万千,浮生如梦亦如烟。”

    “已触发轮回条件,正在进入小世界。”

    “什么?!”谷清寒大惊,这两年的安稳日子,已经让他淡忘这玉佩还有穿越之能。

    ……

    月色凄凄,雾气森森。

    “隆隆隆”崎岖的小径上驶过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儿。

    只见他紧绷着一双好似只剩下骨头架子的手,紧紧握住缰绳。任凭这马车如何颠簸,他倒像黏在上面似的,从容不迫地哼起小曲。

    “上一道坡下一道梁,上一道那个坡来坡哎哟哟哎,下一道那个梁哎哎。”回声在密林中荡漾,又好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忽然,那老头好像想起什么,转身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公子,这路有些不大好走……”

    这老头声音虽然苍老,但也中气十足。

    “无妨,还要几时才能到?”马车内有一男声问道。

    “快了,走这条小路更快些,估摸着一个时辰就到了。”老头笑道,又挥了一鞭催促着马儿,殊不知车上的公子早已换了个人。

    “探索任务:存活至任务时限;失败惩罚:无;任务时限:待定。”

    马车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仙人还是这般不讲道理,谷清寒掀开帘子,清冷的月光洒进。借着朦胧的月色才看清,这车上除他以外,只有一盏早已油尽的枯灯和两卷书摊在一旁。

    这摸黑看书自然不现实,只是这马车颠簸更是点不起灯。

    仙家的任务令谷清寒提心吊胆,这位公子恐怕是惹上了大麻烦,也不知引来何人追杀。

    此念一生,谷清寒也是兴趣盎然,调来仙术,就想见识一下,这公子是何许人也。

    “条件不足,无法解锁人物卡。”仙家无情地提示他:“宿主需要得知更多被附身者有关事件,解锁相关人物卡。”

    原来是这样,想来先前也是托了刘大志的福,才能解锁王捕头的人物卡。只是这老头看着不像是个简单人物,委实不好问出口。

    “老黄,能停下歇息一会么?”谷清寒也不知道为何,自然而然地叫出车夫的名字。

    “公子是要方便吗?”老黄问道:“能忍住还是忍着些。公子有所不知,待会乌云遮月,怕是要看不清路了。”

    谷清寒这才看见马车驶过的后方一片漆黑,仿佛月光只照在前方,于是他识相的闭上嘴。

    两旁的树木向后去,马车隆隆向前行,也不知它要驶向何方。

    谷清寒百般无聊,默默运起纯阳真气,却发现真气游走意外通畅:“奇怪,这一套小周天运行下来怎如此之快?”

    再细察,只见此身的任督二关早已被冲开,他当即记忆起纯阳真经上有关大周天的内容,运起真气也是毫不含糊。

    “恭喜公子神功再进一步。”门帘外老黄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

    这老货果然深藏不露,只不过运转一遍功法,就被他知晓了底细。谷清寒勉强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积蓄已久纯阳真经也是更上一层楼,突破到第七层。

    纯阳真经,每三层就是一道天堑,这天堑之上的光景,自然是无比美好。谷清寒心情大好,这六七层之隔,只得打通任督二关,方有突破的机会。今日只不过借这位公子的身躯运行一遍大周天,倒还真让他成了!

    “这会已经到哪了?”谷清寒实力大涨,此刻自然信心倍增。

    “回公子的,过了前面的村子,再拐几个弯就到了。”老黄不慌不忙地说道,手里的马鞭又是挥下。

    忽地有笛声自远处传来,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不好!是罗教中人!”老黄低声骂道,顿时如临大敌:“吁!”

    他将马车停好,又扭头对着车里吩咐道:“公子且在车中藏好,老奴去会会他!”

    见有热闹,谷清寒也是颇感兴趣,不顾老黄的劝诫,掀开门帘探出头。

    老黄手持一物,正立于马车前,大为警惕。

    谷清寒仔细一看,哑然失笑道:“马夫不使马鞭,还能是何物?”

    只听得黑暗中,隐隐传来数阵好似野兽般的喘息。下一息,一只只长着黑毛的利爪袭来来,爪子上还附着碎肉皮毛,红一块、白一块,令人作呕。

    只见老黄猛地一挥,那鞭子好似数丈长,缠住一只只毛手动弹不得,再一使劲,怪物应声倒地,谷清寒这才看清来袭的是何物。

    那怪物勉强能看出个人形,正中间那张脸,长得青面獠牙,一张血盆大口不断滴落着涎液,正痛苦着嚎叫。

    怪的是,他那残缺的头颅,左右皆是生出一张脸,隐隐要从这张皮中冲出,生得自然也是龇牙咧嘴。再看它上半,裸露的地方皆被黑毛所覆,一双粗壮又畸形的毛臂挥舞着,怎么看都像是没有神智的样子。

    老黄继续挥鞭,呼呼破风,好似赶马般轻松写意,所到之处,怪物也是嚎叫不止。

    见老黄应对的如此轻松,谷清寒长舒一口气,这才问道:“老黄,你可知这是何怪物?”

