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珊照常来到书店工作。但是，这次她准备好了辞呈。
二十二世纪的里若，工作可以称得上是稀缺资源。大家都很珍惜自己可以劳动的机会，因为工作意味着你可以为自己所在社区做贡献，也意味着你能跟其他人有娱乐以外的连接。
但工作机会不多，排着领工作的队伍都已经排到几年后了，怎么还会有人选择辞职？
苏珊的行为非常令人不解。
但是，如果苏珊辞职了，那她也给其他人多留了一个工作机会，所以，她的辞职根本不会被拒绝。
苏珊打算今天工作完去提，这样，他们可以思考一天，然后第二天通过她的请求。不然今天她就要被同事们一直劝下去了。
苏珊虽然还是百无聊赖地在书店值班，但是她的大脑里已经在构思之后的小说情节了。所以，小吕布出现的时候，她一点都没发现。
“姐姐，你有心事？”吕布在她面前望着。
“嗯？”苏珊的思绪被打断，低头看向面前的小朋友。
“哦，是布布。”苏珊说，“你今天来买书么？”
“嗯，随便逛逛。”
“又有作业要做了？”苏珊问。
她记得，这小子可不喜欢这些东西。
“哎，别提了，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功课。”吕布发自内心的地感叹。
像他这样的感叹，只出现在小朋友身上，因为从整个生命周期来看，最累的，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孩子了。毕业后，大人除了没有工作，就没什么苦恼了。而不工作，不过是对社会没那么大贡献而已，想开点就行了。
“你在烦恼什么呢？”吕布问她。
他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那愁眉不展的。
“谁欺负你了么？”
吕布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
“你老公有外遇？还是他对你不好？”
苏珊歪着头惊讶地看着吕布，这小子，怎么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他的家庭教育什么样啊。
“没有啊，他很好。”苏珊说。
吕布听她这么一说，摸了摸头，最后还是拽拽得补了句。
“如果你觉得他不好，你可以考虑我，就差个十几二十岁，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冷冻几年，等我长大。”
“你喜欢我？”苏珊问。
“嗯……跟班级里的那些比，你还不错。”吕布说。
哦~苏珊看明白了，这个小白眼狼，沐沐消失前还把书给他，说明沐沐把他看得挺重要的，这个家伙是一点都没把人家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放在心上，反而来找已婚大姐姐。苏珊都可以做他妈了。
这家伙，注定是个小渣男。还是姐弟恋卦的。
“可是我老公很好哦。”苏珊跟他炫耀了起来，“他又帅又聪明，对我也好。”
“是嘛？”小渣男轻轻一问，似乎想挑起苏珊夫妻的矛盾。
“是的。”苏珊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辉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了。从小保护她，听她叨叨。苏珊不开心，就在边上陪着，苏珊开心，也在边上陪着，苏珊欺负他，也就由着她欺负。但是，放眼望去，谁能欺负郑辉？只有苏珊。
而且，她做什么，郑辉都会支持她。像今天辞职，苏珊出门前郑辉说了，郑辉问了问她为什么，想好了么，然后就支持她了。
多棒的阿辉辉啊。
“好吧。”吕布无奈。
“等你觉得你老公不好了，可以找我。”吕布说，“我到时候考虑考虑。”
这小子也挺傲娇的，还真有点像郑辉小时候的样子。
苏珊看着他，心里笑笑，就伸手摸了摸吕布的头。
小屁孩虽然没躲开，但是一脸嫌弃。
下班时，苏珊按计划，提了辞呈，店长让她再考虑考虑，明天再定。
其实，已经不需要考虑了，苏珊的健康时间那么有限，她怎么还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分割给公共服务，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苏珊回到家的时候，没看到郑辉。好奇怪，她的死宅老公出门了么？怎么不带上她也不跟她说。
苏珊想到小吕布的真诚表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还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苏珊在餐桌前，看到了郑辉留的字条。看来是什么重要又要保密的事，不然他不会用这种古老的信息传递方式，直接给她一个视频就可以了。
苏珊看着眼前的字条，找到了水池，把字迹浸没，处理了。
