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丝雨
大晋这些日子雨水多，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御花园一角有一处清澈见底的山泉，泉水引自皇城西郊，据说此处的山泉泡茶最好。
雨后碧落便安排几个婢女去御花园找到山泉，带回来的泉水煮沸沏了龙井来喝。她从英贵妃处寻来一本《茶经》，遂照着书中所说待一沸后加盐，二沸舀一瓢水，三沸时将那一瓢水倒回，果然茶香隽永。
一日雨后，御花园里的草木湿气还未散去，名叫小侍女金蕊便来取泉水了。泉水乘了刚一盏，就见皇帝带着御前太监孙名走来，金蕊忙跪下行礼。
皇帝原在御花园琴楼弹琴听雨，雨停了才要回养心殿批折子。出了琴楼就见一个侍女正拿着玉盏舀泉水，不免好奇是哪宫妃子有这般情趣。
孙名是打小就伺候皇帝的，最会察言观色，见皇帝驻足观望，便上前开口问道：“皇上问你们，是哪宫的宫女？”
“禀皇上，奴婢是鸿晖宫燕迹阁的。”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他没有多问，转身带着孙名离开御花园。
“这是柳永的词，皇上为何吟这样哀切的词？”孙名的疑问打断皇帝的思绪。
皇帝敛起脸上的表情，语气带笑：“不过是这词与几日秋雨连绵的景儿相衬罢了。”
他回到养心殿，直到一更才批完了折子。
前朝丞相温慕弹劾骁勇将军贪污军饷，这二人无疑都是重臣，温幕这样指摘骁勇将军，皇帝这边倒棘手了。
而后宫翊贵嫔温润依仗家族势力欺辱姌常在一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常在惩罚温润而得罪丞相实在是得不偿失。
“姌常在......”皇帝眉头为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碧落此时还在仰止殿内和英贵妃、文美人一起。
三人聊得热络，碧落手里捧着绣绷，听英贵妃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早忘了绣花；文美人放下平日里的架子，半倚在桌上，正往嘴里塞着桂花奶糕。
“碧落，你绣的什么呀？”
“唔？我看看——”
英贵妃最先注意到碧落绣的花，文美人也跟着看向绣绷，嘴里的点心没咽干净就笑出了声。
那绣绷上绣了乱糟糟一团，五颜六色的绣线堆在一起，看不出来绣了什么东西。
“姐姐们莫笑话——我最不擅女红了……”碧落脸瞬间红得像是蒸熟的蟹，羞得针也拿不住。
英贵妃捏捏碧落的脸，给她使了个眼色：“我与你说，挽清最擅绣花，纹样会的也多——她那团扇的花样就是她亲自绘好了绣的！”
碧落去看叶挽清手里的彩蝶穿花团扇，果然绣工精致，尤其是那一双彩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扇来。
“姐姐！手笨的学生我可不想教！”文美人一看英贵妃这样，佯装气恼。
“姐姐这样说，妹妹也不好讨教了……”碧落一扁嘴，闷闷吃了一块桂花奶糕。
文美人扯过盘子，不爽起来：“这奶糕是姐姐给我的！还有，谁跟你姐姐妹妹了！”
见二人这样，英贵妃忙打了圆场，用帕子扫了文美人一下：“你俩小孩儿似的！”
三人闹了一会便各自回寝殿了。
碧落一到燕迹阁，椅子还没坐热，就看见敬事处的太监刘公公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碧落起来疑道：“怎么刘公公来了？”
她心里惊了一下，细想大抵是皇帝翻了自己牌子，又高兴又难受。喜的是她的法子总算是凑效了，悲的是她对皇帝终究是没有好感，但要为着妾妃之德好好侍奉这个男子。
“常在快预备着，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凤鸾春恩车已经在外面备好啦！”
