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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万里长征人未还

    天问: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烛龙的目光又有什么用?

    在一座玄生正常的星域中,类似地球这样作为玄合的场所,到处都会有稳定的阳光普照,日月玄生是一种极致规则的过程。

    极北极南出现极昼极夜这种天地异象,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地球的人类应该努力去寻找,并解决极南极北失衡的问题。

    ……

    晨曦十分清凉,立于阴山之上,感悟天地之妙,让人心旷神怡,可惜非禅他们感悟不到这些。

    天上白玉京只是件宝物,哪怕品级达到太初宇宙极限的太级,也无法与外界的气息保持同步。

    京内始终保持着温暖如春,气息是十分宜人,也让十亿七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地域生机盎然,可让人总觉得少了点天地的自然。

    一日之计在于晨,吃早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仅仅在于吃,更在于商谈事情,安排一日之计或者未来之计。

    非宝在撕咬着包子,能够自己动手吃东西后,就不喜欢让幸韫喂,反而喜欢腻着非禅,还会去要悟道茶喝,一看就是要誓死追随大哥的成长节奏。

    幸贝总是斯文地啃着油条,她喜欢幸韫边和她唠嗑,边喂她灵米粥,偶尔会把沾满粥的小嘴,在幸韫的胸口波涛中擦拭,呆萌得不要不要。

    但这让非禅很不满意,那里可是他的自留地啊,在不断攀登下,现在规模是一山更有一山高,辛辛苦苦耕耘开拓的山地,怎么能让人碰得,哪怕是个女娃子也不行。

    吃完早餐后,俩娃就到处乱爬,又菜有爱斗的非宝是天生将领,小兵幸贝总是跟着他屁股后,幸非小院不大,也就方圆三十三米,但足够他们爬的。

    伺候好两个娃儿,三个大人开始了一日之计,非禅的老规矩,谈事时悟道茶是必不可少的。

    今晨泡茶的人却换成甄宓,她很专注地泡着茶,不悲不喜,不忧不愁,心静平和异常。

    早上幸韫叫她起床时,二人在打打闹闹中,她知道了昨夜的故事,听了之后就沉默许久,想通透后的她对幸韫说了一段话: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是他用命换了我的命,这是恩同再造,我必须誓死报答,誓灭北蛮!

    他对我有念想,我是知道的,但感情不是怜悯,如果执念有那么深,也许我会被感动。

    可他不该成为我父亲的义子,而我父亲对他也太不公平了,何况当时他的母亲只是黑蛮嫌疑。

    月姐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但她应该跟我说啊,姐妹之间有啥事不能说,难道我还会背叛北境么!”

    甄宓的话有条理也紊乱,幸韫不想她的心里只有恩义仇恨,把情况告知非禅后,非禅的宽慰很干涩:

    “宓妹,

    人不该背负沉重,一生难得。

    人活着为了求生,不为求死。

    求死的人压抑沉闷,死气弥漫,无法给自己和亲人以希望。

    求生的人朝气蓬勃,开朗乐观,时刻充满希望和无限创造力。

    茶道之妙,也许能化去心结。”

    ……

    一杯香浓依旧缺少生气,和亘古的记忆味道比起,似乎只图有其韵,但一丝青绿的生机在蕴育萌芽……

    “我和你们说下现在局势:

    据暗女巫首说,黑蛮巫庭早已完成动员,有十五位万精锐一级蛮巫,一千位二级蛮巫,三月初就偷偷出发了。

    目标就是这座边城,预计在六月份前后就能够抵达,完成秘密集结后,三蛮就会向秦汉边城发起总攻,现在是试探性的攻防消耗战。

    关卫主已经传讯回王城,相信幸王会作出合理应对,未来北境三州的命运沉浮,就看六月初的大决战了。

    老黑熊告诉我的所谓刺情,三座巫庭都冻死十几万人,实际上是三座巫庭分别都出动了十几万蛮兵。

    他应该是在担心,我们万一靠近了巫庭后,发现人数锐减的蹊跷,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一直在聆听的幸韫突然问:

    “怂娃儿,刺情三巫庭的事,老黑蛮怎么会知道?”

