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为仙路
“云儿，云儿？醒一醒，昼寝可是会被爹爹拖到集市上去游街哦。”
浑身舒软的莫云时隔近百年再次听到这句话，还是条件反射般地翻身跃起，匆忙地问道：“几时了，现在几时了？”
定睛一瞧，只见娘亲坐在床边，父亲早已背着手站在房内，面色阴沉地说道：“再多睡半个时辰正好赶上午饭。”
“是孩儿懈怠了，孩儿甘愿受爹爹责罚。”莫云熟络地跪在地上，神色慌乱地说道。
“噗嗤……”床边的娘亲没忍住笑出了声，莫云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父亲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
“快起来，你现在才是老人家，我们可受不起。”陈荷将莫云搀扶起来，眉目含笑与莫月有八九分相似。
“我这是……”莫云有些迷茫，一向稳重的他有些分不清状况。
“你要么是寿命已尽，要么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岔气死了。”莫天非常直白地提醒道。
莫云皱着眉头，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研究杨旭的那枚玉佩，一直无果后便趁着月色修炼，但不知为何始终心绪不宁，最后便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哦，”莫云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原来我是这么个死法，唉哟！”
莫天一巴掌拍在莫云的头上：“小东西，你这是什么态度？”
莫云捂着头，蕴海境的他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巴掌给打疼了：“爹娘，孩儿是不是很没用，让自己妹妹一个人承担起复兴家族的责任，也没法保护好自己的徒弟，一辈子都没能突破蕴海境的桎梏……”
“我这一生什么都差一点，注定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过路人。”
莫云现在既像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又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不知道说了多久，期间他的父母一直默不作声等到他说完才开口。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甘心吗？”莫天问道。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你真的甘心吗？”陈荷柔声问道。
“因果如此，唯能俯就。”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
周围的景物逐渐崩解，莫天和陈荷消散为尘埃，转眼之间莫云出现在了飞仙阁冠云峰。
“这……”
“你们说，莫月真的能战胜慕容褚成为仙苗吗？”
“那是当然，吾妹天纵英才，他慕容褚算个什么东西。”莫云心里不自觉地响起这个声音。
“难啊，莫月虽然天赋不错，但是慕容褚背靠慕容家，本身也绝非庸才，底子比莫月好太多了。”
莫云突然生出了一股熟悉感，他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靠坐在石碑后偷听。
那是十三岁的莫云。
“之后你把自己的供给全部让给了莫月，修为连合气境都没有，你后悔吗？”
“你为了挣取更多功勋，换取更多资源，过早接触俗事，道心蒙尘，念头阻塞，几近无法感应大道，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莫云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对最终结果没什么影响，莫月无论如何都能以碾压之势胜过慕容褚，成为仙苗。
“你不甘心，但又不后悔，却是何故？”此时连莫云都没发现，自己耳边的声音已经不属于自己父母了。
“因为……”莫云面露难色，他能明显感受到刚才有一句话呼之欲出，但很快忘却，于是便陷入到了冥思苦想当中。
“我失去了走上仙路的机会，所以我不甘心；我害怕莫月输给慕容褚，所以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画面再次崩解，莫云看到了自己宁死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的场景。
“云儿，月儿，你们千万别回头，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听到了吗？”
“为什么呀？”
“听……话……”父母的声音变得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嘶哑。
现在的莫云也无法回头，正如他小时候一样，可是这次他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继续走，一直走到听不见我们声音为止！（不要走，我好害怕。）”
“月儿，不要调皮！（你是说只要让我孩子回头，放我们一条生路？）”
“云儿，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家之主了，照顾好妹妹，听到没有？（我的两个孩子……）”