虽然郑辉没让她这么做，但是这样的字条，她之前也收到过一次，她知道要这么做，才比较安全。
郑辉那到底发生什么事呢？苏珊疑惑。游戏之后，他可能自己也在调查什么吧。但是，郑辉没有告诉她。既然他没说，应该有他的理由，或者他觉得没到可以告诉她的时机，那就等等吧。
要去找他么？苏珊盯着水池里的字条，郑辉说要出去一下，晚饭可能不回来。苏珊想找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而且，如果郑辉觉得可以带她一起的话，也不会自己去了。
苏珊相信郑辉的判断，把水池里的字条撕烂扔掉后，决定就这么等他回来。正好，趁郑辉不在，她也可以继续完成她的小说。
苏珊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文件有移动，她想起之前郑辉翻开电脑后，给她看了空荡荡的文档。估计是郑辉担心她回忆起什么，偷偷移到了其他地方。苏珊检查了下，好在东西都在，包括父母的日记。她于是打开文档，继续做她要完成的事了。
此时的郑辉已经在博物馆。今天的博物馆和上次的博物馆并无两样，还是那么多人，那么多小孩和家长，还是之前的样子。
杜布里是从这里消失的。郑辉有点诧异。这么多人的地方，他消失，就没有人发现或者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么？
这种事，都可以上新闻了，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郑辉问了问工作人员，今年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或者重大事件活动。工作人员估计也是乐意聊天，跟他讲了一堆。
什么谁家小孩走丢了，情侣求婚了，博物馆有一天开了夜场了。
郑辉仔细听着，希望从中找到线索。
“你说开夜场，只开了一天么？”郑辉问。
“是啊，一般夜场都在夏季，你知道的呀，白天长，所以延长点时间。”工作人员说，“没想到冬季也开了一天夜场，说是调试灯光和温度，好像是准备今年冬季开夜场了。”
“想法确实很好呀，”另一个员工说，“冬天晚上逛博物馆，如果再弄点雪景，特别美，我们大堂可以开辟一块区域专门做溜冰区。”
“这个想法很好诶。”
他们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了车。
“那天有造雪景么？”郑辉问。
“没有呢。”工人人员回答，“雪景这种一晚上可收拾不完，我听值班的说，就开了灯。”
“去年的冬季，记得什么时候么？”郑辉问。
“圣诞节前后。”工作人员说，“这日子很好记。”
苏珊的记忆就是在圣诞节后消失了，看来苏珊跟这里也有关系，也许就是那一晚上。
但是杜布里呢？
郑辉细想，他难道也是那天消失的么？他记得他们听到杜布里消失的消息是初春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难道是他多想了？
但是这么多巧合，怎么可能多想呢。
他该问问林立的，他们什么时候调整的班次。调整时间距离杜布里消失的时间不会太远的。
郑辉之后就没再听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了。
他在博物馆转了又转，没看到任何不和谐的东西。正当他走回到犬科标本区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他跟杜布里认识，还是因为苏珊，那个撒谎精。
杜布里看着很壮，但是个讲道理的人，那天郑辉走开后，杜布里还找过他，把不该有的矛盾化解了。所以，就算在隔壁班没多大交集，但郑辉对杜布里的印象一直挺好。哪像苏珊，看着弱弱的，骗人不打草稿。
郑辉盯着他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出神。他小时候看到这个犬，就觉得它特别像狼，不像犬，那个冷傲的眼神，酷极了。
只是没想到，回去查了查，这家伙好像有点傻，长相跟性格完全两个样子。他后来想想，自己跟这个家伙也挺像的，特别是遇到苏珊之后。从小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被苏珊缠到后来，多多少少有点苏珊化了。
这么说来，还要谢谢杜布里，他也算是他们的媒人了。
苏珊当时看的是……这个，边境牧羊犬。郑辉笑笑，他都知道为什么苏珊喜欢它，老说自己像它。这是种非常聪明的犬种。他记得资料里写过：狗是狗，边牧是边牧。
一个聪明到超越物种的存在。苏珊那个弱弱笨笨的脑袋瓜，应该很羡慕它吧。郑辉盯着边牧看了又看。其实它长得也挺好的，黑白相间的皮毛，虽然比他喜欢的那个傻子狼差了点。
郑辉盯着边牧，突然发现它的两块皮毛之间的衔接好像没有其他自然，他靠近侧头仔细看了看。果然，两块皮毛间有块东西，不属于边牧的东西。
