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阳系来客（一）
自从2086年太阳内核突然出现不稳定迹象以来，地球星际移民计划启动了将近一个世纪，人类文明体系被时空与地缘利益割裂成了地球东联邦、西联邦，火星联邦政府，木卫联盟政府以及正在与地球东联邦对峙的拉格朗日星舰基地，极低的出生率，使得全部人类目前只有不到10亿。
地球时间：2177年2月1日，火星奥林匹斯居住地
当地时间下午6点11分
直径二十公里的生态圈被人造穹顶笼罩着，除了天空与那个人造太阳，其他的一切，与地球毫无差别。这里空气也弥漫着土草味，只有用嘴呼吸，舌尖与喉咙就能感受到那的细细入喉的颗粒，有时还会夹杂着小飞虫。许多舱型房屋构成的生活区密密麻麻布置在生态区各个角落，中央部分则是由舱型模块堆砌起来的一片“高楼”，远远的丘陵处，还有两座核聚变发电站正悠悠地吐着白烟。
奥林匹斯居住区东面一百公里处，一片圆形的白色物体贴服在一个直径数百米的黄色环形山内。那是火星第一座的射电天文台，五十米口径天线阵列射电望远镜，足足有十台，都在安静地专注地望着一小片天空。
控制室，天文台首席科学家赖恩已经来这里超过了半年。
赖恩右手提着咖啡壶，另一只手取过做好的比萨，刚走几步，左脚便踢到了自己的椅子腿上，疼痛让他右手努力地保持平衡，但还是有咖啡沿着咖啡壶落下来，洒在了另一只脚上，嘴巴发出F声音，抬头眯眼，脖子向前，一口气喷出了那个词，一气呵成。熟悉的声音，熟练的动作，似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谢谢，天文大厨。”
詹妮走过来，一把接过了赖恩正在颤抖着左手上的比萨，咬了一口。说道：“还是没有黑胡椒。”说完又将缺了一角的比萨放回赖恩的手上，擦肩而过。
赖恩抬着头，眼睛继续眯着，脚趾的疼痛让他嘴角抽搐，等待着快点结束，赖恩知道，很快就会结束，只要再等一会，就一会。
“我就知道，布鲁克会成为太空探索局局长，怎么样，快听广播，总统已经宣布提名了。”小乔伊看着电脑屏幕喊道。
餐桌边的詹妮挑拣着比萨烤焦的部位，看着小乔伊说道：“布鲁克是这里的第一批人，那又怎么样，最早，十多前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想着去套近乎，至少还轮不到你。”
说完看向还在原地的赖恩。
小乔伊呢喃道：“又被你拿光了。”
詹妮则看着捡出来的焦黑比萨碎片自言自语：“这项工作的乐趣，就是以前扔掉的，现在是最好的。”
转向头看向小乔伊，嘴角上扬：“也许二十年后，你也可以，拿去吧，最黑的都在这里，当上局长后，别忘了。”
“呜啊呜、呜啊呜，呜啊呜，”急促的电话声激荡起来，
“该死的警笛，下个季度的物资申请，小乔伊，再不换了这电话，准备挨饿吧。”
赖恩睁开眼，放下咖啡踮着脚走向黑色电话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了出来。拿起电话：“我是赖恩，联盟大会还有半年，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我还没有……。
“哦，是瓦列里博士，抱歉，我以为是半小时前……”
“木卫二天文台现在是几点，他们就不想着做点别的？”詹妮看着小乔伊说，小乔伊摊手耸肩不置可否。
“是，什么，瓦列里博士，请再说一遍，詹妮你们别说话，快拿笔和纸给我。好，请慢点，赤经五度五十五分十点三零五三六秒，赤维正七度二十四分二十五点四三零四秒，我再重复一遍，请确认，赤经五度五十五分十点三零五三六秒，赤维正七度二十四分二十五点四三零四秒，好的，知道，先这样，感谢你，你知道我的，我会给你打过去。”
赖恩左手拿着刚记下的纸条，猛地转身看着自己的两位下属喊道：“猎户座方向，持续强脉冲信号，还愣着干吗？”詹妮与小乔伊已经跑到了墙边，把伸向窗外的头同时缩了回来，站在原地盯着赖恩，赖恩右手拿着笔做出砸向小乔伊的姿势。
詹妮疑惑地看着赖恩说道：“那是参宿四赤道坐标，持续的强脉冲信号，赖恩，确定没听错吗，参宿四还在那，视星等没变化。”赖恩眼瞳收缩了一下，看了看小乔伊，重新看向詹妮，又看了看手中的笔自语道：“是啊，就算是参宿四超新星爆发，也就是瞬间的强脉冲射电暴，持续的强脉冲信号怎么可能。”
赖恩抬起头说道：“所有阵列对准参宿四，马上，”
“这就去。”
“是时候换电话了。”小乔伊，詹妮两人边说边开始在控制台前做着各种操作。
十台五十米口径天线阵列射电望远镜同时缓慢自旋向上移动，慢慢对准了肉眼可见的参宿四。
控制室，二台半人高的音箱被拖了过来，刚接上线，就冒出了微妙声音，慢慢地，从杂音，变得有规律，然后，迸发出的是清晰的“呲嗡，呲嗡，呲嗡，呲嗡，……”
“检查波长，调整放大功率，坐标，开始记录了吗。”赖恩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指令。
“都对的”“是的”
二人几乎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都侧着耳朵用力听着，还是不相信在这里听到的一切。
此时，“呲嗡，呲嗡”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回响着，只有天文台的科学家们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中子星脉冲信号？还是多少亿光年外的什么类星体？还是？这种期待与等待，这种突然出现的，无法描述的事件，让赖恩团队的三人明白，所有的无奈与付出与这一刻相比，都是值得的。
“这不是完整信号，詹妮给火星联邦国总统办公室打电话，对了，还有NAF，金主不能忘记，小乔伊做好记录，联系豪伦斯居住区天文台，还有地球阿塔卡玛天文台，询问他们的情况，记住，只是询问。”赖恩说完又自言自语：“坐标是先给我的吗？还是？我要给瓦列里打电话。”说完走向黑色电话机。
