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沙门
“所以薰氏其实并没有见过你的这位小女儿吧?”公子说
“小女是元嘉二十八年出生，时正逢南北之战。当时的薰氏还在。她离开的时候，正是小女两岁之时。”崔夫人说
“所以薰氏也是这位小女儿的乳母吧？”公子说
“是的。”崔夫人回答。
“原来如此。”公子说
“法师，我有一事相求。”崔夫人说
“请说。”公子说
“若有朝一日，你能见到她。请替我对她说，对她的怨恨，在我向你述说之后，已经全部消散了。不论她做过什么，也一定有她的道理吧。好了，我也该休息一下了。”崔夫人说完之后，就让王逊将公子带了出去。
公子走出来，突然转身，面对夫人的房屋深深的鞠了一躬。这让旁边的王逊感到好生诧异。可接下来更奇怪的是，那在外安静等候的小沙门也如同公子一样，面对着夫人的房屋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逊奇怪的看了看他俩，不明所以，转头就去忙别的事了。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秋风唰唰吹来，吹落了好些树叶，天色不明，更令整个屋子显得暗淡了。
“诗人自古悲秋，是有根源的呀。那是落叶回归故土的时候。从以前平凡无奇的样子突然变得光芒耀眼，感受着阳光和风雨，秋天来临的时候，就昭示着这一切又重新要回到最初的时候啦。”小沙门说
“是啊。”公子点点头。
“所以佛的存在就是要大家尽早了解世间的真相。不要妄念，不要执念，更不要邪念。”小沙门又说。
“可是据我所知，作为沙门的你们，算起来也是妄念啊。”公子说。
“此妄与彼妄大有不同。你听过一个传说吗？”小沙门说
“喔？”公子好奇的问道。
“那件事或可以解释今日之佛家子弟如此踊跃的原因。”小沙门说
“那一定是非常不一般的传说。”公子说
“当然。还得从高祖武皇帝微时说起。”小沙门说
那时候高祖四处讨伐乱贼。有一回，伐戎荻新洲时，曾见一条大蛇长数丈，悬于树上挡住了去路。高祖亲自举箭射之。那大蛇中箭受伤后遁走了。当时高祖一直患有疮病，一边要追逐乱贼，一边还要忍受疮患的痛楚，非常人能比。此后当他重新返回新洲时，于一处庭院里，听到嚓嚓捣药的声音。走近一看，在一处密林里，一群穿着青衣的童子正在捣药。
高祖问他们：“你们做什么？”
那童子对他说：“我们的大王被刘寄奴射伤了，我们正在给大王捣药，敷他的伤口。”
高祖问他们：“你们大王必为王神了，为何不杀掉那刘寄奴？”
童子说：“不行，刘寄奴跟别的人不同，他是王者，天注定不死之人。所以不能杀。”
高祖于是大声呵斥他们，那些童子见高祖发怒，就四散跑开了。留下的药全为高祖收走了。
此后，高祖重返下邳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老沙门，老沙门对高祖说：
“江表当乱，能安定此地的，除君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此后，他见高祖手上正患着手疮，就送了高祖一封黄色的药粉。此后，老沙门疏忽间就不知去向了。高祖将那黄散敷于手疮之上，那手疮很快就好了。此后，高祖又用那童子捣成的药敷疮患，也是一用即好。因而高祖奇之，以为神仙。
此后，高祖每遇刀伤剑伤，敷之即好。这帮了高祖大忙，因此能立得绝世功勋。
“老沙门是谁？”公子问
“我们的师祖。”小沙门说
“他为何要帮高祖？”公子问
“高祖有王者之气。”小沙门说
“与修道中人有何干系？”公子问
“求一席之地。世间人、物、花草，都有自己的位序和名号。佛来这世间许久，却不能享得应有的位序和名号。师祖认为帮助到世间有德的王者，或者可以改良当下的局面。”小沙门说。
“得到了吗？”公子问
“会是一场艰难的跋涉啊。佛祖来到世间的时候，他的敌对者，魔佛波旬也会来到世间。佛祖规劝弟子十二戒律和清静之法。魔佛就会引诱弟子们犯戒和贪恋世俗。”小沙门说
“原来如此。”公子说。
在聊天之际，王逊慌张的走来。说道：
“两位大师，夫人去了。”
公子和小沙门不约而同的早已做好了准备，随王逊来到了夫人的卧室。只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也抹了胭脂，神态安详的躺在卧榻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崔夫人服用了剧毒的鸩酒。那应该是她平常早已备好的东西。几案上写着她的遗言。将余下之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财物若干，分配给谁谁，平常随伺多年的老奴，又如何分遣。基本上能照顾到的地方都一一照顾到了。是一个能干的当家女主。
