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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蝴蝶夫人

    周日来的很快,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每个人都在这一天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上捐款的钱要去往礼拜堂。

    这个每个人里,不包括玛格丽,她时常祷告,但不喜欢去做礼拜,一是因为那些长篇大论太催眠,她一听就睡着了,二是因为她觉得上帝多半不喜欢自己,这半辈子给她的都是烂事。活了这么多年,时过境迁,唯有烂事依旧,所以她非常识相的不在这关键的一日去他老人家跟前碍他的眼。至于祷告么,做不做是自己的事,答不答应就又是上帝他老人家的事了。

    反正有史以来,她祷告的事上帝多半不答应,她也习以为常。

    所以,她在这一天,会十分开心的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心悠哉悠哉的做自己的事。

    她拿出黄油、面粉、鸡蛋、巧克力和苹果。

    开始准备把伯特的伴手礼做起来。

    此时,门铃想了,玛格丽打开门,发现诺尔站在门外。

    “要做点心的话,我们一起吧。”诺尔笑着说。

    “我要做的是英式点心,和法国的可不一样。”

    诺尔不等她请进屋就径直走了进去:“那你教我吧。”

    玛格丽无奈的叹了口气,诺尔真的是一个教科书级的花花公子,在一个女孩不到手前,决不罢休,这么有毅力,他的公司不成功简直天理不容!

    到最后,诺尔也没插手点心的制作,不是用手指沾了面粉抹她脸上,就是偷吃她做好的巧克力甘那许,总之,一直在捣乱。

    等点心做好了,他趁热吃了不少,最后,玛格丽勉强保住了属于伯特的那份,脸上还挂着一抹被涂上的面粉粒。

    到现在,诺尔依然没回答她,这笔交易是否达成。但玛格丽也不催他,如果他决定远离危险,就该远离她,那,她也觉得是件好事。

    比起听说诺尔死了,她宁愿诺尔听说她死了,这样比较不寂寞。

    虽然,她已经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毕竟敌人实在强大,就像二战时有坦克和轰炸机的美国和只有弓箭的非洲土著。如果不算上反恐局和爱丽丝公主,她的确就是弱的这么绝望。但她依然抱了那么一丝期待,万一赢了呢?那人生将会迎来解脱,而他的父亲,首相大人,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吧。

    想到首相,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受尽批判,脾气古怪,却有钢铁般的意志的铁血老人,他在国际事务中算无遗策,却独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自己沦为了儿子非法敛财的道具却不自知,而她,需要这位老人在得知自己儿子要被绞死时,已无保护他的余力,所以,她得在自己这个或许无甚仇怨的血亲的政治道路上,埋下他曾亲手制造的地雷。

    虽然难免会愧疚,但……残忍,也是人生要学习的一门课程。

    玛格丽洗完脸,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忍不住对着镜子苦笑。

    最终,她还是变成了自己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并且,上帝只给了她死这一个别种选项。

    而她对人世还有挂念,并不想死。

    于是,按照和爱丽丝公主的约定,她将什·斯文尼曾经做内线交易的犯罪记录,一条一条的凭着记忆写下来,寄给了爱丽丝公主指定的金融侦探。

    楼下的诺尔正在做饭,切菜的声音,听起来有家的味道,让人觉得莫名的开心。

    玛格丽走出房门,朝正在厨房忙碌的诺尔温柔的看了一眼,他们是彼此的克星,却在某种程度上,以某种方式相互依存。

    她计算着什·斯文尼在海外投资的每一只股票,计算着如何用尽量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让他亏掉尽可能多的钱,玛格丽已经用金融的方式对什·斯文尼设局了。

    她知道,当他频繁的亏钱而且越亏越多时就会开始急躁,此时,大可以将他引进一个注定会亏的空壳公司,让他倾家荡产,当他狗急跳墙时,他的犯罪证据才会露出马脚,当他沦为黑暗势力中一个无用的弃子被扔了出来,那个黑暗的势力才会有缺口,反恐局才能顺势而入。

