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冥思
一场风波后，校医诊断给出的回复是，韦恩的骨折两天就能痊愈，并无大碍。
众目睽睽之下，他偷袭在先导致自身受伤，托雷只是正当防卫，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但作为“肇事者”，前去探望的托雷三人还是被情绪失控的韦恩砸花瓶怒吼着从校医室轰了出来。
花瓶扔出来时带起一阵劲风，掀开了隔壁病床拉紧的帘幕，露出一名全身缠满绷带的病患，脸上部分露出的皮肤爬满狰狞的割裂痕迹，看上去伤得很重，还在昏迷。
咦？
殷少辰愣了一下，还待再看清楚些，门却已经被从里面关上了。
“学校里怎么会有重伤的学生，是出什么事故了吗……”
托雷耸耸肩，这所学校里的学生真是脆得吓人。
从医务室出来的路上陆陆续续碰到前来给韦恩送慰问礼品的同学，他们经过托雷时神情冷漠，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加快了脚步赶紧拉开距离。
这是彻彻底底被讨厌了吧。
托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不太会与人交际，也不懂很多礼节，可是他真的有在用心学。
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刀叉吃饭了，也知道称呼长辈应该用敬语……
“托雷，不是你的错。”殷少辰走在他旁边淡淡地说。
“嗯。”但他还是有点郁闷。
“我这几天，从学校报刊亭买了过去一个月的报纸，还有你那期特刊。”
托雷疑惑地转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从主要宣传角度上来说，安排我们进这所学校的安歌罗公主应该是想拉拢国内中下层，尤其是青年军官的心，所以在乌桓才会搞身先士卒那套作秀。我这些天通过报纸研究这个世界的情况
，发现格威兰除王室外，大抵是由五家老贵族把持绝大部分资源，垄断了上升渠道，少壮派向来为这些旧利益所得者所苦，那么安歌罗的政治倾向就很明显了，她与五大贵族之间存在不可调
和的矛盾。”殷少辰凝眉分析道。
托雷听得有点晕：“所以呢？”
“金斯莱德的学生主要由贵族子女构成，从我们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看成了是安歌罗的派系。你说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与我们打成一片吗？”
“呃，我没想过背后的关系会这么复杂……”他挠挠头。
“所以，无论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获得他们的认可和接纳，也没那个必要。”殷少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哦。”
黑樱叼着根棒棒糖走在他们后面，闻言朝嗤笑道：“你小子也不傻嘛。”
殷少辰回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双手郑重地放在托雷肩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只有我和黑樱两个人支持你，你觉得可以吗？”
黑樱也看向他的眼睛。
“当然！”托雷没有迟疑地答道，露齿爽朗一笑，“我会很开心。”
春和景明，熏暖微风吹散遮住阳光的云团，露出大片如被碧水洗净的晴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数学课上。
“已知圣灵机枪的有效射程是800米，如果它作72度的水平扫射，求它的控制面积是多少平方米?”
中年秃顶的施曼格教授推了推眼镜，粉笔虚空自主在黑板上画出一幅简洁的示意图。
托雷呆呆地看着黑板，钢笔从指间掉落下来。
“几何是阵法绘制的基础，同学们一定要在第一年打好底子，千万不可轻视。这道题实际上就是求扇形的面积……”
等教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解完这一道例题，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两圈不停旋转的蚊香。
没听懂。
演算稿纸上笔记算式只记了一半，因为教授的板书太飘逸，还爱写连笔，他稍微听漏一个单词就已经连抄都抄不明白了。
话说圆周率又是什么东西？
一道例题后紧接着又讲了几个圆锥曲线的问题，托雷听得云里雾里，隐隐有抓狂的冲动。
“最后，还有两分钟，我们留个课后作业，明早由课代表收上来。同学们翻开第33页习题部分：已知一位魔法师站在15米高的城墙A点施放火球术，如图上抛物线所示，其最大射程范围到B点为止，求其平面战斗时的最大射程距离。好了，下课！”
经过整堂课的轰炸，托雷的大脑犹如一片被火烧过的荒原。
“魔法师真变态，他们是怎么做到一边计算这种问题一边战斗的？”
伴随着心中一万个不理解，他精神状态恍惚地跟着大部队去上了冥修课。
踏过黑色的吸音地毯，迈进教室的那一刻，托雷突然感到一阵宁静。
深蓝色墙壁仿佛沉入海底，能于幻象中听到鲸鸣，环绕阶梯型的大教室里很暗，没有一盏灯，只有头顶深海游鱼般的光带不断变幻着颜色，在课桌上投下柔和的光彩。
每个人面前的桌面上都摆放着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晶魔方。