郑辉瞥了瞥左右，还有周围的空间，确定这里是监视摄像头的死角后，就又等了等，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分散得时候，迅速伸手把那个东西拔了下来。
是一个存储芯片，芯片上还夹着一张这折好的纸片。
这个东西放标本上干嘛？标本除了展示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信息调取的价值了，连接芯片也读不到任何资料。而且，还有纸片这么不常见的东西。这些是博物馆的么？
郑辉内心怀疑，于是又看向他的傻子狼，仔细研究了皮毛的颜色变化后，他确定，这个标本上没有芯片，它皮毛的颜色过渡很自然。他又观察了下其他标本，确实都没有。
郑辉决定把这个带回去看一看。如果不是什么有用的资料，就再还回来呗。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担心这个芯片里有什么一旦打开就会夺取数据，造成什么的病毒元素。
他打算在家里的老装备里读取，那里面没有存什么东西，又是淘汰的设备，就算坏了，入侵了，报废就行了。
郑辉回到家的时候，苏珊已经做好了晚饭。
估计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背着她出家门了，还得跟她再交代下。撒谎么？就说去博物馆逛逛，理理思绪。至于为什么去博物馆，就散步散步散到的。
郑辉觉得这样挺累的，隐瞒之后，他就得隐瞒更多，不然他就得如实告诉她所有。
郑辉整理好东西，就坐到了饭桌前，等着苏珊盘问。
但苏珊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正常跟他吃饭，闲聊。
郑辉心里有愧，浑身不自在，这比盘问他还难受。
“老婆。你不问我下午去干嘛了吗？”郑辉问。
“查东西了呗。”苏珊边动着碗里的东西边说。
“你知道了”郑辉小心地看着她。
“不然呢？那游戏多奇怪，不得查一查。”苏珊说。
“嗯。”确实，郑辉一堆东西要查，杜布里的消失，游戏，苏珊的失忆，还有智慧那些事。
“阿辉辉，你查到了，会跟我说的对吧。”苏珊问他。
“那是。”郑辉说。
“那就好，等你的聪明的大脑给我答案。”苏珊说。
“嗯。”听苏珊这么说，郑辉没有一开始那么愧疚了，他的老婆比他想得宽容多了，对他也是无条件的支持，等时机到了，他觉得可以全盘拖出了，一定会告诉她的。
“你下午打游戏了么？”苏珊问。
“没有啊。”郑辉回答。
“那你算不算旷工？”苏珊问。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得补点直播。”郑辉虽然也没那么在意工作的事，但是他之前跟林立说过，有事到游戏里找他。
两人吃完饭，郑辉就开直播了。他要保持自己是可以联系到的。
没想到的是，林立果然来找他了。但是奇怪的是，郑辉想要靠近他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他就躲开了，郑辉越往他的方向走，他就越退后，似乎在躲着他。
有什么不对劲。郑辉发现了异样之后，就继续去做游戏任务了，他想看看林立的其他反应。
林立果然又过来围观他打游戏了。看来他是被什么盯上了。或者说，他被监控了，所以不能靠近郑辉。但是被盯上了，还要来他游戏直播，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他吧。郑辉看着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在想要怎么跟他传递消息，让他来找自己。
正当他在苦恼的时候，林立动了起来，他走到了一个咖啡馆的门口。难道是跟他约咖啡馆？但是林立是哪个社区的？里若有上百家咖啡馆，怎么能找到他。林立停顿了一段时间只有，又走向了一家花店，又走向了一家宠物店。
郑辉明白他的意思了，花店宠物店和咖啡馆在一起的地方。等等，他一开始围观他也站了很久，那个地方是……广场！郑辉一下子明白了林立约见的地点。但是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郑辉本以为他会再提供时间的信息，但是他突然消失了。下线这么快？果然是被盯上了，不敢在出现的地方逗留太久。
他既然已经传递了信息，也看到自己确认的眼神，那么他大概率现在就去那边等他了。
郑辉明白后，跟直播的观众道了别，草草收拾了下，跟苏珊说了声，就往中央大街的咖啡馆去。
中央大街是里若的标志性建筑空间，有象征着人类和智慧和谐的纪念柱，重要的庆祝和仪式也都会在中央大街举行，比如里若的建成纪念日，每年为感谢智慧付出设定的智慧之日。当然，平时的中央大街，也是大家游玩的广场。不过，郑辉是头一次晚上来到这里。
夜晚的中央大街依旧热闹非凡，这里也是酒吧咖啡一条街，所以路上偶然还能看到醉汉。但现在不是醉汉出没的时间，醉汉还没有喝够。