    对于幸韫总是能找到问题关键,非禅见怪不怪了,抿了口茶,缓缓地说:

    “能那么快知悉我们此行目的,何况还是昨天临时决定的,那就是咱们在登令时泄露了。

    前段时间,关卫主虽然杀了不少秦汉边城里的黑蛮谍子,但绣刀营还是没有清理干净。

    这是没有办法事情,天台山和北境王府双控刺情,有弊必有利,十卫主的职责只是援助护卫,没有人事权,她已经把此事上报给营主了。”

    甄宓不解地问:

    “禅哥,黑蛮不是一直历来和我们夏人和睦么,这次为什么会出兵?”

    非禅耐心解析:

    “北境三州和黑白州一样,亘古以来就是蛮族故里,随着夏人势大后,逐一蚕食三州之地,他们被迫退据极北雪原乞活。

    相比起褐蓝二蛮的极端,黑蛮一直以和善掩饰,但由于同根本源,黑蛮对于夏朝的渗透最深,上代暗女巫首都已潜伏在夏宫。

    这种事情无关正义仁德,事关族群繁衍生息,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何况其中还有夏朝的影子。

    据暗女巫首说,北蛮去年三月就和武皇有过密约,一旦夺回三州,她们就会和黑白州一样,成为夏朝的属国,年年岁岁朝贡。

    相比起每年要支付高额军费,还要时刻提防双王举旗反叛,那份密约对于北蛮和夏朝来说,似乎是双赢的。

    北蛮此次的战略目标,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去年正面突破秦汉边城,就是一个战略前兆。

    最终目的是为了尽快攻占北境王城覆灭王府,有了和夏朝的密约,他们就能恢复曾经的三州祖地。

    另外,三蛮之所以会放弃和平,选择去年出兵,是天地异象引起的。”

    二女听到天地异象四个字,甄宓显得迷惘不知,而昨晚听了非禅讲了一宿天地异变,现在又听到天地异象,幸韫却有点迷糊地问:

    “怂娃儿,天地出现什么异象?这异变和三蛮出兵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啥瞒着我呀?”

    扫了二女一眼,一念十回百转,他站了起来,面向不远处的九十九楼,声音低沉地说:

    “所谓天地异象是指,天地玄生出了问题,也就是鸿月和蒙日之间的玄合出现不正常情况。

    目前,鸿蒙星域内,短短时间出现极北凛冬、极南酷热两种极端气候,这都是不正常的天地异象。

    出现天地异象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鸿月蒙日出了问题,比如内伤恶化或阴阳不调等等。

    第二种是受到外来力量冲击,这种冲击有可能是从内部潜伏中爆发,也可能是从外部直接冲击。

    从北蛮的生命本源被侵袭后,造成他们的十感在短时间内骤升,人死了还会本能地发起攻击。

    我估计是第二种情况!而且是来自内部潜伏力量的侵袭。”

    “怂娃儿,日月会有内伤恶化?他们是人么?”

    非禅的话让幸韫更糊涂了,明明拥有少尊时身,却没有少尊记忆,这样的糊里糊涂是正常的。

    “韫儿,万物皆有灵,哪怕我们喝的悟道茶都是有一丝灵性的。

    凡人界内的星域来源有两种:

    第一种是初真宙核和太虚寰宇合生出来的,由阴阳双星灵、或一阳星灵多阴星灵组成的先天原始星域;

    第二种是由一对男女、或一男多女的开天天人化星之后,组成的后天道侣星域。

    不管那种星域,都拥有仅次于至高真灵天道天意的存在,即太阳星灵和太阴星灵。

    在鸿蒙星域,太阳星灵是蒙日,而太阴星灵是鸿月,他们应该是一对开天天人道侣。”

    这些是非禅少尊记忆的辛秘,幸韫听了就更加糊涂了,但憨蛮的她在清醒状态下,总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又憨憨地问:

    “既然有先天后天两种星域,你为什么就笃定他们是道侣星域?”

