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坟堆惊魂
应儿一路小跑，一轮残月孤独的斜挂在空中，天空一片静谧的深蓝，像一块幽静干净的深潭，偶尔飘着几缕云层，就像是飘在空中的雪纱棉。菊儿说现今很流行这种棉制的亵衣，轻柔、吸汗。她还说府里近期要大肆采购一些回来，到时候让应儿白天不睡觉，也跟着去帮忙整理，到时候，就可以在剪裁的麽麽手里捡些边角余料回去，回头再付麽麽一点工费，咱们也做一件拼凑的亵衣。听说穿起来格外舒服。
也许郦夫人也会有呢。应儿想。她有那么多衣服，也许少掉一两件也没人看得出来的。应儿心里这样想。
如此走了一路，自己也给自己壮了胆。
此时离将军府已经有好些距离了。四处全是田野，树林黑压压的安静的矗立在远处，一片静谧，就连乌鸦和夜猫子都没叫一声。小的时候，应儿的阿妈说：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只要听到夜猫子笑，那人八成要倒霉。”
因此长大后应儿格外害怕夜猫子。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惊吓后，夜猫子对应儿来说，也并没那么可怕了。就算这时候听到它那奇怪的叫声，应儿也不会感到害怕的。
正在此时，应儿却听到一声弱弱的呼唤，像自田里发出的声音，那田里种着很多苜蓿，都有半个人高了，因而显得影影绰绰的，有些阴森。
应儿后背一阵怪异的紧，接着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张开了一般，她尽量靠着大道走。不远处就是乱坟岗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挖心的怪婆婆，或者吸人血的蝙蝠精什么的，应儿也不敢保证。可是阿爸常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得看一个人有没有那个命。
应儿也认命了。如果迟早是死，死在哪儿不是一样的？只求遇到的时候，别被折磨，一次下去，一了百了，要挖心，要剥皮喝血都任由她们吧。
又一声弱弱的呼喊，这一声应儿可听得真切，这可不是假的。难道是蛤蟆成了精？或者遇到了别的什么鬼魅？
接着又是一声：“是应儿吗？”
应儿头皮一下发麻了。不过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是有所准备的，她也显得勇敢了许多。她紧抱着装着死猫的笼子。一边急急的走，一边大声的说：
“你是什么你站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我可不怕你。我现在可是将军的婢女，你惹得起将军府吗？”
“真的是你呀！”那苜蓿田里突然站起来一人，只见她薅开挡路的苜蓿，一路疾跑的来到应儿面前。原来是阿妈！
清冷的月光下看不真切阿妈的脸，但是看得见阿妈眼睛里闪烁的眼泪。阿妈一边抹泪，一边紧紧抱住了应儿。一个思女心切的母亲，用粗糙的双手将应儿从头抚摸到脚。她心疼的责怪应儿怎么瘦了这么多。又问应儿，在府里过得可好？
应儿面对着母亲，心里一阵酸楚，喊了一声“娘~”就呜咽着哭了起来。良久，才止住了抽泣。阿妈说，这大半夜里出来是为了偷些苜蓿回去喂牛。家里已经被她大哥赌光了，如今她大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她阿爸已经出门去寻她大哥好些时日了。家里只有她阿妈自己一个人，她现在是帮别人养牛。只要养得好，主人家不但给她钱还供她衣食。
阿妈说这家主人是个好主人，通情达理，心地也柔善，所以她想好好做，以后可以长久的替主人养牛。所以出来偷些苜蓿回去给牛吃了，长得好点儿。
阿妈又问了应儿关于府里的事情，看着如此幼小的一个孩子，竟要吃这种苦，就不免一阵心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早些做了个梦，梦里见你回来了。可不是，这半夜出来就见着我的孩子了。”阿妈说。
说完她又看了应儿放在地上的笼子，通体笼罩在黑纱之下。她要去摸，应儿一把推开了，阻止了她阿妈：
“娘，别碰这个。”
“这是什么？他们怎么这深更半夜派你出来做什么？”她阿妈问
阿妈的询问让应儿心里一阵心酸，眼眶一下就红了。可一想到郦娘的叮嘱，应儿又深恐牵连到她阿妈，于是撒了个谎，就让她阿妈在这里等着，等她出去把事办了再回来。她妈见这孩子出来没多久，已经有了些大人气了。也懂得说话做事的分寸了。竟有些欣慰的又叮嘱了一番，就让应儿离开了。
应儿想到有阿妈在等她，因此脚也变得有力多了，一阵风似的一口气跑到了乱坟岗。这里是一处四面都围着竹林和树林的荒凉之地，一般的人平素也不会来这里。这里多是些无主孤魂，有子孙供养的人早已经将祖坟迁了出去。留在这里的，根本就是无人认领，因而更多了几分荒凉和阴森之气。
应儿穿过小林子的时候，回头也四处望过，四周都在沉睡，寂静得可怕。