郑辉其实没明白人类为什么饮酒。据说饮酒失能带来一种愉悦感，所以他们的祖先会通过酒精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点愉悦，可是里若还需要更多的愉悦么？大家已经生活得做够幸福和愉悦了，为什么还需要酒精呢？
难道他看到的愉悦也只是一层假象？
郑辉已经走到了花店宠物店和咖啡馆的路边，中央大街只有两家宠物店，这里的宠物店主要为白天散步的人准备的，万一宠物受伤了，能在这里获得及时的救治。
但这边咖啡店和花店倒是挺多，花店挨着咖啡店倒也合适。
郑辉走到了第一家宠物店门口，仔细从周围的人里面寻找林立。但是他没有看到林立的身影，于是走向了另一家宠物店，这家店的周围也没看到林立。
难道他理解错了？或者时间错了？
郑辉在宠物店边的一家咖啡店门口坐了下来，晚上的咖啡店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大部分的客人都去了酒吧。不过咖啡店的露天桌椅倒是很适合欣赏中央大街的街景，明天晚上也拉着苏珊过来坐坐，当然，要在排除这里的危险之后。
郑辉看着路边的花草，一个花盆下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谁这么缺德乱认垃圾。郑辉心想。
里若的市民们都接受过高等教育，里若拥有有非常高的文明，也有对应高文明的民众素养。智慧更不会乱扔垃圾。
难道？郑辉站了起来，详装端详花卉，看清了那个垃圾，是张纸片。
八九不离十了，可能是林立给他留下的消息。
这世道能用纸传递消息的，估计就是为了避开智慧的。郑辉看着地上的纸片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出门的时候，给苏珊留的也是纸条，博物馆里的芯片也有纸片，现在的纸条使用率还真有点高。还好人类的进步没有完全废弃以前的东西，不然，他们怎么躲过智慧。
郑辉看了看周围，果然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拿起纸片看了眼。
“他叫杜布里，调查过智慧，然后消失了。别再联系我，暴露了。”
郑辉看着这纸条，心里五味杂陈。林立证实了杜布里的身份，也证实了他在调查智慧。但是他暴露了。暴露意味着什么？他很快就要受到智慧的伤害，甚至他的家人也会受到伤害，意味着他可能很快也会消失，并非出于他本意的消失。
郑辉有些难受，如果他不去档案室找他，或者在他提出他要调查的时候，阻止他，也许事态就往别的方面发展了，他也不会面临现在的风险。
郑辉收起了纸条，在咖啡店又坐了一会，缓和下他的情绪，也为林立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安全。
随后，郑辉就起身回家了。
当郑辉回到家的时候，苏珊已经在电脑面前，整理之前写的东西了。这台电脑她用过很多次，已经非常熟悉练，不需要怎么研究。但是她不能太沉浸其中，她要等郑辉睡着后，才能专注放心地写下去。
“苏苏我回来了。”郑辉一到家就唤她名字，“咱们明晚去中央大街逛逛好不好。”
“中央大街？”苏珊合上了电脑，把它放回了原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躺在沙发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怎么想去中央大街了？”苏珊问。
“今天路过，那边晚上的风景不错。”郑辉说。
“哦~好，可以跟阿辉辉在月亮底下幽会了。”苏珊笑着。
“嗯。”郑辉回应。
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好。”
他原计划，今天就把那芯片翻出来看的，但是已经到了他值班的时间了，不得已只能上床睡觉。
当郑辉来到他的工作空间时，本以为又是清闲的一天，没想到又送两个故障的智慧。
郑辉值得撸起袖子，对他们做起了检查。
最近出状况的智慧真的越来越多，即便不知道杜布里出事和智慧的那些动作，他也该向顶层大脑们报告了。不报告反而会显得不对劲，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似的。他的工作量都有些饱和了，按理来说，是该喊着叫着要支援了。
报告的事等会再说，他先修理起了智慧，正好看看有没有之前那段代码。如果没有，他自然是要偷偷加上的。那段代码是一段抑制性的思维模式，虽然不知道杜布里放进去的用意，但一定有它的作用。
这两个智慧都没有那段代码和注释，郑辉修理好，就偷偷把代码填入了。至于修理档案，自然是一句也没提。
下面就是向顶层大脑们提交智慧障碍增多的报告了。郑辉发布报告时，还在想林立能不能看到，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如果林立还在，看到这个报告，他一定能猜到是他发出来的。
消息发出后，果然有一两个回应，提醒做智慧的程序筛查，而后就没声音了。
这很正常，因为大家并不是实时关注消息的。那些回复消息的应该是和他一样值班同仁。
