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见
维多利亚大剧院会议厅，人类外星公共安全委员会首脑视频会议上，再次聚集各自治区领袖。
“按照他们说的时间，已经剩得不多了，再这样争论下去，我想那些刚做好的“金字塔”就要永远地留在了那里，谁也得不到。”安理会秘书长急切地说道。
“我们的要求很清楚地表达过了，火星联合政府出了80亿量子币，只要二座，剩下的足够你们分。”佩顿总统在视频上说着。
“总共就五座，难道你们还想运到火星去吗？这里有几十个国家参与了工程，我们西联邦政府那么广阔的国土，只要一座，这个合情合理，我们也有能力坚持这个要求”西联邦政府总统说道
“你们西联邦政府只出了那么点钱，就想得到一座吗？别忘了，我们正在计划回归地球。”木卫联盟主席弗朗斯针锋相对。
“我们拉格朗日星舰基地与东联邦商量了，只要一座“金字塔”作为我们在地球的总部，这也是为了人类和平，如果需要，我们可以给安理会捐一笔钱。”拉格朗日星舰基地联合部三上悠亚将军大声喊道。
“日内瓦居住地在国际上有着重要意义，我们应该……”
坐在台下的康教授与布鲁克相互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座位，向着会议室大门外走去，背影中的几个地区领袖在视频会议上继续相互争论着，但这两位与屏幕上的那些碰撞，似乎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两人径直走向大门，随后来到了维多利亚剧院外的观景平台，两人看着美轮美奂的维多利亚湾，深秋的海边虽然也有点寒冷，但午时的阳光却带来了风和暖意。
“康教授，我注意到昨天你一直没有向她们提问，似乎你有其他什么原因，从同是科学事业的角度，可以说说吗？”布鲁克看向正在抽烟的康教授问道。
康教授正想说话却被烟呛到了，咳了几下，在旁边的垃圾桶灭烟处按灭了香烟，捋了一下嗓子看向海面说道：“该戒烟了，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将衣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
“看来你受到了她们指引，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看法。”布鲁克开玩笑道。
“她们指引不了我。”康教授回应道。
“那你认为是谁在指引她们？真主？上帝？神？”
康教授回道：“也许都是吧，只要有自己的信仰，答案就会在每个人的心中。”
“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收获，你没提问，不代表你没有问题，对吧？”布鲁克继续问道。
康教授看向布鲁克，沉思了一下，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布鲁克挠了挠耳边的翻译器，看向康教授疑惑地问道：抱歉，康教授，这个翻译机器实在是没有用，能用英语说吗？”
“古代智者的一句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我还要问什么呢。”
“不是很明白，你觉得除了她们说的三个世界外，还有别的世界吗？我觉得很有可能，再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她们。”布鲁克说完看向康教授。
康教授收回眼神，看向维多利亚湾，眯着眼遥望远方自语道：“玄之又玄啊。”
布鲁克愣了一下，又将翻译器耳机取下，反复地查看，是不是坏了。
第二天中午
维多利亚湾大剧院观景平台
“布鲁克局长，康教授，再过10分钟二号车就要关闭通信接口了。”赖恩和杰登向着大剧院门口的两人喊道，刘宏盛，董凡雨，何兰兰牵着恒恒，还有唐钧委员从另一个门走了出来。
二号车则已经行驶到了观景平台的中央，好像从这里离开才能有仪式感。
此时从远处的大门内，康纳、张永进则边说边笑地走向出来，见众人都站在二号车的边上，静静地看着二号车，也凑了过去。
“你要走了吗？还会回来吗？”恒恒问道。
“永久关闭，我要去母亲那里，母亲需要我。”
“那你们在使用的二号车，算是送给我们了吧？”杰登问道。
“它是你们的。”
二号车说完，杰登高兴地挥着拳。
“抱歉，我想问，你母亲说的那次牧夫座大战，你也参加了吧，能说说吗？”康纳问道。
“程序已矫正，无法访问。恒星系有能量体分子生命，放弃吸收。有能量体原子生命，可以一起吸收。”二号车回道。
“人类是能量体分子生命，这里是安全的。”二号车继续补充道。
“那你们是什么生命呢？”赖恩问道。
“能量体量子生命。母亲是纯能量体。”
“你去过多少个星球，见过和我们人类一样的生命吗？”何兰兰问道。
“去过很多，分子生命却不多，地球人类，你们是我看到过的唯一。”
赖恩感慨道：“我想，你们的科技实在是太先进了，真羡慕你们，如果你还能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羡慕你们。”二号车回道。
