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蝴蝶效应
“呜...妈妈，你给我打他们去，打他们去，哇...”
刚跟随着李真转回到太姥姥家门口的大堤上（大水塘旁），还没来得及进院，我们就听见院里传来贾奕那犹如宰猪般的哀嚎声，这不由得让我们几个小孩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开始面面相觑。
吴鑫首先开口道：“不会是说咱们呢吧？嫌咱们没等他？”
“是这事儿婆婆自己不去的。”李萌叉着小腰板着小脸说道。
“他刚才喊什么来着，说好疼啊是不是？”李真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我们问道。
老妈见孩子们说话的神态一个比一个有趣，不禁也笑了笑接过话茬儿道：“对，估计是在家淘气来着，被打屁股了。”
“啊？谁打他了？不会是我爹吧，我爹打屁股可疼了。”李萌好似心有余悸似的，立刻就皱起眉在脸上挂起了同情的神色。
李萌的反应让我们这些大的不禁失笑。我原以为她会在此刻气鼓鼓的说上一句“活该”，真没想到这小不点竟用她的同理心，瞬间就融化了我们与贾奕之间的对立。
我不禁抬起手胡噜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了句“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便率先进了院，随即就看见三姨气冲冲的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我立马向三姨问道：“怎么了这是，贾奕哭什么呀？”
“你弟刚才骑驴，被这边的小孩打了一下驴屁股，从驴上摔下来了。”三姨没好气的说完，就挂着一脸怒气急匆匆的出了院，看架势好像是要找谁拼命似的。
“从驴上摔下来了？”我望着三姨的背影，不禁愣了一会儿，随之心中就一惊，因为“上一次”从驴上摔下来的并不是旁人，而正是我自己。
“怎么变成贾奕了？”我开始在脑海中梳理起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前世我根本没跟贾奕较劲，而只是因为贾奕说的那句话，就赌气没去赶集，转而拉着母亲在家里帮妹妹她们烧火做饭。等俩弟弟回来了，我们小哥仨才一起去骑的驴。最后轮到我骑时，才遇到了那伙看我们不顺眼的坏小孩，其中一个长得又黑又凶的小男孩跑过来打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跑，我就被摔下来了。”
“蝴蝶效应！绝对是蝴蝶效应。这一世我帮老妈拔份了，把他甩家里了，所以吴鑫对我的态度也变了，李真李萌也跟着我们去赶集了，之后才有李萌领着我们去看珐琅彩瓷碗的事。而贾奕正因为在家没事干，所以才会独自去骑驴。天呐，历史就这样被改写啦！那我妈之后的手术呢，其结果不会变吧？”
蝴蝶展翅花中飞，
未料千里引风雷。
动身只须牵一发，
人生顺逆怨得谁？
“哥，你怎么了？那事儿婆婆没事吧？”李真见我有些发呆，于是用手推了推我的胳膊。
“从驴上摔下来了。”我楞楞的答道。
“啊？从驴上摔下来了？”吴鑫吃惊道。
“走，咱们看看他去。”我说完就领着弟弟妹妹进了西厢。
随之就看见姥姥正坐在床上为露着屁股的贾奕在抹药油，那场景立刻又把我们给逗笑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我讨厌你们。呜...”也不知贾奕是因为自己正露着屁股有些难为情，还是因为责怪我们没带他赶集所以才遭此横祸，总之，他立刻就边哭边咆哮起来。
“你也是，他小就让着他点。他脸薄，就叫着他点。不就没这事了吗？瞧把我们给摔的。”姥姥瞪了我一眼道。
“嘿！这甭管弟弟妹妹对与错，屎盆子全得扣在我脑袋上是吧。”这回，我没再像前世那样点头称是，而是直接就义正言辞的跟姥姥掰吃起理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对长辈没礼貌还有理了？我们拦着他不让他跟着我们啦？我们让他去骑的驴呀？是我们打的驴屁股呀？您可真行。”
姥姥见我不按套路出牌，竟还了嘴，不禁一时语塞，故而过了会儿，才好似自言自语的抱怨道：“看把你三姨给气的，偏要找人家算账去。这可怎么弄，就你三姨那脾气，再惹出什么事来。这趟老家回的，真闹心。”