“快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诡仙变！诡仙变啊！）”
……
那之后莫云和莫月不知道走了几个日夜，一直到三叔公找到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云咬紧牙关，拳头紧握。
“莫家于千年前遭劫，血脉中负有诡仙变的诅咒，你和莫月受此磨难。莫天、陈荷为求解决之法脱离飞仙阁，于莫家祖地寻得替罪法门。”
“苦心经营十二载才将之完全剥离。现在你想明白了吗？你为何不甘心，又为何不后悔？”
“你到底是谁？”莫云不答反问。
只见光辉凝聚，莫云小时候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为莫月付出一毫，但莫月依然能够成为仙苗，你会作何选择？”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头父母就不会死，但会因诡仙变而化为不详，你会作何选择？”
“一如既往，丝毫不变。”莫云坚定地回答。
听到此言，小莫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所以你有答案了吗？为何不甘心，又为何不后悔？”
“因为我是人，不是仙，无论拥有如何搬山填海的伟力，我始终都是人。”
“因为是人，所以不甘心；因为是人，所以不后悔。”
【人道有情，情自往兮。仙路起始，始于平平。】
【您在仙路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经验达到蜕变要求，恭喜您进入仙路境】
【系统将为您提供免费叫醒服务】
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莫云有些抓不着头脑，但很快他眼前便浮现让人热血冲头的一幕。
只见杨旭端坐在静心阁执事厅内，面露疑惑，此时他的身体里诸多穴位大放光明，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
“他学的东西全都从肠子里拉出去了吗？谁教的他直接打开全身窍穴？”莫云血压飙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双瞳漆黑如墨，激荡的气势直冲云霄。
铛！铛！铛！
从远方传来了三声震天的巨响，这是十八峰的闻道钟的齐鸣之声。
蕴海之后，便是仙路，才算有了成仙的契机，也成为了仙人之下无人敢轻视的强者。
直到莫云完全清醒，身边震撼激荡的墨色灵力才开始呈现消弭之势。
他体内的灵力之海发了酵，一派雾蒙蒙的态势——仙力缥缈，如梦似幻。
“这就是仙人之力吗？瀚海蒸腾，内现奇景。”
不过他现在能动用的仙力还很少，体内虽能窥一方世界，可他却只能操纵半丝半缕，但正如息壤可压群山，就是这半丝半缕也远胜过曾经那片灵力汪洋。
或许等到莫云彻底掌握了体内的仙力世界，就是飞升之时。
仙道浩渺，他现在才算取得一粒沙尘，前路茫茫兮似不可见。
啪嗒！一枚剔透的玉佩掉落在莫云面前，其上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这种宝物竟可助蕴海境修士踏上仙路，就算奉为一教圣器也不为过，算是旭儿的一桩妙缘。”
想到杨旭，莫云赶紧将“无情玉佩”收好，心念微动之间，身形早已飞出殿门。
须臾，在静室执事厅前，他找到了挤在人群里观看奇异天象的杨旭。
莫云落在杨旭身后，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而后他轻轻拍了拍杨旭的肩膀。
杨旭回过头疑惑地问道：“帅哥你谁？”
“混账东西，我问你，你是否在冲击灵窍境？”莫云怒声道。
不仅仅是外貌，莫云的声音也变得如同青年，但杨旭好歹是做了莫云十年的徒弟，瞬间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师师师师父。”杨旭赶忙躬身行礼。
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句话都吓了一跳，陡然散开，匆忙行礼：“拜见师尊！”
“都散了吧，围在这里闹闹嚷嚷的成何体统！”
“是！”围观的弟子立马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杨旭也想走，却被莫云叫住：“你不能走。”
说罢，莫云扫视其身上下，缓缓说道：“你刚才是否在冲击灵窍境？”
“师父料事如神，徒儿刚才的确在静室里突破灵窍境，可始终不通门路。”杨旭如实回答。
“那你是否打开了周身的窍穴接引天地灵气？”
“唔，”杨旭顿了顿：“教习三令五申，道法三千六百门，而……”
“说！”
“是的，徒儿的确打开了周身窍穴。”
莫云感觉要气炸了，这种低级错误杨旭都能犯？人体窍穴经脉凡三千六百，其组合几近无穷，这便是人体为一方宇宙说法的来源。
每人的体质不同，所亲和的灵性也不相同，这就代表着他们不可能掌握天下万法，只能取次有限的途径，这便是“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有前辈高人将天下灵性分为五行——金、木、水、火、土。此五行说历来为众修士所认可，五行混沌变化，亦有其组合。
有人只亲和一种灵性，其仙道术法虽然少变，但胜在纯粹；有人亲和两种及以上的灵性，较之前者则反是，但从没听说过有人亲和五种灵性，这于大道不符。
莫云和莫月所修习的《墨池洗砚录》，便契合具有火、水、木三性之人，功法中记载有应开辟的灵窍。