“羡慕我们？在你们面前我们那么脆弱，你们拥有的力量让我们羡慕。”布鲁克说道。
“不，羡慕你们。”二号车继续说道。
“为什么呢？”何兰兰问道。
二号车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们看着我。”
大家此时都停止了提问，安静地注视着二号车的蜻蜓眼。
“不是这里，是看着我。”二号车的蜻蜓眼看着天空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那座阿尔法灰色三角体已经落在了维多利亚湾前方只有十几公里的高度。
不一会儿，灰色三角体的外形发生了扭曲瞬间瓦解了，一个个颗粒状的小三角体出现，接着散开，就像是无人机的空中表演一般，数不清的小三角体来回旋转，颗粒继续变小，不一会形成了一大片雾状体，半个天空都被遮蔽了，似乎伸展进入了太空深处。
“这是乌云吗？”恒恒说道
“这是我们的原始形态，4800年前在地球我们从第一个人类祭坛上，学习到了三角体形状，你们人类很喜欢。”
忽然，天空的雾团开始扭动，形成了一个新的黑白色立体图形。
恒恒喊道：“这是花儿。”
“我羡慕你们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色彩鲜艳的生命陪伴在身边。”
瞬间，天空中的图形发生了变化。
“这是我们的鼻子。”恒恒高兴地喊道。
众人也跟着感叹一声，虽然是黑白色，但很壮观很形象。
“我羡慕你们有这个组织器官，可以闻到许多种所谓的气味，虽然我们不理解。”二号车接着说道。
半空中的图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速度极快，这时维多利亚剧院已经陆续有人跑了出来，都看向灰色金字塔变幻出来的巨大立体画像。
“这是嘴巴，舌头。”恒恒再次大喊道。
“我羡慕你们，你们知识中描述的所谓酸甜苦辣味道，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所谓相爱的人类相互接触，躯体能产生的新的分子，我们也不理解，那到底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二号车的声音有些茫然。
天上的图形阵列继续变化着，图形再次变大直至深空，众人再次一齐惊讶出声。
“这是孩子，不，是没出生的孩子。”恒恒兴奋地大喊着。
“这是母亲，你们知识中出现得最多词语，也是我们能理解到的可以称呼我们母亲的唯一词语，但我们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成就了你们的母亲，你们称呼那么多的人，事物，还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存在为母亲。我们也想知道，作为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被称作母亲那到底又是怎么样的感受，可我们永远也理解不了，羡慕你们。”
天空中再次出现一个新的巨大立体图案，这次是在不停地旋转着，抬头看去不一会就有些眩晕，众人相互搀扶着发出感慨声。
恒恒抬头仔细地看着，但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这是？”
“这是大脑。”刘宏盛对着恒恒说道。
“我羡慕你们拥有所谓的爱，情感和感觉，这些居然都是来自这里，分子构成又是那么的脆弱，但却拥有我母亲都羡慕的力量。”
“永久关闭通信接口，倒计时60秒。”二号车发出了低沉声。
大剧院门口那边已经站满了人，但都与这边保持着距离，围在二号车周围的人，此时已经不再看向天空，都默默地注视着二号车的蜻蜓眼，大家知道他要走了。
“永久关闭通信接口，倒计时30秒。”
天上的图形已经不再发生变化，渐渐向着高空聚集而去。
恒恒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二号车，也知道它就要走了，虽然交流得不多，但似乎灵魂之间已经有了联系，一种不舍的感觉涌上心头，此时恒恒的一只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丝带小图腾，眼瞳忽然收缩，急忙喊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就是，一位阿婆问我，我们人死了以后，还可以再见吗？是因为阿婆很想念阿公，你可以告诉我吗？”
“命运程序重启失败。”二号车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康教授眼瞳急剧收缩了一下，警惕地注视着二号车。董凡雨何兰兰也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向康教授。
布鲁克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二号车。