信的末尾，她说，趁远道而来的法师在，就此为她和女儿一起往生了罢。人一生到临死才明白，曾追逐过的许多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生命的价值有很多种，但于她自己而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如去另一个世界里，也许能过得自在许多。
崔夫人的法事很快就准备妥当。小沙门主动让贤，肃穆的呆在一旁观看阴阳师忙碌。依照阴阳道的方式为崔夫人以及崔氏的女儿念诵了往生咒。当他在念诵咒语的时候，袖中的亡魂一度变得沉重，此后就慢慢变轻，变轻，直到什么都不存在。
事毕，小沙门说：“我似乎看到了往生的魂灵飞向了天上。”
公子点点头，说：“去往她们应去的地方。”
“阴阳道与佛道有什么不同？”小沙门说
“没有什么不同，譬如驿路与小道，山路与大道，羊场小道与田间地道，都是为方便人而设置的。如果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阴阳道是替艰难生存的人们化解身上背负的过重的咒而存在的吧。”公子说
“在你们称为咒，在佛则称为障。因为障，让人看不清前方。”小沙门说
“也许如此吧。”公子说
“其实你身上也有障，你自己却不知。”小沙门说
“是什么？”公子问
“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小沙门说
“也许是。”公子说
“你在查一件事。”小沙门说
“你知道？”公子问
“当然，从你身上体现出来的障，即可看见。因为那障十分明显，可见这件事十分困扰你。”小沙门说
“确实如此。过去我见过一些因咒术而变异的事件。但这件事比之过去显得格外不同。一个华府里美丽夫人，躯体里却居住着邪恶的灵体，而她的生魂还尚在人间。”公子说
“也许是有未了的心愿吧。不愿与人道出，想要亲自了结的心愿，所以她也有了障。”小沙门说
“是欣然接应了咒术的人啊。”公子说
“不要让她成为你的障。会影响你的修行。”小沙门说
“感谢提醒。今日得你指示，似乎有了新的头绪。”公子说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小沙门与公子至此别过。各向不同的方向前行。小沙弥像踏风而行，公子则像乘云而走，因此眨眼的功夫，都消失于月夜之下。
“小女是元嘉二十八年出生，时正逢南北之战。当时的薰氏还在。她离开的时候，正是小女两岁之时。”崔夫人说
“所以薰氏也是这位小女儿的乳母吧？”公子说
“是的。”崔夫人回答。
“原来如此。”公子说
“法师，我有一事相求。”崔夫人说
“请说。”公子说
“若有朝一日，你能见到她。请替我对她说，对她的怨恨，在我向你述说之后，已经全部消散了。不论她做过什么，也一定有她的道理吧。好了，我也该休息一下了。”崔夫人说完之后，就让王逊将公子带了出去。
公子走出来，突然转身，面对夫人的房屋深深的鞠了一躬。这让旁边的王逊感到好生诧异。可接下来更奇怪的是，那在外安静等候的小沙门也如同公子一样，面对着夫人的房屋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逊奇怪的看了看他俩，不明所以，转头就去忙别的事了。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秋风唰唰吹来，吹落了好些树叶，天色不明，更令整个屋子显得暗淡了。
“诗人自古悲秋，是有根源的呀。那是落叶回归故土的时候。从以前平凡无奇的样子突然变得光芒耀眼，感受着阳光和风雨，秋天来临的时候，就昭示着这一切又重新要回到最初的时候啦。”小沙门说
“是啊。”公子点点头。
“所以佛的存在就是要大家尽早了解世间的真相。不要妄念，不要执念，更不要邪念。”小沙门又说。
“可是据我所知，作为沙门的你们，算起来也是妄念啊。”公子说。
“此妄与彼妄大有不同。你听过一个传说吗？”小沙门说
“喔？”公子好奇的问道。
“那件事或可以解释今日之佛家子弟如此踊跃的原因。”小沙门说
“那一定是非常不一般的传说。”公子说
“当然。还得从高祖武皇帝微时说起。”小沙门说
那时候高祖四处讨伐乱贼。有一回，伐戎荻新洲时，曾见一条大蛇长数丈，悬于树上挡住了去路。高祖亲自举箭射之。那大蛇中箭受伤后遁走了。当时高祖一直患有疮病，一边要追逐乱贼，一边还要忍受疮患的痛楚，非常人能比。此后当他重新返回新洲时，于一处庭院里，听到嚓嚓捣药的声音。走近一看，在一处密林里，一群穿着青衣的童子正在捣药。
高祖问他们：“你们做什么？”
那童子对他说：“我们的大王被刘寄奴射伤了，我们正在给大王捣药，敷他的伤口。”
高祖问他们：“你们大王必为王神了，为何不杀掉那刘寄奴？”
童子说：“不行，刘寄奴跟别的人不同，他是王者，天注定不死之人。所以不能杀。”