在没有功法指引的情况下盲目开辟窍穴，要么是修仙大能推演新法，要么势必走火入魔。
像杨旭这样不分好歹直接引天下灵气入体，大开周身窍穴的，不加阻止便只有爆体而亡一个结局，若是引到邪狞之气，还会种下祸根，流毒仙路。
“你是有何依仗还是走火入魔？罢，既为人师，我便有阻止弟子走上邪道之责。”
莫云一指点向杨旭额头，杨旭也不闪避，就这样看着莫云。
少顷，莫云触电般收回手，看向杨旭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灵窍经脉全通，三千六百河流入海，大道无缺？”莫云震撼至极，竟动摇了道心，但他很快想起了以前三叔公说过的话。
“大道所缺者，合而为一方是完整。”
“化……道体？”莫云口中喃喃念出这三个字，想到这里，杨旭以前在合气境的异常也就说得通了。
“先前诸峰闻道钟齐鸣，并非为我，而是因为旭儿？”
此界大道有缺，千年历经一次诡仙变。
有化道体的仙人可以推迟诡仙变到来，所行之法是自斩以化道，补足大道之阙。
千年之前并未出现化道体，人族大能们合力暂辟一方新界，历经百年才堪堪度过那次大劫，寻常百姓死亡了十之八九。
这段记忆被封存，非仙路境修士无从得知。
而今诡仙变有抬头之势，恰逢此时又出现了化道体……
在一瞬之间，莫云想了很多事情，好不容易通达的念头又开始滞塞。
“师父，徒儿觉醒化道体后，知道了一些……”
“住嘴！”莫云及时打断：“你且按照《洗砚录》之法调动窍穴，化道体一事关系重大，休要告诉外人。”
“呼。”闻言杨旭悄悄松了一口气，有关化道体的传说，在系统提供的功法里有所提及，正所谓“大道缺，化仙以补之”。
化道体质者，体内小世界与大道互补，可成完美法，这也是为什么杨旭敢大开灵窍，接引五行灵气的原因，但他不知道莫云是如何得知的。
作为穿越者，杨旭怎么可能想自斩啊？好在莫云似乎要帮自己保守秘密。
冠云峰因为莫云突破而形成的天穹水墨异象逐渐褪去，远远望见有金光自内门主峰——逐日峰而来。
莫云微眯着双眼望向来者，冷哼一声道：“旭儿，藉由化道体，以后的仙路对你来说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只要随本心行事就好，无人可强求于你。”
说着，他将“无情玉佩”还给杨旭：“这枚玉佩能助人修行，或另有玄妙为师暂未参破，但想来并无危害，你好生收着吧。”
数道金光降临在冠云峰静室广场，那些都是内门的长老，飞仙阁的实际掌控者。
为首的慕容褚拱手笑道：“莫兄，别来无恙啊？”
莫云却没有立刻搭话，而是转头对杨旭说道：“旭儿，你先下去吧。”
“是……”闻言，杨旭对着众人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为师认为，平凡逍遥地过完一生也不坏。”这句话莫云并没有对杨旭说出口。
浑身舒软的莫云时隔近百年再次听到这句话，还是条件反射般地翻身跃起，匆忙地问道：“几时了，现在几时了？”
定睛一瞧，只见娘亲坐在床边，父亲早已背着手站在房内，面色阴沉地说道：“再多睡半个时辰正好赶上午饭。”
“是孩儿懈怠了，孩儿甘愿受爹爹责罚。”莫云熟络地跪在地上，神色慌乱地说道。
“噗嗤……”床边的娘亲没忍住笑出了声，莫云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父亲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
“快起来，你现在才是老人家，我们可受不起。”陈荷将莫云搀扶起来，眉目含笑与莫月有八九分相似。
“我这是……”莫云有些迷茫，一向稳重的他有些分不清状况。
“你要么是寿命已尽，要么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岔气死了。”莫天非常直白地提醒道。
莫云皱着眉头，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研究杨旭的那枚玉佩，一直无果后便趁着月色修炼，但不知为何始终心绪不宁，最后便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哦，”莫云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原来我是这么个死法，唉哟！”
莫天一巴掌拍在莫云的头上：“小东西，你这是什么态度？”
莫云捂着头，蕴海境的他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巴掌给打疼了：“爹娘，孩儿是不是很没用，让自己妹妹一个人承担起复兴家族的责任，也没法保护好自己的徒弟，一辈子都没能突破蕴海境的桎梏……”
“我这一生什么都差一点，注定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过路人。”
莫云现在既像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又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不知道说了多久，期间他的父母一直默不作声等到他说完才开口。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甘心吗？”莫天问道。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你真的甘心吗？”陈荷柔声问道。
“因果如此，唯能俯就。”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