“我三姨认识人家吗？知道人家住哪儿吗？撑死骂会儿街，出出气，一会儿就得回来。”我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也在心里不悦道：“前世我摔了的时候，怎么也没人给我抹药啊。所有人就只会说，大小伙子摔摔打打结实。怎么到他这儿就乱成一锅粥了。哼，就因为我大，他小？我妈怂，我三姨横？”
正在我有些忿忿不平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太姥爷说话的声音：“行了，丽芬。上哪儿找去呀。这村子千百口人呢！得了，消消气，孩子不也没事吗？”
三姨闻言立即就气急败坏的跟太姥爷甩咧子道：“有事儿就晚了，你们这儿都是什么人呀？我告诉你说啊，赶紧让李辉给我们买车票去，我下午就走。”
“丽芬，你怎么跟你姥爷说话呢？”正与弟弟坐在院中喝茶的李家长子，也就是我的大舅姥爷，突然站起身瞪着三姨道。
“怎么了，我就这样。”三姨冲大舅姥爷怒怼道。
“不许这样啊。”闻声而至的老妈赶紧拉了拉三姨的衣袖。
“你跟谁说话呢？你爹没揍过你吧？”大舅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去教训这个忤逆子。
“行了大哥，孩子摔了，当娘的着急。正在火头上呐，有嘴无心。”向来只会和稀泥，当和事老，且还没什么大主意的三舅姥爷见状赶紧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大哥。
“大舅您消消气，她不是冲您，我妹说话就这样，有口无心。”老妈也忙上前劝阻道。
大舅姥爷止住了脚步，但没去理会我老妈，而是一脸怒气的回头跟弟弟说道：“我儿子闺女，你儿子闺女，谁敢这样。都是被你姐和你姐夫给惯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趁上午这工夫，也去集市上溜达了一圈的姥爷，刚一进院就看见了这幅尴尬的画面。
“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大舅姥爷指着三姨的鼻子厉声道。
可就在这时，同样也得空去赶了个集的大姨四姨小姨，还有大舅姥爷家的四个儿女李素珍.李素彩.李强.李勇，以及三舅姥爷家的两个儿子李辉和李耀，一大帮人也进了院，继而就七嘴八舌的一边放下采购回来的物品，一边向各自的父亲打招呼道：
“爸，您也刚回来呀？”
“爸，您这是干嘛呢？又跟谁啊这是？”
而一直坐在太姥姥屋里说话，听着院里吵吵也猫着没敢出来的大舅姥姥，三舅姥姥和舅妈淑娟，这时也齐刷刷的走出屋子跟众人交代道：“刚才这娘儿俩牵着驴出去，也不知被哪的小孩打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跑给孩子摔了。正着急呢。”
众人闻言立刻就炸了锅：“啊？！这还得了？”“严重不严重啊？”“摔成什么样了？”“谁家的孩子那么讨厌，打驴屁股干嘛呀？”“找他们家去。”“对，不能白摔我们呀。”“李辉，你们村里的孩子你认得全吗？知道是谁家吗？”
一时间好不热闹，只有我姥爷一句话没说就直奔了西厢房，一进门就向姥姥问道：“摔下来后，怎么回来的呀？”
姥姥答：“驴跑了，娘儿俩走回来的。”
“走回来的呀，那没事，肯定没摔着骨头。别趴着了，下地走走，看哪还疼？”姥爷胡噜了一把贾奕的屁股笑道。
“姥爷，我动不了了，疼着呢！姥爷你给我打他们去。”贾奕委屈巴拉的跟姥爷哭诉道。
“他们是谁呀？你认识人家吗？”姥爷站在床边笑道。
“不就在哪儿站着呢吗？”趴在床上的贾奕歪着头斜着眼，用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我们。
这不禁一下就把我给气乐了，顺嘴就说道：“我嘞个去，您也太逗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李萌也在第一时间叉起了小腰辩驳道：“姑爷爷，您别听这个事儿婆婆的，他说谎。我们今天去赶集，他嫌我二姑没钱，所以就不跟我们去。自己在家偷着骑驴，是被外面的孩子打的驴屁股，跟我们可没关系。不信，您问我姐，问我哥也行。”
“是的姥爷，真跟我们没关系。”吴鑫也忙附和道。
而打小就被全家人宠上天的贾奕，此时一见没人再让着自己，立刻就撒泼道：“都给我滚。”
“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让我滚？该走的是你。”一直没说话的李真终于在此刻张了嘴。
“对，该走的是你。”李萌也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重复道。