    非禅很愿意和她分享秘密,毕竟一个人承受会很心累的,而且一方知道一方不知道,相处起来就更累了。

    一念十回百转,理了理思路,非禅清朗地说:

    “被那对男女入梦后,我就一直在琢磨他们的来历,昨晚我在这里以少尊的记忆进行反复推演后,才发现鸿蒙星域应该是道侣星域。

    记忆中,天人是不会对下界凡人梦入神机,凡人灵根没有十二重护罩,更本无法承受天人神识的冲击。

    而回归真我,十二时身合一后,我的灵根拥有十二重护罩,这种事情是在鸿蒙星域内发生的,九天之上的天人根本不可能知悉。

    能够知悉星域内的变化,只有鸿月和蒙日两位星灵,原始星域的星灵是混沌无知的,根本不会说话,或者幻化出观星虚体。

    那只有一个答案:鸿蒙星域是一座后天道侣星域,那晚梦入神机的那对男女就是鸿月和蒙阳。

    另外,在少尊记忆中,天人化星的缘由很多,但天人五伤是根本缘由,道侣之间至情至性是化星根基。

    不过,人的生命进化过程中,化星只是一个分支,是修者的无奈抉择。不到万不得已,天人是不愿意化星的,毕竟融元归真太难了!”

    陌生词汇不断出现,让幸韫刚明白了点,又听糊涂了,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没有遇到,就和以前说的太植太宝之类的事情,只要先记得这些未知,当遇到了自然就知道。

    安静泡茶的甄宓神情很迷惘,不明白的事情有点多,有些事情对于她来说也许太遥远了,泡茶的手都紊乱了。

    非禅看出她的状态不好,心思细腻的她和憨憨蛮蛮的幸韫是两种极端,她的内心很脆弱,很容易被一些事情给压垮的,于是就微笑地宽慰:

    “呵呵,宓妹,听听就好,就当是听一些神话故事,知道太多未知,确实会让人心累的。

    咱们仨谈谈下一步吧,已经知道三大巫庭的动静,也确定秦汉边城很快就会成为决战之地。

    咱们还有必要去三座巫庭么?”

    “啪!”

    幸韫眼明手快地把准备吃土的非宝捞了起来,盖了他一屁股,又憨蛮地对非禅说:

    “去!怎么不去,又不是很远,才十八万多里路!”

    随着龙凰珠幻化的观星虚体,不断并入新鸿蒙星图,特别是婠婠给的真宫地图后,已经可以直观看到整座鸿蒙星域的地图。

    九州在鸿蒙星上实际上很小,南北边界只隔十八万多里,而从北境到极北的北蛮之地有三十六万里。

    这还是北半球的南北间距,南半球的跨度和北半球一样大,极南和极北相隔是一百零八万里多,鸿蒙星的极东和极西相隔是一百五十万里多。

    有了龙凰珠观星虚体的功能,以幸韫的算力,要测出三座巫庭的距离,这不是什么难事。

    九十九楼第三十三层的观宇仪,虽然也能看清整座鸿蒙星域,但那个仪器太宏观了,只能标定整座太初宇宙,无法微观探明某一星域。

    见识过十二楼五城后,甄宓早已蠢蠢欲动了,她很激动地说:

    “当然要去,开那座战舰去,直接一屁股座崩巫庭,那不就能化解秦汉边城的危机!”

    “嘿嘿……”

    甄宓话音未落,幸韫就尬笑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非禅,非禅无语地摸了摸鼻子,心叹都是炫耀惹得祸,但还是正儿八经地说:

    “既然都决定要去看看,那咱们就走一趟,此行只是去刺情,是去看看天地异变,其他的事情暂不考虑。

    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杀生过多是不祥事,会折损咱们的福报,你们看如何?”