戴着尖顶帽的女老师出现在正中央星月图案的地毯上，面前漂浮着一部硬壳教科书，魔杖顶端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逸散出来，映衬着她圆润的面庞。
“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欢迎再次来到每周一度提升灵性的美妙时间。”
里欧一进这间教室，就忍不住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
“在上课之前，虽然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但我还是要再重复强调一遍，冥修课并不是让你们来这里睡觉的哟。”她笑眯眯的话语轻灵柔和，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谁敢再在我的课堂上睡着，我就扣！学！分！”
里欧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体。
托雷好奇地拿起面前晶莹剔透的魔方把玩，只见六个面分别是红黄蓝绿黑白六种不同的颜色，方块之间可以任意转动，很是灵活。
“冥想是提升我们与元素间感应力的最佳沟通渠道，每个优秀的魔法师都应该认真对待，相信大家在入学前已经用共鸣石做过不少次练习了，今天我们来尝试些不一样的。
在你们面前的魔方上有六面颜色，分别代表天地间六种原始元素：光、暗、地、水、火、风，以灌注了高纯度能量的水晶制作而成。去感应记忆每个面色的元素气息，然后打乱它，再闭眼试着以冥想的方式将其复原。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课题，不光能提升感知，还可以在复原的过程中极大地训练你们的控魔能力。
现在开始吧。”
咔咔咔转动机械轴心的声音如密集雨点般响起，所有人打乱了魔方，闭眼放在掌中摸索着，左右调整，口中念念有词。
“绿色是风，黑色是暗……”
“这个发热的应该是红色……”
“诶刚刚那块黄的被我调哪去了？”
冥修老师用魔杖敲敲书本的硬壳，高声强调道：“不要用手去摸，要以意念力感应来转动魔方！”
这一下子提升了不少难度，不少人面露难色，苦着脸将水晶魔方放回桌面上。
里欧自信地伸出右手悬在魔方上方，五指笼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不多时，色彩缤纷的水晶块在他掌下哗哗翻动，上下左右，旋转如风，折射出绚丽动人的光华。
三分钟后，一枚六面纯色的原始魔方静静放置在他跟前。
“哼，很简单嘛。”他不屑地摊手笑笑。
希路德瞪了他一眼，也以戴着手套的双手笼罩魔方，意念暴走，以几乎将水晶拧散的力度疯狂旋转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完成了！”
三分零一秒。希路德的眼神又阴下来，暗暗攥紧了拳头。
里欧则得意地挑起了嘴角。
但接着，两人仿佛都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目光不约而同向教室一角瞟去。那个黑发少女正高高端坐在那里。
只见她抱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魔方漂浮于身前，六个面不停翻转成不同的花色，对称棋盘、斜杠、色心、六面U字……
水晶仿佛是女孩梦境的化身，每在空中转过半圈，就轻盈地变化一次面貌。
再次受到打击的两人纷纷回头，又埋首沉浸到精神力修炼的世界中去。
托雷还在拼第一个面。
他首次尝试用意念移动物体，掌心魔力延伸出无数个细小的触手，笨拙而小心地调整着色块的位置，不慌不忙，用心感应着每种元素传达给他的不同气息，丝毫未因四周的竞争氛围撼动自己的心境。
这种与元素静静交流的感觉很好，每一块不同的颜色都像是有自己的脾气，会因碰到其它色彩而产生微妙的反应。
蓝色与红色相遇时产生的波纹最激烈，而碰到绿色时，双方的波纹则都有呼应着生长的感觉。
风生水起。托雷脑中掠过在乌桓圣湖上见过的画面。
那块蓝色水晶在他掌下泛起汹涌的波涛，打湿了他的手指。
托雷一惊睁眼，才发觉刚才所见皆为幻象，乃是冥想深入时产生的幻觉。
“冥修课，还真是有意思……”
被数学深深伤害的小心灵在这堂课上得到了修复。
转头看殷少辰已经完成了复面，正低头看着魔方思索，不知在想写什么。
“你在想什么？”托雷直接问了。
“我在想，灵术和魔法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还没理顺思路。”他将魔方一角立在桌子上转动起来。
还需要更多知识积累才行。
放学后他们相约晚上到图书馆自习，一起写作业，因为男女宿舍间不能串门，还有宵禁，所以很多学生小组都趁着晚间黄金四小时到图书馆抢占好位置。
三人来得不算早，成排的高大书架间却空空荡荡，冷清得看不见一个学生的影子。
金斯莱德的图书馆很大，总共分三层，中央是挑高的大厅，阳面十几扇镂空长窗一直顶到第三层的天花板，确保每一层都采光充裕。里面藏书丰富，查阅资料相当方便，真皮沙发也设计得很舒适，让人长时间久坐也不会疲劳，最适合午后端上一杯咖啡静静享受阅读时光。
可此刻太阳下山，馆内灯光孤寂地亮着，窗外黑蒙蒙一片，却显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意味。
拼花大理石地面静得掉针可闻。
偏偏三个人都是心大的，没谁觉得不对劲，找好座位，翻包掏出作业就开始奋笔疾书。
半小时后。
“黑樱你那道题算出来答案是多少？”托雷演算乱七八糟写了半张稿纸，终于无奈扔笔放弃，转而向同伴寻求答案。
