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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世界此间的奋斗

    大学宿舍和大学宿舍是不同的,有的八人间,只摆放四张床,有的两人间,也得摆四张床,怎么摆呢,自然是,上床下桌换成上下铺呗。

    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是前者,玉州市职业技术学院是后者。但你不要小瞧后者宿舍的身价,一般而言,八人间四张床的按照八人间算钱,两人间四张床的按照两人间计费。

    大学的宿舍不要桌子吗?嗯,至少,对于玉州市职业技术学院的男孩女孩们,完全不需要。还有,就是在摆着桌子的大学宿舍里,正经人谁在宿舍用桌子学习啊?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刘山念了句诗,自斜上方的单人床起身,又习惯性地佝偻着腰。白背心、大裤衩,入土级的着装。

    莫名其妙的句子,周不一被吵醒,盯着正上方单人床发呆,上铺的床板有年头了,亮黄色的木头成了褐黄色,这张上铺也空了好些月份,它的上一任使用者,是张军。

    “老三不在?”,刘山刚刚的那句诗并不莫名其妙,这阵太阳光很大,估摸将近中午了,莫名其妙的是,玉州市职业技术学院这地,要不得未名湖畔的这股文艺劲。

    孔明吟诗于茅庐,卧龙也,刘山吟诗于大专,牛马尔。

    “七点起,不知道去哪了。”

    “哦,他浮云酒店兼职。”

    “不是找到工作了吗?”

    “领班说,月底这七天,干四天,给他算全勤工资,好聚好散。”

    “哦,田子月那事,他不难过吗?”,周不一想到昨晚吴俊俊那张植物大战僵尸里,矮坚果墙的哭脸。

    “难过呗,不哭不闹,安静了一整夜。可他急着用钱,好像是家里妹妹高考,上了本科,缺学费啥的。”,刘山慢腾腾挪下铺位,嘟囔句,然后开门,水房洗漱去了。

    吴俊俊很伤心,仰望了四年的北极星,一腔孤勇的告白,潦草收场,太匆匆。但像吴俊俊这样的人,下岗职工家庭的长兄,有个成绩不错的妹妹,没有太多伤心的余地。

    补贴家用及妹妹的学费,是一根抽着他的鞭子,驴子一样拼命拉磨,没时间学习,没机会思考,绕着石碾子,很累很苦,但总原地打圈儿。

    听说,吴俊俊过去喜欢音乐,天赋不错,现在浮云酒店兼职,却与音乐无关,只因为后厨帮工,管顿午饭。

    一束钻进窗户的阳光打到了宿舍的墙角,很多不起眼的灰尘可以被看见,打着旋儿,不断地运动,渺小而无意义。

    狭小的房间里空了三张单人床,周不一少有地觉得宽敞,还有点说不明白的情绪。

    回老家的张军,做兼职的吴俊俊,洗漱的刘山,躺着的自己,原来毕业了,就不能在一块了,有了各自的事要做,也许,这个宿舍还会热闹,但注定不再属于周不一他们。

    门开了,门关了,周不一最后看了眼自己的上铺,空着的单人床,白棉布单子,医院同款,走了。

    楼梯间空荡荡的,时间将近中午,楼层又是毕业班,人多不了,几张说不上熟悉,但还算认识的面孔擦肩,却挂上了陌生的嘴脸,就如校长王庆的假笑。

    周不一没有听到往日的带点恶意的三俗玩笑,只感和往日的同学们之间有了道门槛,不高,但分出了门里门外。

    周不一很奇怪,但这个世界本就不差这一种奇怪,钻入林荫道,避过大声谈笑的男孩们,绕开低声私语的一对情侣,转出了林荫道。

    林荫道外是龟裂的水泥操场,操场中心还搭建了个简陋的临时舞台,田子月跳芳华得的舞台。

    “我们不是自由的牛马,只不过从小梦想当大侠。”

    “我们不是天生的丑小鸭,只不过没有天鹅的爸妈。”

    ……

    “早晚彩票刮呀刮,刮个大奖炮校花。”

    “冬夏白天睡啊睡,睡醒哥已是神话。”

    吴俊俊说唱的这段很欢快,后边的几句就不那么欢快了。

    “青春里只有黑与白,我们都是谁家的笨小孩。”

    “总在受伤没人关怀,我们是谁家的笨小孩。”

    “多么,多么,想有一天,乱洒金钱把色彩带给笨小孩。”

    ……

    周不一低声哼着这一段,他有点喜欢这一段,自然不是因为他读懂了吴俊俊青春的闷骚,单纯是喜欢乱洒金钱的排面,他希望有钱,很多的钱。

    沿着水泥路,周不一哼了一遍,一米八五的长腿三两下迈到了玉州市职业技术学院的校门口。周不一少见地没有呲着大白牙傻乐,酷酷地一身黑T,挺帅。

    法国梧桐的树叶正值一年绿肥时,到了正午,在白花花的阳光中投下了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凉。