“瓦列里博士，我是赖恩，是的，信号非常稳定清晰，震惊到现在只能给您电话，太多不明白，是的，你我都是想到了一块，这不符合我们的认知，对吧，没错，这确实发生了，地球的情况呢？哦，当然，应该是他们最先发现，哦，只是现在才最强烈，是的，我们估计还有二小时观测时间，只是，瓦列里博士，您怎么看呢？
“好的，我记录一下21691103230124……，只有这么多？好的，我这里也会编译，到时候和您同步，我还想问一下，其他地方，哦，明白，这些信息已经很有价值了，时间不重要，都是迟早的事，好的，谢谢你瓦列里博士。”
赖恩拿着第一次记录的纸条，反面写上了瓦列里刚刚传过来的，已经编译好的阿拉伯数字。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发现？”詹妮问道，小乔伊一动不动地看着赖恩。
“按数列顺序规则”赖恩说道。
小乔伊喊道：“出来了，216911032……。”
赖恩将紧紧握紧的纸条慢慢松开了，放进了裤子口袋。
“火星联邦国总部发出了视频会议要求，全息影像正在生成，赖恩，火星军方也在线上，三分钟后开始，我们需要怎么准备一下？”
“不用，把这该死的比萨拿走，还有咖啡，还有这凳子，你们都过来吧。”
赖恩走向会议室，而对面的全息影像正在读条，赖恩将凳子上的上衣外套整理好穿在身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
此时此刻太阳系，柯伊伯带内侧，海王星轨道。
无垠的空旷、寒冷与黑暗，笼罩着一切，只有看向中间那个明亮且只有拇指指甲大小的亮点才能从心底感受到一丝温度与希望，那是我们的太阳，一颗黄矮星，正值壮年，足够氢和氦，还可以燃烧五十亿年。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微弱的漫天星辰，其中夹杂着一些大小不等团雾状的星云，只是都遥远至极。只要眼睛盯着一个点看一小会，就感觉到会被黑暗即将淹没，没有一丝声音，凝视远方，所有的浩海星尘都在保持着相对距离以察觉不到的速度一起旋动，时间，似乎成了唯一的存在。
另一边，一颗巨大的淡蓝色星体漂浮了过来，由于位置很近，巨大的球体边缘已经是接近于直线的曲度，蓝色的星体外表，可以看到一缕缕长条形白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一个方向移动，在那里，接近二倍音速的风暴正在肆虐，但从这里看去，又是那么的平静。此时，蓝色巨星外层空间，看向遥远星海一个小区域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小扭曲点，扭曲变化极慢，极慢。不一会，就像一片透明玻璃上的一个点不经意间被融化，慢慢地，熔点越来越大，透过玻璃遥望星海，熔点后面的星辰被拉扯成一条条粗细不均的细线，最后聚集在了一个点上，就在细线慢慢变粗即将占满扭曲点的时候，这个点发生了坍缩，迸发开来。
海王星表面的大气层相当一块区域，受到了扭曲点迸发冲击，一个越来越大的气浪沿着海王星表层扩散，经过的地方，一些条状移动着的白云跟着气浪起伏，落下去的地方那些海王星蓝色表层下条状白云失去了原有规则，变得没有规则，像是被冲散的泡沫。突然间，在那气浪中央，一条细细的，尖尖的，夹杂着泡沫白云还有淡蓝色的气体向上升起，一个由大气聚集而成的锥体缓慢出现，气锥正在缓慢的旋转上升，陡然间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个底朝上的龙卷风暴，又像一发火箭拖着越来越粗的尾巴直冲过来，直到撞击到了从那扭曲点迸发后钻出来的，一个越来越大的东西。
钻出来的东西先是一大片雾状结构，迅速遮蔽了接近一半的海王星大气层外围，随后急速向一个点聚集而去，再后来组合成型，不一会一个巨大外观呈暗灰色的三角体呈现了出来，就像是一座暗灰色的金字塔，与海王星相比，现在却又是那么渺小。灰色金字塔朝向海王星的塔尖与升起的气锥相遇了，气锥急不可耐地钻进塔尖，灰色金字塔像一个饿急的孩子用力吸着。入口处向四周溅出道道蓝光。不一会，灰塔的底座不时喷射出一些东西，像是冰块，又像是残尘。
灰塔的侧面，一颗遥远的星星有些特别，也是淡蓝色，只是非常小，慢慢地从海王星地平线上升起，那正是我们的地球，受向上气旋气体影响，正眨巴着眼睛看向这里。
地球时间2177年2月5日
火星奥林匹斯居住地中央区上午11点30分
火星联邦合众国总统府
“可以在这里先坐一会。”
总统公室副主任梅拉指着一间会客区，对着赖恩与小乔伊说完，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靠近走廊的墙壁是半透明玻璃，上半部有挡光条纹，下半部是全透明的，中间有着全息影像的火星各个居住地天气文字滚动着。
梅拉刚进去放下文件，又走了出来。指向走廊中的一间隔断区说道：“那边有咖啡和吃的，总统前面的议题已经延迟，好了我会叫你们。”
赖恩微笑示意感谢，双臂则交叉在一起，放胸前紧紧抱着。
小乔伊则刚坐下后立即站起来，对着她咧嘴笑着说：“额，好的，谢谢，其实我们早饭确实还没吃，这就去。”
梅拉轻抿着嘴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小乔伊看向赖恩说道：“这算是火星总统请我们午餐吗？我去看看有什么。”说完走向走廊中间。
赖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大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追寻着可能有遗漏的地方，思考着彼此之间的逻辑关系不时轻微摇头，一会又正视前方的玻璃墙，梅拉在办公室里来回整理资料，一会接起电话。赖恩瞳孔慢慢地聚焦在了玻璃墙的滚动立体文字上，房间里来回移动的身影逐渐虚化直到人影消失不见。
