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将军
应儿的脚像塞了棉花，总是格外无力，跑起来就显得十分笨拙，速度也没来的时候快了。她心里想着阿妈，因而还是奋力的抬腿。可即便如此趔趄的奔跑，依然没赶上阿妈。
天亮了，路上依稀已经有人出来了。朝霞像一片灿烂的云锦，光彩夺目的披挂在天边。夜里还是冷清的林子里，此刻百鸟啾鸣。阿妈是不可能还留在这里的。
应儿有些小小的失落，推门进了府里。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开始洒扫忙碌了，管事的那个范麽麽侧身站在廊柱旁边，一双眼正阴蛰蛰的盯着应儿看。她站的位置好似故意选的地方，似要私下里偷瞄应儿一样，直到应儿走近了才看见她。
应儿一惊，慌忙解释：
“昨儿夜里是夫人吩咐奴婢出去的。”
“夫人就吩咐了你一些些小事，就跑了一个晚上？”范麽麽趾高气扬的走下石阶梯，来到应儿面前。
接着就伸出她那双枯朽的手，一把拧住应儿上手臂的肉，咬牙切齿的说：
“说，你个死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一大早夫人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可真是胆大包了天。今儿个不如实招来，别给我带坏了府里的风气。”
应儿听了，心里一惊，这话怕是不好。于是赶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
“奴婢真没有偷懒。不过奴婢有要事禀告将军。”
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应儿被范麽麽拧住耳朵不放，范麽麽说：
“将军是你这种小丫头片子禀告的？你可是学滑头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禀告。跟我过来，今儿我非得好好揭揭你这皮。”
应儿赖着不走，仍然拖着范麽麽的手，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被提拧得变形的耳朵，龇牙咧嘴的说：
“有个人，说，当年望梅止渴，要我将他的话禀告将军。”
范麽麽手上一松，问：
“他是什么人？合着你夜里去私会男人了？”
应儿只是捂住耳朵哭泣。
“让她进来。”一声威严的声音。将军的声音很深沉，也很有力度。一瞬间，四周都清静了。
范麽麽的态度立马掉了个头，轻言细语的回答：
“奴婢遵命。”
她在应儿背后轻轻踢了一脚，提醒应儿赶快过去。应儿起身的时候，还看到她警告的眼神，那眼神意味深长，是一种不要乱说话的警告。
应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下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她只见着一袭白色的身影，转瞬消失了，想毕应该就是将军，应儿赶忙跟了上去。
将军穿着宽袍，坦着胸，披散着头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斜垂在地上，一张古铜一般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应该是刚起床的样子。
应儿不敢多看，跪在地上，低着头，头一回面见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心里免不了突突的跳。
“你将原委从头至尾的说一遍。”将军开了口，说得轻描淡写，又似乎不像轻描淡写。
应儿硬着头皮说了一遍，期间屋内四下无声，就像没人一样的。
刚说完，将军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他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他说回去禀报将军，尽快处置，事情还有救，若是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后果可比这只猫要惨烈得多了。”应儿瑟缩的说道。
“你肯定他是瞧着月亮的方向？”
“奴婢肯定。”
“你撒谎。”将军一锤定音。
应儿却慌了神，无比惶恐的匍匐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抖动：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苍天在上，奴婢向佛祖神明发誓。”
“你说你是三更后从角门出去，到乱葬岗至多半柱香时间，跟此人见面也至多一炷香时间，为何天亮才回到府里？不是撒谎是什么？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将军的声音越发严厉。
应儿吓得心神俱碎，仓促间辩解道：
“奴婢，奴婢是吓昏过去了啊。后面到底昏迷了多久奴婢实在不知。”
“狡辩。”将军冷酷的说道：
“三更到天明期间四五个时辰，你去乱葬岗至多半柱香时间，你与那人的谈话，至多一炷香时间，期间你说你昏迷。一般急促惊厥至多小半柱香的时间，期间你还被那人叫醒过来，所花去的时间必定只会更短。如此一算，即便加上你期间浪费下的时间，到寅时两刻，也必定会回来了。如何卯时三刻才进府？你必定隐瞒了什么。你在撒谎。”
应儿惊讶于将军的明察秋毫，那些时间应该是她与阿妈相见浪费下的时间。可是，她不能供出阿妈，若是被将军府问罪，那个主人必定不肯再收留阿妈，到时候，她的阿妈又该如何活下去啊。
应儿伤心的抽泣起来，哭着说：
“奴婢没有撒谎，许是夜里走路胆子小，走得慢的缘故。”
