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白巫
“你知道白巫师吧？”老妇人说
“略知！刚刚才打过照面。”公子说
“那你知道白巫师最早是在那个荒凉的仙霞洞里修行的吗？”老妇人说
她看了一眼公子，接着说：
“所以才会让阿牛将那块羊脂白玉放在仙霞洞里去啊。那是当年一个人亲自交给我的，为着保全我的性命啊。当时阿牛才9岁，那个人因为我而得救，因此才帮了我。”
“我这么说，可能你会越听越糊涂啦，我从头慢慢说吧。”老妇人说
那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当年在清河崔家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件。
崔家家族庞大，数权位最高的是后来位居高位的司徒崔大人。老妇人所在的崔家是崔大人的堂兄的子嗣。当时的老妇人的第一任丈夫已经亡故。
某天夜里突然乱起来了，府上一个更夫离奇死去，管房掌事恰恰抓到了一个正准备逃跑的小偷，所有人都怀疑是小偷杀了更夫。可小偷一口咬定没有。
当时的情形，老妇人记得不十分清楚了。只记得那小偷很瘦，整张脸因为逃跑和追逐沾满了泥土，他哭着求饶，并发誓没有杀那更夫，因为他有人可以作证，当时他偷了东西从后苑跑向花园门的时候，有个小姐模样的女子就站在花园里，她看见了小偷，并一直望着他。据小偷回忆，那小姐个子不高，很瘦，因为光线的问题，他只知道她发现了他。但那小姐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
正在小偷踌躇之际，却在另外的地方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的声音。紧接着府里的人就陆续出来了。小偷慌乱之中，自投罗网，被管房的抓住了。但他指天发誓并没有杀人。
可是大家并不相信他。因为府里的小姐怎可能在夜里一个人随随便便出现在花园里，像这种高门之女，府里教条严格，不说教指麽麽和一众管事的，身边还候着两三个丫头呢，怎么可能独自出来？
这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那小偷撒谎。因为老妇人自己也是跟随着自己的小姐出来的。若是她伺候的小姐不肯出来，她也不可能看得见当时的场景。
因此不多久，那小偷就以杀人罪被官府砍了头。可小偷说的话又让很多人感到纳闷，府里的确有个最小的小姐，只有12岁，个头不高，很瘦，跟小偷描述的一模一样，只是常年患病，并不出来见人。
如此事件很快过去了。可没多久，就有好些人说看见过府里这位小小姐。而且都在月夜。有一回，一个去朋友家饮酒回来的夫妇在路边的槐树下也见到了她。那两夫妻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也摇摇摆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起初她们以为见到鬼了，可仔细一看，就是个活生生的小姐。十分瘦弱的，脸色也比较苍白，那对酒鬼夫妻见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担心她的安危，于是问：
“你是谁家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还不快回去。”
那小姐却并未说话。但却像听从了酒鬼夫妻的建议一样，径直离开了。
此事就这么传出去了。这可让崔家非常气愤，因为小小姐气若游丝，整日卧病在床，何时走出过房门？更别说站到外面去了。这必定是别有居心之人故意诋毁小姐的清誉。
正在崔家上下打算就这件事要杀鸡儆猴的时候，崔父却亲自见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个月圆之夜，崔父外出回家，因为夜已深沉，就打算从侧门走，谁知就在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了大家纷纷谣传的自家这个小女儿。
崔父大惊，快步走向那小小姐，正想拉住对方的时候，却抓了一个空，接着，那小小姐就像一团雾气般的慢慢散开了。
由于当初崔父看见花园里的小小姐时，就吩咐身边的人去找夫人以及相关人等，因而当时崔父在花园的一幕就被先赶到的人看见了。如此不仅没有堵住悠悠众口，反倒坐实了这件十分奇异的事件。
可当崔家要打算深入彻查这件事的时候，却遭到了司徒崔大人的阻拦，他以他的宠任和朝权平息了整个风波。此后不久，老妇人就随崔家小姐嫁入了琅琊王家。
然而南北两家的联姻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因为很快崔家遭遇了灭门之事。老妇人只是听说司徒崔大人坚持要将拓跋家的一概事迹全记录入史册，惹怒了魏王，因而遭到那场劫难。受到这件事牵连的人不计其数，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栁氏都一并被夷了族。
此种情况，崔家小姐自然在王家也过得不如意，那时候，崔家小姐已经怀有了身孕。
此后不知何时坊间开始流传着一首歌谣：
遥望健康城，江水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此歌谣几乎一夜之间上至公候，下至粗野乡民，无人不知。谁也不知这谣是如何传出来的。想必令文帝也颇费猜忌。