二十二世纪的里若，工作可以称得上是稀缺资源。大家都很珍惜自己可以劳动的机会，因为工作意味着你可以为自己所在社区做贡献，也意味着你能跟其他人有娱乐以外的连接。
但工作机会不多，排着领工作的队伍都已经排到几年后了，怎么还会有人选择辞职？
苏珊的行为非常令人不解。
但是，如果苏珊辞职了，那她也给其他人多留了一个工作机会，所以，她的辞职根本不会被拒绝。
苏珊打算今天工作完去提，这样，他们可以思考一天，然后第二天通过她的请求。不然今天她就要被同事们一直劝下去了。
苏珊虽然还是百无聊赖地在书店值班，但是她的大脑里已经在构思之后的小说情节了。所以，小吕布出现的时候，她一点都没发现。
“姐姐，你有心事？”吕布在她面前望着。
“嗯？”苏珊的思绪被打断，低头看向面前的小朋友。
“哦，是布布。”苏珊说，“你今天来买书么？”
“嗯，随便逛逛。”
“又有作业要做了？”苏珊问。
她记得，这小子可不喜欢这些东西。
“哎，别提了，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功课。”吕布发自内心的地感叹。
像他这样的感叹，只出现在小朋友身上，因为从整个生命周期来看，最累的，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孩子了。毕业后，大人除了没有工作，就没什么苦恼了。而不工作，不过是对社会没那么大贡献而已，想开点就行了。
“你在烦恼什么呢？”吕布问她。
他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那愁眉不展的。
“谁欺负你了么？”
吕布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
“你老公有外遇？还是他对你不好？”
苏珊歪着头惊讶地看着吕布，这小子，怎么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他的家庭教育什么样啊。
“没有啊，他很好。”苏珊说。
吕布听她这么一说，摸了摸头，最后还是拽拽得补了句。
“如果你觉得他不好，你可以考虑我，就差个十几二十岁，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冷冻几年，等我长大。”
“你喜欢我？”苏珊问。
“嗯……跟班级里的那些比，你还不错。”吕布说。
哦~苏珊看明白了，这个小白眼狼，沐沐消失前还把书给他，说明沐沐把他看得挺重要的，这个家伙是一点都没把人家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放在心上，反而来找已婚大姐姐。苏珊都可以做他妈了。
这家伙，注定是个小渣男。还是姐弟恋卦的。
“可是我老公很好哦。”苏珊跟他炫耀了起来，“他又帅又聪明，对我也好。”
“是嘛？”小渣男轻轻一问，似乎想挑起苏珊夫妻的矛盾。
“是的。”苏珊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辉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了。从小保护她，听她叨叨。苏珊不开心，就在边上陪着，苏珊开心，也在边上陪着，苏珊欺负他，也就由着她欺负。但是，放眼望去，谁能欺负郑辉？只有苏珊。
而且，她做什么，郑辉都会支持她。像今天辞职，苏珊出门前郑辉说了，郑辉问了问她为什么，想好了么，然后就支持她了。
多棒的阿辉辉啊。
“好吧。”吕布无奈。
“等你觉得你老公不好了，可以找我。”吕布说，“我到时候考虑考虑。”
这小子也挺傲娇的，还真有点像郑辉小时候的样子。
苏珊看着他，心里笑笑，就伸手摸了摸吕布的头。
小屁孩虽然没躲开，但是一脸嫌弃。
下班时，苏珊按计划，提了辞呈，店长让她再考虑考虑，明天再定。
其实，已经不需要考虑了，苏珊的健康时间那么有限，她怎么还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分割给公共服务，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苏珊回到家的时候，没看到郑辉。好奇怪，她的死宅老公出门了么？怎么不带上她也不跟她说。
苏珊想到小吕布的真诚表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还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苏珊在餐桌前，看到了郑辉留的字条。看来是什么重要又要保密的事，不然他不会用这种古老的信息传递方式，直接给她一个视频就可以了。
苏珊看着眼前的字条，找到了水池，把字迹浸没，处理了。
虽然郑辉没让她这么做，但是这样的字条，她之前也收到过一次，她知道要这么做，才比较安全。
