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骤雨
皇帝已经回养心殿歇息了，只吩咐皇后照看好宫里。
天一亮翊妃早产诞下死胎一事便传遍了宫闱，上至妃嫔下至仆人无一不在议论此事。
此时燕迹阁内更是热闹。
“芪儿，我的手钏你可见了？”碧落晨起便找不到自己的手钏，急得满头大汗。
燕迹阁左不过那么大，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见手钏的影子。
“才人不要急，想想丢手钏时您去了哪里？”芪儿给碧落支招。
碧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接过芪儿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细细思索起来。
这一想确实是想起来了，可是碧落当即面如土色——丢手钏前她先给皇后请了安，然后又随英贵妃文美人等几位妃嫔去看了翊妃。
自她第一次遇见翊妃时翊妃便对她处处欺凌，时常以那奇石为由刁难她。这一次手钏直接丢在了翊妃处，翊妃厌恶自己，纵有丧子之痛可她怎么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碧落畏惧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该怎么办？
不过一会，就听人禀报御前太监孙公公来了。
只见孙公公步履匆匆，脸色阴晴不定，见了碧落行了礼：“才人，皇上传您去饮露堂一趟。”
碧落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她惴惴不安地跟在孙公公后面来到饮露堂，就见皇帝坐在大堂内，手里把玩着她的手钏。
看皇帝似乎并无怒意，碧落心也安了几分，向皇帝行礼。
“碧儿，这手钏可是你的？”
“回皇上，是嫔妾的。”
皇帝叹了口气，将手钏丢在案上，啪一声响叫碧落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峻项眼神冷了下去。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卷发已经被嬷嬷烫直绾了云髻，眉眼比大晋的女子更深邃些，皮肤也更白皙。
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惜不是大晋的女子。
“翊妃说，你用这个手钏做了诅咒。”皇帝皱眉审视着碧落。
碧落大骇，连忙跪下解释：“嫔妾不敢！嫔妾曾在翊妃娘娘处请过安，娘娘的侍女不慎将茶水泼在嫔妾身上，于是嫔妾就在娘娘宫里换了衣服——嫔妾的手钏就是在这时遗失的！至于诅咒，嫔妾怎敢啊！”
她来大晋一年多，这里的文化她都一知半解，更不要说诅咒人的方法了！
这时皇帝示意孙公公带上来两个侍女，一个是翊妃宫里的侍女白术，另一个则是燕迹阁的洒扫婢女金叶。
皇帝向前稍稍弯腰，对碧落道：“你与翊妃皆是朕的爱妾，朕绝不会偏袒一人。你若受了冤枉，朕定会还你公道。”
他看了两个侍女一眼，两个侍女会意，先后开口。
“回皇上的话，婢子是侍奉容华更衣的，容华更衣时手钏就已经不在身边了。”白术先开口，低着头却抬眼看了碧落一眼，叫碧落心中一阵发毛。
碧落暗自咬牙——自手钏做成她在外从未取下过，唯有那次在饮露堂里更衣才取了下来。
这侍女分明是在污蔑她！
她怒火中烧，将换衣时的实情转告了皇帝。
碧落已经猜到了金叶要做什么，刚要继续辩解反被金叶抢了先：“皇上，容华自入宫时就与翊妃娘娘颇有嫌隙，平日里便常常咒骂翊妃娘娘……”
“一派胡言！”这时芪儿忽然开口，狠狠瞪了一眼小宫女，“奴婢发誓，容华自入宫来便对翊妃娘娘毕恭毕敬，从未有过什么‘常常咒骂‘之举，更不要提‘诅咒’了！”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看碧落又看看芪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朕知道了。姌容华，你还有别的证据证明你没有行诅咒之事吗？”
碧落自知问心无愧，对上皇帝的眼睛，开口道：“皇上，嫔妾丢失手钏乃是翊妃娘娘早产前一天，娘娘此胎早产早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娘娘诞下死胎，嫔妾恳请皇上叫来娘娘的太医一问！”
赵太医日日为翊妃把脉，翊妃胎象如何他怎会不知道？赵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翊妃诞下死胎怎会是突发事件？孩子死在胎里太医怎会诊不出来，又为何不去上报？
翊妃向来把恩宠看得比命还重，那么太医如此隐瞒定不是翊妃的意思。
那就说明宫里有人想要借此事打压翊妃，而翊妃与碧落素来有仇怨，无论哪一方出事都会不得善果。
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好心思？
碧落想到这里恐惧地一颤，顿觉如坠冰窟。
“碧落，赵太医上了陈情表，说自己老而昏聩未能诊出翊妃死胎，朕已经勒令他辞官了，”皇帝扫了一眼跪着的碧落，“诅咒翊妃死胎一事已经解决，但是你给朕一个实信儿，你是否真的在宫里咒骂翊妃？”
“皇上！嫔妾百口莫辩，真的是冤枉的！！”碧落只觉得无比恐惧，跌坐在地。
“你只说自己冤枉委屈，可你实在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咒骂高位妃嫔。”
“可是皇上，芪儿分明为嫔妾做过证啊，请皇上明察！”碧落仍不死心，不断为自己辩解着。
“容华此言差矣，这芪儿是你的亲信，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歆月怒道。
芪儿瞬间红了眼眶：“奴婢侍奉容华不过一年，平心而论......”
