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家中二三事
李蓉一大早起床就开始收拾，吃过了早饭，天刚蒙蒙亮，困得直磕头的卢果嘴角还挂着大米饭粒，又顶着松松垮垮的小辫子钻回房间睡觉。
卢仲坤也没怎么睡好，昨晚上李蓉拉着他说了半宿话，忧心忡忡的猜测儿子对象多高，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
作为一个老式家长，卢仲坤对李蓉的担心嗤之以鼻，当公爹的不点评儿媳妇，哪怕是没敲定的儿媳妇。
再说，等人到了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现在开始担心简直是莫名其妙！
卢家房子不小，最起码在眼下这个年代不小，九十多平的三室一厅，但李蓉一转起来，影子都快搁不下了，嘴也不闲着，没事找事的开始支使人：“别睡了，把你的破报纸放下，赶紧把闺女拎出来，带到卫生间好好洗洗。”
卢仲坤抖抖报纸，翘起二郎腿没好气的嘟囔：“还洗？从昨晚接完电话到现在，洗了四回，好家伙，厨房三个水壶烧水都供不上，你搁这退猪毛呢？”
“懒死你算了！”
丈夫难以沟通，李蓉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走到门后停住，视线落在挂历上，喃喃自语：“1996年6月22号，丙子年五月初七，宜会亲友、合婚订婚、开业、订盟、动土、栽种、纳畜、牧养......”
不吉利的“安葬”被她主动忽略了。
“别闲坐着了，到超市再买点零嘴儿，糖块儿瓜子点心汽水儿，对了，豆豆是南疆人，那边产巴旦木，你看看楼下超市有没有。”
卢仲坤放下报纸，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眼皮都没抬：“李蓉同志，你歇一会行不？人家小欧老家是南疆的，还能差你那一口巴旦木？”
“儿子对象马上就到家来了，你能不能认真点？”反正从昨晚上开始，李蓉看哪都不顺眼。
“我还咋认真？该擦的擦了，该扫的扫了，该洗的洗了，该买的买了，人家小欧看中的是咱儿子那个人，不是看你，更不是看我，你操那闲心干啥！”
两口子正拌嘴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是不是儿子和豆豆回来了？”李蓉一拍巴掌，小跑着迎过去开门，拉开门，有点失望，来人是卢壮的媳妇刘艳丽，还抱着孩子。
李蓉赶紧把人迎进来，埋怨道：“艳丽，你咋来了？大早上的折腾孩子干啥！”
来人是卢仲坤堂孙卢壮的媳妇儿，刘艳丽。
刘艳丽个子不高，长得却很漂亮，只不过当时出生的时候难产，乡下的医疗条件不过关，右手落下点毛病，不像别人那样灵活。
“我听大壮说小堂叔今天带着对象回来。”刘艳丽腼腆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寻思着过来帮着收拾收拾。”
卢卡今天还是搭卢壮的顺风车回来，否则以如今的交通条件，仓促之间不好买票。
“瞎胡闹！”李蓉呵斥了一句，心里却是感动的，又问：“吃饭了没有？”
李艳丽点头道：“吃了。”
“行了，别端你的堂奶范儿了。”卢仲坤打了句圆场，帮着解围，他心疼堂孙子卢壮，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生意有了起色之后，把卢壮带在身边。
不过他更心疼堂孙子媳妇儿，对方胳膊有点小毛病，本来就自卑胆小，平时都不咋出门，要不是真把他们夫妻当长辈才不会来。
但他是当堂爷的，身份太尴尬，直接关心堂孙媳妇就是为老不尊，只能把这份心疼投射到卢壮和刘艳丽的儿子身上。
满月酒的时候，他给塞了一千块钱的大红包，让不少瞧不起卢壮刘艳丽这对乡下小夫妻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护犊子，驴脾气上来了才不管谁是谁。
更何况他真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重孙子，他盼着这孩子能像大壮一样健壮，又别像大壮一样憨厚得过了头。
拍拍手，没说话嘴已经先咧开了：“快把孩子拿过来让我抱抱，大壮媳妇儿，你以后也别总憋在家里，没事多来串门儿，等孩子大点让果果带着他玩。”
他并不是客气，而是真的觉得应该这么做，大壮和刘艳丽这样的父母，即便是好孩子也得养自卑了。
孩子的性格不是天生的，接触到的家庭环境，父母灌输的为人处世，学校学到的善恶是非，这些才是构成孩子性格的关键。
他自认做父母是合格的，供出一个滨海理工大学的高材生，谁见了不得竖起大拇哥。
就是小闺女，也是街坊四邻公认的机灵。
调皮怎么了？
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
只要不欺负人，知道是非，有同情心就行，活泼不是缺点，闺女就不能活泼了？
难道都老老实实像条蔫巴狗一样才是好孩子？
卢仲坤接过小婴儿，熟练的抬起臂弯，姿势相当标准，瞧了一会，抬头问刘艳丽：“大壮媳妇儿，孩子名字定下来没有？”
刘艳丽拘谨的捧着李蓉塞给她的苹果，畏畏缩缩的答道：“还没呢，我妈说孩子太小，担心压不住，等周岁之后再取名字。”
卢仲坤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卢大强那两口子肯定得出幺蛾子。