郑辉那到底发生什么事呢？苏珊疑惑。游戏之后，他可能自己也在调查什么吧。但是，郑辉没有告诉她。既然他没说，应该有他的理由，或者他觉得没到可以告诉她的时机，那就等等吧。
要去找他么？苏珊盯着水池里的字条，郑辉说要出去一下，晚饭可能不回来。苏珊想找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而且，如果郑辉觉得可以带她一起的话，也不会自己去了。
苏珊相信郑辉的判断，把水池里的字条撕烂扔掉后，决定就这么等他回来。正好，趁郑辉不在，她也可以继续完成她的小说。
苏珊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文件有移动，她想起之前郑辉翻开电脑后，给她看了空荡荡的文档。估计是郑辉担心她回忆起什么，偷偷移到了其他地方。苏珊检查了下，好在东西都在，包括父母的日记。她于是打开文档，继续做她要完成的事了。
此时的郑辉已经在博物馆。今天的博物馆和上次的博物馆并无两样，还是那么多人，那么多小孩和家长，还是之前的样子。
杜布里是从这里消失的。郑辉有点诧异。这么多人的地方，他消失，就没有人发现或者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么？
这种事，都可以上新闻了，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郑辉问了问工作人员，今年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或者重大事件活动。工作人员估计也是乐意聊天，跟他讲了一堆。
什么谁家小孩走丢了，情侣求婚了，博物馆有一天开了夜场了。
郑辉仔细听着，希望从中找到线索。
“你说开夜场，只开了一天么？”郑辉问。
“是啊，一般夜场都在夏季，你知道的呀，白天长，所以延长点时间。”工作人员说，“没想到冬季也开了一天夜场，说是调试灯光和温度，好像是准备今年冬季开夜场了。”
“想法确实很好呀，”另一个员工说，“冬天晚上逛博物馆，如果再弄点雪景，特别美，我们大堂可以开辟一块区域专门做溜冰区。”
“这个想法很好诶。”
他们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了车。
“那天有造雪景么？”郑辉问。
“没有呢。”工人人员回答，“雪景这种一晚上可收拾不完，我听值班的说，就开了灯。”
“去年的冬季，记得什么时候么？”郑辉问。
“圣诞节前后。”工作人员说，“这日子很好记。”
苏珊的记忆就是在圣诞节后消失了，看来苏珊跟这里也有关系，也许就是那一晚上。
但是杜布里呢？
郑辉细想，他难道也是那天消失的么？他记得他们听到杜布里消失的消息是初春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难道是他多想了？
但是这么多巧合，怎么可能多想呢。
他该问问林立的，他们什么时候调整的班次。调整时间距离杜布里消失的时间不会太远的。
郑辉之后就没再听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了。
他在博物馆转了又转，没看到任何不和谐的东西。正当他走回到犬科标本区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他跟杜布里认识，还是因为苏珊，那个撒谎精。
杜布里看着很壮，但是个讲道理的人，那天郑辉走开后，杜布里还找过他，把不该有的矛盾化解了。所以，就算在隔壁班没多大交集，但郑辉对杜布里的印象一直挺好。哪像苏珊，看着弱弱的，骗人不打草稿。
郑辉盯着他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出神。他小时候看到这个犬，就觉得它特别像狼，不像犬，那个冷傲的眼神，酷极了。
只是没想到，回去查了查，这家伙好像有点傻，长相跟性格完全两个样子。他后来想想，自己跟这个家伙也挺像的，特别是遇到苏珊之后。从小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被苏珊缠到后来，多多少少有点苏珊化了。
这么说来，还要谢谢杜布里，他也算是他们的媒人了。
苏珊当时看的是……这个，边境牧羊犬。郑辉笑笑，他都知道为什么苏珊喜欢它，老说自己像它。这是种非常聪明的犬种。他记得资料里写过：狗是狗，边牧是边牧。
一个聪明到超越物种的存在。苏珊那个弱弱笨笨的脑袋瓜，应该很羡慕它吧。郑辉盯着边牧看了又看。其实它长得也挺好的，黑白相间的皮毛，虽然比他喜欢的那个傻子狼差了点。
郑辉盯着边牧，突然发现它的两块皮毛之间的衔接好像没有其他自然，他靠近侧头仔细看了看。果然，两块皮毛间有块东西，不属于边牧的东西。
郑辉瞥了瞥左右，还有周围的空间，确定这里是监视摄像头的死角后，就又等了等，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分散得时候，迅速伸手把那个东西拔了下来。
