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其他的路可以走
赵思辰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往窗外望去。
贾家屋小，窗口正对着狭小的院子。
院子里面，贾婶子正在弯腰收拾晾晒的谷物，两个小孩蹲在一旁帮忙。
好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如果不是贾婶子面容操劳，一双儿女衣衫褴褛，院子地下满是黄土的话——
赵思辰把眼神收了回来，看向面前的贾秀才，突然开口问道：“刚才听贾婶子说道，令公子今年入书塾学习，不知学习成效如何？”
说起自家小儿，贾秀才紧绷的脸，有了些许缓和。
他说道：“犬子今年才入学，年纪较大，比起书塾里面的其他小儿，确实懂事了许多。幸好书塾先生用心教导，也算识了几个字，知道了一些道理。”
赵思辰笑了起来，用轻松的口吻问道：“不知道令公子的资质和贾秀才你比起来，怎么样？”
贾秀才笑了起来，说道：“贾某愚钝，犬子资质远在贾某之上。”
赵思辰知道，这些读书人说话都很客套。
但贾秀才这么说，看来他家小子学习成绩确实不错。
“可惜，可惜……”贾秀才叹息了两次，没有再说下去。
可惜，家中已无存粮，更不用说供儿子继续读书了。
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商量好，明年就让儿子去城西找家店铺，学些经商之道……
想到这里，贾秀才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赵思辰还是笑着，说道：“既然贵公子比你聪颖。为什么不好好地培养他呢？恕我直言，您已年近而立，再要考取功名，恐怕不是太容易……你何不想想是否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呢？”
贾秀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赵思辰可不用看贾秀才的脸色，她忽视贾秀才低沉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家家境如此一般——虽然说读书人不应为五斗米折腰，但也要吃喝拉撒。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想着照顾妻子儿女，却一直让家中人供养你……”
贾秀才紧咬着腮，却还是坚持着不吭声，只是眼帘低垂，看着脚下的粗糙红砖不说话。
赵思辰见他油盐不进，只能笑道：“贾秀才，我说话直接，请您别见怪。”
沉默了半晌，贾秀才开口说道：“赵姑娘，我有我的坚持，你不需要再劝。”
赵思辰看着贾秀才这样子，心里也不是太好受。
她顿了顿，才又笑着说：“既然贾秀才你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再多劝了。”
听见这句话，贾秀才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难得赵姑娘今日亲自到来，不如就在鄙舍用餐吧。”
赵思辰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很是不巧，我还有其他事情，得赶回家去。下次再来贵府叨扰。”
贾秀才忙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说道：“我送你出去。”
赵思辰笑着说道：“不必远送。”
贾秀才心情不佳，但还是将赵思辰和卓管家二人送到了门口。
卓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还想再劝：“贾兄，赵家这次修缮工程不小，我家小姐又是慷慨之人……”
贾秀才拱手：“卓兄，不必再劝。”
赵思辰也轻声说道：“卓管家，不要再为难贾秀才了。”
她今天说的话，已经很重了。
再说下去，她怕贾秀才承受不住。
卓管家有满腹的话要说，听见赵思辰这么说，话到嘴边，只好又吞了回去。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默默地跟着赵思辰往外走。
卓管家和贾秀才相识已久，他甚是欣赏贾秀才学识才华。
只是贾秀才这性格——
唉，他苦劝多年，而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小姐一番猛火，也无法让他动摇。
贾秀才啊贾秀才！
……
……
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赵思辰突兀的开口说道：“待会买几瓶冻疮膏给贾婶子送去。”
卓管家忙应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小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赵思辰又说道：“现下我们图纸已经有了，麻烦卓管家再帮我找一找靠谱的监工。如果在实际施工的过程之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向贾秀才请教。”
卓管家忙应了，只是声音低落了许多。
赵思辰心中有些遗憾，但是也不强求。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他人有他人的人生和想法，她没法过多的干预。
只能希望卓管家能另外找到靠谱的监工了。
赵思辰在巷子口和卓管家分开，她在城中逛了一圈，买了酒楼的糕点，才回家去。
谁知道，赵思辰刚踏进家门，卓管家已经在家中等待。
看见赵思辰回来，卓管家匆匆迎上前来，冲赵思辰激动地说道：“姑娘，贾秀才答应了！”
“啊？”赵思辰回过神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卓管家说道：“因为那瓶冻疮膏！”
贾家家境一般，自从贾秀才在十年前考上秀才之后，便没能再进一步。
他性格执拗，虽然天赋不高，但是看准了一个目标，便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也知道家中境况不佳，偶尔制图出售，却只肯假借卓管家之手，自己不肯亲自露面。
——他认为制作匠人之图，有辱斯文。
他又不理庶务，家中收入时有时无，他却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家中开支，主要是贾婶子在外浆洗衣物所得。
但是，贾婶子为了不让贾秀才分心，一直遮遮掩掩，只说是乡下老宅租赁出去所得的一点收入。
却不曾想，乡下老宅，早就已经卖掉，成为了这么多年来供应贾秀才读书的一应花费。
卓管家送冻疮膏上门去，原本贾秀才不理会这些杂事，今日因为赵思辰的一番话，他上心了些许，才发现贾婶子如此辛苦。
贾秀才看着一家妇幼，潸然泪下，决定放下读书人的固执，接下赵家监工的活。
卓管家笑着说道：“小姐，贾秀才终于醒悟了过来。不过，他说他要供养儿女读书，说小姐答应他要多给三成工钱，可不能少。”
赵思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贾秀才，哪里笨了！”