“存在即合理，看来只有新的物理发现才可以解释，我们能做到吗？”赖恩轻微地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又坚定起来自语道：“那些已被证明的物理法则和定律，哪条又不是先存在，再合理的。”
作为一个探索欲无比强烈的科学家，他宁可放弃在NASA更高位置工作的机会，去负责那个荒凉的天文台，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当属于自己的机会真的来到的时候，赖恩的心境却开始了摇晃。
梅拉已经离开了办公室，赖恩脑子里又回想起早晨被告诫的几句话，火星太空探索局副局长：不管是谁提问，不确定的千万不要肯定，可以说我们会进一步证实。与问题无关的什么也别说。
总统安全事务顾问：地球，木卫联盟，得到的信息，肯定比我们多，是吧。”赖恩愣了一下正要回答，又被拍了拍肩膀。“看来是了”
“赖恩博士，赖恩博士。”
赖恩思绪被打断，逐渐看清了叫住自己的人，是梅拉副主任，“我带你们去联邦总统战情室，你的同伴呢”
“轮到我们了吗？我来了。”小乔伊边走边擦着嘴巴和抖了抖洒落在身上的面包屑，将手上的一次性水杯扔进了垃圾桶。
赖恩二人跟着副主任穿过了二条走廊，赖恩感觉到一路上身穿外骨骼战斗服，戴着墨镜的总部特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小乔伊战战兢兢跟在最后则被几位特工低头扫视了几眼后继续低头前进。三人进入电梯，但此时赖恩已经分不清是向上还是向下，只感觉到电梯速度很快。
火星联邦国总统战情室门外，梅拉轻敲了二下门，里面的一位特工快速扫视了门外后，将门打开，梅拉让进了赖恩二人指着离门口最近的几个空着的座位说道：“你俩坐这里。”
两位的到场，并未引起战情室其他高官和同样坐在外围与会者的注意，会议桌上，总统的全身都被桌子上的一排高官挡住，外围墙边的小乔伊故意挪动了一下屁股，想要看清总统的半张脸，会议还在继续。
火星太空探索局局长布鲁克的专用电脑发出了信息声。
“怎么样？”一位身穿西服，站在总统背后踱步的人问道。
布鲁克回道：“初步计算出来了，载人飞船准备期最快需要60个地球日，到海王星轨道需要二个地球年，实现接触再多一个地球月。”
“二年？”
“是的幕僚长先生，目前海王星离火星的距离，未来十年，都不是最佳发射窗口期，这是最快速度，无人飞船最多可以快一年。”
坐在会议桌一侧中间位置，身穿蓝色衬衫白发老者，扭头看向身旁的全身军装同样白发的老者。
军装老者说道：“我们的量子通信可以在无人飞船上实现即时交流，但一年还是太长，上帝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等不及直接飞过来。”
“是的，先生，那东西已经在原地吸了三天的燃料，经测算，它每一秒吸收的氢氦气体，聚变后的能量都足够火星二十二个居住地用上几百年。”
联邦副总统托着下巴轻声说道：“如果真如运输部长刚推测的，也许只是路过补充燃料呢，我们什么也不做，会不会更稳妥一点。”蓝色衬衫老者看向布鲁克。
“目前的数据还在更新，奥林匹斯居住地外的射电望远镜还在继续接受那东西发出的信号，初步编译现在没有了具体信息，只是有信号。”布鲁克接受到目光后说道。
“太好了，她在说，我们在这，你们准备用什么接待我们。”一身军装中年男子说道。
“他是联邦国防部长胡安。”小乔伊轻声在赖恩耳边说道，赖恩一动不动直视前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布鲁克，那两位是你的人吧。”总统幕僚长埃文看着代理局长布鲁克问道。
布鲁克扭头看向赖恩和小乔伊说道：“是的，奥林匹斯天文台负责人，他们最早报告的猎户座参宿四信号，海王星飞行物的引力波迸发，持续电磁信号也是他们最先报告的。”
“你们地球和木卫联盟的同行，有什么新发现吗？”幕僚长看向赖恩问道。
恩看了看布鲁克后对着幕僚长说道：“太阳系接收到的信息，都来自一个方向发射源的相同波长，完整信号需要太阳系多个天文台协同，目前经过与各个人类居住地射电望远镜天文台反复比对，各点信息都是一致。”
副总统扭头转向凯文继续问道：“凯文，他们的反应怎么样？”“凯文是火星联邦国务卿。”小乔伊再一次凑过去轻声说道。赖恩向前直视的眸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垂下的手用力掐了一下小乔伊的大腿，小乔伊则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
“今天早上，总统简报里已经有地球两大联邦、木卫联盟高层的反应情报，还有来自拉格朗日星舰基地的消息，我已经向总统建议，在我们花了1亿量子币买的50台行星级聚变发动机到来之前，我们不宜主动提出协作请求。”国务卿凯文回道。
“还是回到了前面的问题，她们为什么来这里？”
坐在会议桌一侧中间位置蓝色衬衫老人转头又看向布鲁克接着问道：“布鲁克，你认识的科学家们，都相信上帝吗？”
“总统先生，我相信上帝。”布鲁克回答道。
“你觉得，她们像是上帝吗？”佩顿总统直勾勾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则看向桌面，左手拿起钢笔，放进了西服内右口袋里，抬头望向火星联邦国总统佩顿说道：“我认为不是，总统先生。”
“接着说。”
“从目前观测到的信息看得出，那东西依然遵循着我们已了解的一些数物理规则，她的运转需要能量，并依赖物质转换，喜欢氢和氦，会排放废物，遵循引力法则，不排斥相对论原理，可以扭曲空间制造虫洞，外部物质可反射电磁波，会制造电磁波，还有。”
布鲁克话语停住。