    二女当然没意见,一场说走就走的万里长征就此开启,出了秦汉北城,骑行了一百余里,就进入北地雪域。

    今时的雪域寒冷刺骨,冰雪夹杂这大风冻得人颤抖,非禅哆哆嗦嗦地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一套安置回京,然后释放出萋萋鹦鹉洲。

    甄宓想坐十二楼五城的愿景,最终还是没有实现,只能乘坐这座外观只有六十六个立方大小的鸟巢形飞洲。

    不过能够飞天也让她兴奋不已,仅仅用灵石为动源,就能日行一百零八万里的飞洲,可不是普通的飞天星舰,一个时辰可以飞行九万里!

    在萋萋鹦鹉洲的舷窗中,俯瞰着下方疾速掠过的冰天雪地,如果不是身在万里高空,估计眼都会被晃花了。

    甄宓好奇地看着下方,而第一次白天行洲的幸韫也沉默了,突然对非禅笃定地说:

    “怂娃儿,我终于相信地球所在霄宙中的庄子是一位修者。”

    对于幸韫冷不丁冒出的憨话,非禅已经完全免疫了,不由逗趣地问:

    “呵呵,为什么现在你才相信?”

    “啪!”

    白了嬉皮笑脸的他一眼,拍了下怀里不老实的幸贝屁股,认真地说:

    “他在逍遥游中描写的: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不就是飞洲的速度么?鲲鹏应该就是外表类似鲲鹏的飞洲。

    不过那座飞洲速度很慢,飞天九万里居然要花六个月时间。

    他应该是飞升去过上界,可他为什么又会跑回地球?”

    非禅笑了笑,就说:

    “呵呵,既然提到地球的事,那你知道去了城里的人,最后为啥又要回乡下去?”

    “是为了体验农家乐?”

    这话可把非禅逗乐了,撸了撸幸韫头上的青丝,笑眯眯地说:

    “呵呵,乐啥?

    城里的医疗教育娱乐条件比乡下要好很多,找乐子还不容易?

    凡尘的凡人都不是圣贤,哪里有那么高的隐修境界。

    庄子为什么会跑回地球?用简单一句话说,他在上界混不下去了。”

    “嗯呐,咯咯……”

    转念一想,幸韫被逗乐了,甄宓却一脸迷惘地看着他们,他们说的话真的很玄乎啊。

    见甄宓有点迷惑,非禅就感慨地点拨了一句:

    “你们要知道,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求生只能一路向上,没有激流勇退,人生下来就已退无可退!”

    ……

    甄宓沉默了,知道非禅又在给她灌输生机的道理,感激地看着他们,她知道如果没有遇到他们,那她的结局就很难说了。

    在白玉京这几日,随着灵食灵药灵茶的补益,以及每天晚上幸韫都以焱凰补天术帮她血宫通脉,她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恢复中,按幸韫的说法,只要连续坚持一百日就能完全恢复。

    这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意思,而是她原本就有一千零八十度生命力,耗损到只剩下十九度,现在每天通过幸韫的补天术,能够回补十二度生命力。

    非禅虽然怜惜幸韫每天要损耗一度生命力,不过他坚持每天都做了很多美味的灵食,晚上也坚持瞎折腾,帮幸韫理顺浑身经脉泄出浊阴,保证她每天都能恢复满满的生命力。

    他只是有点不理解,一个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耗费一千多度生命力,就算滥用神通也不会这么大的损耗。

    原本以为秦汉是甄宓的爱人,爱人死去后,女子心如死灰,那有可能极速耗费生命力,可结果却不是,那就很不合理了。

    不过既然甄宓没有说明缘由,幸韫也没有告知他,他也就不会多问,多知道多麻烦,多知道多羁绊,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