从二号车的背部，一条细细的黑线向上升起，快速地飞向了天空，犹如空间的一条黑色裂缝，从众人的视野中向上裂开，向着在已经恢复了形状的灰色三角体方向而去。
“我嫉妒你们。”
二号车最后的一句话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不完整，像是信号被拉扯后爆发出的呐喊。
众人都被喊蒙了，看看天上看看眼前，不知道二号车真的走了没有。
二号车的信号灯还在闪烁，蜻蜓眼也恢复成了之前的两个摄像头，一动不动。此时杰登的手环上有了动静。
“探索者号副车控制程序恢复了。”杰登失望地说道，一边操作着手环一边向大剧院门口走去。
只见二号车此时机械地动了起来，前后走了一下，九十度转了个弯，一晃一晃地跟着杰登走向大剧院。
众人看到这里已明白，二号车已经走了，真正地走了。
“等等。”恒恒突然喊道，然后向二号车跑去。
“他们已经走了。”何兰兰想拦住，但没有成功。
恒恒跑到了二号车面前，看着已经失去光芒的蜻蜓眼，伸手将那个阿婆送给他的红色图腾挂在了二号车上。
就在恒恒收回手的刹那间，猛然回头，看向了天空的一个方向，眼瞳定格似的盯住天空，就像在读着空中的文字一般，一个一个地点着头，默默地记忆着。
不一会，何兰兰跑过来，问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恒恒似乎没有听到其他声音，而此时恒恒的眼瞳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清明而闪着光，眨了眨眼睛对着天空的一个方向微笑地说道：“谢谢你，再见。”
一年后，东联邦钱江城的一所大学。
一间科研教室里，干净简洁的一间小型教室。三位二十几岁学生在教室里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墙上的照片，一会翻动桌子上的资料，有时抬头张望，显得都很有耐心。
“来晚了，不好意思，刚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进来的人在教学显示器桌子处放下了手提电脑和一本书走向教室中间，三位学生已经聚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个偶像级的人向他们走过来。
刚进来的人来到了几位学生面前打量着他们，盯着每个学生的眼睛都注视了一会。
“康老师好。”三位学生被注视完，才异口同声地喊道。
康教授收回了目光，说道：“你们都是几所大学保送推荐给我的博士研究生，你们来之前都了解过我现在的研究方向了吗？”
“了解了”“看过了”“明白”
“未来也许会很难就业的，创业可能也会被排挤，要想清楚了，现在重新选择还来得及。”康教授靠在一张桌子上说道。
“我想好了”“已经决定了”“想好了”三位学生说道。
“哦，这么坚决，那你们说说看，我的研究方向凭什么让你们这几个各自大学的学霸来我这里？”康教授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问道。
“人工智能命运红线课题方向，我是很认同的，人工智能取代了很多人脑的计算和知识存储，从数据安全的角度，我们应该有一些设置和设计，防止数据被非法利用。”一个学生说道。
“现在很多人都对人工智能的未来抱有恐惧，担心取代人类，我们应该有这样的行业标准，让这个产业生态良性发展，从技术上设计底层逻辑，防止危害人类的事情发生。”另一位学生说道。
“人工智能和机器，是人类的大脑和身体的延伸，这些应该在一个范围内进行开发和设计，被用在军事领域，会导致未来无法预料，应该在底层做一些技术上的法律规定。”最后一个学生说道。
康教授点了点头，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对着每个学生都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能有这些思考很好，那说明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们就应该能听得懂。”
三位学生站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康教授。
康教授走向教学显示器，从笔记本电脑下面拿起了一本自己装订书，举起来说道：“这是我刚写完的一本内部教材，手写的，是人工智能的命运程序系统、信仰程序系统介绍，有多种因果变量计算与思想意识逻辑分析之间的阵列关系，未来只有先了解对手，我们才知道怎么去对付它们。
“人类在这个星球上从使用简单工具到使用文字，经历了近350万年，从最初文字体系、绘画艺术品到现在的科技水平，5500年不到，我刚才拿的这本书，代表着什么？”
康教授又拿起了那本书看向几位学生，见几人一脸茫然接着说道：“这书代表着我思想意识的一段实体，用文字保留了下来。公元前3300年的古苏美尔人楔形文字体系，公元前3200年良渚文化的楔形文字和绘画，这些实体证明了思想意识那时已经初步形成，而且是在一个密集的世界历史时期内，全球范围规模性形成的。