战情室所有人的眼睛此时都盯着布鲁克，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小乔伊的身子坐得更直，赖恩看着布鲁克的背影，淡然的目光好像已经猜到了布鲁克即将要说的话。
布鲁克则沉思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
“几天前，我们收到的参宿四方向连续强脉冲信号，并编译成了数字信息，情报部的技术团队昨天对数字的解释，我们没有其他建议。但海王星的不明物体被发现后，我们在昨天晚上初步讨论出一个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新发现。
“我们所接收到的连续强脉冲信号可能是被模拟出来的，借用了参宿四信号放大能力和特殊位置，参宿四是个即将爆发的恒星，有持续观测的价值，她们通过某种未知的能力模拟出了我们能理解的遥远超新星爆发强脉冲信号，带有指向性，信号强烈，即使是模拟，发射端也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
“那个海王星上依然在吸收物质转换能量的不明天体可以说明，合理的效费比应该是最佳选项。这些信息含有明确的阿拉伯数字规则，可以肯定，是传递给人类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传递数据，这样先进的智慧体不应该会这样。”
布鲁克这时停住了发言，所有人还是在继续注视着布鲁克，布鲁克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用力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我们猜测，可能还有一个目的是，连续强信号碰撞到这片区域后，这片区域是指太阳系柯伊伯带为边界，可能会有一个我们还不了解的物理规则，让这些碰撞信息同步到发射者那里，目的是扫描，如果是这样，很显然，他们做到了。那个物体通过空间扭曲，也就是我们正在研究的的虫洞精准地落在了目标位置。”
布鲁克一口气说完了他的分析。
“为什么选择海王星？”国防部长胡安问道。
“我猜测，相对于木星，土星，天王星等其他气态行星，海王星大气密度和氢氦成分优于其他气态行星，最靠近柯伊伯带内侧边缘，我们的核聚变技术也喜欢那里，只是还做不到直接吸收转换。”布鲁克答道。
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盖尔问道：“那又为什么是柯伊伯带为边界。”“这样的扫描定位，区域越大，需要消耗的能量越大，也可能是直接为虫洞的形成有所关联，从太阳系尺度来看，柯伊伯带为边界，是太阳系主要行星存在的最小范围。”布鲁克答道。
“柯伊伯带我知道，这还是说不通，选择在那里停留原因何在。”盖尔主席继续问道。
布鲁克沉思了一下，转头看向靠近战情室出口处，坐在墙边的赖恩说道：“赖恩，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会议桌上所有人的目光，跟随布鲁克一同看向赖恩，联邦总统佩顿也向一侧斜着身子，歪着脖子看向这边。
赖恩仰起了脖子，坐在位置上慢慢地说道：“我猜测他们没打算在那里一直待下去，如果在柯伊伯带外侧，她们要向太阳系中心移动时，穿越柯伊伯带不是最佳选择，而是靠近那里，如果是小行星带内侧，那么太靠近地球与火星。
“应该是，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给虫洞给人类居住地带来的物理影响，我们探测到的那次引力波迸发，释放的能量相当惊人。”
幕僚长埃文说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她们带来的信息，她们找到了我们，同时给我们发出明确了信息，待在远处补充着燃料，这一切都是以一种在我们看来，远超我们超级技术下完成的。”
“他们是在展示实力。”国防部长胡安插道。
幕僚长埃文继续说道：“又告诉我们，现在没有恶意，但她们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很想知道，既然她们的能力远超我们，为什么不为所欲为呢，难道是想谈判？”
“好了，先讨论到这里。”佩顿总统直起了身子说道。
一边说话一边再次走到总统身后的幕僚长埃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所有人都看向总统，像是在等待他的结论。佩顿看了看本子上记载，用笔画了画一些内容，随后抬头向会议桌对面的总统办公室主任安吉丽娜看了一眼。
安吉丽娜随后站起来转身说道：“部长以上请再留一下。”说完环视一圈坐在外围的人群微微点头表达谢意。
战情室，只剩下围坐在会议桌上的各位高官。佩顿总统用手将落在前额的银发向一边拔去，轻微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曾祖父弗兰曾经是日核危机发生后的最后一任总统，在第一任期总统竞选的最后三天，他带着我父亲在是家度过的，他的竞选团队都很不理解，一些人私下里问我曾祖父，为什么选择这里，还有票仓更重要的州在摇摆，他都装作没听见。”
佩顿将右手的袖子慢慢地卷到手肘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肘撑在会议桌上，微低着头。与此同时，熟悉佩顿的人身子都坐直了身体。
“我的父亲送我来火星前，告诉了我。原因很简单，弗兰总统喜欢那里，只要越过洲界，只要不后退，无论往哪个方向走还是飞，都能抵达海岸。他喜欢被海洋拥抱，也喜欢拥抱海洋。而他真正的敌人，则惧怕它们，惧怕那种力量，害怕被淹没。曾祖父的一生，都在同这样的敌人斗争，无论它们来自哪里。”
佩顿总统抬起头来，环视了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了康纳的位置说：“太阳系有她们想要的东西，启动《群星计划》。
