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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礼魂

    “先说说炼金产品吧,说详细点。”

    脱离困境的前提是了解环境。林久又跺了跺地板,这种感觉相当诡异,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可他并没有感受到反作用力,就好像踏在了一片不可逾越的空气里。

    “那是‘概念’的承载品,每一个概念都有它自己的外延集合,比如同性恋和异性恋,都属于‘恋人’这个概念的外延子集,我这么说你能懂么?”

    佩儿哭丧着脸,从兜里掏出一枚小竹简:“一般来说,越是指向精准的概念,炼金产品的效果越强大。这个就是我的炼金产品,它的概念是‘孤独’,这个概念太过空泛,外延子集太庞杂,所以效果也很弱,只能让人注意不到我的存在。”

    “反例就是我们的教官,他持有的炼金物品概念是‘共振’,概念指向极精准,只要他愿意,就能让一切接触到的物体受迫共振,从分子层面摧毁,所以他简直就是个怪物,自走人形兵器,跟我这种混日子混绩效的废狗有天壤之别......”

    林久想到了那扇只有‘钥匙’才能打开的诊所大门。

    那扇大门蕴含的概念大概就是‘封锁’之类的,而那柄被称为钥匙的匕首,对应的概念应该是‘解锁’,能开门,也能解除炼金傀儡的锁定状态。

    佩儿持有的竹简的概念是‘孤独’,与‘封锁’并不对应,所以她打不开那扇门。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概念’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做到具象化?”林久皱眉。

    “因为炼金学本就是不属于人类的科技,它是神明的知识和权能,人类盗取了神明的知识,以此杀死了神明,因此也遭受到神明的报复,文明毁灭性地断代了,而异端裁判局就是为了避免神明复苏而成建,专门处理这些上古炼金学遗留下来的异常事件。”

    佩儿耸耸肩:“现在的炼金学只是很低程度上的复刻,还在宗教裁判所的时期,有个叫查士丁尼的学者提出了一种粒子理论,这种粒子的反粒子就是它本身,因此也具有极其稳定的束缚态,不会衰变什么的。这种粒子就是制造炼金产品的关键,也是像我这样的适格者能够使用炼金产品的关键,科研处的解释是适格者的什么基因异于常人,身体能够自行产生那种粒子,有的书呆子说适格者是古荧惑国人的后裔......具体的我真不知道,都说了我是执行处的。”

    “至于查士丁尼......他是现代炼金学的开启人,曾被那时的教皇称为最接近神明的人,可惜在1453年失踪了,大概是被君士坦丁堡战役波及,殃及池鱼。”

    林久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他不在乎什么神明之类的话,这个年代的人,宗教信仰还是很浓厚的。但是听佩儿的描述,那种粒子根本就是马约拉纳费米子,也就是前世常说的‘天使粒子’。

    原子学说直到1803年才被道尔顿提出,以四百年前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观测到微观层面,要么异端裁判局的科技水平远远领先于世界,要么......那个叫查士丁尼的学者也是从未来穿越而来,而且穿越时间与自己极为接近,至少都归属于21世纪。

    “所以懂了么,炼金产品是可以被暴力破坏的,但一般没什么用。比如那扇大门,你拿个榔头就能把它砸烂了,但它承载的概念不会消失,因为没有适格者的缘故,它的概念会保留在原址,我们还是出不去。”

    佩儿自暴自弃地吃起了巧克力,看样子是打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而且......”她看向来时的走廊,那里已经被一面泛着青铜色泽的墙壁取代了。

    她叹了口气,随手往嘴里塞了块水果糖。

    林久忽然朝着地板开了一枪。陈旧的板木应声而碎,他试着伸手去触摸漏洞,可手指怎么也伸不进洞里。

    他注意到无论如何用力,指心都没有挤压的痕迹。对于这些地板而言,动量仿佛凭空消失,这让他想到了前世游戏中的代码空气墙,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就是无法逾越半步。

    那么凭借暴力手段确实无法脱困。

    做完尝试,林久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挂有藏诗锁的青铜门板。

    “喂喂喂,别打那个门啊,小心跳弹,要人命的!”佩儿慌忙拉住林久的胳膊。

    “别鬼叫,我没那么蠢!”

    林久摸了摸那几道藏诗锁,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和受力感,说明这些锁并非炼金产品。他试着转动铜箍,辨认铜箍上的篆字。

    每一枚铜箍上都刻有七个小字,这些古老的文字中很多的释意都与现代不同,譬如读音字形相同或相近的通假字,没有前后语境的贯通,想串联成解锁的诗句就格外困难。

    不过托了前世教育体系的福,诗歌填空默写是高考和中考的一大得分点,他很快串出了第一句诗词。

    “成礼兮会鼓......”林久轻声念到。

    咔擦一声轻响,第一道藏诗锁解锁。

    “你真的认识啊!穿越之前是个贵族吧,听说你们清国人只有贵族才有闲钱识字上学!”身后传来废狗的惊叹

    不,那是九年义务教育和大学课程的功劳,我穿越之前是个需要做兼职赚生活费的穷狗,还好在现代中国,越好的大学学费越便宜,感谢党和政府......林久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是《楚辞》里的九歌.礼魂篇,全文是‘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一共五句,每一句诗文都对应一道藏诗锁的密码。”他低声说。

    “听不懂......你这鄙视学渣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叫文化差异么?”枪在林久手里,佩儿敢怒不敢言,只好同样鄙视的眼神作为反击。

    “这不是文化的差异,是学渣和学霸的差异。我是个清国人,照样能用英文跟你交流,能理解欣赏雪莱的诗句,你们英国也有学者能理解李白的诗词说清国人的语言。”林久毫不客气地打击道。

    “知道天坛么?”不等佩儿作出有效反击,他忽然转变了话题。

    佩儿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里,不吐出来不痛快,可现在来看这个清国人似乎学识渊博,说不准真能带她出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听说过,好像是你们清国皇室做弥撒的地方。”她闷闷地回答。

    “嗯,差不多。在天坛黄干殿西墙有一道小门,专为乾隆开的......也就是爱新觉罗.弘历,清国1753年到1799年的皇帝。乾隆晚年时在皇殿内开了一道通往天坛的侧门,用以节约体力,其他三个门板分别对应的是御书房、御膳房和朝殿,那么我猜,这个门板对应的就是直通皇殿寝宫的侧门。”

    “没猜错的话,进入寝宫就能找到‘皇帝’,也就是这间诊所从未露面过的主人,休医生,”林久掂了掂左轮枪:“只要是个人,是个碳基生物,就没有不怕枪击的......他愿意带我们出去是最好,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用枪逼他愿意。”

    “那还等什么?开锁破门绑人质!狗东西搞出来这么一处炼金环境,差点把咱俩困死在里面,出去以后高低得给他来一枪,瞄准了往裆上打!”

    听到有脱困的希望,佩儿一下子来了精神,恶狠狠地踹了门板一脚,脸上写满了‘我想弄死他’‘我想弄死他’和‘我想弄死他’。

    “我还没说完,开门是有风险的,你也说了这是处炼金环境,那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开门的后果,要代入炼金学的概念思维。九歌.礼魂篇是诗歌形式的送神曲,而送神是祭典中最后一个仪式。”

    “那就意味着......”佩儿伸向藏诗锁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林久轻声说:“打开这五道锁,就意味着是由我们最终完成了升天祭典。祭典的完成者只能是天子,在东方,‘天’的概念等同于‘神明’,所谓天子就是神之子......神明的孩子,也依然是神明吧。”

    “那么走出这道门的,会是我们,还是......”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