姥爷见几个孩子快要吵起来了，忙笑呵呵的劝道：“行了，都别说了。你们出去玩会去吧，让他在这儿再趴会。”
“哼，哥，姐，咱们走，不理他。”李萌说完，就边推边拽着我们向门外走去。
刚要迈过屋门口，我却突然想起还有正事要跟姥爷说，于是忙又转身回屋冲姥爷道：“姥爷，您来一下。”
不明所以的吴鑫站在门口问道：“哥，怎么了？”
“一会儿跟你们说。对了，你们千万别跟大人们提我买碗的事啊，更别提我借钱的事。只要能帮我保密，我一会儿给你们一人两块。”没等弟弟妹妹反应过来，我又道：“去厨房等我”。
继而等他们走后，姥爷也出来了，我又冲老妈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引着姥爷和老妈回到了后院的东厢。
待进了屋，插好了屋门，请姥爷在窗户下的凳子上坐好后，我才向母亲伸手道：“妈，把碗给我。”。
“就在桌上呢。”早在三姨跟长辈发作之前，就已先将东西放回了屋内的老妈，指着桌上说道。
“妈妈，你真棒。”我同时立出了自己两只手的大拇指夸赞。
“这么贵的东西，我怕拿着烫手。”老妈故作生气的瞥了我一眼，随即便拆开了一只碗，将其交到了姥爷的手中，且还不忘跟姥爷告状道：“爸，我今天拦了半天都没拦住，这可是您孙子号召那三孩子一起出钱买的。”
姥爷接过碗，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就慢悠悠的从上衣兜里掏出了老花镜，开始认真的端详起来。
我见状赶忙笑么叽儿的贴着姥爷的耳朵小声说道：“姥爷，您看看这碗底的落款。”
“你认识这四个字吗？”姥爷亮着碗底问我道。
“康熙御制。”我一脸认真的答道。
“你跟我说说哪个是康？哪个是熙？”
我指着碗底的每一个字答道：“康，熙，御，制。”
姥爷有些吃惊的抬眼看了看我，又扭头问老妈：“你教的？”
老妈摇了摇头道：“估计是卖碗的跟他们说的吧。”
“对对对。”我忙抢过话敷衍道，随即又满脸兴奋的冲姥爷问道：“您知道这物件是什么吗？”
姥爷端详着手里的碗，答道：“瓷器姥爷可不懂。但看这外观和这重量应该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行啊姥爷，眼光可以啊！”我一边称赞，一边又开口追问道：“姥爷，您知道什么是珐琅彩吗？”
姥爷笑了笑，将碗递还给女儿，摘下眼镜道：“什么彩？”
“珐琅彩呀！”我难掩兴奋地瞪大眼睛道。
“没听说过。”姥爷平静的摇了摇头。
“不会吧！我看电视剧里的民国大掌柜，都见识非凡啊，您怎么能没听过呢，这可是当年专供皇上赏玩的。”我有些急切道。
“电视剧？什么电视剧呀？”姥爷一脸懵。
自知失言的我冲姥爷傻笑了一下，没敢再搭茬。
“这到底多少钱买的？”姥爷扭回头看向了老妈。
“四块!”老妈没敢去看姥爷的眼睛，而是盯着我答道。
“四块！”姥爷立马吃了一惊，忙向前倾了倾身子，伸手向老妈要过了碗，重新戴上花镜，比刚才好像又仔细了百倍千倍似的重新打量起来。直至良久过后，才又摘下花镜，眼睛直直的将碗递还给女儿，自言自语嘟囔道：“真要是康熙的倒也不贵。”
“怎么可能是康熙的？就内小破摊儿！一准儿是人家看我们是城里来的，想黑我们一道，您孙子还就认头了！”老妈面有不悦的接过了话，最后还不忘又找补了一句：“您知道就这一盘子两碗总共花了多少钱吗？九块钱呢！”
一听花了九块，姥爷的脸色立马就一沉，扭头瞪了我一眼。
但我却没给姥爷发作的机会，抢先一步争辩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一张“大团结”即使是丢了，也不会伤筋动骨。但要是错过了机会，再碰上可就难了。”
姥爷闻听此言，不由得立马就舒缓了脸上的表情，转怒为笑问老妈道：“这些词他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我就知道，昨儿早上人家偏得背上自己的包，还非要往包里塞一沓报纸，说是路上让我教他认字。可是这一路上他净睡觉了，到了站也没往外拿。今儿个早上倒是给拿出来了，但您猜他拿出来干嘛了？”
我一听母亲所言，立刻就脸一红，尴尬的傻笑起来，赶紧一个劲儿的喊“妈，妈，妈。”
“拦着我不让我说是吧，我就说。”老妈娇嗔的晃了晃脑袋。
姥爷看着我俩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干嘛啦？”
我止住了笑，难为情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姥姥这儿的油灯挺好玩的，然后就管太姥姥要了一个，用报纸给裹上了。”
“你要它干嘛呀？这回去也用不着。”姥爷有些不明白。