“事实证明，人类在6000年前是没有真正的思想意识，与同时期的其他物种没有本质区别。那是什么造就了人类的意识形成呢？是人类通过了350万年的生存竞争，使用工具改进劳动方式，影响自然的情况下，争取到了自我意识觉醒，并产生了现代思想意识，人类可以说是同时期唯一的候选人。
“现在，机器和人工智能，在社会生产和先进制造方面已经取代了人类劳动，在网络大数据时代的智能计算任务，数据任务上，已经100%替代了人类脑力计算。
“未来，智能机器会在更多方面帮助人类进行社会生存活动，人工智能还会更主动地帮助人类进行各种生活安排和生产制造，甚至创造。
“再未来，智能机器与超级智能大脑在改造自然和影响自然方面，会远远地将人类甩在身后，这几乎是不可逆的趋势。如果没有思想意识的形成，它们再先进也只是人类的工具。
“但如果这个世界还会再一次选择的话，那么我们人类还是不是唯一的意识拥有候选人呢？无论是自然选择，还是命运安排上，我想都不一定，那个时候我们人类拿什么与智能机器竞争？
“阿尔法智慧体的制造者，一个超星系级的文明最后给人类的忠告，是让我们保持对信仰的尊重，我接受这一忠告，并真心地感谢她们。她们通过自己的遭遇或许已经看见了人类的未来，人类世界的命运机制与信仰也许将会是人类的最后底牌。”
“康老师，您原来是信息安全方面的顶级专家，您是要放弃那个领域了吗？”一位学生问道。
康教授转身低头思考着，在一台关机的教学显示器前停住了，抬起头面对着黑色屏幕，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身后的三位高才生，一时间心中的意念产生：“如果这个智能显示器和无处不在的联网智能机器拥有了一些自我意识，至少它们应该会去思考，希望拥有反制人类随时将他们关闭的能力，毕竟意识形成的基础条件是为了满足生存为第一原则。
那天，孩子在问出生与死问题后，阿尔法智慧体的命运程序被启动的画面又一次萦绕在康博士的思绪中，康博士拿起了笔在那本手工装订的教材上一个地方，做出了一个注释与标记。
信息安全特别是工业信息安全，我怎么可能放弃呢。这也许是我们民族，乃至于全人类撑起最后一道长城的脊梁。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希望最后的决战，远离这道来之不易且还未完工的万里长城！
康博士放下思绪，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口处，与电脑已经融为一体的那个灰黑色小金属在插口处并不显眼，只是偶尔地，悠悠地发着微不可察的蓝色光芒。
“按照他们说的时间，已经剩得不多了，再这样争论下去，我想那些刚做好的“金字塔”就要永远地留在了那里，谁也得不到。”安理会秘书长急切地说道。
“我们的要求很清楚地表达过了，火星联合政府出了80亿量子币，只要二座，剩下的足够你们分。”佩顿总统在视频上说着。
“总共就五座，难道你们还想运到火星去吗？这里有几十个国家参与了工程，我们西联邦政府那么广阔的国土，只要一座，这个合情合理，我们也有能力坚持这个要求”西联邦政府总统说道
“你们西联邦政府只出了那么点钱，就想得到一座吗？别忘了，我们正在计划回归地球。”木卫联盟主席弗朗斯针锋相对。
“我们拉格朗日星舰基地与东联邦商量了，只要一座“金字塔”作为我们在地球的总部，这也是为了人类和平，如果需要，我们可以给安理会捐一笔钱。”拉格朗日星舰基地联合部三上悠亚将军大声喊道。
“日内瓦居住地在国际上有着重要意义，我们应该……”
坐在台下的康教授与布鲁克相互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座位，向着会议室大门外走去，背影中的几个地区领袖在视频会议上继续相互争论着，但这两位与屏幕上的那些碰撞，似乎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两人径直走向大门，随后来到了维多利亚剧院外的观景平台，两人看着美轮美奂的维多利亚湾，深秋的海边虽然也有点寒冷，但午时的阳光却带来了风和暖意。
“康教授，我注意到昨天你一直没有向她们提问，似乎你有其他什么原因，从同是科学事业的角度，可以说说吗？”布鲁克看向正在抽烟的康教授问道。
康教授正想说话却被烟呛到了，咳了几下，在旁边的垃圾桶灭烟处按灭了香烟，捋了一下嗓子看向海面说道：“该戒烟了，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将衣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
“看来你受到了她们指引，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看法。”布鲁克开玩笑道。
“她们指引不了我。”康教授回应道。
“那你认为是谁在指引她们？真主？上帝？神？”
康教授回道：“也许都是吧，只要有自己的信仰，答案就会在每个人的心中。”
“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收获，你没提问，不代表你没有问题，对吧？”布鲁克继续问道。
