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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章 险象环生新婚宴 阴差阳错同共眠(上)

    大婚当日,王府早已是一片红色的海洋,红绸带绑的到处都是,连门口的树都被绑的似一朵朵绽放的红牡丹。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路旁看热闹的人们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得的王府大婚。

    府内的人也个个穿得喜气洋洋,面露笑意。特别是高俅,从寅时就开始准备,为主人这场格外重要的婚礼忙里忙外,还带着小林两人在府门口迎接诸位宾客。

    童叔今日穿了一身四喜如意莲地纹锦缎,一早就代表端王去新娘家接新娘子去了。华中台则在后院乐不可支地把玩着诸多宾客所送来的贺礼,由于知道端王是书画收藏名家,贺礼中不乏众多五代时期佳作,甚至还有几幅汉代石拓画,这些都让华中台兴奋不已。

    合顺楼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丸子姑娘袭着白底蹿红云锻裙,高江姑娘穿着岚媛青绿百褶裙,两人一红一绿,一位清纯、一位婀娜围绕着华中陆帮他结发更衣。华中陆则呆呆地坐在那里,任两位姑娘忙碌左右,他也许是整个府里心情最低落的一个人了,明显的政治婚姻让他对这场婚礼没有半点期待,心中有的只是厌恶,他甚至没问丸子姑娘和高江姑娘两人任何婚礼上的细节和流程。

    八抬大轿刚刚入府,华中陆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众人簇拥着完成婚礼的每道流程,跨火盆、跨马鞍、拜天地……

    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喜宴上众位宾客也向华中陆频频献酒,以表祝贺。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端王的几位兄弟。申王因为早已经娶妻,今天宴席上显得格外兴奋,几杯下肚后就有一些醉了,甚至还拉着华中陆在他耳边偷偷传授各种洞房‘行礼’之法。

    燕王和越王看大哥喝醉了,举止有些放纵,就向华中陆请别,扶着申王回府去了,只留下简王一人还在席上。

    华中陆是今天的主角,他自己又没有半点想去洞房的意思,于是陪着众人一起席间畅饮。看华中陆对于宾客的敬酒来者不拒,高江姑娘忙过来帮华中陆挡酒,她高接抵挡,香唇巧舌,几乎大部分的酒都进了她的肚子,却还是不露醉意,只在她偏黑的脸颊上留下一丝红晕。

    华中陆自从《悟真篇》的内流无法修炼后,他对于酒精也失去了免疫的能力,这次又是故意找醉。即使没喝多少,此刻也有些微醺。

    在出恭的路上,华中陆经过府内的夔池,一片枯黄的树叶吸引了华中陆的目光,它顺着水流而行,起伏翻转,却一直没有被卷入池低。也许是真的醉了,华中陆没有急着回席,而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痴痴地盯着这片叶子。

    树叶

    又轻又小

    没有路

    没有途

    水花卷起波澜

    带你翻向远方

    华中陆在口中缓缓吟诵,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被向太后打散的内流有一丝重新出现的迹象,没等他想明白原因,随即内心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他顺着自己的感觉,急忙回过头来,只见从后方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出拳直击向他的后脑勺。

    华中陆见状,反手一招旋转朝阳随即使出。近期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太祖长拳上,因此在这生死关头,他想也没想就使出此招。

    可黑影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虽然华中陆已提前有了警觉,做出了反应,但还是被这拳打在肩膀,所幸华中陆年轻体壮,且刚才喝了不少的酒,并不十分得疼。

    可这一拳把华中陆从刚才微醺感伤的状态下完全打清醒了,抬头看向那个黑影。那人全身黑衣,身材魁梧,整个脸却被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容貌。

    那个黑衣人“咦”了一声,手上并未停歇,看第一招没有得手后,源源不断的招式接踵而来。

    奇怪的是,那个黑衣人用的招式也是‘太祖长拳’,而且是‘以理入式’的太祖长拳!

    华中陆当然也用太祖长拳迎敌,两人你来我往,不像是互相厮杀的敌人,反倒像相互切磋的师兄弟在过招。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黑衣人逐渐增加了出拳的威力,华中陆很快落入了下风,只能疲于招架。很明显,眼前的黑衣人,已体悟到了‘正心修身’之理,达到了武学的第一境界-----‘人’!

    华中陆并非不想开口叫人求助,而是被黑衣人的招式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自己筑基级别的内流还在,说不定还能叫出声来,可现在完全没有办法。

    对手使用的是太祖长拳,说明这人也是皇室成员,因此华中陆虽然落入全面防守状态,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景下,也不敢使出吴乞丐教他的‘兰叶十二指’,怕身份暴露。

    “对了,就连江湖经验丰富的萨迪玥也认不出自己从‘静观图’里领会的意境,黑衣人应该也不会认识吧。”华中陆心里暗暗想。

    于是说干就干,华中陆最为熟练的卷云皴法缓缓使出。此时华中陆的太祖长拳顿时变得气象不同,威力也大增。虽然对方的太祖长拳修为比华中陆的高出一个级别,却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华中陆击败。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看得出黑衣人有些急躁,出拳也越来越快,招招都直取华中陆要害。

    华中陆在过招中,一直想找机会离开,可是‘日’级别和‘人’阶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有奇特的卷云皴法支撑,华中陆早就败了。为了摆脱这一困境,华中陆兵走险招,出其不意地使出了自己原创的‘手筋擒拿手’。

    此招一出,黑衣人果然一愣,他没想到华中陆竟然有这般新招,被华中陆一爪抓在了脸上,随即他立即反应过来,回身一记太祖长拳的‘顺鸾肘靠’打在华中陆胸口,把华中陆打飞出去。

    进入‘人’境界的太祖长拳还是比‘手筋擒拿手’强出不少的,黑衣人仅仅是吃在了出其不意的亏上,所以两人才各中一招。

    被一肘击倒,勉强站起的华中陆抬头一瞧,但见黑衣人脸上的黑布已被抓落,脸上从左眉到鼻中留下了三道清晰的血印。

    “原来是你!”华中陆见到黑衣人的脸后惊愕地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喝得酩酊大醉的申王!