    这个计划,一环扣这一环,若一招出错,则满盘皆输。从打出那个电话开始,玛格丽就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了。注定要深陷在那个黑暗又血腥的人间鬼蜮里,做一个阴诡的刽子手。每当铡刀举起,就有一个有罪之人的头颅落地。

    这样,也不坏……毕竟再坏也只能是兵败身死了,坏的不能再坏的时候,反而显得不坏。

    玛格丽用电话操纵着爱丽丝公主给她的王室投资的海外股票,在话筒的另一端,用不属于自己的嗓音指挥此时远在股票交易所的员工买进卖出,一次次的狙击和包围什·斯文尼,她做的分外隐蔽,除非对方是和她水平相当甚至更佳的经济学者,否则看不出端倪。

    他的资产以肉眼可见的形势缩水,而这一次,玛格丽并没有用力太多,毕竟金融狙击,是一个需要有凌迟者的耐心的人,操之过急,易被反杀。

    此时诺尔来到她的身后,看着她面前的电话本,笔,笔记本和话筒,明白了她此时正在做什么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想要自己的情报线。

    因为只有情报线能带回敌人身边最近也最真实的消息。

    这场厮杀,玛格丽终于还是入局了。

    诺尔忍不住伸手放在玛格丽的头顶,玛格丽伸手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诺尔温暖的手给了她一点温度,同室操戈是一出结局注定是悲剧的四幕戏,她在不段的下堕,需要诺尔的手来取暖。

    诺尔撑在她的背后,左手撑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回握住他的手。

    因为他们骨子里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无情,心灵残失,所以,才如此理解彼此想要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个坐着一个站在她身后,午后的阳光安详温暖,灰尘在阳光中也被照耀的善良,无声的飞舞,似乎在计算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动,任凭阳光温柔的抚慰心里那些阴暗潮湿,不可告人的往事和溃烂的灵魂。

    “吃饭吧,不然要凉了。”不知过了多久,诺尔低下头看玛格丽。

    “好啊。”玛格丽点头,两人一起走下了台阶。

    如果旁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这两人是年轻的夫妇,殊不知,他们是最不适合做夫妇的那一种人。

    因为两人在心理上病的几乎一模一样。

    吃完午饭,留声机里默默的放着歌剧皇后唱的蝴蝶夫人。

    “你喜欢这个歌剧吗?”诺尔问。

    蝴蝶夫人讲述一个年轻的妻子,得知丈夫实则早有妻室时,将女儿托付给丈夫的原配妻子,最终用天皇赐予的短剑自杀的故事。

    “不喜欢,但是我从小听到大。”

    “为什么。”

    “因为那里面,有我的人生。”

    “哎?”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她的灵魂,和这位日本妻子一样被杀死,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教我如何去爱,所以我也死了。”玛格丽说。

    三言两语,字字诛心。

    诺尔问玛格丽:“这和你此次的行动有关联吗?”

    玛格丽点点头:“那些事,原本就撇不开关系。”

    “要更慎重一点。”诺尔眼中温柔的担忧清清楚楚。

    玛格丽笑了:“我知道,别担心,我还不想死。”

    “嗯。”

    后来,诺尔回了公司,玛格丽回到楼上,写着项目策划案和可行性计划报告,时不时关注股市的动向,中途头晕,走下楼去,才发现留声机没有关。

    客厅里依然回荡着哀婉又坚决的蝴蝶夫人,玛格丽换上芭蕾舞鞋,跟着音乐踮着脚跳跃旋转。

    世界里一瞬间似乎只剩下了音乐和自己,她短暂的躲进另一个世界里,让自己属于人的那颗心偷偷的喘息。

    那颗有情感,却不会爱的,机械心,但它属于她,是她唯一的一颗心。

    无法更换,无法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