“怎么能用不着呐？这不每周二还停电嘛，这肯定比咱家那个带玻璃罩的省油啊。”我故作呆萌的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呵，我孙子还真会过。”姥爷笑着瞅了瞅老妈，随即又胡噜了一下我的头道：“这油是省了，那眼睛还要不要啊？”
见姥爷此刻挺高兴，我赶忙直入主题道：“姥爷姥爷，这几样东西是我管弟弟妹妹还有我妈借钱买的，您能不能先把春节的压岁钱预支给我啊，让我先还给他们，等春节时我就不要啦。”
姥爷闻言立刻笑道：“呵呵，你这臭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越学越机灵了哈！”
“姥爷-”我一边叫，一边一下子骑到了姥爷的腿上，晃悠着姥爷的肩膀继续撒娇道：“您到底同不同意呀？”
“爸，我跟您说不许给他啊，就不能惯着他，现在就知道借钱买东西，这大了还不得拉一屁股饥荒。”老妈朝准时机阻拦道。
我回过头满脸无奈的瞅了老妈一眼，随即就从姥爷身上跳下了地，面向着姥爷继续恳求道：“姥爷您就当借我，等我有了钱我一定加倍还您。要不我先给您表演个节目吧，给您唱出京剧。”
说完我就拉开了山榜，唱到：“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只听得...”但不料，得字刚一出口，我竟忽觉鼻头一酸，声音顿时就沙哑了。此刻的我，也不知怎地脑中竟全是姥爷当年带我去文化宫看京剧的画面，以及那被我轻轻一碰就闭上的双眼。
但姥爷哪里会知道我的这番心理活动呀？当下一见我眼中淌下了泪，赶忙就起身一把给我楼入怀里，笑道：“呵呵，瞧给我们急的！行啦行啦，别哭了，姥爷应了。”说完就把我抱下了地，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我抹了一下眼睛，带着哭腔道：“姥爷您有零钱吗？”
“零钱？姥爷找找。”姥爷继续翻起了兜。
“爸，您还真给他呀！我这还指着您帮我教训他呢！”站在一旁的老妈故作生气的瞪着我说道。
姥爷扭头看了一眼老妈，随即低头看着我笑道：“这都给唱两出戏了，白看呀？不得给点赏钱啊！呵呵。”说着就把找出来的零钱交到了我的手中。并不忘又特意转换了一下表情，故作严肃的嘱咐我道：“记住喽，以后不许借钱买东西，更不能任性。想买什么得先跟大人商量，等大人同意了才能买。知道吗？”
“知道了！这个还给您！”我举着“大团结”冲姥爷道。
“都拿着吧！以后好好上学，再多学几出戏给姥爷听。”
“爸您就惯着他吧！”老妈又见缝插针的搭了一句。
但姥爷却反过来数落了老妈一句：“今天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我孙子，只能怪你这当妈的管不住孩子。”
“嘿！您不说他，怎么又怪上我了。”老妈苦笑道。
“不怪我妈，不怪我妈，是我太轴了。”我赶忙搭茬道。
“瞧瞧我这孙子，就是可人疼。走，跟姥爷前院吃饭去。”姥爷说完就拉起我的小手向屋外走去。
“姥爷先等会儿。”我们刚一迈出外屋门，我就拉了姥爷一把。继而待老妈收好了碗，走出了房门，我才一脸严肃的当着姥爷的面儿，嘱咐老妈道：“妈妈，您一会儿可千万别跟大家伙提我买碗，还又管姥爷借钱的事啊！”
老妈闻言不禁先看了姥爷一眼，随后才笑道：“哼，知道怕了？姥爷没教训你，我还不得请姥姥她们帮帮忙啊。”
我虽知母亲是在逗自己，但也丝毫没敢放松，立刻就摆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样，小眼神来回扫着姥爷和母亲的眼睛，哀求道：“别介啊妈妈，这要是跟姥姥和我姨她们说了，可就乱套了。我挨顿骂事小，就算打两下屁股也没什么。就怕我姨她们知道了，偏要看看，看了也觉得挺好，偏要拿走我一个可怎么办呀？”
“你想的还挺多。”姥爷微笑着胡噜了一下我的头发。
“拿走一个就拿走一个呗，反正人家也出钱了，你正好不用管姥爷借钱了。”老妈边说边故意挽起姥爷的胳膊就要往前院走。
“妈妈!”我赶忙拽住了母亲，压低声音道：“您这不是挑事儿吗？人家都出了一块，这要是都看上了，我给谁不给谁啊？”
“呵呵，爸您瞅瞅，这么小就这么多心眼，长大还了得。”
但姥爷却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呵呵，想事儿想的还挺周密。好事儿！比你强！”说完就拉起我的手奔向了前院。
只留下傻站在原地望着我们背影的老妈，满脸委屈道：“嘿，我怎么了？怎么什么事一到您孙子那儿，就全成好事了？”
代代相传无始终，龙生九子不相同。
