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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妈受伤记

    老妈是村里有名的能干的女人,干起活来跟男人有的一拼。她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惜力,大姐说,老妈不听劝!老爸说,你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为此,俩人没少吵架,老爸是心疼老妈的身体累坏了,老妈是想把咱家地种好,多打粮食,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表面看起来,俩人都没错,可是老妈没明白,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就和机器一样,损坏的厉害就不好修补了,得适时休整休整,否则就容易出问题。可不,说话间,事就找上门来了。

    老妈第一次受伤是她30多岁的时侯,去地里干活儿不小心手指上扎了根刺,开始觉得轻微有点疼,回到家,独自偷偷用做针线的普通针挑出了刺,也没消毒,她也不知道啥叫消毒,觉得有点疼是正常的,可没过几天,老妈的手指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又红又肿,肿胀的跟烤肠一样。有时侯钻心的疼,疼晚上睡不着觉,就在地上转啊转,实在困了再躺炕上眯会,就这样疼她都忍着,老爸说:“手肿的那么厉害,别耽误了,咱们去医院看吧。”可老妈硬是说,连伤口都没有,看什么看,不花钱吗!那时,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提看病就骂谁。不曾想,老妈的固执和愚昧害她丢掉半根手指头。

    有一天,老妈听村里老人说有个偏方,戴上猪的胆囊就能消炎、止痛,肿胀也能好转,老妈深信不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戴上猪胆囊后,疼痛确实减轻了,等到半个月过后,摘掉手指上的猪胆囊一看,手指头都黑了一块,受伤的手指头都没知觉了,一下子给老妈吓的冷汗直冒!这才赶紧去县医院检查,医生好一顿训:真是愚昧!无知!老妈这才傻眼,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直抹眼泪,我想老妈是知道的,再骂也挽回不了她那只受伤的手指!医生说,只能截指,否则累及更广泛,老妈后悔当初没听老爸和孩子们的劝告,直到现在,老妈的右手食指就剩半根指头,也没有指甲覆着。再后来,似乎大家都忘了猪胆囊事件。我觉得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只是不愿提及罢了,再说提了有用吗?又换不回那根丢失的指头!

    老妈第二次受伤是几年后耕地的一次意外。话说八十年代基本都是原始的农耕文化,不像现在全是机械化,耕地、收割一条龙服务,那会儿,我家的耕地的主要劳动力,除了人,就是那两头任劳任怨的骡子和驴了。它们竭尽全力帮助我们家干活,应该说是为我家立过汗马功劳的!犁地,拉粪,运土,运麦子,运稻子,交公粮、卖粮食全靠它了!

    秋收过后,紧跟着要犁地翻晒改良土质,还要等待冬季灌溉,为来年多打粮食做充分的准备。

    一个周末的下午,老爸老妈吃完午饭都没怎么睡午觉,套上驴和骡子就下地了。我是老爸的跟屁虫,闲来没事,又睡不着觉,跳到驴车上跟着她们一块下地了。老妈干活有个习惯,早干早了,早去早回。眼看天快黑的时候,老爸说,剩下的活明天再接着干,老妈不行,非要当天弄完,老爸说不过他老婆,只能听之任之。等到要用铁耙磨平土地时,老妈嫌弃老爸胆子小、不会弄,磨的不平整等等。唠叨个没完,一气之下,就把老爸从铁爬上赶下来。老爸遇到这种事是从不会和老妈争辩的。老爸不愧是老爸,聪明得很!因为俩人一争就得吵架!两败俱伤,还不如保持沉默。惹不起老妈,但是能躲得起。老爸清楚地认识到:老妈是为了这个家才学会了本该男人做的活。

    就这样,老妈自告奋勇的站到铁爬上,她干起活来确实像那么回事,碰到不平整的地方,老妈身体下沉,呈马步蹲,一边吆喝着前面拉铁爬的驴和骡子,一边暗自身体用力把高处的土聚到低洼处,使不平整的土地瞬间变得平整起来,如了老妈的愿。这是真正种庄稼人的精神!不求最好,但求更好!这样的结果才她想要的。

    老爸乃一介教师,他哪里会老妈这个方法?教书育人他在行,种地确实不如老妈,难怪老妈会嫌弃老爸不会种地。老妈边干边满意地说:“看我这样弄的地多平整!多好!”正当她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妈“哎呦”一声,把老爸惊住了,连我们家那两头奋力拼搏的驴和骡子都吓得立马停住脚,不再前行了。老妈哭喊着:“疼死我了!我的腿动不了啦!”老爸赶紧跑去看老妈,发现老妈的左腿被压在铁耙下面,腿的正常生理弯曲还在,没有畸形,局部也没流血,表面看起来只是皮外伤,但是老妈那条腿确实没法动,老爸说:“估计是筋骨断了。”