刘艳丽亲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没几年就走了，所以她嘴里的“我妈”就是婆婆，那是个刁蛮又愚昧的妇女，一点道理也不讲的。
哪怕他也只有初中学历，但他坚持认为对方愚昧，刻在骨子里的愚昧，跟学历没关系。
“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和大壮是怎么想的？”
刘艳丽闻言瞬间红了眼睛，抹着眼泪说：“堂爷，我想给孩子取个名字，不能再小宝小宝这么叫着了，我和大壮这辈子没能耐，但不能让我孩子也从小低人一头，他托生到我们家里并没有罪。”
卢仲坤气不打一处来，额角青筋突突跳着，却不敢大声，生怕吓着孩子，只能咬着牙说：“越说越不像话，我卢仲坤的重孙子还能有罪？不知道多大的福气！过几天我回村里帮你说说你婆婆，还有你公公那个熊玩意，越活越回去了，自己都没活明白，就别对着小辈儿指手画脚。”
李蓉这次坚定地站在丈夫这边，她也心疼刘艳丽，更觉得卢大强两口子不像话。
“艳丽，你要是信得过我跟你堂爷，小宝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刘艳丽便点头道：“信得过，信得过，小堂叔和小堂姑的名字谁知道了不说好听，还洋气。”
“行，那也别拖了。”卢仲坤沉吟一会，心里有了计较，跟刘艳丽商量道：“家奇咋样？卢家奇，卢家的奇迹。”
“这个名字好。”刘艳丽表示赞同：“我就是想争口气，让大伙看看，我儿子不比别人差。”
李蓉摇摇头，颇不赞同，提点道：“你呀，还是没明白，你有你的活法，孩子有孩子的前途，要强可以，得适度，更别替别人要强，哪怕那个别人是你儿子。你自己先钻了牛角尖儿，咋指望你的孩子光明磊落？”
刘艳丽确实不知道自己哪错了，难道严格要求孩子也有错？
但堂奶说她错了，那就肯定错了，好在她知道堂奶一家子都有见识，以后就让儿子多跟这边走动。
哪怕不能成龙成凤，也决不能像她和大壮一样畏畏缩缩的过一辈子。
滨海，尽管明天回家是临时起意，稍微仓促了些，但欧阳依旧有条不紊的规划了，在学校附近的商场购置礼物。
她选了两条吊坠，东西不贵，好在造型巧妙，一尊弥勒佛，一尊观音像，前者给李蓉，后者给卢仲坤。
给卢果的见面礼则费了一番心思，她仔细回想着自己七八岁时喜欢什么东西，然后又听取卢卡的建议，最终选了一支可爱的水晶发卡。
得知这次要搭卢壮的顺风车，对方不久前更得了个儿子，她又买了几个小婴孩玩的玩具。
四份礼物算下来三十块出头，正式又不突兀，她觉得自己真是持家有道。
至于卢壮和刘艳丽两口子就没有了，对方辈分低，卢卡说没有长辈给晚辈送见面礼的说法，当然小孩子除外。
听到“长辈”“晚辈”的时候，欧阳脸红了，羞怯的同时还有点惆怅，自己真是老了。
拎着大包小裹的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卢壮已经到了好一会，此时他正蹲在显眼的地方闻着一根皱皱巴巴的卷烟。
“大壮，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卢壮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下意识的伸手挠着头皮，目光留意到欧阳，他张张嘴，有点发愣，乖乖，小堂婶也太漂亮了，漂亮得晃眼，像电影明星一样，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形容。
“大壮你好，我叫欧阳。”欧阳对这个憨厚的汉子很有好感，自我介绍着伸出手。
卢壮看看眼前那只干净又漂亮的手，又看看自己又黑又糙的粗手，不仅没伸，反而把手缩到腰后边。
他觉得自己哪都痒，浑身不舒服，挠都挠不过来。
卢卡拍着脑门苦笑，没好气的看着卢壮，问道：“你跑车拉货认识人的时候不握手？”
卢壮点点头，又摇摇头。
出门应酬当然要握手，他憨厚老实又不是傻，当然知道文化人兴这一套，关键那些人不是他小堂婶。
小堂婶的手，那是能随便握的？
卢仲坤也没怎么睡好，昨晚上李蓉拉着他说了半宿话，忧心忡忡的猜测儿子对象多高，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
作为一个老式家长，卢仲坤对李蓉的担心嗤之以鼻，当公爹的不点评儿媳妇，哪怕是没敲定的儿媳妇。
再说，等人到了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现在开始担心简直是莫名其妙！
卢家房子不小，最起码在眼下这个年代不小，九十多平的三室一厅，但李蓉一转起来，影子都快搁不下了，嘴也不闲着，没事找事的开始支使人：“别睡了，把你的破报纸放下，赶紧把闺女拎出来，带到卫生间好好洗洗。”
卢仲坤抖抖报纸，翘起二郎腿没好气的嘟囔：“还洗？从昨晚接完电话到现在，洗了四回，好家伙，厨房三个水壶烧水都供不上，你搁这退猪毛呢？”
“懒死你算了！”
丈夫难以沟通，李蓉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走到门后停住，视线落在挂历上，喃喃自语：“1996年6月22号，丙子年五月初七，宜会亲友、合婚订婚、开业、订盟、动土、栽种、纳畜、牧养......”