“45米。”后者吸溜着酸奶淡定回答。
“怎么算出来的？”
“目测可得。”她自信地伸出大拇指往前一比，权威不容置疑。
“……你倒是给个过程啊！”托雷抓狂。
“无需过程，我的眼睛就是尺。”
无奈之下他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另一个好友，殷少辰却把写好的答案扣上了：“你先试着自己再做一下，思考思考。”
“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真的。”他的声音透着委屈。
“唉，你总不能永远抄我的答案吧，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你等我把前面落的补上来，一定全部自己写！”托雷双手合十向他保证。
“那好吧……”殷少辰把作业本往他那一推。
托雷当即欢喜地抢过来翻开，如释重负地大抄特抄。
“话说今天晚上怎么就我们在这学习，之前人明明很多啊。”殷少辰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只有夜风吹窗的声音。
高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他一排排走过去，大略地浏览书名。魔法等级划分，按危险难易程度被分为四级，再往上就是禁术，这里能找到介绍一到四级所有法术的参考书，但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就是把过程解析全摊开放在面前，也很难照着做出来。
过道里回荡着他空灵的脚步声，殷少辰一直走到最里，目光扫望，一低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有些惊慌的碧绿色眸子。
“！”
薇诺蒂抱着本大部头的书蹲在两排书架夹层间，抬手笑着尴尬地对他打招呼：“哟！”
众目睽睽之下，他偷袭在先导致自身受伤，托雷只是正当防卫，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但作为“肇事者”，前去探望的托雷三人还是被情绪失控的韦恩砸花瓶怒吼着从校医室轰了出来。
花瓶扔出来时带起一阵劲风，掀开了隔壁病床拉紧的帘幕，露出一名全身缠满绷带的病患，脸上部分露出的皮肤爬满狰狞的割裂痕迹，看上去伤得很重，还在昏迷。
咦？
殷少辰愣了一下，还待再看清楚些，门却已经被从里面关上了。
“学校里怎么会有重伤的学生，是出什么事故了吗……”
托雷耸耸肩，这所学校里的学生真是脆得吓人。
从医务室出来的路上陆陆续续碰到前来给韦恩送慰问礼品的同学，他们经过托雷时神情冷漠，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加快了脚步赶紧拉开距离。
这是彻彻底底被讨厌了吧。
托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不太会与人交际，也不懂很多礼节，可是他真的有在用心学。
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刀叉吃饭了，也知道称呼长辈应该用敬语……
“托雷，不是你的错。”殷少辰走在他旁边淡淡地说。
“嗯。”但他还是有点郁闷。
“我这几天，从学校报刊亭买了过去一个月的报纸，还有你那期特刊。”
托雷疑惑地转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从主要宣传角度上来说，安排我们进这所学校的安歌罗公主应该是想拉拢国内中下层，尤其是青年军官的心，所以在乌桓才会搞身先士卒那套作秀。我这些天通过报纸研究这个世界的情况
，发现格威兰除王室外，大抵是由五家老贵族把持绝大部分资源，垄断了上升渠道，少壮派向来为这些旧利益所得者所苦，那么安歌罗的政治倾向就很明显了，她与五大贵族之间存在不可调
和的矛盾。”殷少辰凝眉分析道。
托雷听得有点晕：“所以呢？”
“金斯莱德的学生主要由贵族子女构成，从我们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看成了是安歌罗的派系。你说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与我们打成一片吗？”
“呃，我没想过背后的关系会这么复杂……”他挠挠头。
“所以，无论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获得他们的认可和接纳，也没那个必要。”殷少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哦。”
黑樱叼着根棒棒糖走在他们后面，闻言朝嗤笑道：“你小子也不傻嘛。”
殷少辰回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双手郑重地放在托雷肩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只有我和黑樱两个人支持你，你觉得可以吗？”
黑樱也看向他的眼睛。
“当然！”托雷没有迟疑地答道，露齿爽朗一笑，“我会很开心。”
春和景明，熏暖微风吹散遮住阳光的云团，露出大片如被碧水洗净的晴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数学课上。
“已知圣灵机枪的有效射程是800米，如果它作72度的水平扫射，求它的控制面积是多少平方米?”