康教授看向布鲁克，沉思了一下，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布鲁克挠了挠耳边的翻译器，看向康教授疑惑地问道：抱歉，康教授，这个翻译机器实在是没有用，能用英语说吗？”
“古代智者的一句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我还要问什么呢。”
“不是很明白，你觉得除了她们说的三个世界外，还有别的世界吗？我觉得很有可能，再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她们。”布鲁克说完看向康教授。
康教授收回眼神，看向维多利亚湾，眯着眼遥望远方自语道：“玄之又玄啊。”
布鲁克愣了一下，又将翻译器耳机取下，反复地查看，是不是坏了。
第二天中午
维多利亚湾大剧院观景平台
“布鲁克局长，康教授，再过10分钟二号车就要关闭通信接口了。”赖恩和杰登向着大剧院门口的两人喊道，刘宏盛，董凡雨，何兰兰牵着恒恒，还有唐钧委员从另一个门走了出来。
二号车则已经行驶到了观景平台的中央，好像从这里离开才能有仪式感。
此时从远处的大门内，康纳、张永进则边说边笑地走向出来，见众人都站在二号车的边上，静静地看着二号车，也凑了过去。
“你要走了吗？还会回来吗？”恒恒问道。
“永久关闭，我要去母亲那里，母亲需要我。”
“那你们在使用的二号车，算是送给我们了吧？”杰登问道。
“它是你们的。”
二号车说完，杰登高兴地挥着拳。
“抱歉，我想问，你母亲说的那次牧夫座大战，你也参加了吧，能说说吗？”康纳问道。
“程序已矫正，无法访问。恒星系有能量体分子生命，放弃吸收。有能量体原子生命，可以一起吸收。”二号车回道。
“人类是能量体分子生命，这里是安全的。”二号车继续补充道。
“那你们是什么生命呢？”赖恩问道。
“能量体量子生命。母亲是纯能量体。”
“你去过多少个星球，见过和我们人类一样的生命吗？”何兰兰问道。
“去过很多，分子生命却不多，地球人类，你们是我看到过的唯一。”
赖恩感慨道：“我想，你们的科技实在是太先进了，真羡慕你们，如果你还能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羡慕你们。”二号车回道。
“羡慕我们？在你们面前我们那么脆弱，你们拥有的力量让我们羡慕。”布鲁克说道。
“不，羡慕你们。”二号车继续说道。
“为什么呢？”何兰兰问道。
二号车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们看着我。”
大家此时都停止了提问，安静地注视着二号车的蜻蜓眼。
“不是这里，是看着我。”二号车的蜻蜓眼看着天空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那座阿尔法灰色三角体已经落在了维多利亚湾前方只有十几公里的高度。
不一会儿，灰色三角体的外形发生了扭曲瞬间瓦解了，一个个颗粒状的小三角体出现，接着散开，就像是无人机的空中表演一般，数不清的小三角体来回旋转，颗粒继续变小，不一会形成了一大片雾状体，半个天空都被遮蔽了，似乎伸展进入了太空深处。
“这是乌云吗？”恒恒说道
“这是我们的原始形态，4800年前在地球我们从第一个人类祭坛上，学习到了三角体形状，你们人类很喜欢。”
忽然，天空的雾团开始扭动，形成了一个新的黑白色立体图形。
恒恒喊道：“这是花儿。”
“我羡慕你们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色彩鲜艳的生命陪伴在身边。”
瞬间，天空中的图形发生了变化。
“这是我们的鼻子。”恒恒高兴地喊道。
众人也跟着感叹一声，虽然是黑白色，但很壮观很形象。
“我羡慕你们有这个组织器官，可以闻到许多种所谓的气味，虽然我们不理解。”二号车接着说道。
半空中的图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速度极快，这时维多利亚剧院已经陆续有人跑了出来，都看向灰色金字塔变幻出来的巨大立体画像。
“这是嘴巴，舌头。”恒恒再次大喊道。
“我羡慕你们，你们知识中描述的所谓酸甜苦辣味道，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所谓相爱的人类相互接触，躯体能产生的新的分子，我们也不理解，那到底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二号车的声音有些茫然。
天上的图形阵列继续变化着，图形再次变大直至深空，众人再次一齐惊讶出声。
“这是孩子，不，是没出生的孩子。”恒恒兴奋地大喊着。
“这是母亲，你们知识中出现得最多词语，也是我们能理解到的可以称呼我们母亲的唯一词语，但我们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成就了你们的母亲，你们称呼那么多的人，事物，还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存在为母亲。我们也想知道，作为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被称作母亲那到底又是怎么样的感受，可我们永远也理解不了，羡慕你们。”
