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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施父被杀

    东方肚白,天蒙蒙亮,西施一夜无眠,昨天夜里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莫名的心慌烦躁……

    黄霖看着心不在焉的西施,问道;“姐姐是有什么烦心事么?一大早就闷闷不乐的。”

    见西施还在发呆,黄霖伸手轻轻的摇了一下西施的肩膀,又道;“西施姐姐莫非是生病了么?”

    西施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开始,这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里莫名的发慌,乱糟糟的。”

    见西施姐姐身体无恙,黄霖这才放下心来,便道;“我还以为姐姐生病了呢,姐姐身体无恙就好,想来定是近来忙着囤积药品又要分类,累着了,姐姐快去里屋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西施浅浅一笑道;“妹妹莫要担心,不打紧的,还要好些药品没有整理好呢,误了事可不好。”

    八宝山,留下欧龙阳跟着师叔们打下手,欧解仲便抽身离去了。

    欧龙阳给人的印象是性格散漫,对待诸事都抱着吊儿郎当的态度,其实也不然,关键看事情的轻重,对于开采矿石这种紧要之事,则态度立马变得端正起来。

    冶炼,首要的条件是资源,其次才是技术,若是资源匮乏,则纵有七十二般变化也无济于事,黑墩崖上,有着采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众人在高兴之余,待到需要技术登场时,难题便出现了……

    剑祖欧冶子老先生乃千年不遇之大才,老先生精通冶炼亦精于铸造,而陈建北与师弟们虽说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却多传于铸造之术,于冶炼术只是初通而已,正所谓技到用时方知少,冶炼之术,差一分火候便差之千里,面对如此优质的资源,师兄弟们却犯难了,垒炉起灶半旬已过,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未成功炼得半块铁英。

    这日清晨,陈建北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发呆,师弟们也不敢上前打扰。

    “不就是把火烧旺,从石头中炼出铁英嘛,这又有何难的,待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叫爷爷托梦过来,不就解决了嘛,陈叔,麻烦您老人家去洗把脸行不,本来就黑了,脸上还涂满黑炭,够吓人的。”欧龙阳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不太正经的话,把大伙都逗得哈哈大笑。

    陈建北伸手摸了摸还不算老的脸蛋,嘀咕道;“好好好,我这就洗脸去,龙阳侄儿,能者多劳,你聪明灵慧,就劳心多想想主意吧,尽快把铁英给炼出来才是正道,都半旬过去了,还不见进展,急死个人了。”

    欧龙阳伸手解下挂在屁股后面的一串野鸡,道;“莫急,莫急,既然没有进展,那就别一心往牛角尖里再钻进去了,先放松放松心情,说不定就能想出方法了,来来来,各位师叔快来帮忙褪鸡毛,今日小侄做个火炉烤鸡让你们尝尝。”

    陈建北看着忽而一本正经,忽又吊儿郎当的欧龙阳,又好气又好笑,移步洗脸去了。

    见陈建北离开,四位师叔马上围向欧龙阳,剑狐督训竖起大拇指,道;“陈师兄那么古板的人,也就龙阳侄儿你敢这样对他说话了,关键是他还能够听的进去。”

    欧龙阳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道;“督叔过誉了,其实我心里也着急,只是见到师叔们整日忙碌却徒劳无功,于心不忍,便想着法子缓和一下气氛罢了,就凭我这点能耐又岂敢和各位师叔相比呢。”

    听得如此谦虚的话语,督训刚坐下的身子条件反射般的跳了起来,道;“别,别,别,你还是好好说话行了,冷不丁变得这么谦虚,师叔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欧龙阳做的烤鸡不是外焦里也焦,就是外焦里半熟,与美食毫不搭边,师叔们却吃的津津有味,所谓美食,口味是一方面,肚中有物和饥不择食的前提下尝之又是另一方面,不过,最关键还是在于气氛。