    周不一本能地躲避暑气,迈入了那片阴凉,站定,他在等苏诺姐的车。

    很巧,法国梧桐下的阴凉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介于女孩和女人间,俏皮的黑JK,又妩媚的很短。

    “喔,周不一,你在学校呢。”

    “你不也在吗,班长。”,周不一看到了田子月,没听懂田子月的话。

    田子月抿抿唇,口红湿润,更艳丽了些,最后只是笑笑,周不一见田子月笑,也呲着大白牙,傻气地笑了。

    “班长,毕业快乐。”,周不一笑出了声。

    “周不一,祝你幸福。”,田子月也笑,没出声,上身的白衬衫挺秀气,亭亭而立,宛然间,回到了四年前的开学日,是那个没跳芳华前,又不会化妆的女孩,素素的。

    “是用幸福这个词,祝毕业吗?班长。”,周不一以为田子月的用词奇怪,就问出口。

    田子月变了许多,她成了个会化妆的妞,很精致的素颜妆,周不一却没怎么变,仍是呲着大白牙,把酷脸搞成憨批。

    田子月本该生气的,之前她总生这样的气,就昨天,毕业联欢晚会上,周不一古怪的拯救世界发言,她就生气了,觉得周不一在针对她,砸场子,当她用高跟鞋,却踩空后,就更生气了。

    但这次,田子月没有生气,只是笑得无奈,“嗯哼,快乐视幸福的一种。”

    “哦哦,所以幸福是不止快乐一种的美好吧,哈哈,班长,我也祝你幸福!毕业幸福!”

    田子月更无奈了,旋即又觉得好笑,“扑哧,好,我们都要幸福啊。”

    夏风溜来几缕,树叶哗哗,黑色的短JK裙角摆动,这次,弧度很有风度。一对男女,可以算是大人了,还有着孩子的稚气,并排立在马路牙子,周不一的短寸,和田子月的披肩隔着段绅士的距离。

    他们身前是城市的街道,交通错综复杂,车吗如流,他们身后,是学院的校区,一条林荫道,青春如火也如诗。他们从身后的世界要到身前的世界去。

    四年前,九月,这棵法国梧桐下,素素的女孩子呆呆站着,装出大人的模样,料理不了身前鼓鼓的粉红行李箱,人来人往,女孩子不敢上前,也无人注意到这个路人样儿的女孩。

    当女孩子块装不出大人样时,有一个男孩穿着酷酷的黑T,很帅地转身,眉眼疏离,越过所有的人,独独到女孩子身前,挤入这被遗忘的角落,呲着大白牙,傻乐。

    林荫道上,田子月低头偷瞄单手拎行李箱的男孩,未来的年,她的同班同学,细碎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缀满了前路,太阳正好。然后,田子月发现,周不一傻乐,非是爱情,而是真傻。

    法国梧桐和玉州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岁数一样,五十而知天命,比树下沉默的男女加起来还大,田子月站在这颗法国梧桐树下,彼时初遇,此时别离,物是人非,曾经以为的,是故事的开始,却是故事的结尾,我们的故事原来只有一行。

    田子月想说许多,命运把过去的人和地都推到了她的面前,这很罗曼蒂克,但是她不是那个素素的女孩了,她学会了化妆,跳过了芳华,漂亮得再也当不成路人。

    于是,田子月没有说话,只听着法国梧桐繁茂的枝叶间,蝉鸣阵阵,盛夏的蝉鸣单调,鲁迅先生讨厌得吵闹。

    香槟色的宝马五系,靠边,即将流畅地滑入停车位,最后关头,却是一辆硬派的白色吉普,奔驰G500加速杀入,生生抢了先手。

    宝马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卡在个尴尬的位置,茶色玻璃摇下一半,青年好脾气地笑笑,就远远朝田子月招手,张轩到了。

    田子月压住黑色的短JK,小跑起来,又回眸,“再见。”

    “再见,班长。”正大步向白色吉普的周不一,侧头回应。

    男女的视线终因为位置的变换而不再有交集。就如田子月今天的释然,四年前,从城市步入校园,那条林荫道上,田子月喜欢周不一,等真正走入校园,要从身后的世界回到身前的世界,周不一却没有可以上路的香槟色宝马五系。

    至始至终,周不一还是那个呲着大白牙的人,田子月却一直在变,跳芳华、做主持、当班长、……她只是不敢,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面目全非,于是,揪住周不一的傻气,固执地说是周不一对不起田子月的喜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大G甩尾,排气管喷了宝马一整个车前盖,像个调戏良家的二流子,很野蛮,车水马龙纵横,马路一霸。

    世界此间的奋斗开始,周不一要做苏诺的助理了,但苏诺没说薪资,俗称打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