恩威宠溺心存界，施浇还须辨叶丛。
刚跟随着李真转回到太姥姥家门口的大堤上（大水塘旁），还没来得及进院，我们就听见院里传来贾奕那犹如宰猪般的哀嚎声，这不由得让我们几个小孩立刻就停下了脚步开始面面相觑。
吴鑫首先开口道：“不会是说咱们呢吧？嫌咱们没等他？”
“是这事儿婆婆自己不去的。”李萌叉着小腰板着小脸说道。
“他刚才喊什么来着，说好疼啊是不是？”李真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我们问道。
老妈见孩子们说话的神态一个比一个有趣，不禁也笑了笑接过话茬儿道：“对，估计是在家淘气来着，被打屁股了。”
“啊？谁打他了？不会是我爹吧，我爹打屁股可疼了。”李萌好似心有余悸似的，立刻就皱起眉在脸上挂起了同情的神色。
李萌的反应让我们这些大的不禁失笑。我原以为她会在此刻气鼓鼓的说上一句“活该”，真没想到这小不点竟用她的同理心，瞬间就融化了我们与贾奕之间的对立。
我不禁抬起手胡噜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了句“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便率先进了院，随即就看见三姨气冲冲的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我立马向三姨问道：“怎么了这是，贾奕哭什么呀？”
“你弟刚才骑驴，被这边的小孩打了一下驴屁股，从驴上摔下来了。”三姨没好气的说完，就挂着一脸怒气急匆匆的出了院，看架势好像是要找谁拼命似的。
“从驴上摔下来了？”我望着三姨的背影，不禁愣了一会儿，随之心中就一惊，因为“上一次”从驴上摔下来的并不是旁人，而正是我自己。
“怎么变成贾奕了？”我开始在脑海中梳理起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前世我根本没跟贾奕较劲，而只是因为贾奕说的那句话，就赌气没去赶集，转而拉着母亲在家里帮妹妹她们烧火做饭。等俩弟弟回来了，我们小哥仨才一起去骑的驴。最后轮到我骑时，才遇到了那伙看我们不顺眼的坏小孩，其中一个长得又黑又凶的小男孩跑过来打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跑，我就被摔下来了。”
“蝴蝶效应！绝对是蝴蝶效应。这一世我帮老妈拔份了，把他甩家里了，所以吴鑫对我的态度也变了，李真李萌也跟着我们去赶集了，之后才有李萌领着我们去看珐琅彩瓷碗的事。而贾奕正因为在家没事干，所以才会独自去骑驴。天呐，历史就这样被改写啦！那我妈之后的手术呢，其结果不会变吧？”
蝴蝶展翅花中飞，
未料千里引风雷。
动身只须牵一发，
人生顺逆怨得谁？
“哥，你怎么了？那事儿婆婆没事吧？”李真见我有些发呆，于是用手推了推我的胳膊。
“从驴上摔下来了。”我楞楞的答道。
“啊？从驴上摔下来了？”吴鑫吃惊道。
“走，咱们看看他去。”我说完就领着弟弟妹妹进了西厢。
随之就看见姥姥正坐在床上为露着屁股的贾奕在抹药油，那场景立刻又把我们给逗笑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我讨厌你们。呜...”也不知贾奕是因为自己正露着屁股有些难为情，还是因为责怪我们没带他赶集所以才遭此横祸，总之，他立刻就边哭边咆哮起来。
“你也是，他小就让着他点。他脸薄，就叫着他点。不就没这事了吗？瞧把我们给摔的。”姥姥瞪了我一眼道。
“嘿！这甭管弟弟妹妹对与错，屎盆子全得扣在我脑袋上是吧。”这回，我没再像前世那样点头称是，而是直接就义正言辞的跟姥姥掰吃起理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对长辈没礼貌还有理了？我们拦着他不让他跟着我们啦？我们让他去骑的驴呀？是我们打的驴屁股呀？您可真行。”
姥姥见我不按套路出牌，竟还了嘴，不禁一时语塞，故而过了会儿，才好似自言自语的抱怨道：“看把你三姨给气的，偏要找人家算账去。这可怎么弄，就你三姨那脾气，再惹出什么事来。这趟老家回的，真闹心。”
“我三姨认识人家吗？知道人家住哪儿吗？撑死骂会儿街，出出气，一会儿就得回来。”我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也在心里不悦道：“前世我摔了的时候，怎么也没人给我抹药啊。所有人就只会说，大小伙子摔摔打打结实。怎么到他这儿就乱成一锅粥了。哼，就因为我大，他小？我妈怂，我三姨横？”