    晌午时分,剑祖五弟子像似想出了新的法子,便又兴奋的搬运矿石,烧炉添炭,各就各位的忙活起来,欧龙阳则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悬崖边上沉思。

    不远处,一阵“嗷呜,嗷呜”啸声传来,欧龙阳翻将起身,朝着声发方向望去,剑祖五弟子站在欧龙阳下方并排而立。

    一只狮面麟身的神兽出现在眼前,满身的麟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从天任谷远道而来的神兽龙狈,背上骑着一位白发褐须的老者。

    陈建北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陈建北,曾在天任谷前与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老先生驾临到此所为何事?”

    老者慢悠悠的从龙狈身上下来,道;“老夫韦明子,八宝山中一闲人,今日有幸得见剑祖传人,果然是个个豪气冲天,名不虚传,一连数日,老夫坐在天任谷中遥望这方,时有缕缕青烟飘起,老夫担心山火祸害林野,便前来一望究竟。”

    欧龙阳从悬崖边上跳了下来,走到韦明子面前,“老先生仙风道骨,一眼便知乃世外高人也,明人面前自不能说瞎话,小生与师叔们在此起炉冶炼铁英,那缕缕青烟便是从炉灶之中飘起的,既然已知无山火祸害,若无他事,还请老先生早些离去,可否?”

    韦明子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剑祖后人,小小年纪话语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难得,难得,既然如此,若是老夫还倚老卖老,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那便显得矫情了……”

    法仁殿,坐落在溪口村南侧,泉坑溪与墩头溪自殿前交汇流向瓯江,前临圣水,后靠灵山,实乃风水宝地也。

    得褐须老者指导,欧龙阳坐镇法仁殿,将在这里建造一座大型的铁英冶炼场。

    法仁殿左方的过远坑,黄灿灿的稀土粘泥连片生长,稀土粘泥乃是烧制陶器的上好材料,溪口余氏族人余光乃,带领能工巧匠在山梁上筑起龙窑三十六支。

    对面东山下,弟弟余光地携不甘以种地为生的友人们,在山谷中筑虎窑七十二座。

    以余氏兄弟二人为首的制陶人勇于发明不断创新,精心烧制出来的陶器物件精美,远近闻名,不但受到越国人们的喜爱,还远销邻番诸国。

    三十六座龙窑,又名哥窑,七十二座虎窑,又名弟窑。

    “老先生,您老是要买食皿还是瓶皿呢?”

    “余先生能否带老夫去往展馆一看,若器物美观大气,老夫便多购一些。”

    “我乃泥腿子出身,只是不甘于世代为农,便领着一般志趣之友谋一份事业,先生称呼断不敢当,老先生请……”

    褐须老者韦明子在余光乃的带领下,前往陶器展馆一睹形色。

    从展馆出来,沿着小道往窑洞走去,路遇匠人往池子里放入一些翠绿树叶,又操起木棍进行搅拌,韦明子心生好奇,不由的停下脚步,凑身向前问道;“往池子里加入树叶与石粉搅拌有何用意吗?”

    余光乃也跟着停下脚步,见老者问话,便回道;“烧制陶器非我辈首创,先辈们在很早以前就具备了精湛技术,只是先辈们大多以烧制瓦罐为主,不是在下自大,瓦罐之类的陶器实用不足,美观更是欠缺。”

    “难道在池中加入树叶是为了提高实用与美观性么?恕老夫肤浅,实在想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方才说到业内术学,倒是扯远了,还望老先生莫怪,在池中加入树叶与石粉混合,是在研制一种特殊的材料,这种材料暂且就称之为“釉”吧,若能在碗瓶之类的土陶器上,凃上与春色大地同颜的粉青色釉,再入窑烧制,那么烧制出来的陶器将会更加的坚硬和美观,不过……,不过尚在研制的过程当中,成功与否还不确定。”