    老爸没多说一句话,套上驴车,把自己的外套垫在车厢里,小心翼翼地抱起老妈,轻轻把她放在驴车上,三步一停、五步一停的回到了家。驴车真的不能走快,遇到沟沟坎坎的或者车颠一下,妈就喊疼,所以只能走几步,停几步,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饭都没顾上吃的老爸赶紧就去请接骨先生。

    实际上,我们村的接骨先生就是一名赤脚医生,他年龄大概60多岁的模样,身型清瘦而挺拔,皮肤很白,嘴上留着一簇小胡子,胡子一半都白了,他话不多,很沉稳。

    那时候,周围的农村人看病大多找这位赤脚医生,他在外行医很多年了,经验丰富,听说对骨折病人也有一些祖传好的方法。听老爸说他之前是在外地医院上班的大夫,最后不知怎的就到了我们大队,他老婆、孩子也跟着一起在农村安营扎寨了,没有人详细了解过他的过往,这不重要,看好病才最重要!村民们都很敬重他,都称他为荀大夫。

    老爸和荀大夫到我家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荀大夫用剪刀剪开老妈受伤的裤腿,左小腿肿的跟猴面包树一样,表面淤青一片,荀大夫检查了老妈的伤腿说,是骨折了,但是骨头没有完全断开,没有刺破皮肤。然后,荀大夫用酒精给老妈伤腿消了毒,涂上他家祖传的伤药膏,用纱布包扎固定,叮嘱老妈躺家里休息,伤腿不能搬动,老妈点头答应一定照做。荀医生只收了壹元看病的医药费就走了,临走还说过几天再来看老妈。

    我们以为,这次经过荀大夫的治疗,老妈应该很快会好起来,可是,老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那么容易好。日子一天天数着不好过。一周快要过去了,老妈的腿还是肿胀如初,疼痛仍然没缓解,疼的老妈饭吃得都少了,整天“哎呦!哎呦!疼”的叫。老爸白天还是要上班的,只能晚上下班回家才能帮妈另想办法。

    姨妈、舅舅听说妹妹腿伤的事,都着急慌忙的从家里赶来看,姨妈心最软了,一看妹妹这么好强的人突然动不了了,心疼着急的直掉眼泪,最后还是舅舅和老爸商量后决定:明天带老妈去县医院检查,不能再拖了。第二天天没亮,老爸套好驴车,车厢里垫上厚厚的褥子,舅舅和老爸将老妈慢慢抬到驴车上,再盖好被子,披星戴月的出发了。

    我家离县医院骑自行车大概需要2个多小时,那驾驶驴车估计怎么也得4个小时,我家的那头小毛驴真的给力呀,它载着老爸老妈一路小跑,赶到县医院已是上午9点多了,外科刘医生检查了老妈的伤腿,问了受伤的详情和在家治疗的过程以及之前所用的药物后,先是安排老妈拍了左小腿X光片,等片子出来医生一看,长出了一口气说,还好来得不算太晚,左小腿胫骨骨折,基层医生处理得还算不错,没有造成二次损伤,只是骨折裂开的地方没有对接上,所以腿一直肿胀消不下去。老爸老妈也听明白原因了,就问医生:那该咋办呀?刘医生不紧不慢的说:“待会需要在X光机下复位。”老爸老妈一听吓慌了,赶紧问,啥机子费?贵不贵?医生一听笑了:不贵的,就是在放射科的一种能看得见的仪器上把断了的骨头给对接上。骨折的地方对接上后,再用石膏固定好,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一个月以后再来复查,看看骨头长的情况,老爸老妈一听,高兴坏了,再三给刘医生鞠躬致谢!直夸医生技术高超。刘医生谦恭的说:“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在X光机下复位大概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医生给老妈用了麻醉药,所以老妈这次复位手术过程中没怎么受罪。医生真的是无私啊,临走前还不忘告诉老妈注意事项,交代老妈要吃好点,适当的功能锻炼,以及怎样预防褥疮的发生等等,老妈再次千恩万谢的给刘医生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回家路上轻快了许多,老爸赶上小毛驴车,好像没多久就到家了!我们姐弟几个看着老妈平安归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姨妈也终于放心了,给我们一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剩下的就是盼着老妈快快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有道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一定要相信医学科学技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