正在我有些忿忿不平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太姥爷说话的声音：“行了，丽芬。上哪儿找去呀。这村子千百口人呢！得了，消消气，孩子不也没事吗？”
三姨闻言立即就气急败坏的跟太姥爷甩咧子道：“有事儿就晚了，你们这儿都是什么人呀？我告诉你说啊，赶紧让李辉给我们买车票去，我下午就走。”
“丽芬，你怎么跟你姥爷说话呢？”正与弟弟坐在院中喝茶的李家长子，也就是我的大舅姥爷，突然站起身瞪着三姨道。
“怎么了，我就这样。”三姨冲大舅姥爷怒怼道。
“不许这样啊。”闻声而至的老妈赶紧拉了拉三姨的衣袖。
“你跟谁说话呢？你爹没揍过你吧？”大舅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去教训这个忤逆子。
“行了大哥，孩子摔了，当娘的着急。正在火头上呐，有嘴无心。”向来只会和稀泥，当和事老，且还没什么大主意的三舅姥爷见状赶紧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大哥。
“大舅您消消气，她不是冲您，我妹说话就这样，有口无心。”老妈也忙上前劝阻道。
大舅姥爷止住了脚步，但没去理会我老妈，而是一脸怒气的回头跟弟弟说道：“我儿子闺女，你儿子闺女，谁敢这样。都是被你姐和你姐夫给惯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趁上午这工夫，也去集市上溜达了一圈的姥爷，刚一进院就看见了这幅尴尬的画面。
“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大舅姥爷指着三姨的鼻子厉声道。
可就在这时，同样也得空去赶了个集的大姨四姨小姨，还有大舅姥爷家的四个儿女李素珍.李素彩.李强.李勇，以及三舅姥爷家的两个儿子李辉和李耀，一大帮人也进了院，继而就七嘴八舌的一边放下采购回来的物品，一边向各自的父亲打招呼道：
“爸，您也刚回来呀？”
“爸，您这是干嘛呢？又跟谁啊这是？”
而一直坐在太姥姥屋里说话，听着院里吵吵也猫着没敢出来的大舅姥姥，三舅姥姥和舅妈淑娟，这时也齐刷刷的走出屋子跟众人交代道：“刚才这娘儿俩牵着驴出去，也不知被哪的小孩打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跑给孩子摔了。正着急呢。”
众人闻言立刻就炸了锅：“啊？！这还得了？”“严重不严重啊？”“摔成什么样了？”“谁家的孩子那么讨厌，打驴屁股干嘛呀？”“找他们家去。”“对，不能白摔我们呀。”“李辉，你们村里的孩子你认得全吗？知道是谁家吗？”
一时间好不热闹，只有我姥爷一句话没说就直奔了西厢房，一进门就向姥姥问道：“摔下来后，怎么回来的呀？”
姥姥答：“驴跑了，娘儿俩走回来的。”
“走回来的呀，那没事，肯定没摔着骨头。别趴着了，下地走走，看哪还疼？”姥爷胡噜了一把贾奕的屁股笑道。
“姥爷，我动不了了，疼着呢！姥爷你给我打他们去。”贾奕委屈巴拉的跟姥爷哭诉道。
“他们是谁呀？你认识人家吗？”姥爷站在床边笑道。
“不就在哪儿站着呢吗？”趴在床上的贾奕歪着头斜着眼，用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我们。
这不禁一下就把我给气乐了，顺嘴就说道：“我嘞个去，您也太逗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李萌也在第一时间叉起了小腰辩驳道：“姑爷爷，您别听这个事儿婆婆的，他说谎。我们今天去赶集，他嫌我二姑没钱，所以就不跟我们去。自己在家偷着骑驴，是被外面的孩子打的驴屁股，跟我们可没关系。不信，您问我姐，问我哥也行。”
“是的姥爷，真跟我们没关系。”吴鑫也忙附和道。
而打小就被全家人宠上天的贾奕，此时一见没人再让着自己，立刻就撒泼道：“都给我滚。”
“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让我滚？该走的是你。”一直没说话的李真终于在此刻张了嘴。
“对，该走的是你。”李萌也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重复道。
姥爷见几个孩子快要吵起来了，忙笑呵呵的劝道：“行了，都别说了。你们出去玩会去吧，让他在这儿再趴会。”
“哼，哥，姐，咱们走，不理他。”李萌说完，就边推边拽着我们向门外走去。
刚要迈过屋门口，我却突然想起还有正事要跟姥爷说，于是忙又转身回屋冲姥爷道：“姥爷，您来一下。”