“你胆子可不小啊。那我问你，你说当时那人望着月亮的时候，月亮在什么位置？”将军又问。
啊？应儿也想不到面见将军竟是这样的场面，早知道不答应那个人，或者不说就好了，挨范麽麽的打也好过被将军如此审问呀。这可是掉脑袋的呀。
应儿想不到别的办法，也只能如实回答：
“当时那月亮正处于天空往下边的位置，奴婢记得正处于四周林子的上面，快要挨近林子了。”
“哼，还不承认撒谎。那个时候已经是寅时五刻至卯时的时候了，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将军威严的吼问，吓得应儿魂不附体。
后背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她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拉下去，关起来。”她听到将军的声音。
接着四周潮杂的声音渐渐像水瓮里的回声，一圈又一圈的遥远起来。应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在发热。”
“最好带她去一个单独的地方。”
“不，先给她喝韦郎中的药。”
四周的声音又渐渐回来了，应儿只觉得很渴，浑身难受得要命，她的嗓子就像被大火的炉子熏干了一样的，连唾沫都没有了，急需饮水。
应儿缓缓的睁开眼，只见着平时一起聊天的几个姐姐在四下忙碌，她似乎被抬着，只见着四周都在流动，头顶一会儿是房顶，一会儿是廊檐。她们一边跟着她，一边似乎还在商量。最后是菊儿说：
“把她抬到我屋里去吧，许姐姐先去别的屋子挤一挤。夜里我来照顾她吧。”
大家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因而说：
“也对，单独放置在一处，屋里什么都没有，还得花时间置备，平素菊儿又与她相善。菊儿那屋里又什么都有，由菊儿照顾她，正合适。”
“水~我想喝水~”应儿顾不得别的，微弱的呼喊出来。
一会儿，一股冰凉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就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应儿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一股子睁开眼睛，就看着菊儿和其他几个姐姐。
菊儿说：
“你呀，真是好命。听说有个大人到府上与将军见面，指名赎你出府。否则，凭你惹怒将军一事，就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可好啦，以后跟着新主子去，吃香喝辣，多好啊。可别忘了咱姐妹们呀。”
应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大人？难道，真是那个人？他还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呢。
天亮了，路上依稀已经有人出来了。朝霞像一片灿烂的云锦，光彩夺目的披挂在天边。夜里还是冷清的林子里，此刻百鸟啾鸣。阿妈是不可能还留在这里的。
应儿有些小小的失落，推门进了府里。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开始洒扫忙碌了，管事的那个范麽麽侧身站在廊柱旁边，一双眼正阴蛰蛰的盯着应儿看。她站的位置好似故意选的地方，似要私下里偷瞄应儿一样，直到应儿走近了才看见她。
应儿一惊，慌忙解释：
“昨儿夜里是夫人吩咐奴婢出去的。”
“夫人就吩咐了你一些些小事，就跑了一个晚上？”范麽麽趾高气扬的走下石阶梯，来到应儿面前。
接着就伸出她那双枯朽的手，一把拧住应儿上手臂的肉，咬牙切齿的说：
“说，你个死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一大早夫人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可真是胆大包了天。今儿个不如实招来，别给我带坏了府里的风气。”
应儿听了，心里一惊，这话怕是不好。于是赶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
“奴婢真没有偷懒。不过奴婢有要事禀告将军。”
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应儿被范麽麽拧住耳朵不放，范麽麽说：
“将军是你这种小丫头片子禀告的？你可是学滑头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禀告。跟我过来，今儿我非得好好揭揭你这皮。”
应儿赖着不走，仍然拖着范麽麽的手，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被提拧得变形的耳朵，龇牙咧嘴的说：
“有个人，说，当年望梅止渴，要我将他的话禀告将军。”
范麽麽手上一松，问：
“他是什么人？合着你夜里去私会男人了？”
应儿只是捂住耳朵哭泣。
“让她进来。”一声威严的声音。将军的声音很深沉，也很有力度。一瞬间，四周都清静了。
范麽麽的态度立马掉了个头，轻言细语的回答：
“奴婢遵命。”
她在应儿背后轻轻踢了一脚，提醒应儿赶快过去。应儿起身的时候，还看到她警告的眼神，那眼神意味深长，是一种不要乱说话的警告。
应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下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她只见着一袭白色的身影，转瞬消失了，想毕应该就是将军，应儿赶忙跟了上去。