当时的大将军义康为此事也遣派人手深入彻查过，以致于秘密逮捕了许多巫家的人以及一些沙门。
那日恰好老妇人去井中取水，却发现深井中藏着一人，那人是个沙门，因为恐惧令他的整张脸都变了形，他无比紧张的望着眼前的妇人，那绝望的眼神令人难以忘怀。就在老妇人进退不知如何才好的时候，冲过来几个将士，询问她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一个沙门。老妇人出于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想起那绝望的眼睛实在令人怜悯，因而摇了摇头。
那沙门从井中出来后，深深的跪拜了老妇人，表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并说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于她。
正在那时，崔家小姐出来寻找老妇人，老妇人就匆匆离开了。谁知道却被那沙门看见了。
那沙门竟候在那里候了整宿，直到第二天才等到老妇人出来。
第二天出门的老妇人被沙门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那沙门也不拐弯抹角，直问老妇人是否是清河崔氏家的人。之后那沙门就将崔家小小姐那段离奇的事说了出来。
并说此事事关天家，牵连太大，不可向他人提及。沙门告诉老妇人，与那小小姐之事有关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应是牵涉了巫蛊之术。因而这件事十分复杂。或可是崔家因此遭遇灭门的原因所在。
可吓坏了老妇人。那沙门安慰老妇人，说天缘凑巧，让老妇人遇见了他。
说完他郑重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白玉，交于老妇人，并说若是他日，再见到那女子的生魂，切记一定携玉去某后山仙霞洞，收到那玉的巫师，就一定会前去帮她。
如此之后，崔家小姐与她继续相互依存的生活了下去。
直到多年后，她才听说，那玉是白巫师随身信物。
世事离乱，在遇见那沙门之后，文帝准备北伐，南北两边的战争说来就来。大将军义康被贬为庶人，并被赐死。
那件事后，老妇人追随了第二任丈夫，离开了崔府。
可是那日在集市卖完刺绣之后，老妇人竟突然在一颗槐树下再一次见到了当年那个小小姐。她依然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模样。这让老妇人重新想起当年所遇见的那个沙门。老妇人惊出一身冷汗。因而回去之后就对自己的儿子阿牛说了那样一番话。
“略知！刚刚才打过照面。”公子说
“那你知道白巫师最早是在那个荒凉的仙霞洞里修行的吗？”老妇人说
她看了一眼公子，接着说：
“所以才会让阿牛将那块羊脂白玉放在仙霞洞里去啊。那是当年一个人亲自交给我的，为着保全我的性命啊。当时阿牛才9岁，那个人因为我而得救，因此才帮了我。”
“我这么说，可能你会越听越糊涂啦，我从头慢慢说吧。”老妇人说
那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当年在清河崔家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件。
崔家家族庞大，数权位最高的是后来位居高位的司徒崔大人。老妇人所在的崔家是崔大人的堂兄的子嗣。当时的老妇人的第一任丈夫已经亡故。
某天夜里突然乱起来了，府上一个更夫离奇死去，管房掌事恰恰抓到了一个正准备逃跑的小偷，所有人都怀疑是小偷杀了更夫。可小偷一口咬定没有。
当时的情形，老妇人记得不十分清楚了。只记得那小偷很瘦，整张脸因为逃跑和追逐沾满了泥土，他哭着求饶，并发誓没有杀那更夫，因为他有人可以作证，当时他偷了东西从后苑跑向花园门的时候，有个小姐模样的女子就站在花园里，她看见了小偷，并一直望着他。据小偷回忆，那小姐个子不高，很瘦，因为光线的问题，他只知道她发现了他。但那小姐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
正在小偷踌躇之际，却在另外的地方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的声音。紧接着府里的人就陆续出来了。小偷慌乱之中，自投罗网，被管房的抓住了。但他指天发誓并没有杀人。
可是大家并不相信他。因为府里的小姐怎可能在夜里一个人随随便便出现在花园里，像这种高门之女，府里教条严格，不说教指麽麽和一众管事的，身边还候着两三个丫头呢，怎么可能独自出来？
这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那小偷撒谎。因为老妇人自己也是跟随着自己的小姐出来的。若是她伺候的小姐不肯出来，她也不可能看得见当时的场景。
因此不多久，那小偷就以杀人罪被官府砍了头。可小偷说的话又让很多人感到纳闷，府里的确有个最小的小姐，只有12岁，个头不高，很瘦，跟小偷描述的一模一样，只是常年患病，并不出来见人。
如此事件很快过去了。可没多久，就有好些人说看见过府里这位小小姐。而且都在月夜。有一回，一个去朋友家饮酒回来的夫妇在路边的槐树下也见到了她。那两夫妻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也摇摇摆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起初她们以为见到鬼了，可仔细一看，就是个活生生的小姐。十分瘦弱的，脸色也比较苍白，那对酒鬼夫妻见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担心她的安危，于是问：