    短短两个时辰的旅途,萋萋鹦鹉洲号飞洲即将靠近烛龙山,非禅拿着山海经当睡前故事,念给非宝听: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

    视为昼,瞑为夜,

    吹为冬,呼为夏,

    不饮不食不息,

    息为风身长千里,

    在无䏿之东其为物,

    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非宝被非禅念叨得昏昏欲睡,幸贝却在幸韫的怀里兴奋地嗷嗷叫,她看到下方一处美丽的景象:

    红色的山连绵不绝千里,哪怕狂风中大雪纷飞,山脉依旧赤艳非凡,犹如雪白之中的一条长虹。

    山上长得和她一样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在山脉外,有一条蔓延数十里里的人龙在西行。

    “贝儿,那红红的山脉,就是咱们要去的烛龙山,知道没?”

    幸韫和非禅不一样,她看到新奇的地方,就会带着俩个娃儿去看,不管俩娃听得懂不懂,她都会跟他们解说。

    相比起幸韫和孩子的相处方式,甄宓看不下去了,上前从非禅怀里把非宝抱了过来,来到幸韫的身边,也指着下方的景色,对他解说:

    “宝儿,那条黑黑的队伍,是要去打我们的坏人,记住了,以后你要狠狠揍他们!”

    氵@.@?非禅古怪地看着,觉得她们这样是不是多此一举,反正俩娃三岁就会完全恢复记忆,现在啥也不懂,教也是白教。

    其实他也有不知道的地方,人即是天地,天地有冬暖夏凉、秋炎冬寒,人有欢喜快乐、愤怒悲哀,这是世间的冷暖气,也是人间的烟火味。

    三年之后俩娃觉醒时,天上白玉京和萋萋鹦鹉洲发生的巨变,他就知道幸韫干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少尊的记忆只是一些诸天辛秘,但烙印这份记忆的势力,并不知道他会经历虚灵化婴这么玄妙的事情。

    非禅装备好斗神天武后,就对非禅和甄宓说:

    “你们在空中俯瞰监视,我先下去探下路,如果没有事的话,回头你们再降落。”

    “噢噢,要不我也下去吧?”

    幸韫有点跃跃欲试,非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开什么玩笑,天地异象是来自潜伏在星域内部的力量引起的,这种力量是可以和鸿蒙两位星灵对抗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归墟。

    当然,非禅没跟她解释这些,有可能九死一生的事,是不会让她知道,更不会让她跟着自己下去,甚是连灵根都不敢让她待着,这无关他出发前对云旃的承诺,只关乎……

    摆了摆手,他念动葬天冥龙铠,背部就伸展出一对透明的龙翼,整个人瞬间幻化为一具透明的人形,飞出萋萋鹦鹉洲,向下方的黑蛮巫庭而去。

    ……

    下落得很顺利,黑蛮巫庭没有出现任何异动,但在着地的瞬间,非禅用九十九楼侦查四周时,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第四层水字楼里的量温计,上面显示零下九十九℃!

    面对这种极寒气候,连他都不敢卸下斗神天武,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冻成冰人,那就等着挨宰吧。

    蛮族在没有兽灵附体时,他们也是普通凡人,怎么能承受这等极寒?还能在屋外行动自如,有说有笑的,甚至还有人打着赤膊在对练搏斗。

    如果说被夺舍了,那他们的神智不该这么灵动清明,而是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他们完全处于正常状态,不是灵根被邪灵侵占的状态。

    如果长时间处于附灵状态,那是什么样的兽灵会这么强大,能够让北蛮三族都处于持续的附灵状态。

    那个女人指向这里,这里到底藏着什么?需要我帮他们做什么?难道这烛龙山下藏着一头星兽?

    初临贵宝地的他不由迷惘了,该从哪里下手?不由怔怔地四处张望。

    ……

    在鸿蒙星的深处,有一对男女身形的虚灵正紧张地关注烛龙山,他们在关注非禅的动静,他们是非禅口里的鸿月和蒙日,这座道侣星域的阴阳星灵。

    他们正在用神念进行对话:

    “蒙逢,这个娃儿能成功么?”