不明所以的吴鑫站在门口问道：“哥，怎么了？”
“一会儿跟你们说。对了，你们千万别跟大人们提我买碗的事啊，更别提我借钱的事。只要能帮我保密，我一会儿给你们一人两块。”没等弟弟妹妹反应过来，我又道：“去厨房等我”。
继而等他们走后，姥爷也出来了，我又冲老妈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引着姥爷和老妈回到了后院的东厢。
待进了屋，插好了屋门，请姥爷在窗户下的凳子上坐好后，我才向母亲伸手道：“妈，把碗给我。”。
“就在桌上呢。”早在三姨跟长辈发作之前，就已先将东西放回了屋内的老妈，指着桌上说道。
“妈妈，你真棒。”我同时立出了自己两只手的大拇指夸赞。
“这么贵的东西，我怕拿着烫手。”老妈故作生气的瞥了我一眼，随即便拆开了一只碗，将其交到了姥爷的手中，且还不忘跟姥爷告状道：“爸，我今天拦了半天都没拦住，这可是您孙子号召那三孩子一起出钱买的。”
姥爷接过碗，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就慢悠悠的从上衣兜里掏出了老花镜，开始认真的端详起来。
我见状赶忙笑么叽儿的贴着姥爷的耳朵小声说道：“姥爷，您看看这碗底的落款。”
“你认识这四个字吗？”姥爷亮着碗底问我道。
“康熙御制。”我一脸认真的答道。
“你跟我说说哪个是康？哪个是熙？”
我指着碗底的每一个字答道：“康，熙，御，制。”
姥爷有些吃惊的抬眼看了看我，又扭头问老妈：“你教的？”
老妈摇了摇头道：“估计是卖碗的跟他们说的吧。”
“对对对。”我忙抢过话敷衍道，随即又满脸兴奋的冲姥爷问道：“您知道这物件是什么吗？”
姥爷端详着手里的碗，答道：“瓷器姥爷可不懂。但看这外观和这重量应该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行啊姥爷，眼光可以啊！”我一边称赞，一边又开口追问道：“姥爷，您知道什么是珐琅彩吗？”
姥爷笑了笑，将碗递还给女儿，摘下眼镜道：“什么彩？”
“珐琅彩呀！”我难掩兴奋地瞪大眼睛道。
“没听说过。”姥爷平静的摇了摇头。
“不会吧！我看电视剧里的民国大掌柜，都见识非凡啊，您怎么能没听过呢，这可是当年专供皇上赏玩的。”我有些急切道。
“电视剧？什么电视剧呀？”姥爷一脸懵。
自知失言的我冲姥爷傻笑了一下，没敢再搭茬。
“这到底多少钱买的？”姥爷扭回头看向了老妈。
“四块!”老妈没敢去看姥爷的眼睛，而是盯着我答道。
“四块！”姥爷立马吃了一惊，忙向前倾了倾身子，伸手向老妈要过了碗，重新戴上花镜，比刚才好像又仔细了百倍千倍似的重新打量起来。直至良久过后，才又摘下花镜，眼睛直直的将碗递还给女儿，自言自语嘟囔道：“真要是康熙的倒也不贵。”
“怎么可能是康熙的？就内小破摊儿！一准儿是人家看我们是城里来的，想黑我们一道，您孙子还就认头了！”老妈面有不悦的接过了话，最后还不忘又找补了一句：“您知道就这一盘子两碗总共花了多少钱吗？九块钱呢！”
一听花了九块，姥爷的脸色立马就一沉，扭头瞪了我一眼。
但我却没给姥爷发作的机会，抢先一步争辩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一张“大团结”即使是丢了，也不会伤筋动骨。但要是错过了机会，再碰上可就难了。”
姥爷闻听此言，不由得立马就舒缓了脸上的表情，转怒为笑问老妈道：“这些词他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我就知道，昨儿早上人家偏得背上自己的包，还非要往包里塞一沓报纸，说是路上让我教他认字。可是这一路上他净睡觉了，到了站也没往外拿。今儿个早上倒是给拿出来了，但您猜他拿出来干嘛了？”
我一听母亲所言，立刻就脸一红，尴尬的傻笑起来，赶紧一个劲儿的喊“妈，妈，妈。”
“拦着我不让我说是吧，我就说。”老妈娇嗔的晃了晃脑袋。
姥爷看着我俩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干嘛啦？”
我止住了笑，难为情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姥姥这儿的油灯挺好玩的，然后就管太姥姥要了一个，用报纸给裹上了。”
“你要它干嘛呀？这回去也用不着。”姥爷有些不明白。
“怎么能用不着呐？这不每周二还停电嘛，这肯定比咱家那个带玻璃罩的省油啊。”我故作呆萌的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呵，我孙子还真会过。”姥爷笑着瞅了瞅老妈，随即又胡噜了一下我的头道：“这油是省了，那眼睛还要不要啊？”