“你是谁家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还不快回去。”
那小姐却并未说话。但却像听从了酒鬼夫妻的建议一样，径直离开了。
此事就这么传出去了。这可让崔家非常气愤，因为小小姐气若游丝，整日卧病在床，何时走出过房门？更别说站到外面去了。这必定是别有居心之人故意诋毁小姐的清誉。
正在崔家上下打算就这件事要杀鸡儆猴的时候，崔父却亲自见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个月圆之夜，崔父外出回家，因为夜已深沉，就打算从侧门走，谁知就在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了大家纷纷谣传的自家这个小女儿。
崔父大惊，快步走向那小小姐，正想拉住对方的时候，却抓了一个空，接着，那小小姐就像一团雾气般的慢慢散开了。
由于当初崔父看见花园里的小小姐时，就吩咐身边的人去找夫人以及相关人等，因而当时崔父在花园的一幕就被先赶到的人看见了。如此不仅没有堵住悠悠众口，反倒坐实了这件十分奇异的事件。
可当崔家要打算深入彻查这件事的时候，却遭到了司徒崔大人的阻拦，他以他的宠任和朝权平息了整个风波。此后不久，老妇人就随崔家小姐嫁入了琅琊王家。
然而南北两家的联姻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因为很快崔家遭遇了灭门之事。老妇人只是听说司徒崔大人坚持要将拓跋家的一概事迹全记录入史册，惹怒了魏王，因而遭到那场劫难。受到这件事牵连的人不计其数，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栁氏都一并被夷了族。
此种情况，崔家小姐自然在王家也过得不如意，那时候，崔家小姐已经怀有了身孕。
此后不知何时坊间开始流传着一首歌谣：
遥望健康城，江水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此歌谣几乎一夜之间上至公候，下至粗野乡民，无人不知。谁也不知这谣是如何传出来的。想必令文帝也颇费猜忌。
当时的大将军义康为此事也遣派人手深入彻查过，以致于秘密逮捕了许多巫家的人以及一些沙门。
那日恰好老妇人去井中取水，却发现深井中藏着一人，那人是个沙门，因为恐惧令他的整张脸都变了形，他无比紧张的望着眼前的妇人，那绝望的眼神令人难以忘怀。就在老妇人进退不知如何才好的时候，冲过来几个将士，询问她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一个沙门。老妇人出于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想起那绝望的眼睛实在令人怜悯，因而摇了摇头。
那沙门从井中出来后，深深的跪拜了老妇人，表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并说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于她。
正在那时，崔家小姐出来寻找老妇人，老妇人就匆匆离开了。谁知道却被那沙门看见了。
那沙门竟候在那里候了整宿，直到第二天才等到老妇人出来。
第二天出门的老妇人被沙门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那沙门也不拐弯抹角，直问老妇人是否是清河崔氏家的人。之后那沙门就将崔家小小姐那段离奇的事说了出来。
并说此事事关天家，牵连太大，不可向他人提及。沙门告诉老妇人，与那小小姐之事有关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应是牵涉了巫蛊之术。因而这件事十分复杂。或可是崔家因此遭遇灭门的原因所在。
可吓坏了老妇人。那沙门安慰老妇人，说天缘凑巧，让老妇人遇见了他。
说完他郑重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白玉，交于老妇人，并说若是他日，再见到那女子的生魂，切记一定携玉去某后山仙霞洞，收到那玉的巫师，就一定会前去帮她。
如此之后，崔家小姐与她继续相互依存的生活了下去。
直到多年后，她才听说，那玉是白巫师随身信物。
世事离乱，在遇见那沙门之后，文帝准备北伐，南北两边的战争说来就来。大将军义康被贬为庶人，并被赐死。
那件事后，老妇人追随了第二任丈夫，离开了崔府。
可是那日在集市卖完刺绣之后，老妇人竟突然在一颗槐树下再一次见到了当年那个小小姐。她依然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模样。这让老妇人重新想起当年所遇见的那个沙门。老妇人惊出一身冷汗。因而回去之后就对自己的儿子阿牛说了那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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