应儿按照郦娘的吩咐，找到一块土地软和的地方，就开始刨坑。她将那笼罩在笼子上的黑纱轻轻揭开，伸手将笼子里已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的猫拖出来。
那猫的全貌就毫无遮蔽的出现在了应儿的面前，只见它的眼睛大睁，像一对蒙了灰尘的珠子，四肢极尽全力的往外延伸出去，就像要挣扎着逃跑一样。它的样子很丑。全然不像活着时那么的乖巧可爱。即便已经成了僵硬的尸体。应儿知道，它的身体里已经没有鲜血了。因为失去了鲜血，所以整个样子才会变得如此之丑。
应儿想将之拽到坑里去，谁想伸手的时候才发现，它的胸腔是空的。正如应儿猜测的那样，这猫已经没有了血，那腹腔里即便残留着一些东西，也没有半点血迹，显得就像是假的一样。应儿小心的翻起猫身，就见着那胸腔赫然就像是被随手撕开的一样。就像是随手撕开一块桔子，一张纸一样的随意。那胸腔边有几处地方已经没了毛，想必那是用力的地方。
恐惧就像是一根绳子，紧紧的勒住了应儿的脖子，令她感到窒息，同时也让她想起了郦娘那双无比有力的手。郦娘会不会像撕猫一样的撕开她的胸膛？
“现在是猫，接下去，埋的可就是人了。”冷不丁一个声音传出来。
应儿吓得大叫起来：
“谁？谁在说话？”
应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的阿妈还在远处等待她，一想到阿妈，她就变得软弱了，无比想逃离这种地方。
只见坟堆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刚才分明没有~那人戴着一顶硕大的帽子，帽檐下笼罩着一层黑糊糊的纱，就像笼罩在那黑猫笼子上的黑纱一样。
那人缓缓靠近应儿，应儿整个像筛糠一样。嘴里喃喃的说着：
“阿妈，我阿妈在等我。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说完就一头栽倒，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儿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睁开眼，还是那个人，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声音可以分辨出他是一个成年男子。
“吓傻了吗？”那人说。说完又给了应儿一颗药丸，说：
“吞下去，防止惊厥癔症的。我杀你干什么？我有话问你。”
应儿望着他，一动不敢动。结果就在愣神的时候，那人突然伸手，掐住应儿的两腮，应儿的嘴自然的就张得像个鱼嘴了，应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颗药丸就这么滚进了喉咙，那人对着应儿的后背又是一拍，那药就滚进了肚子里去了。
那人突然起身，望着月亮的方向，问:
“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应儿有些害怕的问：
“谁？”
“谁让你来这里，就问的是谁。”那人说
应儿说：
“奴婢不知。奴婢才来不久。”
“回去禀报将军，要尽快处理，若是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后果可比这只猫要惨烈得多了。”那人说
“你是谁？”应儿问
“大将军知道。”那人说
“奴婢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将军。”应儿说
“你就说，当年望梅止渴，他就会见你。”那人说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应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
“夫人要奴婢，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将军见了大人，必定会怪罪于应儿泄密，求大人救救奴婢。”
那人没有回头，停了下似乎并不在意应儿的呼喊，继续往前走。
“嘭~”一声闷响。应儿鼓起勇气再次说道：
“奴婢帮了大人，也求大人帮帮奴婢，左右奴婢都没有活路了，为什么还要替大人做事？”
如此说话才让那人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远远的望着应儿说：
“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心思。好吧，我答应你，不让你陷入绝境，如何？”
“如何保证？”应儿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办成功，这保证可就当没说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得极快，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而且悄无声息，就像在飞的一样。