“芪儿，休得胡闹！”碧落满眼恨意地瞪一眼歆月，呵住芪儿。
“朕前面说过绝不偏袒一人，既然如此，朕只能将你禁足了。”
方景易出了冰婵堂就见碧落被孙公公请走，心里有些发慌，忙遣了一个小太监去打听。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小太监回来，本打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给方景易，然而冰婵堂里却一人也没有，一问小宫女才知道逸美人被方答应叫去坤宁宫里请安去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这二人才回来，等方景易想起问小太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碧落已经回来了。她见状忙打算问问碧落到底怎么了，到了燕迹阁外才发现燕迹阁的门已经落了锁。
“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怎就被禁足了？”方景易焦急又疑惑，去问小太监才把事情弄明白。
“这不是诬蔑姐姐吗！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方景易听完急红了脸，皱着眉头就要去找皇上。
方景萱咬唇思索一刻马上上前拦住了姐姐。
“姐姐冷静，皇上既然罚了姌容华禁足就说明皇上对此事动了气。姐姐再去为姌容华求情皇上难免会迁怒与你，何况与姌容华交好的英贵妃和文美人都没有动静，姐姐何必做出头鸟呢？”
“那也不能平白叫姌姐姐受了委屈呀！”方景易几次想出冰婵堂都被方景萱拦住，更加焦躁，眼里蓄满了泪。
二人正争执，就见燕迹阁的掌事太监小远子进来，向方景易作揖道：“逸美人，容华命我出来带话——美人没有证据证明容华无罪，还望美人切勿去找皇上求情，安顿好自己宫里的事便好。”
方景易听此只能作罢，霜打茄子般的回了寝殿。
天一亮翊妃早产诞下死胎一事便传遍了宫闱，上至妃嫔下至仆人无一不在议论此事。
此时燕迹阁内更是热闹。
“芪儿，我的手钏你可见了？”碧落晨起便找不到自己的手钏，急得满头大汗。
燕迹阁左不过那么大，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没见手钏的影子。
“才人不要急，想想丢手钏时您去了哪里？”芪儿给碧落支招。
碧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接过芪儿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细细思索起来。
这一想确实是想起来了，可是碧落当即面如土色——丢手钏前她先给皇后请了安，然后又随英贵妃文美人等几位妃嫔去看了翊妃。
自她第一次遇见翊妃时翊妃便对她处处欺凌，时常以那奇石为由刁难她。这一次手钏直接丢在了翊妃处，翊妃厌恶自己，纵有丧子之痛可她怎么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碧落畏惧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该怎么办？
不过一会，就听人禀报御前太监孙公公来了。
只见孙公公步履匆匆，脸色阴晴不定，见了碧落行了礼：“才人，皇上传您去饮露堂一趟。”
碧落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她惴惴不安地跟在孙公公后面来到饮露堂，就见皇帝坐在大堂内，手里把玩着她的手钏。
看皇帝似乎并无怒意，碧落心也安了几分，向皇帝行礼。
“碧儿，这手钏可是你的？”
“回皇上，是嫔妾的。”
皇帝叹了口气，将手钏丢在案上，啪一声响叫碧落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峻项眼神冷了下去。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卷发已经被嬷嬷烫直绾了云髻，眉眼比大晋的女子更深邃些，皮肤也更白皙。
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惜不是大晋的女子。
“翊妃说，你用这个手钏做了诅咒。”皇帝皱眉审视着碧落。
碧落大骇，连忙跪下解释：“嫔妾不敢！嫔妾曾在翊妃娘娘处请过安，娘娘的侍女不慎将茶水泼在嫔妾身上，于是嫔妾就在娘娘宫里换了衣服——嫔妾的手钏就是在这时遗失的！至于诅咒，嫔妾怎敢啊！”
她来大晋一年多，这里的文化她都一知半解，更不要说诅咒人的方法了！
这时皇帝示意孙公公带上来两个侍女，一个是翊妃宫里的侍女白术，另一个则是燕迹阁的洒扫婢女金叶。
皇帝向前稍稍弯腰，对碧落道：“你与翊妃皆是朕的爱妾，朕绝不会偏袒一人。你若受了冤枉，朕定会还你公道。”
他看了两个侍女一眼，两个侍女会意，先后开口。