将军穿着宽袍，坦着胸，披散着头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斜垂在地上，一张古铜一般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应该是刚起床的样子。
应儿不敢多看，跪在地上，低着头，头一回面见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心里免不了突突的跳。
“你将原委从头至尾的说一遍。”将军开了口，说得轻描淡写，又似乎不像轻描淡写。
应儿硬着头皮说了一遍，期间屋内四下无声，就像没人一样的。
刚说完，将军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他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他说回去禀报将军，尽快处置，事情还有救，若是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后果可比这只猫要惨烈得多了。”应儿瑟缩的说道。
“你肯定他是瞧着月亮的方向？”
“奴婢肯定。”
“你撒谎。”将军一锤定音。
应儿却慌了神，无比惶恐的匍匐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抖动：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苍天在上，奴婢向佛祖神明发誓。”
“你说你是三更后从角门出去，到乱葬岗至多半柱香时间，跟此人见面也至多一炷香时间，为何天亮才回到府里？不是撒谎是什么？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将军的声音越发严厉。
应儿吓得心神俱碎，仓促间辩解道：
“奴婢，奴婢是吓昏过去了啊。后面到底昏迷了多久奴婢实在不知。”
“狡辩。”将军冷酷的说道：
“三更到天明期间四五个时辰，你去乱葬岗至多半柱香时间，你与那人的谈话，至多一炷香时间，期间你说你昏迷。一般急促惊厥至多小半柱香的时间，期间你还被那人叫醒过来，所花去的时间必定只会更短。如此一算，即便加上你期间浪费下的时间，到寅时两刻，也必定会回来了。如何卯时三刻才进府？你必定隐瞒了什么。你在撒谎。”
应儿惊讶于将军的明察秋毫，那些时间应该是她与阿妈相见浪费下的时间。可是，她不能供出阿妈，若是被将军府问罪，那个主人必定不肯再收留阿妈，到时候，她的阿妈又该如何活下去啊。
应儿伤心的抽泣起来，哭着说：
“奴婢没有撒谎，许是夜里走路胆子小，走得慢的缘故。”
“你胆子可不小啊。那我问你，你说当时那人望着月亮的时候，月亮在什么位置？”将军又问。
啊？应儿也想不到面见将军竟是这样的场面，早知道不答应那个人，或者不说就好了，挨范麽麽的打也好过被将军如此审问呀。这可是掉脑袋的呀。
应儿想不到别的办法，也只能如实回答：
“当时那月亮正处于天空往下边的位置，奴婢记得正处于四周林子的上面，快要挨近林子了。”
“哼，还不承认撒谎。那个时候已经是寅时五刻至卯时的时候了，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将军威严的吼问，吓得应儿魂不附体。
后背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她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拉下去，关起来。”她听到将军的声音。
接着四周潮杂的声音渐渐像水瓮里的回声，一圈又一圈的遥远起来。应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在发热。”
“最好带她去一个单独的地方。”
“不，先给她喝韦郎中的药。”
四周的声音又渐渐回来了，应儿只觉得很渴，浑身难受得要命，她的嗓子就像被大火的炉子熏干了一样的，连唾沫都没有了，急需饮水。
应儿缓缓的睁开眼，只见着平时一起聊天的几个姐姐在四下忙碌，她似乎被抬着，只见着四周都在流动，头顶一会儿是房顶，一会儿是廊檐。她们一边跟着她，一边似乎还在商量。最后是菊儿说：
“把她抬到我屋里去吧，许姐姐先去别的屋子挤一挤。夜里我来照顾她吧。”
大家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因而说：
“也对，单独放置在一处，屋里什么都没有，还得花时间置备，平素菊儿又与她相善。菊儿那屋里又什么都有，由菊儿照顾她，正合适。”
“水~我想喝水~”应儿顾不得别的，微弱的呼喊出来。
一会儿，一股冰凉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就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应儿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一股子睁开眼睛，就看着菊儿和其他几个姐姐。
菊儿说：
“你呀，真是好命。听说有个大人到府上与将军见面，指名赎你出府。否则，凭你惹怒将军一事，就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可好啦，以后跟着新主子去，吃香喝辣，多好啊。可别忘了咱姐妹们呀。”
应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大人？难道，真是那个人？他还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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