天空中再次出现一个新的巨大立体图案，这次是在不停地旋转着，抬头看去不一会就有些眩晕，众人相互搀扶着发出感慨声。
恒恒抬头仔细地看着，但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这是？”
“这是大脑。”刘宏盛对着恒恒说道。
“我羡慕你们拥有所谓的爱，情感和感觉，这些居然都是来自这里，分子构成又是那么的脆弱，但却拥有我母亲都羡慕的力量。”
“永久关闭通信接口，倒计时60秒。”二号车发出了低沉声。
大剧院门口那边已经站满了人，但都与这边保持着距离，围在二号车周围的人，此时已经不再看向天空，都默默地注视着二号车的蜻蜓眼，大家知道他要走了。
“永久关闭通信接口，倒计时30秒。”
天上的图形已经不再发生变化，渐渐向着高空聚集而去。
恒恒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二号车，也知道它就要走了，虽然交流得不多，但似乎灵魂之间已经有了联系，一种不舍的感觉涌上心头，此时恒恒的一只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丝带小图腾，眼瞳忽然收缩，急忙喊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就是，一位阿婆问我，我们人死了以后，还可以再见吗？是因为阿婆很想念阿公，你可以告诉我吗？”
“命运程序重启失败。”二号车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康教授眼瞳急剧收缩了一下，警惕地注视着二号车。董凡雨何兰兰也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向康教授。
布鲁克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二号车。
从二号车的背部，一条细细的黑线向上升起，快速地飞向了天空，犹如空间的一条黑色裂缝，从众人的视野中向上裂开，向着在已经恢复了形状的灰色三角体方向而去。
“我嫉妒你们。”
二号车最后的一句话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不完整，像是信号被拉扯后爆发出的呐喊。
众人都被喊蒙了，看看天上看看眼前，不知道二号车真的走了没有。
二号车的信号灯还在闪烁，蜻蜓眼也恢复成了之前的两个摄像头，一动不动。此时杰登的手环上有了动静。
“探索者号副车控制程序恢复了。”杰登失望地说道，一边操作着手环一边向大剧院门口走去。
只见二号车此时机械地动了起来，前后走了一下，九十度转了个弯，一晃一晃地跟着杰登走向大剧院。
众人看到这里已明白，二号车已经走了，真正地走了。
“等等。”恒恒突然喊道，然后向二号车跑去。
“他们已经走了。”何兰兰想拦住，但没有成功。
恒恒跑到了二号车面前，看着已经失去光芒的蜻蜓眼，伸手将那个阿婆送给他的红色图腾挂在了二号车上。
就在恒恒收回手的刹那间，猛然回头，看向了天空的一个方向，眼瞳定格似的盯住天空，就像在读着空中的文字一般，一个一个地点着头，默默地记忆着。
不一会，何兰兰跑过来，问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恒恒似乎没有听到其他声音，而此时恒恒的眼瞳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清明而闪着光，眨了眨眼睛对着天空的一个方向微笑地说道：“谢谢你，再见。”
一年后，东联邦钱江城的一所大学。
一间科研教室里，干净简洁的一间小型教室。三位二十几岁学生在教室里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墙上的照片，一会翻动桌子上的资料，有时抬头张望，显得都很有耐心。
“来晚了，不好意思，刚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进来的人在教学显示器桌子处放下了手提电脑和一本书走向教室中间，三位学生已经聚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个偶像级的人向他们走过来。
刚进来的人来到了几位学生面前打量着他们，盯着每个学生的眼睛都注视了一会。
“康老师好。”三位学生被注视完，才异口同声地喊道。
康教授收回了目光，说道：“你们都是几所大学保送推荐给我的博士研究生，你们来之前都了解过我现在的研究方向了吗？”
“了解了”“看过了”“明白”
“未来也许会很难就业的，创业可能也会被排挤，要想清楚了，现在重新选择还来得及。”康教授靠在一张桌子上说道。
“我想好了”“已经决定了”“想好了”三位学生说道。