地球时间：2177年2月1日，火星奥林匹斯居住地
当地时间下午6点11分
直径二十公里的生态圈被人造穹顶笼罩着，除了天空与那个人造太阳，其他的一切，与地球毫无差别。这里空气也弥漫着土草味，只有用嘴呼吸，舌尖与喉咙就能感受到那的细细入喉的颗粒，有时还会夹杂着小飞虫。许多舱型房屋构成的生活区密密麻麻布置在生态区各个角落，中央部分则是由舱型模块堆砌起来的一片“高楼”，远远的丘陵处，还有两座核聚变发电站正悠悠地吐着白烟。
奥林匹斯居住区东面一百公里处，一片圆形的白色物体贴服在一个直径数百米的黄色环形山内。那是火星第一座的射电天文台，五十米口径天线阵列射电望远镜，足足有十台，都在安静地专注地望着一小片天空。
控制室，天文台首席科学家赖恩已经来这里超过了半年。
赖恩右手提着咖啡壶，另一只手取过做好的比萨，刚走几步，左脚便踢到了自己的椅子腿上，疼痛让他右手努力地保持平衡，但还是有咖啡沿着咖啡壶落下来，洒在了另一只脚上，嘴巴发出F声音，抬头眯眼，脖子向前，一口气喷出了那个词，一气呵成。熟悉的声音，熟练的动作，似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谢谢，天文大厨。”
詹妮走过来，一把接过了赖恩正在颤抖着左手上的比萨，咬了一口。说道：“还是没有黑胡椒。”说完又将缺了一角的比萨放回赖恩的手上，擦肩而过。
赖恩抬着头，眼睛继续眯着，脚趾的疼痛让他嘴角抽搐，等待着快点结束，赖恩知道，很快就会结束，只要再等一会，就一会。
“我就知道，布鲁克会成为太空探索局局长，怎么样，快听广播，总统已经宣布提名了。”小乔伊看着电脑屏幕喊道。
餐桌边的詹妮挑拣着比萨烤焦的部位，看着小乔伊说道：“布鲁克是这里的第一批人，那又怎么样，最早，十多前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想着去套近乎，至少还轮不到你。”
说完看向还在原地的赖恩。
小乔伊呢喃道：“又被你拿光了。”
詹妮则看着捡出来的焦黑比萨碎片自言自语：“这项工作的乐趣，就是以前扔掉的，现在是最好的。”
转向头看向小乔伊，嘴角上扬：“也许二十年后，你也可以，拿去吧，最黑的都在这里，当上局长后，别忘了。”
“呜啊呜、呜啊呜，呜啊呜，”急促的电话声激荡起来，
“该死的警笛，下个季度的物资申请，小乔伊，再不换了这电话，准备挨饿吧。”
赖恩睁开眼，放下咖啡踮着脚走向黑色电话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了出来。拿起电话：“我是赖恩，联盟大会还有半年，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我还没有……。
“哦，是瓦列里博士，抱歉，我以为是半小时前……”
“木卫二天文台现在是几点，他们就不想着做点别的？”詹妮看着小乔伊说，小乔伊摊手耸肩不置可否。
“是，什么，瓦列里博士，请再说一遍，詹妮你们别说话，快拿笔和纸给我。好，请慢点，赤经五度五十五分十点三零五三六秒，赤维正七度二十四分二十五点四三零四秒，我再重复一遍，请确认，赤经五度五十五分十点三零五三六秒，赤维正七度二十四分二十五点四三零四秒，好的，知道，先这样，感谢你，你知道我的，我会给你打过去。”
赖恩左手拿着刚记下的纸条，猛地转身看着自己的两位下属喊道：“猎户座方向，持续强脉冲信号，还愣着干吗？”詹妮与小乔伊已经跑到了墙边，把伸向窗外的头同时缩了回来，站在原地盯着赖恩，赖恩右手拿着笔做出砸向小乔伊的姿势。
詹妮疑惑地看着赖恩说道：“那是参宿四赤道坐标，持续的强脉冲信号，赖恩，确定没听错吗，参宿四还在那，视星等没变化。”赖恩眼瞳收缩了一下，看了看小乔伊，重新看向詹妮，又看了看手中的笔自语道：“是啊，就算是参宿四超新星爆发，也就是瞬间的强脉冲射电暴，持续的强脉冲信号怎么可能。”
赖恩抬起头说道：“所有阵列对准参宿四，马上，”
“这就去。”
“是时候换电话了。”小乔伊，詹妮两人边说边开始在控制台前做着各种操作。
十台五十米口径天线阵列射电望远镜同时缓慢自旋向上移动，慢慢对准了肉眼可见的参宿四。
控制室，二台半人高的音箱被拖了过来，刚接上线，就冒出了微妙声音，慢慢地，从杂音，变得有规律，然后，迸发出的是清晰的“呲嗡，呲嗡，呲嗡，呲嗡，……”
“检查波长，调整放大功率，坐标，开始记录了吗。”赖恩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指令。
“都对的”“是的”
二人几乎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都侧着耳朵用力听着，还是不相信在这里听到的一切。
此时，“呲嗡，呲嗡”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回响着，只有天文台的科学家们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中子星脉冲信号？还是多少亿光年外的什么类星体？还是？这种期待与等待，这种突然出现的，无法描述的事件，让赖恩团队的三人明白，所有的无奈与付出与这一刻相比，都是值得的。
“这不是完整信号，詹妮给火星联邦国总统办公室打电话，对了，还有NAF，金主不能忘记，小乔伊做好记录，联系豪伦斯居住区天文台，还有地球阿塔卡玛天文台，询问他们的情况，记住，只是询问。”赖恩说完又自言自语：“坐标是先给我的吗？还是？我要给瓦列里打电话。”说完走向黑色电话机。
“瓦列里博士，我是赖恩，是的，信号非常稳定清晰，震惊到现在只能给您电话，太多不明白，是的，你我都是想到了一块，这不符合我们的认知，对吧，没错，这确实发生了，地球的情况呢？哦，当然，应该是他们最先发现，哦，只是现在才最强烈，是的，我们估计还有二小时观测时间，只是，瓦列里博士，您怎么看呢？