    “老夫敬佩余先生精于求精的工匠精神,老夫相信只要心诚志坚,那么粉青色的釉材定能研制成功的。”

    “多谢老先生勉励……”

    以溪口为中心,埠所为枢纽的商业中心已然形成……

    欧府,今日学堂休学,少了往日的喧闹,欧龙馨独自坐在剑池湖边观鱼赏景,回到家乡龙泉之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父亲一天到晚忙个不停,难得一见,哥哥也渐渐的失去本真,不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了,唯有母亲还是万事不扰心,还是一样的平凡,善良和豁达。

    曾经隐居海外,与世无争的一家人,如今也入了世俗洪流,人生大抵就是如此,焉能凭着主观意识而活着,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是因为人生的过程当中,存在着太多客观因素和不确定性。

    虽然从不过问父亲与哥哥所行所举,同样也没有人会限制自己的喜好,可是,不过问岂能代表无视,若无意外来临,来年春天,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将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是喜?是悲?是正还是邪?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世间哪有绝对的对和错,正与邪之分呢……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只希望父亲平安,姑姑平安,哥哥平安,表弟平安!”

    “与世不争,与人不吵,不以他喜,不为已悲,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唉!不想这些让人头疼的烦心事了,空有一腔幻想又有何用,一个弱小女子既改变不了父兄,又何以能改变天下呢?哦,对了,那权州傻公子管红不知……”

    一想到管红,欧龙馨脸上发烫,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

    “西施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呀?”欧龙馨从湖边回来时,遇见西施姑娘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发呆。

    西施姑娘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欧龙馨,眉宇郁收,道;“龙馨姐姐,妹妹想家了。”

    “傻姑娘,思亲念家乃人之常情呀,想家了就回家去看看呗!”

    “可是,妹妹看到文姨那日渐消瘦的身影,实在是不忍心开口。”

    “傻妹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和苦闷,每个人的心结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开,姑姑心中的烦恼只有姑姑自己去消化,你的苦闷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化解,走,姐姐领你去和姑姑说……”

    会稽城外,大将军墓西北边的老卒营里,“魏哥,咱们四人今晚杀进芮府,为施将军报仇。”

    看着程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魏宁摇了摇头,“切莫鲁莽行事,芮丙既然敢把施将军的尸体放在大将军墓边上,说明他是知晓我们在这里聚集的,人在极度悲伤极度愤怒之下,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愚昧的行为,施将军一时糊涂啊!。”

    浦利牙关紧咬,右手一紧,手中茶杯已捏的粉碎,“那芮丙目无王法欺人太甚,施将军一死,便坐实了害死大将军的罪行,我等杀入芮府为大将军报仇,为越国除奸又有何不妥?”

    贺向虽是昔日四位越军百夫长中年纪最轻的,却也是最具文韬的一位,“诸位兄长莫要急躁,且听我说,除了我等知晓施将军为报仇闯芮府,又有谁能作证施将军到过芮府并在芮府被杀呢?又有何证据证明大将军是被芮芮所害的呢?我等若急冲冲的杀进芮府,芮丙否认了又该如何?我等老卒聚集在此已属违令,莫要再为了一时之气徒生风波,军人不可插手官场之事,更不能犯上作乱,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贺兄弟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那芮丙何许人也,在这节骨眼上又岂能如此轻率杀人,落入他人口实。”魏宁赞同贺向的观点。

    “那我等又该如何去做?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将军屈死,又看着施将军暴毙全然不顾吧,如何行事?还请魏哥做出决定,真他娘的太憋屈了。”

    魏宁站起身来,“我等老卒屈身于此,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重上战场杀敌,一腔热血可以撒在沙场,却不能无端陷入官场争斗,大将军与施将军之死,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为他们报仇,忍辱负重已二载有余,在少主还未现身之前,更是要藏起尾巴谨慎行事,时下老卒们已越聚越多,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与公子取得联系,老卒们不能没有主心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