中年秃顶的施曼格教授推了推眼镜，粉笔虚空自主在黑板上画出一幅简洁的示意图。
托雷呆呆地看着黑板，钢笔从指间掉落下来。
“几何是阵法绘制的基础，同学们一定要在第一年打好底子，千万不可轻视。这道题实际上就是求扇形的面积……”
等教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解完这一道例题，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两圈不停旋转的蚊香。
没听懂。
演算稿纸上笔记算式只记了一半，因为教授的板书太飘逸，还爱写连笔，他稍微听漏一个单词就已经连抄都抄不明白了。
话说圆周率又是什么东西？
一道例题后紧接着又讲了几个圆锥曲线的问题，托雷听得云里雾里，隐隐有抓狂的冲动。
“最后，还有两分钟，我们留个课后作业，明早由课代表收上来。同学们翻开第33页习题部分：已知一位魔法师站在15米高的城墙A点施放火球术，如图上抛物线所示，其最大射程范围到B点为止，求其平面战斗时的最大射程距离。好了，下课！”
经过整堂课的轰炸，托雷的大脑犹如一片被火烧过的荒原。
“魔法师真变态，他们是怎么做到一边计算这种问题一边战斗的？”
伴随着心中一万个不理解，他精神状态恍惚地跟着大部队去上了冥修课。
踏过黑色的吸音地毯，迈进教室的那一刻，托雷突然感到一阵宁静。
深蓝色墙壁仿佛沉入海底，能于幻象中听到鲸鸣，环绕阶梯型的大教室里很暗，没有一盏灯，只有头顶深海游鱼般的光带不断变幻着颜色，在课桌上投下柔和的光彩。
每个人面前的桌面上都摆放着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晶魔方。
戴着尖顶帽的女老师出现在正中央星月图案的地毯上，面前漂浮着一部硬壳教科书，魔杖顶端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逸散出来，映衬着她圆润的面庞。
“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欢迎再次来到每周一度提升灵性的美妙时间。”
里欧一进这间教室，就忍不住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
“在上课之前，虽然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但我还是要再重复强调一遍，冥修课并不是让你们来这里睡觉的哟。”她笑眯眯的话语轻灵柔和，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谁敢再在我的课堂上睡着，我就扣！学！分！”
里欧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体。
托雷好奇地拿起面前晶莹剔透的魔方把玩，只见六个面分别是红黄蓝绿黑白六种不同的颜色，方块之间可以任意转动，很是灵活。
“冥想是提升我们与元素间感应力的最佳沟通渠道，每个优秀的魔法师都应该认真对待，相信大家在入学前已经用共鸣石做过不少次练习了，今天我们来尝试些不一样的。
在你们面前的魔方上有六面颜色，分别代表天地间六种原始元素：光、暗、地、水、火、风，以灌注了高纯度能量的水晶制作而成。去感应记忆每个面色的元素气息，然后打乱它，再闭眼试着以冥想的方式将其复原。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课题，不光能提升感知，还可以在复原的过程中极大地训练你们的控魔能力。
现在开始吧。”
咔咔咔转动机械轴心的声音如密集雨点般响起，所有人打乱了魔方，闭眼放在掌中摸索着，左右调整，口中念念有词。
“绿色是风，黑色是暗……”
“这个发热的应该是红色……”
“诶刚刚那块黄的被我调哪去了？”
冥修老师用魔杖敲敲书本的硬壳，高声强调道：“不要用手去摸，要以意念力感应来转动魔方！”
这一下子提升了不少难度，不少人面露难色，苦着脸将水晶魔方放回桌面上。
里欧自信地伸出右手悬在魔方上方，五指笼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不多时，色彩缤纷的水晶块在他掌下哗哗翻动，上下左右，旋转如风，折射出绚丽动人的光华。
三分钟后，一枚六面纯色的原始魔方静静放置在他跟前。
“哼，很简单嘛。”他不屑地摊手笑笑。
希路德瞪了他一眼，也以戴着手套的双手笼罩魔方，意念暴走，以几乎将水晶拧散的力度疯狂旋转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完成了！”
三分零一秒。希路德的眼神又阴下来，暗暗攥紧了拳头。
里欧则得意地挑起了嘴角。