    “不知道,以前不是也有两对娃儿过来么,结果还不是半途而废。”

    “我有预感,他和他们不一样。”

    看着呆立那里的非禅,阳星灵蒙逢有点泄气,他喋喋不休地说:

    “鸿光,拉倒吧你。

    他不就是提前恢复了真我,可恢复得也太彻底了!

    那十二重灵根护罩也太厚了,每一重都比普通天人足足厚了十倍!

    能够回归真我的天人,哪里有那么厚的灵根护罩!

    就算要防着异天魔族窥视,他也没必要这么瞎折腾!

    这得多怂的娃儿,才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害得我连神识都传不清楚!现在好了吧,他知道个……”

    见蒙逢在不停抱怨,阴星灵鸿光有点无语,听他还要骂人,连忙怒气冲冲地娇喝:

    “闭嘴!你算老几!你是谁啊!

    尽说些没用的废话!要不是老娘拉着你一起化星,你早就归墟了!

    你眼力劲呢?看到那套神铠没?那是什么神?

    又哔唠又叨咕!当初瞎眼了!我才会看上你!”

    氵@.@!又被鸿光一顿暴怼,蒙逢直接闭嘴了,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说这么伤感情的话。

    强忍着心中的伤痛,蒙逢连忙过去搂着她,死皮赖脸地说:

    “鸿妹,不管他了,咱俩犯不着为一个小娃儿生气,走双修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双修!都修了三万多亿年了,就算神石也磨成粉,你就不腻味么?”

    “嘿嘿,那怎么可能,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压根不认识腻味两个字,只认识对眼两个字。”

    “死相,咯咯……”

    ……

    到处游荡了一番,非禅来到烛龙山的正面,他口中囔囔自语着:

    “按山海经里说的,这座烛龙山有两个眼睛,应该就是指眼前这两个巨大无比的巢穴。

    左边睁开的眼巢里,进进出出的黑蛮都很强大,外面的普通黑蛮对出来的人很恭敬,应该就是黑蛮巫庭所在。

    可这半闭着的眼巢是啥?极寒之气不断从那眼缝里逸散出来,而且还有很多黑蛮在其中修行?

    我是要先进去看看?还是先潜入巫庭刺情一番?”

    非禅突然闭嘴了,屏住呼吸,呆立不动,平和气息,不敢有任何一丝轻举妄动,瞬间念动神衍通四处探听,随时准备跑路!

    刚刚九十九楼里发出警报!是第九十八层的战力仪发出的,附近出现一道相当于武曲一转修为的气息!

    三级蛮巫!力量一千衡!

    他现在装备着斗神天武,力量也只是四百六十八衡,而这个蛮巫的力量居然比自己高了一倍多,这种差距必须谨慎对待,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他可不想转世投胎!

    这是九十九楼被造化后,第二次发出警报,第一次是在后山秘境里,丁大娘潜入三百一十六号别院时,非禅当时还在丧人栈中就知道。

    在后山秘境中,他可以利用太宝天上白玉京,结合秘境地利,强势镇压金丹一重的丁大娘,可在这广阔无边的雪域能干啥?最多只能飞天跑路。

    而且这次警报出现得极其突然,应该是附近某个地方被屏蔽侦查,他一边聆听四方动静,一边观视九十八层楼中的战力仪。

    随着战力仪标识的警报红点,不断乱闪,最终停留在那个睁开的眼巢,非禅立即望过去,只见巢穴口缓缓走出了一位妖美至极的女子:

    她的皮肤雪白之极,近乎病态,但曲线又夸张之至,凹凸极致,身上只披着一块粉白色的纱布,各处美妙若隐若现着,妖艳之极。

    额头纹着一条狰狞的赤蛇,妖美的脸上化着浓艳的赤妆,双臂上各缠着一条赤练蛇,慵懒的神情极其妖娆,看不出年龄的她,犹如一头不老的雪妖。

    她步步登上眼巢前方的高台,丝毫不在意妖躯的裸露,似乎还刻意去展现自己的妖冶,周边的黑蛮狂热地跪伏着高举双臂,不断地以头磕地,高呼着呺嘞嘛三个字。

    九十九楼第一层火字楼里,翻译仪立即显示了三个字:女巫首!她是非禅见过的第二位,能够在凡人界突破第三级生命本源的凡人!