碧落从未侍过寝，似乎自她入宫皇帝早就忘了有她这号人。这次侍寝比常理的侍寝要仓促些，她也不好问些什么，被刘公公一催也急起来，赶紧吩咐侍女给自己梳妆。
上了凤鸾春恩车，正往养心殿去，路上又下起了雨，进了养心殿雨已下大了，瓢泼一般。养心殿内不像外面那样湿冷，倒是暖和得很。碧落由太监引着来到皇帝跟前，做个万福。皇帝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听见碧落的声音才舒展了眉头，招呼碧落坐下。碧落从善如流，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茶，乖顺的像只猫儿。
她抿一口茶，神色惊奇：“这茶……是用那山泉水烹的?“这是一盏上好的莲山翠芽，本就醇香，山泉水烹就使得茶香更盛。碧落捧着茶盏，又咂了一口，眉眼叫热气蒸出些娇媚的嫣粉。
皇帝见碧落举手投足间这样娇俏，心弦一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姌常在喜欢这茶？既喜欢，朕这里还有一盒莲山翠芽，可赠与你。”
茶是好茶，可这是皇帝的茶，碧落是断断不能要的，便婉拒了。然而看皇帝神色带了些失望，碧落连忙道：“臣妾见皇上似有心事，臣妾身无长物，只会歌舞，可为皇上排忧。”
她知道自己跳的是异域舞，与中原舞蹈不甚相似，就算皇帝不喜欢也会图新奇让她跳一跳。果然，皇帝点头允许，唤来几个乐伎。
舞曲是半阙《玉京谣》，虽不是晴安国的曲子，但是碧落精通曲调，和着悠扬的曲子舞了一段。
那舞姿翩若惊鸿，随着舞曲渐进，鼓点骤雨般转急，碧落以披帛做水袖扬起阵阵微风，腰间的环佩相击发出叮咚脆响。
碧落伴着曲子旋转，鼓点每重一次旋转的速度便快一些，披帛飞扬宛若飞虹一般。一曲舞毕，碧落面色微红，轻轻喘着气，走到皇帝面前。
“果然可为朕排忧。”皇帝笑起来，揽住碧落的腰，带着她进了寝殿。
御花园一角有一处清澈见底的山泉，泉水引自皇城西郊，据说此处的山泉泡茶最好。
雨后碧落便安排几个婢女去御花园找到山泉，带回来的泉水煮沸沏了龙井来喝。她从英贵妃处寻来一本《茶经》，遂照着书中所说待一沸后加盐，二沸舀一瓢水，三沸时将那一瓢水倒回，果然茶香隽永。
一日雨后，御花园里的草木湿气还未散去，名叫小侍女金蕊便来取泉水了。泉水乘了刚一盏，就见皇帝带着御前太监孙名走来，金蕊忙跪下行礼。
皇帝原在御花园琴楼弹琴听雨，雨停了才要回养心殿批折子。出了琴楼就见一个侍女正拿着玉盏舀泉水，不免好奇是哪宫妃子有这般情趣。
孙名是打小就伺候皇帝的，最会察言观色，见皇帝驻足观望，便上前开口问道：“皇上问你们，是哪宫的宫女？”
“禀皇上，奴婢是鸿晖宫燕迹阁的。”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他没有多问，转身带着孙名离开御花园。
“这是柳永的词，皇上为何吟这样哀切的词？”孙名的疑问打断皇帝的思绪。
皇帝敛起脸上的表情，语气带笑：“不过是这词与几日秋雨连绵的景儿相衬罢了。”
他回到养心殿，直到一更才批完了折子。
前朝丞相温慕弹劾骁勇将军贪污军饷，这二人无疑都是重臣，温幕这样指摘骁勇将军，皇帝这边倒棘手了。
而后宫翊贵嫔温润依仗家族势力欺辱姌常在一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常在惩罚温润而得罪丞相实在是得不偿失。
“姌常在......”皇帝眉头为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碧落此时还在仰止殿内和英贵妃、文美人一起。
三人聊得热络，碧落手里捧着绣绷，听英贵妃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早忘了绣花；文美人放下平日里的架子，半倚在桌上，正往嘴里塞着桂花奶糕。