    老黄应道:“回公子的,这怪物叫三尸,应该是罗教那帮人搞出来的。”

    凡人者,皆身具三尸,上尸名“踞”,中尸名“踬”,下尸名“蹻”。当死后,三尸从人身上脱离,化作生前模样,此谓之鬼。

    谷清寒先前通读道家经典时,也读到过三尸的概念。那时的他认为,这不过是道家抽象出人的各种欲望,并将其怪罪为三尸,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怪物。

    “这些怪物,生前应该只是普通民众吧!”谷清寒指了指那三尸的身上,有些还穿着生前的衣物,只是早已破损不堪。

    “公子可莫要起怜心,这些怪物皆被三尸同化,满脑子都是杀欲、食欲、色欲,早就不得称作是人了!”老黄提醒道,顺手又宰了一只扑上来的三尸。

    谷清寒点点头道:“老黄你放心,这道理我自然懂!”

    说话间,几道喘息声从马车后方传出,谷清寒自然不敢怠慢,凝结真气,双手成印轰出。

    这手道印算是变相将太极长拳融入,自是那日看到燕无极使得威风凛凛,谷清寒缠着求师傅教会的。

    几道纯阳真气射出,穿过三尸,好似冰雪消融般,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竟有这般好使?谷清寒连发数道,三尸嚎叫连连,不消片刻就将围上来的三尸解决得一干二净。

    既已解决,谷清寒又看向老黄那边,只见马车前空无一人,老黄早已不知去向。谷清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下了马车四处张望。

    能见之处,村落破败荒凉无一活物,古井上的麻绳不知被谁割断。倒塌的土墙似乎诉说着逃难时的匆忙,到处都是散落的瓦片以及三尸的碎块。

    “老黄?老黄!”谷清寒不敢大声呼喊,怕引来更多的三尸。

    见无人应答,谷清寒安抚了一下马匹,绕过遍地的三尸,又小心地向前探去,却也不敢离马车太远。

    打斗的声音好似从前方传来,谷清寒取出离阳,感受到剑身传来的温热感,方觉有些心安。

    只见黑暗中,有一道白色身影被击退,又有一道单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马车方向走来。谷清寒连忙横剑应对,定睛一看,来者却是老黄。

    只是他一手扶着臂膀,另一只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滴答滴答”还在往外渗着血,那马鞭也不知落在何处。谷清寒连忙收剑,扶住老黄瘦弱的身躯。

    “噗!”老黄一口淤血吐出,脸色愈加苍白,本来就单薄的身形,佝偻在地上显得更加脆弱。

    吓得谷清寒连忙问道:“老黄,你的内力偏阴还是偏阳?”

    见老黄没力气作答,谷清寒只好将这二两皮包骨扶上马车。

    马车内,老黄已然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谷清寒急得团团转,他和老黄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老黄去了,他连这马车都不会驾。

    要是我的真气还属长春心法,就没有那些个顾虑了。谷清寒见老黄这副模样,自然不敢去探他的心法路数。

    “呼呼!”老黄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有些艰难地抿开双唇,用虚弱地声音道:“牢烦公子将我的……我的葫芦取来。”

    谷清寒伸手一摸,果然在老黄腰间摸到一葫芦,一打开盖,只闻得药香、酒香弥漫。

    谷清寒大喜,连忙服侍老黄喝下,心中悬起的石头,也算放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黄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面色又恢复如常,只听他有气无力地道:“老奴昏过去多久了?”

    “估摸着有一刻钟了。”

    “公子可会驾车否?”老黄又问道。

    谷清寒哪学过驾车,连忙摆摆手道:“怕是要将老黄你带进沟里。”

    老黄闻言也是笑道:“往日里倒也不怕,只是老奴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要拖累你了。”

    刚缓和的气氛又瞬间凝重起来,谷清寒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问道:“和你交手的是谁?”

    “是罗教护法,号称千面的女魔头,能靠笛声驱使三尸,一双短剑使的也是出神入化。”老黄缓缓道。

    “若她卷土重来,我能敌乎?”谷清寒又问道。

    “自是……自是,只是……”老黄一时支支吾吾:“只是公子有要事在身,又怎能在我身上耗费精力?”

    二人一时无话,马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老黄的喘息声。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前面的路也只能自己走。谷清寒想明白了,默默下车将套绳解掉,又轻轻将老黄连人带车推到墙角。

    “公子明白就好,老黄只能陪你到这了。”老黄双眼紧闭,一咬牙将那药葫芦推下车,道:“这葫芦里装的酒,公子拿去,负了伤可救公子一命。”

    谷清寒默默将葫芦捡起,吹了吹灰,将它别到腰上。

    大概是物伤其类,谷清寒的心里也破不是滋味,屡屡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如鲠在喉。

    “公子你顺这着条路往前走,遇到岔口皆是往右行,等到了……”老黄复又絮絮道,说话声却是越来越小,最后仿佛睡着一般。

    谷清寒闻言,沉默不语,牵上马匹就往前走,行了数十步,他又转身喊道:“我先行一步,老黄你保重!”也不知老黄听没听见。

    骑上马,也不知过了几个岔口,视野也变得开阔,坑坑洼洼的小径也逐渐与平坦的大道接通。

    “咕咕咕。”远处似有夜枭啼叫,直听得谷清寒心一紧,随即他又松了口气,这马蹄跑起也愈加轻快。

    想必这周遭也该有些活物了!

    又不知过了几时,只觉天色渐明,曙光乍现,抬头望去,苍青色的天幕上偶有几颗残星闪烁。

    胯下马匹嘶鸣,一座城门映入眼帘。谷清寒拉紧缰绳,慢步走去,只见那城门之上赫然三个大字:“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