见姥爷此刻挺高兴，我赶忙直入主题道：“姥爷姥爷，这几样东西是我管弟弟妹妹还有我妈借钱买的，您能不能先把春节的压岁钱预支给我啊，让我先还给他们，等春节时我就不要啦。”
姥爷闻言立刻笑道：“呵呵，你这臭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越学越机灵了哈！”
“姥爷-”我一边叫，一边一下子骑到了姥爷的腿上，晃悠着姥爷的肩膀继续撒娇道：“您到底同不同意呀？”
“爸，我跟您说不许给他啊，就不能惯着他，现在就知道借钱买东西，这大了还不得拉一屁股饥荒。”老妈朝准时机阻拦道。
我回过头满脸无奈的瞅了老妈一眼，随即就从姥爷身上跳下了地，面向着姥爷继续恳求道：“姥爷您就当借我，等我有了钱我一定加倍还您。要不我先给您表演个节目吧，给您唱出京剧。”
说完我就拉开了山榜，唱到：“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只听得...”但不料，得字刚一出口，我竟忽觉鼻头一酸，声音顿时就沙哑了。此刻的我，也不知怎地脑中竟全是姥爷当年带我去文化宫看京剧的画面，以及那被我轻轻一碰就闭上的双眼。
但姥爷哪里会知道我的这番心理活动呀？当下一见我眼中淌下了泪，赶忙就起身一把给我楼入怀里，笑道：“呵呵，瞧给我们急的！行啦行啦，别哭了，姥爷应了。”说完就把我抱下了地，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我抹了一下眼睛，带着哭腔道：“姥爷您有零钱吗？”
“零钱？姥爷找找。”姥爷继续翻起了兜。
“爸，您还真给他呀！我这还指着您帮我教训他呢！”站在一旁的老妈故作生气的瞪着我说道。
姥爷扭头看了一眼老妈，随即低头看着我笑道：“这都给唱两出戏了，白看呀？不得给点赏钱啊！呵呵。”说着就把找出来的零钱交到了我的手中。并不忘又特意转换了一下表情，故作严肃的嘱咐我道：“记住喽，以后不许借钱买东西，更不能任性。想买什么得先跟大人商量，等大人同意了才能买。知道吗？”
“知道了！这个还给您！”我举着“大团结”冲姥爷道。
“都拿着吧！以后好好上学，再多学几出戏给姥爷听。”
“爸您就惯着他吧！”老妈又见缝插针的搭了一句。
但姥爷却反过来数落了老妈一句：“今天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我孙子，只能怪你这当妈的管不住孩子。”
“嘿！您不说他，怎么又怪上我了。”老妈苦笑道。
“不怪我妈，不怪我妈，是我太轴了。”我赶忙搭茬道。
“瞧瞧我这孙子，就是可人疼。走，跟姥爷前院吃饭去。”姥爷说完就拉起我的小手向屋外走去。
“姥爷先等会儿。”我们刚一迈出外屋门，我就拉了姥爷一把。继而待老妈收好了碗，走出了房门，我才一脸严肃的当着姥爷的面儿，嘱咐老妈道：“妈妈，您一会儿可千万别跟大家伙提我买碗，还又管姥爷借钱的事啊！”
老妈闻言不禁先看了姥爷一眼，随后才笑道：“哼，知道怕了？姥爷没教训你，我还不得请姥姥她们帮帮忙啊。”
我虽知母亲是在逗自己，但也丝毫没敢放松，立刻就摆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样，小眼神来回扫着姥爷和母亲的眼睛，哀求道：“别介啊妈妈，这要是跟姥姥和我姨她们说了，可就乱套了。我挨顿骂事小，就算打两下屁股也没什么。就怕我姨她们知道了，偏要看看，看了也觉得挺好，偏要拿走我一个可怎么办呀？”
“你想的还挺多。”姥爷微笑着胡噜了一下我的头发。
“拿走一个就拿走一个呗，反正人家也出钱了，你正好不用管姥爷借钱了。”老妈边说边故意挽起姥爷的胳膊就要往前院走。
“妈妈!”我赶忙拽住了母亲，压低声音道：“您这不是挑事儿吗？人家都出了一块，这要是都看上了，我给谁不给谁啊？”
“呵呵，爸您瞅瞅，这么小就这么多心眼，长大还了得。”
但姥爷却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呵呵，想事儿想的还挺周密。好事儿！比你强！”说完就拉起我的手奔向了前院。
只留下傻站在原地望着我们背影的老妈，满脸委屈道：“嘿，我怎么了？怎么什么事一到您孙子那儿，就全成好事了？”
代代相传无始终，龙生九子不相同。
恩威宠溺心存界，施浇还须辨叶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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