“好的，我记录一下21691103230124……，只有这么多？好的，我这里也会编译，到时候和您同步，我还想问一下，其他地方，哦，明白，这些信息已经很有价值了，时间不重要，都是迟早的事，好的，谢谢你瓦列里博士。”
赖恩拿着第一次记录的纸条，反面写上了瓦列里刚刚传过来的，已经编译好的阿拉伯数字。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发现？”詹妮问道，小乔伊一动不动地看着赖恩。
“按数列顺序规则”赖恩说道。
小乔伊喊道：“出来了，216911032……。”
赖恩将紧紧握紧的纸条慢慢松开了，放进了裤子口袋。
“火星联邦国总部发出了视频会议要求，全息影像正在生成，赖恩，火星军方也在线上，三分钟后开始，我们需要怎么准备一下？”
“不用，把这该死的比萨拿走，还有咖啡，还有这凳子，你们都过来吧。”
赖恩走向会议室，而对面的全息影像正在读条，赖恩将凳子上的上衣外套整理好穿在身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
此时此刻太阳系，柯伊伯带内侧，海王星轨道。
无垠的空旷、寒冷与黑暗，笼罩着一切，只有看向中间那个明亮且只有拇指指甲大小的亮点才能从心底感受到一丝温度与希望，那是我们的太阳，一颗黄矮星，正值壮年，足够氢和氦，还可以燃烧五十亿年。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微弱的漫天星辰，其中夹杂着一些大小不等团雾状的星云，只是都遥远至极。只要眼睛盯着一个点看一小会，就感觉到会被黑暗即将淹没，没有一丝声音，凝视远方，所有的浩海星尘都在保持着相对距离以察觉不到的速度一起旋动，时间，似乎成了唯一的存在。
另一边，一颗巨大的淡蓝色星体漂浮了过来，由于位置很近，巨大的球体边缘已经是接近于直线的曲度，蓝色的星体外表，可以看到一缕缕长条形白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一个方向移动，在那里，接近二倍音速的风暴正在肆虐，但从这里看去，又是那么的平静。此时，蓝色巨星外层空间，看向遥远星海一个小区域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小扭曲点，扭曲变化极慢，极慢。不一会，就像一片透明玻璃上的一个点不经意间被融化，慢慢地，熔点越来越大，透过玻璃遥望星海，熔点后面的星辰被拉扯成一条条粗细不均的细线，最后聚集在了一个点上，就在细线慢慢变粗即将占满扭曲点的时候，这个点发生了坍缩，迸发开来。
海王星表面的大气层相当一块区域，受到了扭曲点迸发冲击，一个越来越大的气浪沿着海王星表层扩散，经过的地方，一些条状移动着的白云跟着气浪起伏，落下去的地方那些海王星蓝色表层下条状白云失去了原有规则，变得没有规则，像是被冲散的泡沫。突然间，在那气浪中央，一条细细的，尖尖的，夹杂着泡沫白云还有淡蓝色的气体向上升起，一个由大气聚集而成的锥体缓慢出现，气锥正在缓慢的旋转上升，陡然间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个底朝上的龙卷风暴，又像一发火箭拖着越来越粗的尾巴直冲过来，直到撞击到了从那扭曲点迸发后钻出来的，一个越来越大的东西。
钻出来的东西先是一大片雾状结构，迅速遮蔽了接近一半的海王星大气层外围，随后急速向一个点聚集而去，再后来组合成型，不一会一个巨大外观呈暗灰色的三角体呈现了出来，就像是一座暗灰色的金字塔，与海王星相比，现在却又是那么渺小。灰色金字塔朝向海王星的塔尖与升起的气锥相遇了，气锥急不可耐地钻进塔尖，灰色金字塔像一个饿急的孩子用力吸着。入口处向四周溅出道道蓝光。不一会，灰塔的底座不时喷射出一些东西，像是冰块，又像是残尘。
灰塔的侧面，一颗遥远的星星有些特别，也是淡蓝色，只是非常小，慢慢地从海王星地平线上升起，那正是我们的地球，受向上气旋气体影响，正眨巴着眼睛看向这里。
地球时间2177年2月5日
火星奥林匹斯居住地中央区上午11点30分
火星联邦合众国总统府
“可以在这里先坐一会。”
总统公室副主任梅拉指着一间会客区，对着赖恩与小乔伊说完，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靠近走廊的墙壁是半透明玻璃，上半部有挡光条纹，下半部是全透明的，中间有着全息影像的火星各个居住地天气文字滚动着。
梅拉刚进去放下文件，又走了出来。指向走廊中的一间隔断区说道：“那边有咖啡和吃的，总统前面的议题已经延迟，好了我会叫你们。”
赖恩微笑示意感谢，双臂则交叉在一起，放胸前紧紧抱着。
小乔伊则刚坐下后立即站起来，对着她咧嘴笑着说：“额，好的，谢谢，其实我们早饭确实还没吃，这就去。”
梅拉轻抿着嘴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小乔伊看向赖恩说道：“这算是火星总统请我们午餐吗？我去看看有什么。”说完走向走廊中间。
赖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大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追寻着可能有遗漏的地方，思考着彼此之间的逻辑关系不时轻微摇头，一会又正视前方的玻璃墙，梅拉在办公室里来回整理资料，一会接起电话。赖恩瞳孔慢慢地聚焦在了玻璃墙的滚动立体文字上，房间里来回移动的身影逐渐虚化直到人影消失不见。
“存在即合理，看来只有新的物理发现才可以解释，我们能做到吗？”赖恩轻微地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又坚定起来自语道：“那些已被证明的物理法则和定律，哪条又不是先存在，再合理的。”