周围的景物逐渐崩解，莫天和陈荷消散为尘埃，转眼之间莫云出现在了飞仙阁冠云峰。
“这……”
“你们说，莫月真的能战胜慕容褚成为仙苗吗？”
“那是当然，吾妹天纵英才，他慕容褚算个什么东西。”莫云心里不自觉地响起这个声音。
“难啊，莫月虽然天赋不错，但是慕容褚背靠慕容家，本身也绝非庸才，底子比莫月好太多了。”
莫云突然生出了一股熟悉感，他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靠坐在石碑后偷听。
那是十三岁的莫云。
“之后你把自己的供给全部让给了莫月，修为连合气境都没有，你后悔吗？”
“你为了挣取更多功勋，换取更多资源，过早接触俗事，道心蒙尘，念头阻塞，几近无法感应大道，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莫云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对最终结果没什么影响，莫月无论如何都能以碾压之势胜过慕容褚，成为仙苗。
“你不甘心，但又不后悔，却是何故？”此时连莫云都没发现，自己耳边的声音已经不属于自己父母了。
“因为……”莫云面露难色，他能明显感受到刚才有一句话呼之欲出，但很快忘却，于是便陷入到了冥思苦想当中。
“我失去了走上仙路的机会，所以我不甘心；我害怕莫月输给慕容褚，所以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画面再次崩解，莫云看到了自己宁死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的场景。
“云儿，月儿，你们千万别回头，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听到了吗？”
“为什么呀？”
“听……话……”父母的声音变得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嘶哑。
现在的莫云也无法回头，正如他小时候一样，可是这次他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继续走，一直走到听不见我们声音为止！（不要走，我好害怕。）”
“月儿，不要调皮！（你是说只要让我孩子回头，放我们一条生路？）”
“云儿，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家之主了，照顾好妹妹，听到没有？（我的两个孩子……）”
“快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诡仙变！诡仙变啊！）”
……
那之后莫云和莫月不知道走了几个日夜，一直到三叔公找到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云咬紧牙关，拳头紧握。
“莫家于千年前遭劫，血脉中负有诡仙变的诅咒，你和莫月受此磨难。莫天、陈荷为求解决之法脱离飞仙阁，于莫家祖地寻得替罪法门。”
“苦心经营十二载才将之完全剥离。现在你想明白了吗？你为何不甘心，又为何不后悔？”
“你到底是谁？”莫云不答反问。
只见光辉凝聚，莫云小时候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为莫月付出一毫，但莫月依然能够成为仙苗，你会作何选择？”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头父母就不会死，但会因诡仙变而化为不详，你会作何选择？”
“一如既往，丝毫不变。”莫云坚定地回答。
听到此言，小莫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所以你有答案了吗？为何不甘心，又为何不后悔？”
“因为我是人，不是仙，无论拥有如何搬山填海的伟力，我始终都是人。”
“因为是人，所以不甘心；因为是人，所以不后悔。”
【人道有情，情自往兮。仙路起始，始于平平。】
【您在仙路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经验达到蜕变要求，恭喜您进入仙路境】
【系统将为您提供免费叫醒服务】
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莫云有些抓不着头脑，但很快他眼前便浮现让人热血冲头的一幕。
只见杨旭端坐在静心阁执事厅内，面露疑惑，此时他的身体里诸多穴位大放光明，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
“他学的东西全都从肠子里拉出去了吗？谁教的他直接打开全身窍穴？”莫云血压飙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双瞳漆黑如墨，激荡的气势直冲云霄。
铛！铛！铛！
从远方传来了三声震天的巨响，这是十八峰的闻道钟的齐鸣之声。
蕴海之后，便是仙路，才算有了成仙的契机，也成为了仙人之下无人敢轻视的强者。
直到莫云完全清醒，身边震撼激荡的墨色灵力才开始呈现消弭之势。
他体内的灵力之海发了酵，一派雾蒙蒙的态势——仙力缥缈，如梦似幻。
“这就是仙人之力吗？瀚海蒸腾，内现奇景。”
不过他现在能动用的仙力还很少，体内虽能窥一方世界，可他却只能操纵半丝半缕，但正如息壤可压群山，就是这半丝半缕也远胜过曾经那片灵力汪洋。
或许等到莫云彻底掌握了体内的仙力世界，就是飞升之时。