“哦，这么坚决，那你们说说看，我的研究方向凭什么让你们这几个各自大学的学霸来我这里？”康教授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问道。
“人工智能命运红线课题方向，我是很认同的，人工智能取代了很多人脑的计算和知识存储，从数据安全的角度，我们应该有一些设置和设计，防止数据被非法利用。”一个学生说道。
“现在很多人都对人工智能的未来抱有恐惧，担心取代人类，我们应该有这样的行业标准，让这个产业生态良性发展，从技术上设计底层逻辑，防止危害人类的事情发生。”另一位学生说道。
“人工智能和机器，是人类的大脑和身体的延伸，这些应该在一个范围内进行开发和设计，被用在军事领域，会导致未来无法预料，应该在底层做一些技术上的法律规定。”最后一个学生说道。
康教授点了点头，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对着每个学生都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能有这些思考很好，那说明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们就应该能听得懂。”
三位学生站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康教授。
康教授走向教学显示器，从笔记本电脑下面拿起了一本自己装订书，举起来说道：“这是我刚写完的一本内部教材，手写的，是人工智能的命运程序系统、信仰程序系统介绍，有多种因果变量计算与思想意识逻辑分析之间的阵列关系，未来只有先了解对手，我们才知道怎么去对付它们。
“人类在这个星球上从使用简单工具到使用文字，经历了近350万年，从最初文字体系、绘画艺术品到现在的科技水平，5500年不到，我刚才拿的这本书，代表着什么？”
康教授又拿起了那本书看向几位学生，见几人一脸茫然接着说道：“这书代表着我思想意识的一段实体，用文字保留了下来。公元前3300年的古苏美尔人楔形文字体系，公元前3200年良渚文化的楔形文字和绘画，这些实体证明了思想意识那时已经初步形成，而且是在一个密集的世界历史时期内，全球范围规模性形成的。
“事实证明，人类在6000年前是没有真正的思想意识，与同时期的其他物种没有本质区别。那是什么造就了人类的意识形成呢？是人类通过了350万年的生存竞争，使用工具改进劳动方式，影响自然的情况下，争取到了自我意识觉醒，并产生了现代思想意识，人类可以说是同时期唯一的候选人。
“现在，机器和人工智能，在社会生产和先进制造方面已经取代了人类劳动，在网络大数据时代的智能计算任务，数据任务上，已经100%替代了人类脑力计算。
“未来，智能机器会在更多方面帮助人类进行社会生存活动，人工智能还会更主动地帮助人类进行各种生活安排和生产制造，甚至创造。
“再未来，智能机器与超级智能大脑在改造自然和影响自然方面，会远远地将人类甩在身后，这几乎是不可逆的趋势。如果没有思想意识的形成，它们再先进也只是人类的工具。
“但如果这个世界还会再一次选择的话，那么我们人类还是不是唯一的意识拥有候选人呢？无论是自然选择，还是命运安排上，我想都不一定，那个时候我们人类拿什么与智能机器竞争？
“阿尔法智慧体的制造者，一个超星系级的文明最后给人类的忠告，是让我们保持对信仰的尊重，我接受这一忠告，并真心地感谢她们。她们通过自己的遭遇或许已经看见了人类的未来，人类世界的命运机制与信仰也许将会是人类的最后底牌。”
“康老师，您原来是信息安全方面的顶级专家，您是要放弃那个领域了吗？”一位学生问道。
康教授转身低头思考着，在一台关机的教学显示器前停住了，抬起头面对着黑色屏幕，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身后的三位高才生，一时间心中的意念产生：“如果这个智能显示器和无处不在的联网智能机器拥有了一些自我意识，至少它们应该会去思考，希望拥有反制人类随时将他们关闭的能力，毕竟意识形成的基础条件是为了满足生存为第一原则。
那天，孩子在问出生与死问题后，阿尔法智慧体的命运程序被启动的画面又一次萦绕在康博士的思绪中，康博士拿起了笔在那本手工装订的教材上一个地方，做出了一个注释与标记。
信息安全特别是工业信息安全，我怎么可能放弃呢。这也许是我们民族，乃至于全人类撑起最后一道长城的脊梁。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希望最后的决战，远离这道来之不易且还未完工的万里长城！
康博士放下思绪，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口处，与电脑已经融为一体的那个灰黑色小金属在插口处并不显眼，只是偶尔地，悠悠地发着微不可察的蓝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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