作为一个探索欲无比强烈的科学家，他宁可放弃在NASA更高位置工作的机会，去负责那个荒凉的天文台，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当属于自己的机会真的来到的时候，赖恩的心境却开始了摇晃。
梅拉已经离开了办公室，赖恩脑子里又回想起早晨被告诫的几句话，火星太空探索局副局长：不管是谁提问，不确定的千万不要肯定，可以说我们会进一步证实。与问题无关的什么也别说。
总统安全事务顾问：地球，木卫联盟，得到的信息，肯定比我们多，是吧。”赖恩愣了一下正要回答，又被拍了拍肩膀。“看来是了”
“赖恩博士，赖恩博士。”
赖恩思绪被打断，逐渐看清了叫住自己的人，是梅拉副主任，“我带你们去联邦总统战情室，你的同伴呢”
“轮到我们了吗？我来了。”小乔伊边走边擦着嘴巴和抖了抖洒落在身上的面包屑，将手上的一次性水杯扔进了垃圾桶。
赖恩二人跟着副主任穿过了二条走廊，赖恩感觉到一路上身穿外骨骼战斗服，戴着墨镜的总部特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小乔伊战战兢兢跟在最后则被几位特工低头扫视了几眼后继续低头前进。三人进入电梯，但此时赖恩已经分不清是向上还是向下，只感觉到电梯速度很快。
火星联邦国总统战情室门外，梅拉轻敲了二下门，里面的一位特工快速扫视了门外后，将门打开，梅拉让进了赖恩二人指着离门口最近的几个空着的座位说道：“你俩坐这里。”
两位的到场，并未引起战情室其他高官和同样坐在外围与会者的注意，会议桌上，总统的全身都被桌子上的一排高官挡住，外围墙边的小乔伊故意挪动了一下屁股，想要看清总统的半张脸，会议还在继续。
火星太空探索局局长布鲁克的专用电脑发出了信息声。
“怎么样？”一位身穿西服，站在总统背后踱步的人问道。
布鲁克回道：“初步计算出来了，载人飞船准备期最快需要60个地球日，到海王星轨道需要二个地球年，实现接触再多一个地球月。”
“二年？”
“是的幕僚长先生，目前海王星离火星的距离，未来十年，都不是最佳发射窗口期，这是最快速度，无人飞船最多可以快一年。”
坐在会议桌一侧中间位置，身穿蓝色衬衫白发老者，扭头看向身旁的全身军装同样白发的老者。
军装老者说道：“我们的量子通信可以在无人飞船上实现即时交流，但一年还是太长，上帝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等不及直接飞过来。”
“是的，先生，那东西已经在原地吸了三天的燃料，经测算，它每一秒吸收的氢氦气体，聚变后的能量都足够火星二十二个居住地用上几百年。”
联邦副总统托着下巴轻声说道：“如果真如运输部长刚推测的，也许只是路过补充燃料呢，我们什么也不做，会不会更稳妥一点。”蓝色衬衫老者看向布鲁克。
“目前的数据还在更新，奥林匹斯居住地外的射电望远镜还在继续接受那东西发出的信号，初步编译现在没有了具体信息，只是有信号。”布鲁克接受到目光后说道。
“太好了，她在说，我们在这，你们准备用什么接待我们。”一身军装中年男子说道。
“他是联邦国防部长胡安。”小乔伊轻声在赖恩耳边说道，赖恩一动不动直视前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布鲁克，那两位是你的人吧。”总统幕僚长埃文看着代理局长布鲁克问道。
布鲁克扭头看向赖恩和小乔伊说道：“是的，奥林匹斯天文台负责人，他们最早报告的猎户座参宿四信号，海王星飞行物的引力波迸发，持续电磁信号也是他们最先报告的。”
“你们地球和木卫联盟的同行，有什么新发现吗？”幕僚长看向赖恩问道。
恩看了看布鲁克后对着幕僚长说道：“太阳系接收到的信息，都来自一个方向发射源的相同波长，完整信号需要太阳系多个天文台协同，目前经过与各个人类居住地射电望远镜天文台反复比对，各点信息都是一致。”
副总统扭头转向凯文继续问道：“凯文，他们的反应怎么样？”“凯文是火星联邦国务卿。”小乔伊再一次凑过去轻声说道。赖恩向前直视的眸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垂下的手用力掐了一下小乔伊的大腿，小乔伊则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
“今天早上，总统简报里已经有地球两大联邦、木卫联盟高层的反应情报，还有来自拉格朗日星舰基地的消息，我已经向总统建议，在我们花了1亿量子币买的50台行星级聚变发动机到来之前，我们不宜主动提出协作请求。”国务卿凯文回道。
“还是回到了前面的问题，她们为什么来这里？”
坐在会议桌一侧中间位置蓝色衬衫老人转头又看向布鲁克接着问道：“布鲁克，你认识的科学家们，都相信上帝吗？”
“总统先生，我相信上帝。”布鲁克回答道。
“你觉得，她们像是上帝吗？”佩顿总统直勾勾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则看向桌面，左手拿起钢笔，放进了西服内右口袋里，抬头望向火星联邦国总统佩顿说道：“我认为不是，总统先生。”
“接着说。”
“从目前观测到的信息看得出，那东西依然遵循着我们已了解的一些数物理规则，她的运转需要能量，并依赖物质转换，喜欢氢和氦，会排放废物，遵循引力法则，不排斥相对论原理，可以扭曲空间制造虫洞，外部物质可反射电磁波，会制造电磁波，还有。”
布鲁克话语停住。
战情室所有人的眼睛此时都盯着布鲁克，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小乔伊的身子坐得更直，赖恩看着布鲁克的背影，淡然的目光好像已经猜到了布鲁克即将要说的话。
布鲁克则沉思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