    四位长辈都卡在第二级极限,可丁大娘和黑蛮女巫首,居然都能过突破第三级境界!可她们的天赋太一般了,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在九十九楼第六层人字楼中,天姿仪可以探知一个人修行天赋,在太初宇宙中,人的天姿可分为十极: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甲极最高,癸极最低。

    丁大娘只是辛极,这个女巫首也只是壬极,比丁大娘还低一极,而四个长辈都是甲极,自己和幸韫的天姿差点把甲极都差点顶爆了。

    自己和幸韫还未成年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修行斗姆元经没有境界瓶颈,况且,还有天上白玉京内浓郁的造化紫气在,自己是不担心和幸韫以后能否突破境界。

    四位长辈修行啥功法不知道,可都卡在破军三十六转,说明鸿蒙星域内的气体压力,不足以帮凡人突破到第三级境界。

    对了!我傻啊!为什么不让四位长辈进白玉京修行?不行!至少是第四层次生命本源的元神仙人,才可以进入九重城阙荒野中修行。

    强敌突然出现,让非禅的内心有点紊乱,不过气息始终平和如一,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自乱阵脚,可女巫首不知道啊,还有意无意地扫视着他所在地这个方向。

    非禅被看得有点心虚了,他的阵脚有点要乱了,怂惯了的性格让他随时想飞天跑路,心跳越来越快,女巫首妖眼扫过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终于,一道青色的光影从女巫首的右臂闪了过来,非禅暴露了,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暴露,按理说葬天冥龙铠是处于隐形状态。

    是紧张的心跳么?力量悬殊带来的压力这么大?是地球那个炒币玩家时身还在主宰着真我么?怂得紧张了,在这种生死一线间,难道不该冷静么?

    非禅无语了,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从心地飞天跑路,附近的空间微微扭曲下,那道青光扑来个空,随即向着他飞天的背影追了过去。

    但上窜不到三百丈就跌落了,接近一千米的高度,是那条青蛇的腾空极限高度,非禅回头鄙夷地看了一眼,停滞在空中,对着那条青蛇心嘲了一句:

    兄弟,你只是灵蛇而已,真当自己是真蛇么?还想飞天,做梦!

    女巫首看着青蛇向天空飞去,没有腾空而起,第三级生命本源而已,并不具备凭空飞升的能力。

    借助翅膀类的外物也许可以,但绝对不会比斗神天铠快,她只能冷冷地看着虚无的空中。

    羞怒的她突然发出尖锐嚎叫,在黑蛮巫庭边上的巢穴中,一瞬间就聚集了无数寒气,寒气凝结成冰箭,疾速向空中飞去。

    非禅哪里还敢滞留虚空,拼命地往萋萋鹦鹉洲飞去,在他刚刚飞进洲内没几个呼吸,飞洲外部就叮叮作响,冰箭射中了飞洲。

    可萋萋鹦鹉洲的太级的宝物,三级蛮巫附灵的冰箭能有什么威力,连一个划痕都很难留下。

    “怂娃儿,真怂,咯咯……”

    “禅哥威武,真勇,嘻嘻……”

    刚才还很担心欲死的二女,看着非禅狼狈地平安归来,幸韫和甄宓笑得都抱在一起了,不抱怕都笑倒在地。

    心有余悸的非禅没有笑,在舷窗上俯瞰着下方,突然,他的脸色变得极度震惊,连忙高呼:

    “快走!韫儿,快走!”