不吉利的“安葬”被她主动忽略了。
“别闲坐着了，到超市再买点零嘴儿，糖块儿瓜子点心汽水儿，对了，豆豆是南疆人，那边产巴旦木，你看看楼下超市有没有。”
卢仲坤放下报纸，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眼皮都没抬：“李蓉同志，你歇一会行不？人家小欧老家是南疆的，还能差你那一口巴旦木？”
“儿子对象马上就到家来了，你能不能认真点？”反正从昨晚上开始，李蓉看哪都不顺眼。
“我还咋认真？该擦的擦了，该扫的扫了，该洗的洗了，该买的买了，人家小欧看中的是咱儿子那个人，不是看你，更不是看我，你操那闲心干啥！”
两口子正拌嘴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是不是儿子和豆豆回来了？”李蓉一拍巴掌，小跑着迎过去开门，拉开门，有点失望，来人是卢壮的媳妇刘艳丽，还抱着孩子。
李蓉赶紧把人迎进来，埋怨道：“艳丽，你咋来了？大早上的折腾孩子干啥！”
来人是卢仲坤堂孙卢壮的媳妇儿，刘艳丽。
刘艳丽个子不高，长得却很漂亮，只不过当时出生的时候难产，乡下的医疗条件不过关，右手落下点毛病，不像别人那样灵活。
“我听大壮说小堂叔今天带着对象回来。”刘艳丽腼腆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寻思着过来帮着收拾收拾。”
卢卡今天还是搭卢壮的顺风车回来，否则以如今的交通条件，仓促之间不好买票。
“瞎胡闹！”李蓉呵斥了一句，心里却是感动的，又问：“吃饭了没有？”
李艳丽点头道：“吃了。”
“行了，别端你的堂奶范儿了。”卢仲坤打了句圆场，帮着解围，他心疼堂孙子卢壮，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生意有了起色之后，把卢壮带在身边。
不过他更心疼堂孙子媳妇儿，对方胳膊有点小毛病，本来就自卑胆小，平时都不咋出门，要不是真把他们夫妻当长辈才不会来。
但他是当堂爷的，身份太尴尬，直接关心堂孙媳妇就是为老不尊，只能把这份心疼投射到卢壮和刘艳丽的儿子身上。
满月酒的时候，他给塞了一千块钱的大红包，让不少瞧不起卢壮刘艳丽这对乡下小夫妻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护犊子，驴脾气上来了才不管谁是谁。
更何况他真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重孙子，他盼着这孩子能像大壮一样健壮，又别像大壮一样憨厚得过了头。
拍拍手，没说话嘴已经先咧开了：“快把孩子拿过来让我抱抱，大壮媳妇儿，你以后也别总憋在家里，没事多来串门儿，等孩子大点让果果带着他玩。”
他并不是客气，而是真的觉得应该这么做，大壮和刘艳丽这样的父母，即便是好孩子也得养自卑了。
孩子的性格不是天生的，接触到的家庭环境，父母灌输的为人处世，学校学到的善恶是非，这些才是构成孩子性格的关键。
他自认做父母是合格的，供出一个滨海理工大学的高材生，谁见了不得竖起大拇哥。
就是小闺女，也是街坊四邻公认的机灵。
调皮怎么了？
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
只要不欺负人，知道是非，有同情心就行，活泼不是缺点，闺女就不能活泼了？
难道都老老实实像条蔫巴狗一样才是好孩子？
卢仲坤接过小婴儿，熟练的抬起臂弯，姿势相当标准，瞧了一会，抬头问刘艳丽：“大壮媳妇儿，孩子名字定下来没有？”
刘艳丽拘谨的捧着李蓉塞给她的苹果，畏畏缩缩的答道：“还没呢，我妈说孩子太小，担心压不住，等周岁之后再取名字。”
卢仲坤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卢大强那两口子肯定得出幺蛾子。
刘艳丽亲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没几年就走了，所以她嘴里的“我妈”就是婆婆，那是个刁蛮又愚昧的妇女，一点道理也不讲的。