“碧落，你绣的什么呀？”
“唔？我看看——”
英贵妃最先注意到碧落绣的花，文美人也跟着看向绣绷，嘴里的点心没咽干净就笑出了声。
那绣绷上绣了乱糟糟一团，五颜六色的绣线堆在一起，看不出来绣了什么东西。
“姐姐们莫笑话——我最不擅女红了……”碧落脸瞬间红得像是蒸熟的蟹，羞得针也拿不住。
英贵妃捏捏碧落的脸，给她使了个眼色：“我与你说，挽清最擅绣花，纹样会的也多——她那团扇的花样就是她亲自绘好了绣的！”
碧落去看叶挽清手里的彩蝶穿花团扇，果然绣工精致，尤其是那一双彩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扇来。
“姐姐！手笨的学生我可不想教！”文美人一看英贵妃这样，佯装气恼。
“姐姐这样说，妹妹也不好讨教了……”碧落一扁嘴，闷闷吃了一块桂花奶糕。
文美人扯过盘子，不爽起来：“这奶糕是姐姐给我的！还有，谁跟你姐姐妹妹了！”
见二人这样，英贵妃忙打了圆场，用帕子扫了文美人一下：“你俩小孩儿似的！”
三人闹了一会便各自回寝殿了。
碧落一到燕迹阁，椅子还没坐热，就看见敬事处的太监刘公公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碧落起来疑道：“怎么刘公公来了？”
她心里惊了一下，细想大抵是皇帝翻了自己牌子，又高兴又难受。喜的是她的法子总算是凑效了，悲的是她对皇帝终究是没有好感，但要为着妾妃之德好好侍奉这个男子。
“常在快预备着，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凤鸾春恩车已经在外面备好啦！”
碧落从未侍过寝，似乎自她入宫皇帝早就忘了有她这号人。这次侍寝比常理的侍寝要仓促些，她也不好问些什么，被刘公公一催也急起来，赶紧吩咐侍女给自己梳妆。
上了凤鸾春恩车，正往养心殿去，路上又下起了雨，进了养心殿雨已下大了，瓢泼一般。养心殿内不像外面那样湿冷，倒是暖和得很。碧落由太监引着来到皇帝跟前，做个万福。皇帝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听见碧落的声音才舒展了眉头，招呼碧落坐下。碧落从善如流，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茶，乖顺的像只猫儿。
她抿一口茶，神色惊奇：“这茶……是用那山泉水烹的?“这是一盏上好的莲山翠芽，本就醇香，山泉水烹就使得茶香更盛。碧落捧着茶盏，又咂了一口，眉眼叫热气蒸出些娇媚的嫣粉。
皇帝见碧落举手投足间这样娇俏，心弦一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姌常在喜欢这茶？既喜欢，朕这里还有一盒莲山翠芽，可赠与你。”
茶是好茶，可这是皇帝的茶，碧落是断断不能要的，便婉拒了。然而看皇帝神色带了些失望，碧落连忙道：“臣妾见皇上似有心事，臣妾身无长物，只会歌舞，可为皇上排忧。”
她知道自己跳的是异域舞，与中原舞蹈不甚相似，就算皇帝不喜欢也会图新奇让她跳一跳。果然，皇帝点头允许，唤来几个乐伎。
舞曲是半阙《玉京谣》，虽不是晴安国的曲子，但是碧落精通曲调，和着悠扬的曲子舞了一段。
那舞姿翩若惊鸿，随着舞曲渐进，鼓点骤雨般转急，碧落以披帛做水袖扬起阵阵微风，腰间的环佩相击发出叮咚脆响。
碧落伴着曲子旋转，鼓点每重一次旋转的速度便快一些，披帛飞扬宛若飞虹一般。一曲舞毕，碧落面色微红，轻轻喘着气，走到皇帝面前。
“果然可为朕排忧。”皇帝笑起来，揽住碧落的腰，带着她进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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