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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谁在呜泣(十一)——真相与潜变

    “伐发——”

    敬,城主大人启:

    城主大人,我就要走了,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可我放心不下我的孩子。

    我这一辈子是个懦夫,我骗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仍然傻呵呵地,当个普普通通的塾长,管好公塾……当个普普通通的先生,教好学生……当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照顾好我的孩子成材。

    我不愿意我的孩子也成为先生,或许对于我们的学生,先生要比试举好。

    但我的孩子不一样,他比我更适合当一个先生,但也不适合当一个先生,他要比我……负责得多。

    我很多次偷偷地看见过,他自己一个人流着眼泪,流着,流着……因为他的学师回来了,或者……同窗,都疯了。

    我甚至见过,那次,他的第一批学生听闻有回来的,他自己去城门口等了整整三天,结果,是晚上独自蜷缩,在床上崩溃,泣不成声。

    我还记得他的不敢相信、他的嘴唇颤抖,他比谁都在乎他的学生。

    他终究是不适合当个先生。

    我一辈子是个懦夫,直到今天才后悔。

    我的话终究会压不住他,城主您,也终究会压不住他,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若真到了那一天,他来找您,我希望城主看在我教书数百年的功绩上,不乞城主能帮他,但我只望,您也不要拦他。

    我当了一辈子的懦夫,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也憋屈一辈子。

    城主海德加身。

    “伐发——”

    ……

    手颤抖着,红色的信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碰地双拳撑地,先生早是痛哭无声,泪滴在信上,更显鲜艳红夺目。

    城主看着这般的先生,待他情绪稳下些后才说。

    “你的父亲了解你,你却好像不是很了解你的父亲。”

    先生抬头,泪还没干,眼眶肿起,不知道要说什么。

    城主冲了杯茶,饮一口,又说:“当年你的父亲没有留下遗书,只是留了这封绝笔予我。那时还有人议过你是否不孝。”

    “伐发——”

    放下茶盏,城主感叹:“现在看来,也是无误。”

    先生红着眼看地面,突然狠狠一捶地,似乎很是痛恨自己。

    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认真地看向城主,拱手道。

    “谨从父愿!”

    城主默视了先生一眼——你倒是真会识实务者为俊杰。

    然后开口。

    “伐发——”

    “刚才也没见你说这个。”

    “罢了,虽然说你父亲不希望我拦你,但该劝的我还是劝的。”

    城主起身,转过去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暗淡,金阳的残光洒在了窗外的小竹林上,小竹林也不知为何晃荡,像是在照应着何事的不宁。

    这么快就黄昏时分了?有些不对吧。

    “伐发——”

    城主平静的目光看着竹林,说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答复是你很可能解决不了的,也可以说,不可能。”

    城主转过来,俯视先生,冷漠无情。

    “你即使知道了,也做不了改变,这是整个世界的黑暗。”

    “不知道,你只会哭。知道了,你的学生依旧是原来的道路,你将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力中寂静为行尸走肉,最终会在绝望面前丧去一切的心绪。”

    城主傲然凌视先生。

    “不要想着你是奇迹,是天命之子。”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曾经有一个地占据一服之大的鼎盛之国,以举国之力去反抗,最终国破人亡,上万年的发展被抺得连痕迹都不余几点。”

    “若你不信我的听闻,那我便告诉你我的亲身之事。”

    “我可以给你说明白!举世望眼,这天下能胜过我的,只有一人!”

    “那是——”

    “精神--总天阁主!”

    “火皇?”紧随城主的声音后,先生略显疑惑的声音响起。

    城主脸色一变,有点尴尬,撇了一下脸说到。

    “火皇他打不过我本体。”

    先生淡淡地哦了一声。

    但城主的气势没了,可不好补回来,只得无耐地坐下,才继续说到。

    “我当年翻然醒悟,用了不少时间游历天下,最后也只能孤守这方寸之地来赎罪,多少年来也不过这样,你又能如何?也不如守着这学堂,为以后能解决问题的人备些人才,不也很好吗?”

    先生整理好情绪,红着眼睛微微一笑,说到。

    “城主不了解我,就像我不了解我的父亲。”

    “我以为我的父亲会阻拦我,您以为我会因为无力而心死。我刚刚便与城主讲过,昨夜的无力,我感受到了。我不想要的,是毫无办法的无力,而当下我年轻体盛,恰逢此时,我做不到的很多,能做到的也很多。”

    “也许我知道后会更骂自己的废物,但是也不用在教孩子们书时心生痛楚。”

    “毕竟您说的,教书是我能做的努力。”

    “而且,或许会有害后辈的长辈,但我的父亲绝对不是。我的父亲了解我,他既然没让您劝我,就证明,在他看来,这也是我最好的选择。”

    “城主若愿说与我,感激不尽。若不愿,我即日请辞,自取功名,望城主应允。”

    “伐发--”

    再一拜。

    先生笑着,城主沉默着。

    城主真的反驳不了了?不见如此,只是先生的情态之坚定,让城主不想再开口了。

    良久,城主倚案长叹。

    “唉--”

    “好吧,我把……”

    砰砰--一阵不适宜的敲门声响起,也没有等回应,阿董就推门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一摞崭新翠绿的竹卷。

    面无表情地走到城主身旁,双手一松,竹卷伴随着阿董的声音哗啦啦地落在木案。

    “给,你要的文书,全新的。”

    城主的话被遏了一下,随手拿起一卷竹书看了一眼像是不满地说到。

    “没点眼力劲。”

    阿董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

    得了吧,刚扣了我一个月奉禄还想让我配合你打断先生的气势,想憨憨呢?

    城主放下竹卷,继续说:“可以了,我与先生有些话要说。”

    阿董应了一声,也不过多说什么,转身出门。

    城主看着阿董出去,心中不禁叹息--连你也支持先生吗?

    又下意识地撇了一眼竹卷,有点疑惑——这竹卷怎么这么新,阿董从哪里得的?要问问,说不定还能再省一笔账。

    随后不再多想,看向先生,双手支下巴,开口。

    “我会告诉你一切……”

    ……

    “火皇不是做到了吗?”

    “害——火皇他那治标不治本,他自己都不知道强撑了多少年了。”

    ……

    后来,城主看着自家小竹林里的几个竹子茬,陷入了沉思。

    “阿董,来一下呗。”

    ……

    “哦,我就这样伐的。”

    “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