是一个存储芯片，芯片上还夹着一张这折好的纸片。
这个东西放标本上干嘛？标本除了展示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信息调取的价值了，连接芯片也读不到任何资料。而且，还有纸片这么不常见的东西。这些是博物馆的么？
郑辉内心怀疑，于是又看向他的傻子狼，仔细研究了皮毛的颜色变化后，他确定，这个标本上没有芯片，它皮毛的颜色过渡很自然。他又观察了下其他标本，确实都没有。
郑辉决定把这个带回去看一看。如果不是什么有用的资料，就再还回来呗。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担心这个芯片里有什么一旦打开就会夺取数据，造成什么的病毒元素。
他打算在家里的老装备里读取，那里面没有存什么东西，又是淘汰的设备，就算坏了，入侵了，报废就行了。
郑辉回到家的时候，苏珊已经做好了晚饭。
估计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背着她出家门了，还得跟她再交代下。撒谎么？就说去博物馆逛逛，理理思绪。至于为什么去博物馆，就散步散步散到的。
郑辉觉得这样挺累的，隐瞒之后，他就得隐瞒更多，不然他就得如实告诉她所有。
郑辉整理好东西，就坐到了饭桌前，等着苏珊盘问。
但苏珊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正常跟他吃饭，闲聊。
郑辉心里有愧，浑身不自在，这比盘问他还难受。
“老婆。你不问我下午去干嘛了吗？”郑辉问。
“查东西了呗。”苏珊边动着碗里的东西边说。
“你知道了”郑辉小心地看着她。
“不然呢？那游戏多奇怪，不得查一查。”苏珊说。
“嗯。”确实，郑辉一堆东西要查，杜布里的消失，游戏，苏珊的失忆，还有智慧那些事。
“阿辉辉，你查到了，会跟我说的对吧。”苏珊问他。
“那是。”郑辉说。
“那就好，等你的聪明的大脑给我答案。”苏珊说。
“嗯。”听苏珊这么说，郑辉没有一开始那么愧疚了，他的老婆比他想得宽容多了，对他也是无条件的支持，等时机到了，他觉得可以全盘拖出了，一定会告诉她的。
“你下午打游戏了么？”苏珊问。
“没有啊。”郑辉回答。
“那你算不算旷工？”苏珊问。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得补点直播。”郑辉虽然也没那么在意工作的事，但是他之前跟林立说过，有事到游戏里找他。
两人吃完饭，郑辉就开直播了。他要保持自己是可以联系到的。
没想到的是，林立果然来找他了。但是奇怪的是，郑辉想要靠近他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他就躲开了，郑辉越往他的方向走，他就越退后，似乎在躲着他。
有什么不对劲。郑辉发现了异样之后，就继续去做游戏任务了，他想看看林立的其他反应。
林立果然又过来围观他打游戏了。看来他是被什么盯上了。或者说，他被监控了，所以不能靠近郑辉。但是被盯上了，还要来他游戏直播，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他吧。郑辉看着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在想要怎么跟他传递消息，让他来找自己。
正当他在苦恼的时候，林立动了起来，他走到了一个咖啡馆的门口。难道是跟他约咖啡馆？但是林立是哪个社区的？里若有上百家咖啡馆，怎么能找到他。林立停顿了一段时间只有，又走向了一家花店，又走向了一家宠物店。
郑辉明白他的意思了，花店宠物店和咖啡馆在一起的地方。等等，他一开始围观他也站了很久，那个地方是……广场！郑辉一下子明白了林立约见的地点。但是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郑辉本以为他会再提供时间的信息，但是他突然消失了。下线这么快？果然是被盯上了，不敢在出现的地方逗留太久。
他既然已经传递了信息，也看到自己确认的眼神，那么他大概率现在就去那边等他了。
郑辉明白后，跟直播的观众道了别，草草收拾了下，跟苏珊说了声，就往中央大街的咖啡馆去。
中央大街是里若的标志性建筑空间，有象征着人类和智慧和谐的纪念柱，重要的庆祝和仪式也都会在中央大街举行，比如里若的建成纪念日，每年为感谢智慧付出设定的智慧之日。当然，平时的中央大街，也是大家游玩的广场。不过，郑辉是头一次晚上来到这里。
夜晚的中央大街依旧热闹非凡，这里也是酒吧咖啡一条街，所以路上偶然还能看到醉汉。但现在不是醉汉出没的时间，醉汉还没有喝够。
郑辉其实没明白人类为什么饮酒。据说饮酒失能带来一种愉悦感，所以他们的祖先会通过酒精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点愉悦，可是里若还需要更多的愉悦么？大家已经生活得做够幸福和愉悦了，为什么还需要酒精呢？