    一根擎天冰藤从半闭的眼巢中闪电般地飞天而已,这根本不是三级蛮巫可以施展出来的附灵冰术!此地果然有古怪!

    幸韫哪里还敢和甄宓嬉笑,连忙念动萋萋鹦鹉洲准备飞离,可惜还是慢了一点,那冰藤撞上了飞洲,居然穿透了斗天太宝的外壳!

    这颠覆了非禅少尊的记忆,记忆中的太宝是无法被穿透的!非禅连忙接手飞洲的控制权,灵石跟不要钱一样抛入飞洲源核中。

    飞洲猛然往上飞升,但冰藤依旧不依不挠地在飞洲内部飞舞着,非禅立即驾驶飞洲改向南方飞去,可还是没有办法挣脱冰藤。

    那位女巫首如闪电一般顺着冰藤快速向飞洲攀爬过来,非禅连续射出的夺天虚命镖都被轻易避过,幸韫的真火箭也不断下射,可还是没有效果。

    这要是让她爬上来的话,那一飞洲的人都要玩完,就在这时,甄宓把非宝放在火神玉床上,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扑向那根冰藤。

    “宓妹!”

    非禅目瞪口呆地看着,幸韫悲愤地高呼着,可瞬间被冰冻的甄宓已经听不到了,回应他们的是一张解脱的笑脸。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非禅和幸韫都不明白!可他们又立即知道了甄宓这么做了!那条冰藤裹住甄宓后,瞬间回缩离开萋萋鹦鹉洲,没几下就缩回那半闭着的眼巢中。

    在冰藤离开的瞬间,萋萋鹦鹉洲的外壳也在瞬间复原中,但还是让那位女巫首追进飞洲内!

    不过她只进来上半身,下半身卡在冰藤穿过洞中,非禅迅速掷出九把夺天虚命镖,飞镖瞬间刺破她的灵根,把她头颅直接爆成血雾!

    黑蛮女巫首归墟,太初宇宙中查无此人,非禅幸韫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她就这么走了!还是送上门走的!

    非禅幸韫相对无语,他们没有一丝击虚强敌的开心,只有对甄宓决然赴死的深深悲伤,幸韫扑到非禅的怀里嚎哭不止,她只能如此发泄心中悲痛。

    ……

    在鸿蒙星深处,哪怕在双修也一直关注烛龙山的蒙逢和鸿光,他们停止了一切玄合,默默无语地又双叒叕见证了为义献身的人!真让人很揪心啊!

    鸿光咬牙切齿地恨说:

    “禺彊太可恶了!”

    “唉……那女娃太可惜了,那男娃真怂!他不会使用的斗神天武!根本不配拥有斗神的尊名!

    区区一个三级蛮巫而已,他要是敢奋力一搏,只要用斗天冥龙枪擦拭到对方的皮肤,就能归墟对方!

    他还没有学会修者的战斗,他不具备斗神的意志!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你看看他一天到晚在干什么,不是煮饭,就是陪家人,你看过他什么时候练过武!

    他的眼里只有力量差距,他不知道力量也需要意志去施展的!废物!”

    蒙逢无奈地叹息,然后又愤慨地喋喋不休,这次鸿光没有怼他,只是默默地拥抱着他。

    ……

    非禅平复气息,俯瞰着烛龙山的那一对巨大无比的眼巢,他默默地在九十九楼里回到了一个天问。

    经历了这种事情后,知悉一些缘由的他,希望地球时身那边的人,能够尽快找出缘由,活得更加美好。

    虽然恢复了真我,但少尊意志却深受地球时身影响,在思维上以及心里素质等等方面,十分凡人化,根本无法展示少尊记忆中的战斗技巧和素养。

    通过今日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的十二个本心还没有完全融合,真我融合不是形而上的时身融合,而是要让本心拥有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