哪怕他也只有初中学历，但他坚持认为对方愚昧，刻在骨子里的愚昧，跟学历没关系。
“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和大壮是怎么想的？”
刘艳丽闻言瞬间红了眼睛，抹着眼泪说：“堂爷，我想给孩子取个名字，不能再小宝小宝这么叫着了，我和大壮这辈子没能耐，但不能让我孩子也从小低人一头，他托生到我们家里并没有罪。”
卢仲坤气不打一处来，额角青筋突突跳着，却不敢大声，生怕吓着孩子，只能咬着牙说：“越说越不像话，我卢仲坤的重孙子还能有罪？不知道多大的福气！过几天我回村里帮你说说你婆婆，还有你公公那个熊玩意，越活越回去了，自己都没活明白，就别对着小辈儿指手画脚。”
李蓉这次坚定地站在丈夫这边，她也心疼刘艳丽，更觉得卢大强两口子不像话。
“艳丽，你要是信得过我跟你堂爷，小宝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刘艳丽便点头道：“信得过，信得过，小堂叔和小堂姑的名字谁知道了不说好听，还洋气。”
“行，那也别拖了。”卢仲坤沉吟一会，心里有了计较，跟刘艳丽商量道：“家奇咋样？卢家奇，卢家的奇迹。”
“这个名字好。”刘艳丽表示赞同：“我就是想争口气，让大伙看看，我儿子不比别人差。”
李蓉摇摇头，颇不赞同，提点道：“你呀，还是没明白，你有你的活法，孩子有孩子的前途，要强可以，得适度，更别替别人要强，哪怕那个别人是你儿子。你自己先钻了牛角尖儿，咋指望你的孩子光明磊落？”
刘艳丽确实不知道自己哪错了，难道严格要求孩子也有错？
但堂奶说她错了，那就肯定错了，好在她知道堂奶一家子都有见识，以后就让儿子多跟这边走动。
哪怕不能成龙成凤，也决不能像她和大壮一样畏畏缩缩的过一辈子。
滨海，尽管明天回家是临时起意，稍微仓促了些，但欧阳依旧有条不紊的规划了，在学校附近的商场购置礼物。
她选了两条吊坠，东西不贵，好在造型巧妙，一尊弥勒佛，一尊观音像，前者给李蓉，后者给卢仲坤。
给卢果的见面礼则费了一番心思，她仔细回想着自己七八岁时喜欢什么东西，然后又听取卢卡的建议，最终选了一支可爱的水晶发卡。
得知这次要搭卢壮的顺风车，对方不久前更得了个儿子，她又买了几个小婴孩玩的玩具。
四份礼物算下来三十块出头，正式又不突兀，她觉得自己真是持家有道。
至于卢壮和刘艳丽两口子就没有了，对方辈分低，卢卡说没有长辈给晚辈送见面礼的说法，当然小孩子除外。
听到“长辈”“晚辈”的时候，欧阳脸红了，羞怯的同时还有点惆怅，自己真是老了。
拎着大包小裹的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卢壮已经到了好一会，此时他正蹲在显眼的地方闻着一根皱皱巴巴的卷烟。
“大壮，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卢壮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下意识的伸手挠着头皮，目光留意到欧阳，他张张嘴，有点发愣，乖乖，小堂婶也太漂亮了，漂亮得晃眼，像电影明星一样，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形容。
“大壮你好，我叫欧阳。”欧阳对这个憨厚的汉子很有好感，自我介绍着伸出手。
卢壮看看眼前那只干净又漂亮的手，又看看自己又黑又糙的粗手，不仅没伸，反而把手缩到腰后边。
他觉得自己哪都痒，浑身不舒服，挠都挠不过来。
卢卡拍着脑门苦笑，没好气的看着卢壮，问道：“你跑车拉货认识人的时候不握手？”
卢壮点点头，又摇摇头。
出门应酬当然要握手，他憨厚老实又不是傻，当然知道文化人兴这一套，关键那些人不是他小堂婶。
小堂婶的手，那是能随便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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