“回皇上的话，婢子是侍奉容华更衣的，容华更衣时手钏就已经不在身边了。”白术先开口，低着头却抬眼看了碧落一眼，叫碧落心中一阵发毛。
碧落暗自咬牙——自手钏做成她在外从未取下过，唯有那次在饮露堂里更衣才取了下来。
这侍女分明是在污蔑她！
她怒火中烧，将换衣时的实情转告了皇帝。
碧落已经猜到了金叶要做什么，刚要继续辩解反被金叶抢了先：“皇上，容华自入宫时就与翊妃娘娘颇有嫌隙，平日里便常常咒骂翊妃娘娘……”
“一派胡言！”这时芪儿忽然开口，狠狠瞪了一眼小宫女，“奴婢发誓，容华自入宫来便对翊妃娘娘毕恭毕敬，从未有过什么‘常常咒骂‘之举，更不要提‘诅咒’了！”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看碧落又看看芪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朕知道了。姌容华，你还有别的证据证明你没有行诅咒之事吗？”
碧落自知问心无愧，对上皇帝的眼睛，开口道：“皇上，嫔妾丢失手钏乃是翊妃娘娘早产前一天，娘娘此胎早产早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娘娘诞下死胎，嫔妾恳请皇上叫来娘娘的太医一问！”
赵太医日日为翊妃把脉，翊妃胎象如何他怎会不知道？赵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翊妃诞下死胎怎会是突发事件？孩子死在胎里太医怎会诊不出来，又为何不去上报？
翊妃向来把恩宠看得比命还重，那么太医如此隐瞒定不是翊妃的意思。
那就说明宫里有人想要借此事打压翊妃，而翊妃与碧落素来有仇怨，无论哪一方出事都会不得善果。
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好心思？
碧落想到这里恐惧地一颤，顿觉如坠冰窟。
“碧落，赵太医上了陈情表，说自己老而昏聩未能诊出翊妃死胎，朕已经勒令他辞官了，”皇帝扫了一眼跪着的碧落，“诅咒翊妃死胎一事已经解决，但是你给朕一个实信儿，你是否真的在宫里咒骂翊妃？”
“皇上！嫔妾百口莫辩，真的是冤枉的！！”碧落只觉得无比恐惧，跌坐在地。
“你只说自己冤枉委屈，可你实在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咒骂高位妃嫔。”
“可是皇上，芪儿分明为嫔妾做过证啊，请皇上明察！”碧落仍不死心，不断为自己辩解着。
“容华此言差矣，这芪儿是你的亲信，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歆月怒道。
芪儿瞬间红了眼眶：“奴婢侍奉容华不过一年，平心而论......”
“芪儿，休得胡闹！”碧落满眼恨意地瞪一眼歆月，呵住芪儿。
“朕前面说过绝不偏袒一人，既然如此，朕只能将你禁足了。”
方景易出了冰婵堂就见碧落被孙公公请走，心里有些发慌，忙遣了一个小太监去打听。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小太监回来，本打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给方景易，然而冰婵堂里却一人也没有，一问小宫女才知道逸美人被方答应叫去坤宁宫里请安去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这二人才回来，等方景易想起问小太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碧落已经回来了。她见状忙打算问问碧落到底怎么了，到了燕迹阁外才发现燕迹阁的门已经落了锁。
“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怎就被禁足了？”方景易焦急又疑惑，去问小太监才把事情弄明白。
“这不是诬蔑姐姐吗！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方景易听完急红了脸，皱着眉头就要去找皇上。
方景萱咬唇思索一刻马上上前拦住了姐姐。
“姐姐冷静，皇上既然罚了姌容华禁足就说明皇上对此事动了气。姐姐再去为姌容华求情皇上难免会迁怒与你，何况与姌容华交好的英贵妃和文美人都没有动静，姐姐何必做出头鸟呢？”
“那也不能平白叫姌姐姐受了委屈呀！”方景易几次想出冰婵堂都被方景萱拦住，更加焦躁，眼里蓄满了泪。
二人正争执，就见燕迹阁的掌事太监小远子进来，向方景易作揖道：“逸美人，容华命我出来带话——美人没有证据证明容华无罪，还望美人切勿去找皇上求情，安顿好自己宫里的事便好。”
方景易听此只能作罢，霜打茄子般的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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