“飞的？难道他不是人？”应儿吓得腿脚都不利索了，匆匆的埋了猫，重新将黑纱笼上笼子，趔趔趄趄的就往回跑。
也许郦夫人也会有呢。应儿想。她有那么多衣服，也许少掉一两件也没人看得出来的。应儿心里这样想。
如此走了一路，自己也给自己壮了胆。
此时离将军府已经有好些距离了。四处全是田野，树林黑压压的安静的矗立在远处，一片静谧，就连乌鸦和夜猫子都没叫一声。小的时候，应儿的阿妈说：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只要听到夜猫子笑，那人八成要倒霉。”
因此长大后应儿格外害怕夜猫子。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惊吓后，夜猫子对应儿来说，也并没那么可怕了。就算这时候听到它那奇怪的叫声，应儿也不会感到害怕的。
正在此时，应儿却听到一声弱弱的呼唤，像自田里发出的声音，那田里种着很多苜蓿，都有半个人高了，因而显得影影绰绰的，有些阴森。
应儿后背一阵怪异的紧，接着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张开了一般，她尽量靠着大道走。不远处就是乱坟岗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挖心的怪婆婆，或者吸人血的蝙蝠精什么的，应儿也不敢保证。可是阿爸常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得看一个人有没有那个命。
应儿也认命了。如果迟早是死，死在哪儿不是一样的？只求遇到的时候，别被折磨，一次下去，一了百了，要挖心，要剥皮喝血都任由她们吧。
又一声弱弱的呼喊，这一声应儿可听得真切，这可不是假的。难道是蛤蟆成了精？或者遇到了别的什么鬼魅？
接着又是一声：“是应儿吗？”
应儿头皮一下发麻了。不过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是有所准备的，她也显得勇敢了许多。她紧抱着装着死猫的笼子。一边急急的走，一边大声的说：
“你是什么你站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我可不怕你。我现在可是将军的婢女，你惹得起将军府吗？”
“真的是你呀！”那苜蓿田里突然站起来一人，只见她薅开挡路的苜蓿，一路疾跑的来到应儿面前。原来是阿妈！
清冷的月光下看不真切阿妈的脸，但是看得见阿妈眼睛里闪烁的眼泪。阿妈一边抹泪，一边紧紧抱住了应儿。一个思女心切的母亲，用粗糙的双手将应儿从头抚摸到脚。她心疼的责怪应儿怎么瘦了这么多。又问应儿，在府里过得可好？
应儿面对着母亲，心里一阵酸楚，喊了一声“娘~”就呜咽着哭了起来。良久，才止住了抽泣。阿妈说，这大半夜里出来是为了偷些苜蓿回去喂牛。家里已经被她大哥赌光了，如今她大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她阿爸已经出门去寻她大哥好些时日了。家里只有她阿妈自己一个人，她现在是帮别人养牛。只要养得好，主人家不但给她钱还供她衣食。
阿妈说这家主人是个好主人，通情达理，心地也柔善，所以她想好好做，以后可以长久的替主人养牛。所以出来偷些苜蓿回去给牛吃了，长得好点儿。
阿妈又问了应儿关于府里的事情，看着如此幼小的一个孩子，竟要吃这种苦，就不免一阵心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早些做了个梦，梦里见你回来了。可不是，这半夜出来就见着我的孩子了。”阿妈说。
说完她又看了应儿放在地上的笼子，通体笼罩在黑纱之下。她要去摸，应儿一把推开了，阻止了她阿妈：
“娘，别碰这个。”
“这是什么？他们怎么这深更半夜派你出来做什么？”她阿妈问
阿妈的询问让应儿心里一阵心酸，眼眶一下就红了。可一想到郦娘的叮嘱，应儿又深恐牵连到她阿妈，于是撒了个谎，就让她阿妈在这里等着，等她出去把事办了再回来。她妈见这孩子出来没多久，已经有了些大人气了。也懂得说话做事的分寸了。竟有些欣慰的又叮嘱了一番，就让应儿离开了。
应儿想到有阿妈在等她，因此脚也变得有力多了，一阵风似的一口气跑到了乱坟岗。这里是一处四面都围着竹林和树林的荒凉之地，一般的人平素也不会来这里。这里多是些无主孤魂，有子孙供养的人早已经将祖坟迁了出去。留在这里的，根本就是无人认领，因而更多了几分荒凉和阴森之气。
应儿穿过小林子的时候，回头也四处望过，四周都在沉睡，寂静得可怕。
应儿按照郦娘的吩咐，找到一块土地软和的地方，就开始刨坑。她将那笼罩在笼子上的黑纱轻轻揭开，伸手将笼子里已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的猫拖出来。
那猫的全貌就毫无遮蔽的出现在了应儿的面前，只见它的眼睛大睁，像一对蒙了灰尘的珠子，四肢极尽全力的往外延伸出去，就像要挣扎着逃跑一样。它的样子很丑。全然不像活着时那么的乖巧可爱。即便已经成了僵硬的尸体。应儿知道，它的身体里已经没有鲜血了。因为失去了鲜血，所以整个样子才会变得如此之丑。