仙道浩渺，他现在才算取得一粒沙尘，前路茫茫兮似不可见。
啪嗒！一枚剔透的玉佩掉落在莫云面前，其上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这种宝物竟可助蕴海境修士踏上仙路，就算奉为一教圣器也不为过，算是旭儿的一桩妙缘。”
想到杨旭，莫云赶紧将“无情玉佩”收好，心念微动之间，身形早已飞出殿门。
须臾，在静室执事厅前，他找到了挤在人群里观看奇异天象的杨旭。
莫云落在杨旭身后，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而后他轻轻拍了拍杨旭的肩膀。
杨旭回过头疑惑地问道：“帅哥你谁？”
“混账东西，我问你，你是否在冲击灵窍境？”莫云怒声道。
不仅仅是外貌，莫云的声音也变得如同青年，但杨旭好歹是做了莫云十年的徒弟，瞬间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师师师师父。”杨旭赶忙躬身行礼。
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句话都吓了一跳，陡然散开，匆忙行礼：“拜见师尊！”
“都散了吧，围在这里闹闹嚷嚷的成何体统！”
“是！”围观的弟子立马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杨旭也想走，却被莫云叫住：“你不能走。”
说罢，莫云扫视其身上下，缓缓说道：“你刚才是否在冲击灵窍境？”
“师父料事如神，徒儿刚才的确在静室里突破灵窍境，可始终不通门路。”杨旭如实回答。
“那你是否打开了周身的窍穴接引天地灵气？”
“唔，”杨旭顿了顿：“教习三令五申，道法三千六百门，而……”
“说！”
“是的，徒儿的确打开了周身窍穴。”
莫云感觉要气炸了，这种低级错误杨旭都能犯？人体窍穴经脉凡三千六百，其组合几近无穷，这便是人体为一方宇宙说法的来源。
每人的体质不同，所亲和的灵性也不相同，这就代表着他们不可能掌握天下万法，只能取次有限的途径，这便是“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有前辈高人将天下灵性分为五行——金、木、水、火、土。此五行说历来为众修士所认可，五行混沌变化，亦有其组合。
有人只亲和一种灵性，其仙道术法虽然少变，但胜在纯粹；有人亲和两种及以上的灵性，较之前者则反是，但从没听说过有人亲和五种灵性，这于大道不符。
莫云和莫月所修习的《墨池洗砚录》，便契合具有火、水、木三性之人，功法中记载有应开辟的灵窍。
在没有功法指引的情况下盲目开辟窍穴，要么是修仙大能推演新法，要么势必走火入魔。
像杨旭这样不分好歹直接引天下灵气入体，大开周身窍穴的，不加阻止便只有爆体而亡一个结局，若是引到邪狞之气，还会种下祸根，流毒仙路。
“你是有何依仗还是走火入魔？罢，既为人师，我便有阻止弟子走上邪道之责。”
莫云一指点向杨旭额头，杨旭也不闪避，就这样看着莫云。
少顷，莫云触电般收回手，看向杨旭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灵窍经脉全通，三千六百河流入海，大道无缺？”莫云震撼至极，竟动摇了道心，但他很快想起了以前三叔公说过的话。
“大道所缺者，合而为一方是完整。”
“化……道体？”莫云口中喃喃念出这三个字，想到这里，杨旭以前在合气境的异常也就说得通了。
“先前诸峰闻道钟齐鸣，并非为我，而是因为旭儿？”
此界大道有缺，千年历经一次诡仙变。
有化道体的仙人可以推迟诡仙变到来，所行之法是自斩以化道，补足大道之阙。
千年之前并未出现化道体，人族大能们合力暂辟一方新界，历经百年才堪堪度过那次大劫，寻常百姓死亡了十之八九。
这段记忆被封存，非仙路境修士无从得知。
而今诡仙变有抬头之势，恰逢此时又出现了化道体……
在一瞬之间，莫云想了很多事情，好不容易通达的念头又开始滞塞。
“师父，徒儿觉醒化道体后，知道了一些……”
“住嘴！”莫云及时打断：“你且按照《洗砚录》之法调动窍穴，化道体一事关系重大，休要告诉外人。”
“呼。”闻言杨旭悄悄松了一口气，有关化道体的传说，在系统提供的功法里有所提及，正所谓“大道缺，化仙以补之”。
化道体质者，体内小世界与大道互补，可成完美法，这也是为什么杨旭敢大开灵窍，接引五行灵气的原因，但他不知道莫云是如何得知的。
作为穿越者，杨旭怎么可能想自斩啊？好在莫云似乎要帮自己保守秘密。
冠云峰因为莫云突破而形成的天穹水墨异象逐渐褪去，远远望见有金光自内门主峰——逐日峰而来。
莫云微眯着双眼望向来者，冷哼一声道：“旭儿，藉由化道体，以后的仙路对你来说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只要随本心行事就好，无人可强求于你。”
说着，他将“无情玉佩”还给杨旭：“这枚玉佩能助人修行，或另有玄妙为师暂未参破，但想来并无危害，你好生收着吧。”
数道金光降临在冠云峰静室广场，那些都是内门的长老，飞仙阁的实际掌控者。
为首的慕容褚拱手笑道：“莫兄，别来无恙啊？”
莫云却没有立刻搭话，而是转头对杨旭说道：“旭儿，你先下去吧。”
“是……”闻言，杨旭对着众人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为师认为，平凡逍遥地过完一生也不坏。”这句话莫云并没有对杨旭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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