高祖于是大声呵斥他们，那些童子见高祖发怒，就四散跑开了。留下的药全为高祖收走了。
此后，高祖重返下邳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老沙门，老沙门对高祖说：
“江表当乱，能安定此地的，除君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此后，他见高祖手上正患着手疮，就送了高祖一封黄色的药粉。此后，老沙门疏忽间就不知去向了。高祖将那黄散敷于手疮之上，那手疮很快就好了。此后，高祖又用那童子捣成的药敷疮患，也是一用即好。因而高祖奇之，以为神仙。
此后，高祖每遇刀伤剑伤，敷之即好。这帮了高祖大忙，因此能立得绝世功勋。
“老沙门是谁？”公子问
“我们的师祖。”小沙门说
“他为何要帮高祖？”公子问
“高祖有王者之气。”小沙门说
“与修道中人有何干系？”公子问
“求一席之地。世间人、物、花草，都有自己的位序和名号。佛来这世间许久，却不能享得应有的位序和名号。师祖认为帮助到世间有德的王者，或者可以改良当下的局面。”小沙门说。
“得到了吗？”公子问
“会是一场艰难的跋涉啊。佛祖来到世间的时候，他的敌对者，魔佛波旬也会来到世间。佛祖规劝弟子十二戒律和清静之法。魔佛就会引诱弟子们犯戒和贪恋世俗。”小沙门说
“原来如此。”公子说。
在聊天之际，王逊慌张的走来。说道：
“两位大师，夫人去了。”
公子和小沙门不约而同的早已做好了准备，随王逊来到了夫人的卧室。只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也抹了胭脂，神态安详的躺在卧榻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崔夫人服用了剧毒的鸩酒。那应该是她平常早已备好的东西。几案上写着她的遗言。将余下之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财物若干，分配给谁谁，平常随伺多年的老奴，又如何分遣。基本上能照顾到的地方都一一照顾到了。是一个能干的当家女主。
信的末尾，她说，趁远道而来的法师在，就此为她和女儿一起往生了罢。人一生到临死才明白，曾追逐过的许多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生命的价值有很多种，但于她自己而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如去另一个世界里，也许能过得自在许多。
崔夫人的法事很快就准备妥当。小沙门主动让贤，肃穆的呆在一旁观看阴阳师忙碌。依照阴阳道的方式为崔夫人以及崔氏的女儿念诵了往生咒。当他在念诵咒语的时候，袖中的亡魂一度变得沉重，此后就慢慢变轻，变轻，直到什么都不存在。
事毕，小沙门说：“我似乎看到了往生的魂灵飞向了天上。”
公子点点头，说：“去往她们应去的地方。”
“阴阳道与佛道有什么不同？”小沙门说
“没有什么不同，譬如驿路与小道，山路与大道，羊场小道与田间地道，都是为方便人而设置的。如果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阴阳道是替艰难生存的人们化解身上背负的过重的咒而存在的吧。”公子说
“在你们称为咒，在佛则称为障。因为障，让人看不清前方。”小沙门说
“也许如此吧。”公子说
“其实你身上也有障，你自己却不知。”小沙门说
“是什么？”公子问
“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小沙门说
“也许是。”公子说
“你在查一件事。”小沙门说
“你知道？”公子问
“当然，从你身上体现出来的障，即可看见。因为那障十分明显，可见这件事十分困扰你。”小沙门说
“确实如此。过去我见过一些因咒术而变异的事件。但这件事比之过去显得格外不同。一个华府里美丽夫人，躯体里却居住着邪恶的灵体，而她的生魂还尚在人间。”公子说
“也许是有未了的心愿吧。不愿与人道出，想要亲自了结的心愿，所以她也有了障。”小沙门说
“是欣然接应了咒术的人啊。”公子说
“不要让她成为你的障。会影响你的修行。”小沙门说
“感谢提醒。今日得你指示，似乎有了新的头绪。”公子说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小沙门与公子至此别过。各向不同的方向前行。小沙弥像踏风而行，公子则像乘云而走，因此眨眼的功夫，都消失于月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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