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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命运的来信

    芸芸众生的我们,命运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把一生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什么时候收到命运的来信只是时间的问题。

    平凡一点的命运,信件少点。无非是考入什么样的大学,或许连大学的门都不知道开在哪里?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在哪个行业默默耕耘,天天给自己打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金子。

    后来的后来,就把自己所有没有发的光交给自己的子女去承受。其实,何必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运的来信其实也不是那么易读的。

    不平凡的命运各有各的不平凡,命运的来信也会更多一些,一封接着一封,琳琅满目。开悟了以后认真读每一封信,知道自己的何去何从。如若还是孩提时代,那么只有随信漂流。命运把我丢弃到哪里,我就在哪里好好活着,没有生活。

    当然,也许你以为你悟了,你走到一半的时候。命运说:来,剧情改一下。于是,沧海桑田,万千变化。

    关于我的命运的第一封来信开始于八岁的那一年,命运的翻云覆手,童年直接从无爱自由一个人活着切换到了锦衣玉食,全面束缚,依旧无爱地活着。

    记得那一天的阳光格外的好,我走路去不知道第几个婶婶家陪她去面试,奖励是一罐七喜。到了以后依稀记得有点失望,七喜不是冰的,忘记了婶婶家是没有冰箱还是和许多人家一样有冰箱也舍不得开的。

    从淮海路走到思南路,对于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很遥远的,XZ中路的马路是一条很宽的马路。再沿着街边走,走过无数个小的路口。走过当时最高档的商场“华亭伊思丹”就快到了。

    一年以后,从BJ最好的大学毕业的陈先生就会无数次出入这个地方,那个年代,那样的大学毕业,不从政的话,去外服公司工资都是美金的。那一年,我和陈先生的命运在BJ交汇了,只是我在我的深宅大院,他在他的高等学府。对了,和他的初恋一起。

    现在每一次散步到那里,我都会说你的天天打扮的山青水绿的起始地。现在的淮海的TX。命运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疫情的那几年,我们住的楼,有一天下楼做核酸,顺便小区散个步的时候,无意中得知淮海路的这个商场现在居然是属于我们的领居的。

    住了三年了,彼此从来不说话领居们,在那一段时间彼此无比熟悉。今天这家全楼发油,明天那家全楼发油,后天发蔬菜,面包,可乐。总共27户人家。无比的相亲相爱。

    现在去逛逛商场,我和陈先生都会回忆这个饭店是哪家的?疫情结束我们就搬回原来的地方住了,我们的性格还是都不喜欢社交的。换做很多人如果有那么多真的是很厉害的领居,估计天天坐在会所里面喝咖啡了。我们的寡淡的性格还是决定搬家,但是保持着那个时间留下的友情。有时候,夏天的时候看着露天泳池里面加起来可以有千亿家产继承的孩子们,会想不知道他们喝不喝七喜呢?会不会因为七喜不是冰的觉得有一点点小的失落呢?他们会不会慢慢明白生在罗马的身不由己以及另外的一种不幸福呢?管它呢,孩子多可爱啊,一个个的,先和他们打水仗玩,最后都是各个阿姨们欢乐地打成一片,孩子们在旁边那么快乐地笑着,笑出整个世界的彩虹。

    电话来了,在苹果还在苹果树上的年代。婶婶不是很高兴的和我说,你快点走回去吧,家里面说有事情让你赶紧回家去。还好她没有没收那罐七喜,走回家的路虽然依旧很热,记忆里面最热的上海的五月,但是还算有一丝甜。

    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有赶紧回家,想洗个冷水澡,然后换条裙子,实在太热了,五月的上海,那个年代气温还没有那么高的,人心也没有现在那么冰。

    父亲在大门口等我,着实吓了一跳。小脑袋里面飞旋的是最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数学语文全部都是双百分的。没有发生任何的对白,到了九楼,家里的门是开着的,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朝南的房子,明明阳光明媚,但是整个屋子都是让人窒息的冰冷。

    那是第一次见到刘叔,一脸正气端坐的男子,属于部队出身的人的独有的气质,这个守护了我童年的后半程和整个青春以及现在的男子,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有资格让我叫一声“父亲”的话,那么我想只有他。刘叔一直跟随着我们家,没有结婚,没有要孩子。我想在他生命的尽头,我会叫他一声八岁以后就不会叫的那两个字“爸爸”