贾家屋小，窗口正对着狭小的院子。
院子里面，贾婶子正在弯腰收拾晾晒的谷物，两个小孩蹲在一旁帮忙。
好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如果不是贾婶子面容操劳，一双儿女衣衫褴褛，院子地下满是黄土的话——
赵思辰把眼神收了回来，看向面前的贾秀才，突然开口问道：“刚才听贾婶子说道，令公子今年入书塾学习，不知学习成效如何？”
说起自家小儿，贾秀才紧绷的脸，有了些许缓和。
他说道：“犬子今年才入学，年纪较大，比起书塾里面的其他小儿，确实懂事了许多。幸好书塾先生用心教导，也算识了几个字，知道了一些道理。”
赵思辰笑了起来，用轻松的口吻问道：“不知道令公子的资质和贾秀才你比起来，怎么样？”
贾秀才笑了起来，说道：“贾某愚钝，犬子资质远在贾某之上。”
赵思辰知道，这些读书人说话都很客套。
但贾秀才这么说，看来他家小子学习成绩确实不错。
“可惜，可惜……”贾秀才叹息了两次，没有再说下去。
可惜，家中已无存粮，更不用说供儿子继续读书了。
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商量好，明年就让儿子去城西找家店铺，学些经商之道……
想到这里，贾秀才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赵思辰还是笑着，说道：“既然贵公子比你聪颖。为什么不好好地培养他呢？恕我直言，您已年近而立，再要考取功名，恐怕不是太容易……你何不想想是否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呢？”
贾秀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赵思辰可不用看贾秀才的脸色，她忽视贾秀才低沉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家家境如此一般——虽然说读书人不应为五斗米折腰，但也要吃喝拉撒。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想着照顾妻子儿女，却一直让家中人供养你……”
贾秀才紧咬着腮，却还是坚持着不吭声，只是眼帘低垂，看着脚下的粗糙红砖不说话。
赵思辰见他油盐不进，只能笑道：“贾秀才，我说话直接，请您别见怪。”
沉默了半晌，贾秀才开口说道：“赵姑娘，我有我的坚持，你不需要再劝。”
赵思辰看着贾秀才这样子，心里也不是太好受。
她顿了顿，才又笑着说：“既然贾秀才你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再多劝了。”
听见这句话，贾秀才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难得赵姑娘今日亲自到来，不如就在鄙舍用餐吧。”
赵思辰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很是不巧，我还有其他事情，得赶回家去。下次再来贵府叨扰。”
贾秀才忙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说道：“我送你出去。”
赵思辰笑着说道：“不必远送。”
贾秀才心情不佳，但还是将赵思辰和卓管家二人送到了门口。
卓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还想再劝：“贾兄，赵家这次修缮工程不小，我家小姐又是慷慨之人……”
贾秀才拱手：“卓兄，不必再劝。”
赵思辰也轻声说道：“卓管家，不要再为难贾秀才了。”
她今天说的话，已经很重了。
再说下去，她怕贾秀才承受不住。
卓管家有满腹的话要说，听见赵思辰这么说，话到嘴边，只好又吞了回去。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默默地跟着赵思辰往外走。
卓管家和贾秀才相识已久，他甚是欣赏贾秀才学识才华。
只是贾秀才这性格——
唉，他苦劝多年，而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小姐一番猛火，也无法让他动摇。
贾秀才啊贾秀才！
……
……
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赵思辰突兀的开口说道：“待会买几瓶冻疮膏给贾婶子送去。”
卓管家忙应道：“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小姐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赵思辰又说道：“现下我们图纸已经有了，麻烦卓管家再帮我找一找靠谱的监工。如果在实际施工的过程之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向贾秀才请教。”
卓管家忙应了，只是声音低落了许多。
赵思辰心中有些遗憾，但是也不强求。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他人有他人的人生和想法，她没法过多的干预。
只能希望卓管家能另外找到靠谱的监工了。
赵思辰在巷子口和卓管家分开，她在城中逛了一圈，买了酒楼的糕点，才回家去。
谁知道，赵思辰刚踏进家门，卓管家已经在家中等待。
看见赵思辰回来，卓管家匆匆迎上前来，冲赵思辰激动地说道：“姑娘，贾秀才答应了！”
“啊？”赵思辰回过神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卓管家说道：“因为那瓶冻疮膏！”
贾家家境一般，自从贾秀才在十年前考上秀才之后，便没能再进一步。
他性格执拗，虽然天赋不高，但是看准了一个目标，便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也知道家中境况不佳，偶尔制图出售，却只肯假借卓管家之手，自己不肯亲自露面。
——他认为制作匠人之图，有辱斯文。
他又不理庶务，家中收入时有时无，他却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家中开支，主要是贾婶子在外浆洗衣物所得。
但是，贾婶子为了不让贾秀才分心，一直遮遮掩掩，只说是乡下老宅租赁出去所得的一点收入。
却不曾想，乡下老宅，早就已经卖掉，成为了这么多年来供应贾秀才读书的一应花费。
卓管家送冻疮膏上门去，原本贾秀才不理会这些杂事，今日因为赵思辰的一番话，他上心了些许，才发现贾婶子如此辛苦。
贾秀才看着一家妇幼，潸然泪下，决定放下读书人的固执，接下赵家监工的活。
卓管家笑着说道：“小姐，贾秀才终于醒悟了过来。不过，他说他要供养儿女读书，说小姐答应他要多给三成工钱，可不能少。”
赵思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贾秀才，哪里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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