难道他看到的愉悦也只是一层假象？
郑辉已经走到了花店宠物店和咖啡馆的路边，中央大街只有两家宠物店，这里的宠物店主要为白天散步的人准备的，万一宠物受伤了，能在这里获得及时的救治。
但这边咖啡店和花店倒是挺多，花店挨着咖啡店倒也合适。
郑辉走到了第一家宠物店门口，仔细从周围的人里面寻找林立。但是他没有看到林立的身影，于是走向了另一家宠物店，这家店的周围也没看到林立。
难道他理解错了？或者时间错了？
郑辉在宠物店边的一家咖啡店门口坐了下来，晚上的咖啡店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大部分的客人都去了酒吧。不过咖啡店的露天桌椅倒是很适合欣赏中央大街的街景，明天晚上也拉着苏珊过来坐坐，当然，要在排除这里的危险之后。
郑辉看着路边的花草，一个花盆下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谁这么缺德乱认垃圾。郑辉心想。
里若的市民们都接受过高等教育，里若拥有有非常高的文明，也有对应高文明的民众素养。智慧更不会乱扔垃圾。
难道？郑辉站了起来，详装端详花卉，看清了那个垃圾，是张纸片。
八九不离十了，可能是林立给他留下的消息。
这世道能用纸传递消息的，估计就是为了避开智慧的。郑辉看着地上的纸片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出门的时候，给苏珊留的也是纸条，博物馆里的芯片也有纸片，现在的纸条使用率还真有点高。还好人类的进步没有完全废弃以前的东西，不然，他们怎么躲过智慧。
郑辉看了看周围，果然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拿起纸片看了眼。
“他叫杜布里，调查过智慧，然后消失了。别再联系我，暴露了。”
郑辉看着这纸条，心里五味杂陈。林立证实了杜布里的身份，也证实了他在调查智慧。但是他暴露了。暴露意味着什么？他很快就要受到智慧的伤害，甚至他的家人也会受到伤害，意味着他可能很快也会消失，并非出于他本意的消失。
郑辉有些难受，如果他不去档案室找他，或者在他提出他要调查的时候，阻止他，也许事态就往别的方面发展了，他也不会面临现在的风险。
郑辉收起了纸条，在咖啡店又坐了一会，缓和下他的情绪，也为林立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安全。
随后，郑辉就起身回家了。
当郑辉回到家的时候，苏珊已经在电脑面前，整理之前写的东西了。这台电脑她用过很多次，已经非常熟悉练，不需要怎么研究。但是她不能太沉浸其中，她要等郑辉睡着后，才能专注放心地写下去。
“苏苏我回来了。”郑辉一到家就唤她名字，“咱们明晚去中央大街逛逛好不好。”
“中央大街？”苏珊合上了电脑，把它放回了原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躺在沙发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怎么想去中央大街了？”苏珊问。
“今天路过，那边晚上的风景不错。”郑辉说。
“哦~好，可以跟阿辉辉在月亮底下幽会了。”苏珊笑着。
“嗯。”郑辉回应。
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好。”
他原计划，今天就把那芯片翻出来看的，但是已经到了他值班的时间了，不得已只能上床睡觉。
当郑辉来到他的工作空间时，本以为又是清闲的一天，没想到又送两个故障的智慧。
郑辉值得撸起袖子，对他们做起了检查。
最近出状况的智慧真的越来越多，即便不知道杜布里出事和智慧的那些动作，他也该向顶层大脑们报告了。不报告反而会显得不对劲，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似的。他的工作量都有些饱和了，按理来说，是该喊着叫着要支援了。
报告的事等会再说，他先修理起了智慧，正好看看有没有之前那段代码。如果没有，他自然是要偷偷加上的。那段代码是一段抑制性的思维模式，虽然不知道杜布里放进去的用意，但一定有它的作用。
这两个智慧都没有那段代码和注释，郑辉修理好，就偷偷把代码填入了。至于修理档案，自然是一句也没提。
下面就是向顶层大脑们提交智慧障碍增多的报告了。郑辉发布报告时，还在想林立能不能看到，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如果林立还在，看到这个报告，他一定能猜到是他发出来的。
消息发出后，果然有一两个回应，提醒做智慧的程序筛查，而后就没声音了。
这很正常，因为大家并不是实时关注消息的。那些回复消息的应该是和他一样值班同仁。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