    申王发现了华中陆认出了自己,也不慌张,镇定地说:“佶弟,没想到沉迷于书画的你,也练成了‘以理入式’,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本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嫁祸给十三弟,这一石二鸟之计,看样子是失败了。今天就放你一马吧。”

    华中陆一阵冷汗,自己果然小看了天下英雄,当初自己还凭着一己之勇想闯荡京城,其实周边各个藏龙卧虎,连养优处尊的申王都是一名‘人’境界的武林高手,今晚申王差一点就可以一举铲除掉两个政治对手。还好自己提前产生了奇异的危机感,才躲过一劫。

    华中陆听申王说今晚放他一马,而且自己也离开了对方的招式范围,随时可以发声呼救,也就放下心来。

    谁知申王的话刚刚说完,华中陆才放松警惕下来,申王就攻其不备地使出了一记绝招。这次的出招让没有准备的华中陆懵住了,都忘了张口呼救,就被申王的招式笼罩全身,无法应付。

    “完了,我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华中陆默默想,看此招如此威力,自己完全没法应对接招,也就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就在此时,从假山后疾速飞出了一件物品,飞击向申王的面门。申王不知飞来何物,急忙撤招回防。也是巧了,刚才华中陆的一记‘手筋擒拿手’,虽然只是浅浅地抓伤了申王的脸,却抓破了他的左眼皮,以致他现在看东西只能用一只眼睛,因此产生了视觉偏差,并未挡住飞来的物件,而是被飞来的物件,再一次重重地击在了受伤的左眼。

    这次的申王可没有那么好运,左眼顷刻流血不止。他看机会已逝,他也不拖沓,纵身一跃,瞬间跳出围墙,撤出了端王府。

    见申王离开,危机解除,华中陆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假山方向,作揖说:“不知哪位壮士出手相助,本王不胜感激,必有重谢。”

    假山后迟迟没有回复,华中陆走近一看,那里空无一人,救他之人早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华中陆从地上捡起击伤申王的物品,拿起来仔细观察。此物竟然是一颗丹丸,闻起来还有一阵清香,应该是道教修仙而炼制的丹丸。

    “不可能是简王救得我。”华中陆想,“如果是他,完全可以等申王打残我后,再收渔翁之利。那会是谁呢?自己认识哪个道教的朋友?难道是师傅?”

    华中陆一直在怀疑的师傅的身份,自从她传了自己《悟真篇》,他认定师傅和道教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是师傅,他又为什么要躲我呢?没有理由啊!”

    许久都找不到救他之人,那人应该已经离去。华中陆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怕引起他人的怀疑,回到了宴席之中,继续他自己的婚礼。

    经过了这次惊心动魄的一幕后,华中陆没有心思再喝酒了,打量了一下席间的简王,试探地问道:“十三弟,近期你是否对黄老学说有所研究呢?”

    “玄门之法?”简王有些诧异,哥哥新婚之夜为何问他这个,难道是要给自己下生什么套?于是半开玩笑地回道:“难道十一哥是要向我学黄老的男女双修之法吗?这也太临时抱佛脚了吧。呵呵。”

    此话顿时引得宾客的哄堂大笑,华中陆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着说:“不是,就是听说十三弟涉猎甚广,近期我对于炼丹之术有点兴趣,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对我指点一二?”

    “说到学时广博,整个汴京哪有人能和十一哥媲美呢?我怎敢在十一哥这里班门弄斧。何况自真宗朝神授天书以后,朝廷内外争议颇多,这玄门之术修炼的人日益减少,我哪会什么炼丹之法呢。”

    简王环顾了下周围众多的宾客,稍作停顿继续说:“哥哥你果然嗜好广泛,连道家炼丹之术都有兴趣,怪不得京城里的人都说,十一哥和南唐后主李煜一样多才多艺、无一不会呢。我还听别人说,当年父皇曾经去到秘书省,观看过那里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画像,对这位一国之君的儒雅风度极为心仪,当晚就梦见李煜前来谒见,然后就生了哥哥你,说不定十一哥你就是李煜转世。呵呵。”

    各位宾客听后,霎时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华中陆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简王明褒暗贬,把他比作亡国之君,说是无一不会,其实不适合当帝王。反正此流言正符合他和向太后定的策略,他也乐见其成,看见此时简王还不忘给自己挖坑,那么刚才救自己的应该不是他,否则不会再这样多此一举。

    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凌乱,华中陆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待,捋一下自己的思路,也研究下失而复得的内流情况,于是装作颇为尴尬地说:“我有些酒醉头晕,想先回房休息了。各位接着尽兴。”

    众人不知华中陆是听了简王的话后有些不快,亦或是年轻气盛,急切地想去洞房,也就不留他继续喝酒,把半推半就的华中陆送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