    没有争论,一片寂静,我的行李被放在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行李箱里。行李箱被打开,我的几条裙子,唯一的红色的游泳衣,都是洞洞的内衣。用母亲的话来说内衣要一直穿才舒服,越软越破越舒服,到现在我还是依旧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即使新买了许多的内衣,睡衣,也要反反复复用柔软剂洗无数次。还有我的唯一的玩具,彩色的小狗狗。

    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在里面?是不是只有这些东西?你应该有许多东西的。我不是很明白,看了看母亲,看了看父亲,看了看一地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很久很久。刘叔打破了沉默,希望你们告诉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说,你们的回报也清晰了,记住,你们依旧是孩子的父母。

    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父亲的沉默,虽然他喝完酒以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如果说童年有哪怕一点点温暖,也是这个男人给的,觉得其实他是舍不得我的。看到了母亲嘴角的急不可耐的笑容,桌子上的大大的信封里面高高的礼物,以及已经被收拾成母亲一个人睡的床铺。

    母亲说:没有什么事情,你命好,要去过飞黄腾达的好日子了,以后发大财回来看看我们,记住我们把你养大的,没有让你喝西北风。

    你们是把我卖掉了吗?我忍住没有开口问,刘叔刚刚说了依旧是父母,那么应该没有完全卖掉?是不是我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需要一个女儿呢?

    刘叔把行李箱合上,看看我脚上的鞋子,说孩子我们先去买双新鞋子好不好?我低头看着那双让我春游的时候躲在SH市中福宫少年宫的角落里面哭了一个下午的鞋子。唯一的有蝴蝶结的鞋子,在母亲的谩骂中坚持要的鞋子。

    在少年宫走勇敢者的道路的时候,凉鞋的带子就断了,再也无法继续玩,看着同学们的快乐,找了一个角落自己抱着自己哭了很久。若是现在,我一定会脱掉鞋子,赤足走完那一条勇敢者的道路。只是那时候的我还太小,只明白眼泪只可以留给自己,不明白可以不流泪的勇敢。这个世界都没有哭泣,我有什么好哭的?!

    回来无需预判的一顿大骂,告诉你了,这种中看不中用,又贵,你就是不听。大红色的蝴蝶结最终被另外一条弄堂口的皮匠烙上了异常牢固的白色伤痕。怎么样也扯不掉,几十年了,依旧在撕扯。

    我不认识你,我不可以要你的东西,你是要带我走吗?我可以跟你走,我知道爸爸妈妈暂时不要我了,但是太热了,我想洗个冷水澡,换条裙子再走。

    刘叔满含泪光,告诉我只是带我去旅游,父母没有把我卖掉,只是想让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别洗冷水澡了,回宾馆洗热水澡,好孩子。

    那一年的五月,记不清楚是几号了,希望那是五月二十号,我开始有点爱上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太阳公公在天空微微笑,我牵着一个厚实的男人的手走入了命运写给我的第一封信里面。

    第一次坐桑塔纳,第一次住进了宾馆,我永远记得那个宾馆的名字“青年会”,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永远用不完的热水洗的热水澡,浴缸就是我的泳池,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谩骂,这里的水可能不要钱。

    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洗完澡,要把头发吹干的。第一次往脸上涂抹了无数很香很香的东西,第一次躺在席梦思上面,无数次的梦里,一个香香的小女孩,穿着新的白色连衣裙在席梦思上面蹦蹦跳跳,不知疲倦,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沉沉睡去。

    那一夜,女孩没有醒,再也没有黑暗的弄堂需要穿越。

    命运的来信一封接着一封,绚灿斑斓,冷漠孤寂,战战兢兢,自由飞翔,为爱而生,为爱而战。

    最后一封命运的来信我想一定写着:一家三口,一个可爱,美丽,善良的小女儿,没有继承妈妈家族的疾病,长的完完全全像父亲。父亲是低调的行业新秀大佬,母亲就是一个小主播,大作家。全家永远平安喜悦,幸福一生,小富即安。

    信至五月,未完待续,继续读信吧,亲爱的你们,生命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