“几天前，我们收到的参宿四方向连续强脉冲信号，并编译成了数字信息，情报部的技术团队昨天对数字的解释，我们没有其他建议。但海王星的不明物体被发现后，我们在昨天晚上初步讨论出一个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新发现。
“我们所接收到的连续强脉冲信号可能是被模拟出来的，借用了参宿四信号放大能力和特殊位置，参宿四是个即将爆发的恒星，有持续观测的价值，她们通过某种未知的能力模拟出了我们能理解的遥远超新星爆发强脉冲信号，带有指向性，信号强烈，即使是模拟，发射端也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
“那个海王星上依然在吸收物质转换能量的不明天体可以说明，合理的效费比应该是最佳选项。这些信息含有明确的阿拉伯数字规则，可以肯定，是传递给人类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传递数据，这样先进的智慧体不应该会这样。”
布鲁克这时停住了发言，所有人还是在继续注视着布鲁克，布鲁克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用力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我们猜测，可能还有一个目的是，连续强信号碰撞到这片区域后，这片区域是指太阳系柯伊伯带为边界，可能会有一个我们还不了解的物理规则，让这些碰撞信息同步到发射者那里，目的是扫描，如果是这样，很显然，他们做到了。那个物体通过空间扭曲，也就是我们正在研究的的虫洞精准地落在了目标位置。”
布鲁克一口气说完了他的分析。
“为什么选择海王星？”国防部长胡安问道。
“我猜测，相对于木星，土星，天王星等其他气态行星，海王星大气密度和氢氦成分优于其他气态行星，最靠近柯伊伯带内侧边缘，我们的核聚变技术也喜欢那里，只是还做不到直接吸收转换。”布鲁克答道。
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盖尔问道：“那又为什么是柯伊伯带为边界。”“这样的扫描定位，区域越大，需要消耗的能量越大，也可能是直接为虫洞的形成有所关联，从太阳系尺度来看，柯伊伯带为边界，是太阳系主要行星存在的最小范围。”布鲁克答道。
“柯伊伯带我知道，这还是说不通，选择在那里停留原因何在。”盖尔主席继续问道。
布鲁克沉思了一下，转头看向靠近战情室出口处，坐在墙边的赖恩说道：“赖恩，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会议桌上所有人的目光，跟随布鲁克一同看向赖恩，联邦总统佩顿也向一侧斜着身子，歪着脖子看向这边。
赖恩仰起了脖子，坐在位置上慢慢地说道：“我猜测他们没打算在那里一直待下去，如果在柯伊伯带外侧，她们要向太阳系中心移动时，穿越柯伊伯带不是最佳选择，而是靠近那里，如果是小行星带内侧，那么太靠近地球与火星。
“应该是，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给虫洞给人类居住地带来的物理影响，我们探测到的那次引力波迸发，释放的能量相当惊人。”
幕僚长埃文说道：“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她们带来的信息，她们找到了我们，同时给我们发出明确了信息，待在远处补充着燃料，这一切都是以一种在我们看来，远超我们超级技术下完成的。”
“他们是在展示实力。”国防部长胡安插道。
幕僚长埃文继续说道：“又告诉我们，现在没有恶意，但她们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很想知道，既然她们的能力远超我们，为什么不为所欲为呢，难道是想谈判？”
“好了，先讨论到这里。”佩顿总统直起了身子说道。
一边说话一边再次走到总统身后的幕僚长埃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所有人都看向总统，像是在等待他的结论。佩顿看了看本子上记载，用笔画了画一些内容，随后抬头向会议桌对面的总统办公室主任安吉丽娜看了一眼。
安吉丽娜随后站起来转身说道：“部长以上请再留一下。”说完环视一圈坐在外围的人群微微点头表达谢意。
战情室，只剩下围坐在会议桌上的各位高官。佩顿总统用手将落在前额的银发向一边拔去，轻微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曾祖父弗兰曾经是日核危机发生后的最后一任总统，在第一任期总统竞选的最后三天，他带着我父亲在是家度过的，他的竞选团队都很不理解，一些人私下里问我曾祖父，为什么选择这里，还有票仓更重要的州在摇摆，他都装作没听见。”
佩顿将右手的袖子慢慢地卷到手肘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肘撑在会议桌上，微低着头。与此同时，熟悉佩顿的人身子都坐直了身体。
“我的父亲送我来火星前，告诉了我。原因很简单，弗兰总统喜欢那里，只要越过洲界，只要不后退，无论往哪个方向走还是飞，都能抵达海岸。他喜欢被海洋拥抱，也喜欢拥抱海洋。而他真正的敌人，则惧怕它们，惧怕那种力量，害怕被淹没。曾祖父的一生，都在同这样的敌人斗争，无论它们来自哪里。”
佩顿总统抬起头来，环视了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了康纳的位置说：“太阳系有她们想要的东西，启动《群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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