但接着，两人仿佛都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目光不约而同向教室一角瞟去。那个黑发少女正高高端坐在那里。
只见她抱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魔方漂浮于身前，六个面不停翻转成不同的花色，对称棋盘、斜杠、色心、六面U字……
水晶仿佛是女孩梦境的化身，每在空中转过半圈，就轻盈地变化一次面貌。
再次受到打击的两人纷纷回头，又埋首沉浸到精神力修炼的世界中去。
托雷还在拼第一个面。
他首次尝试用意念移动物体，掌心魔力延伸出无数个细小的触手，笨拙而小心地调整着色块的位置，不慌不忙，用心感应着每种元素传达给他的不同气息，丝毫未因四周的竞争氛围撼动自己的心境。
这种与元素静静交流的感觉很好，每一块不同的颜色都像是有自己的脾气，会因碰到其它色彩而产生微妙的反应。
蓝色与红色相遇时产生的波纹最激烈，而碰到绿色时，双方的波纹则都有呼应着生长的感觉。
风生水起。托雷脑中掠过在乌桓圣湖上见过的画面。
那块蓝色水晶在他掌下泛起汹涌的波涛，打湿了他的手指。
托雷一惊睁眼，才发觉刚才所见皆为幻象，乃是冥想深入时产生的幻觉。
“冥修课，还真是有意思……”
被数学深深伤害的小心灵在这堂课上得到了修复。
转头看殷少辰已经完成了复面，正低头看着魔方思索，不知在想写什么。
“你在想什么？”托雷直接问了。
“我在想，灵术和魔法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还没理顺思路。”他将魔方一角立在桌子上转动起来。
还需要更多知识积累才行。
放学后他们相约晚上到图书馆自习，一起写作业，因为男女宿舍间不能串门，还有宵禁，所以很多学生小组都趁着晚间黄金四小时到图书馆抢占好位置。
三人来得不算早，成排的高大书架间却空空荡荡，冷清得看不见一个学生的影子。
金斯莱德的图书馆很大，总共分三层，中央是挑高的大厅，阳面十几扇镂空长窗一直顶到第三层的天花板，确保每一层都采光充裕。里面藏书丰富，查阅资料相当方便，真皮沙发也设计得很舒适，让人长时间久坐也不会疲劳，最适合午后端上一杯咖啡静静享受阅读时光。
可此刻太阳下山，馆内灯光孤寂地亮着，窗外黑蒙蒙一片，却显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意味。
拼花大理石地面静得掉针可闻。
偏偏三个人都是心大的，没谁觉得不对劲，找好座位，翻包掏出作业就开始奋笔疾书。
半小时后。
“黑樱你那道题算出来答案是多少？”托雷演算乱七八糟写了半张稿纸，终于无奈扔笔放弃，转而向同伴寻求答案。
“45米。”后者吸溜着酸奶淡定回答。
“怎么算出来的？”
“目测可得。”她自信地伸出大拇指往前一比，权威不容置疑。
“……你倒是给个过程啊！”托雷抓狂。
“无需过程，我的眼睛就是尺。”
无奈之下他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另一个好友，殷少辰却把写好的答案扣上了：“你先试着自己再做一下，思考思考。”
“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真的。”他的声音透着委屈。
“唉，你总不能永远抄我的答案吧，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你等我把前面落的补上来，一定全部自己写！”托雷双手合十向他保证。
“那好吧……”殷少辰把作业本往他那一推。
托雷当即欢喜地抢过来翻开，如释重负地大抄特抄。
“话说今天晚上怎么就我们在这学习，之前人明明很多啊。”殷少辰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只有夜风吹窗的声音。
高架上的书籍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他一排排走过去，大略地浏览书名。魔法等级划分，按危险难易程度被分为四级，再往上就是禁术，这里能找到介绍一到四级所有法术的参考书，但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就是把过程解析全摊开放在面前，也很难照着做出来。
过道里回荡着他空灵的脚步声，殷少辰一直走到最里，目光扫望，一低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有些惊慌的碧绿色眸子。
“！”
薇诺蒂抱着本大部头的书蹲在两排书架夹层间，抬手笑着尴尬地对他打招呼：“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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