应儿想将之拽到坑里去，谁想伸手的时候才发现，它的胸腔是空的。正如应儿猜测的那样，这猫已经没有了血，那腹腔里即便残留着一些东西，也没有半点血迹，显得就像是假的一样。应儿小心的翻起猫身，就见着那胸腔赫然就像是被随手撕开的一样。就像是随手撕开一块桔子，一张纸一样的随意。那胸腔边有几处地方已经没了毛，想必那是用力的地方。
恐惧就像是一根绳子，紧紧的勒住了应儿的脖子，令她感到窒息，同时也让她想起了郦娘那双无比有力的手。郦娘会不会像撕猫一样的撕开她的胸膛？
“现在是猫，接下去，埋的可就是人了。”冷不丁一个声音传出来。
应儿吓得大叫起来：
“谁？谁在说话？”
应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的阿妈还在远处等待她，一想到阿妈，她就变得软弱了，无比想逃离这种地方。
只见坟堆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刚才分明没有~那人戴着一顶硕大的帽子，帽檐下笼罩着一层黑糊糊的纱，就像笼罩在那黑猫笼子上的黑纱一样。
那人缓缓靠近应儿，应儿整个像筛糠一样。嘴里喃喃的说着：
“阿妈，我阿妈在等我。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说完就一头栽倒，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儿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睁开眼，还是那个人，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声音可以分辨出他是一个成年男子。
“吓傻了吗？”那人说。说完又给了应儿一颗药丸，说：
“吞下去，防止惊厥癔症的。我杀你干什么？我有话问你。”
应儿望着他，一动不敢动。结果就在愣神的时候，那人突然伸手，掐住应儿的两腮，应儿的嘴自然的就张得像个鱼嘴了，应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颗药丸就这么滚进了喉咙，那人对着应儿的后背又是一拍，那药就滚进了肚子里去了。
那人突然起身，望着月亮的方向，问:
“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应儿有些害怕的问：
“谁？”
“谁让你来这里，就问的是谁。”那人说
应儿说：
“奴婢不知。奴婢才来不久。”
“回去禀报将军，要尽快处理，若是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后果可比这只猫要惨烈得多了。”那人说
“你是谁？”应儿问
“大将军知道。”那人说
“奴婢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将军。”应儿说
“你就说，当年望梅止渴，他就会见你。”那人说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应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
“夫人要奴婢，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将军见了大人，必定会怪罪于应儿泄密，求大人救救奴婢。”
那人没有回头，停了下似乎并不在意应儿的呼喊，继续往前走。
“嘭~”一声闷响。应儿鼓起勇气再次说道：
“奴婢帮了大人，也求大人帮帮奴婢，左右奴婢都没有活路了，为什么还要替大人做事？”
如此说话才让那人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远远的望着应儿说：
“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心思。好吧，我答应你，不让你陷入绝境，如何？”
“如何保证？”应儿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办成功，这保证可就当没说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得极快，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而且悄无声息，就像在飞的一样。
“飞的？难道他不是人？”应儿吓得腿脚都不利索了，匆匆的埋了猫，重新将黑纱笼上笼子，趔趔趄趄的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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